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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三章 斜躺在棉花包上 文 / 張金良

    鎖住在後邊攆著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事兒,俺真想給你辦,這你叫辦才能辦,你要不叫辦還真不好辦。」五愛開始沒有聽出來鎖住埋伏在話裡的機關,一停,扭回頭問:「說啥?」

    鎖住把手裡的鐮一扔,從後邊一把摟住了五愛的腰,大喘著粗氣說:「這打個鴿子還得舍下個豆兒呢,你上嘴片兒下嘴片兒一碰,俺就把腿跑斷,今兒——」鎖住還沒有說完,五愛不知道啥時候就往手裡頭攥了一根棍子,鎖住的肚皮也貼上來後她就拿棍子往後一掄,砰地一聲就敲在鎖住頭上。鎖住雙手捂著頭哎呦哎呦地亂叫喚,五愛把棉花包往起顛了顛就又走了。

    工夫兒不長鎖住就又攆了上來,拿鐮把彭彭地敲著五愛身上的棉花包說:「你咋比咱隊的那個雜青騾兒還難使,小現的腰都折了,還能做啥?好好兒的一塊地就撂荒?哎哎,——這不長莊稼還不長草?」五愛只是不吭,快步地往前走。

    下了野寨坡就到了大西溝,飄到半空的那輪圓月,像一張笑嘻嘻的臉,撒在天地間的銀輝有大海一般遼闊。

    鎖住拿鐮把又一下一下地往自己手裡砸,啪啪啪的響聲叫人一聽就能領會其中的那些急不可耐。他把中間的路讓給五愛,自己在兩邊忽前忽後地跑,跑了一陣後就緊走幾步往中間一站,說:「今兒的棉花俺給你算二百斤,能多掙十幾分兒工,還拿棍子敲不敲?」

    五愛也許累了,身子一扭把棉花包往堰邊上一放,靠上去說:「鐮把也沒把手敲折?咬著牙跺著腳擠出來個十幾分兒工?誰稀罕你那一毛錢!糊弄周巧巧差不多,擤擤鼻子一邊兒耍尿泥去!」隊裡當時的十分工也就一角錢左右,五愛說完又從鼻子裡吭吭吭地哼了好幾聲,不屑一顧的神態,像電影裡威武英俊的打虎好漢楊子榮,豎眉斜眼地鄙夷猥瑣不堪的小爐匠欒平。

    鎖住不死心,把鐮把又在手心裡敲了幾敲後,指著那包棉花說:「這包棉花你背到恁家,有人看見就說俺叫你明兒清早過稱。」說著說著就上去把五愛擠到棉花包上,一隻手摟住脖子,一隻手從衣服下面伸上去抓住五愛的大胸。

    五愛來回地扭了幾扭,鎖住把那個比綢緞還潤滑的大奶揉了幾揉後五愛就不動了。鎖住咬住五愛的嘴就親,五愛就開始哼哼,一會兒就把舌頭伸到鎖住的嘴裡,小老鼠一般地上下左右亂蹦。蹦了沒幾下,鎖住就感覺西邊黑乎乎的牛頭垴,就要衝著微笑著的月亮這邊倒。五愛敞開的懷往他身上一貼,牛頭垴就真的一下子倒了,白鎖住渾身猛地忽顫幾下後就什麼也沒有了,——那個頹喪不堪的感覺,就像稀里嘩啦地突然崩塌了一面破土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又跑到大西溝去看了看,地堰還是那個地堰,甚至找不到那個放棉花包的印記,頭上那輪偷窺人間樂事的笑盈盈的明月早跑了,只剩下一片和昨日一般模樣的瓦藍的天,棉花包五愛早背回了自己的家,或許那個斷了脊樑的男人正在笑盈盈地看。留在白鎖住心裡最振奮的東西,就只剩了那輪皎潔的明月——那天晚上的月亮真圓,真好……

    後來一連幾天,白鎖住想起那天大西溝的事就心慌腿軟腰發酸,——那堵不高的地堰知道;天上笑盈盈的明月也知道;那包柔軟的棉花包更目睹了一切。他白鎖住只摸了幾把五愛暄乎乎軟綿綿的細肉,噙吃了五愛一口不涼也不燒的唾液,除此之外他啥也沒有做!甚至比兩隻雞都快都簡單地一忽閃之後,他就六魂出竅七魄飛散了。

    後來白鎖住就以為自己在大西溝裡撞上了什麼,他夢見五愛幾次,還是墊著那個大棉花包,魂出竅魂飄散了幾次之後,許多該做的活就做不來了。

    馬改轉還照常在夜靜之時干他的三件事,銅牆鐵壁一般地死守著她的三道關,比早請示晚匯報還正時正點不折不扣。改轉查完了以後就試,試了以後就咬,不盡人意的是,好幾次她都沒有在鎖住的肩膀上咬出牙印子來。

    後來她就一連幾天地想,不是咬不住也不是不敢咬,而是張開嘴後,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原先那股咬牙切齒的勁頭。後來她就不咬了,開始拿手擰拿指甲摳,後來連摳帶擰都不管用了,鎖住好像有病了,那個該有些力氣該做些活的有用東西,無論如何折騰都像一條叫砸扁了頭的蛇。改轉一急,忽然兩隻手揪住鎖住的耳朵來回搖,鎖住一急,一連喊了好幾聲「五愛」後,一條冰封的河頃刻之間就波濤洶湧浩氣如虹了。

    大不該的是,那個極其靈驗的手段鎖住又使了好多次。馬改轉也確實有點兒愚鈍,過了好久之後才終於明白,明白之後,就拿起那根半截紅半截藍的褲腰帶把鎖住雙手一綁,正襟危坐地開始問東又問西。可惜的是,她又把鎖住身上擰了無數個大黑坨,也沒有得到她想要的那個水落石出的結果。

    改轉最後說,俺尋思這《紅燈記》跟《白羅衫》一樣都是編出來的戲,不想世界上還真能有李玉和!改轉說完就大喊大叫著淚水滂沱,鎖住急忙拿手捂改轉的嘴,心裡一邊自己埋怨:老天爺!俺咋也不想想那正是個啥時候兒,咋想起來喊叫那一聲兒!哎呦呦!也真是,那紅取燈(取燈:火柴)頭兒往那個黑片片兒上一劃拉,要是沒經過沒見過,誰知道就能整出來那麼一團火!

    大坡地迎來紛紛揚揚的第一場大雪後,馬改轉就不摳也不擰了,鎖住扛在肩膀頭子上的牙印子又大又圓,一個挨著一個,有的發青有的發紅。她不知道五愛到了農場之後,鎖住的病就不治自愈了。

    五愛到了農場後,鎖住心裡頭的那輪皎潔的月就一天天地變了模糊一片了。五愛沒有當成三隊的皇后,卻做了農場的主婦。她每天在家裡吃了早飯,磨蹭一陣子後就晃晃悠悠地往農場走,到了農場就開始準備著中午的飯,做好飯幾個人一吃一喝,吃完之後就刷鍋洗碗,收拾完了之後就坐下來說閒話。人多時就給趙起升丟幾個媚眼,人少的時候兩個人究竟幹了些啥誰也沒有見。許多時候都是說一些和被窩裡的男女有聯繫的話,嘰嘰喳喳的喊叫,像兩隻急於配對而鳴叫的鳥。

    農場的飯能敞開吃,又有些油水,五愛除了做飯又沒有其他的活,沒過幾日就更加鮮亮,秋水一般的顧盼流波,桃花一樣的粉腮飄霞。

    後來,紅棕騾拉的膠皮轱轆帶軸承的小馬車,就一天一趟在農場和大坡地間來回穿梭,小馬車往五愛家門口一停,紅棕騾不耐煩地在地上咚咚地開始刨以後,五愛才慢條斯理地從家中蕩出來,從鼻子裡哼哼兩聲後,黑眼球拖著白眼珠翻上幾翻,再不明就裡地瞥上屁三一眼,然後往門口半截牆的茅房裡一蹲,「啊哼!——啊哼!——嗯?——嗯!」上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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