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在淵 第二一三章 局長是我的老師 文 / 海桐
. 第二一三章局長是我的老師
第二一三章局長是我的老師
一直在門外偷聽張嵐和張明川這兄弟倆說話的大伯和大伯母二人，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做父母的沒有一個不是盼望自己的孩子將來有出息的，尤其大伯和大伯母兩口子有三個孩子，兩個姑娘一個兒子，自然對這個最小的兒子看的格外重，兒子剛剛畢業就能夠被征服「特招」進入政府部門工作，對於大伯母兩人來說自然覺得臉上光彩無比。
可他們也同樣的，對於這個他們這個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他們太知道自己兒子的本事了，並不是自己兒子真的有那個本事讓政府部門特招，每年那麼多的師範專業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在那裡求爺爺告奶奶，憑什麼自己兒子就被特招進入教育局了？還不是因為自己家那個老四的本事？還不是人家想要用這種方式巴結老四家？
越是如此，大伯母兩人心中就越是忐忑：明川這孩子太木了，雖然不至於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可跟政府部門那些人精般的公務員根本沒法比，這進去是一回事，可如果沒有老四家的照拂，兒子會不會被人家坑死了還在替別人數錢？
另一方面，兩人心中也擔心老四家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會因為擔心自己兒子給他們惹出了麻煩而反對這件事？
一方面擔心自己兒子進去了之後應付不過來，可另一方面，兩人有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左思右想之下，還是對自己兒子前途的擔心佔了上風，兩人商量了好幾宿，終於決定，給老四家來個「先斬後奏」：先造成既成事實再說。
在村裡大張旗鼓的把這件事宣傳起來，等到大家都知道自己兒子已經被教育局特招進去了之後，肯定會以為老四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且還會以為這事兒肯定是老四家給幫忙的，到那個時候，就算是老四家心裡不可以，恐怕也得捏著鼻子把這件事認下吧？雖然兩口子也知道這事兒自己這麼辦不怎麼地道，可一邊是自己的兄弟，一邊卻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心中的天平自然就會偏向自己兒子。
看到張嵐到的時候，兩口子心中還是很忐忑的，張嵐這小子的秉性兩人很清楚，別看這小子平日裡接人待物彬彬有禮，可真的發起瘋來那就是一個瘋子，如果這小子當場發瘋，自己老兩口這面子可就真的丟大發了……要是這小子一發狠，直接給縣教育局打聲招呼，讓縣教育局取消自己兒子的「特招」身份，更是讓人欲哭無淚。
可以這麼說，在看到張嵐的那一刻起，兩口子的心其實都是一直提在嗓子眼的，一直到聽到張嵐對自己兒子說的這些話，兩人的心才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好，只要張嵐這次來不是為了找麻煩的，那就太好了。
張嵐的態度，就代表了老四家兩口子的態度：在這件事上，他們是支持的，最起碼不會反對。只要老四家不會反對那就好，那就好啊……
張嵐回過頭，笑著喊了一句，「大爺，大娘，你們也進來吧。」
大伯和大伯母的臉上頓時一臉的尷尬：敢情自己在門口偷聽的事兒，張嵐這小子早已經知道了啊……這真是太沒面子了。
「我和你大爺也是剛到。」推門進去，大伯母尷尬的笑道。
張嵐笑了笑，他無意揭穿兩個人的話，一家人麼，為了自己家的事情打些小算盤，雖然有些讓人生氣，可也是人之常情。當然，理解歸理解，有些話張嵐還是要說的，玩笑般的埋怨道，「大爺你們兩個也是，我哥讓咱們縣教育局特招了，這是好事啊，你們也不說一聲，還好我有朋友告訴我一聲，要不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啊？」
這話看似是埋怨，其實是在含蓄的向這老兩口表明老四家對這件事的態度：這件事你們不給我們說，我能理解，也知道你們擔心的是什麼，不過呢，對你們的擔心我們也能理解，都是為了孩子嘛，所以這次的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可這次的事情算了歸算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呵呵，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麼事情不能掰開說，非得這麼算計自己人？
張明川聽不懂，可大爺和大媽兩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精怎麼可能聽不懂？
下次如果老兩口再這麼辦了老四家會有什麼反應？別的不說，只要老四跟市裡的幾家肉聯廠、肉製品廠打個招呼，立刻就能夠讓自己家那個養豬場找不到銷路，能讓自己幾個月的辛苦頓時化為烏有……老四家能夠發展到今天，可不是一個「好人」的評價就能做到的，只要有必要，心狠手辣那是必須的。
「呵呵……呵呵……」大伯母的笑容有點乾巴巴的，努力想要掩飾一下自己的心情，「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們家事多麼……張嵐啊，以後你哥哥在縣裡，你可要多照顧著點啊，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家人不是？」
這番話，就是在向張嵐服軟了：大侄子唉，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你放心吧，這事兒就這麼一遭，咱們也都是為了孩子不是？以後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這讓張嵐幫著照顧一下張明川，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其中固然是有讓張嵐幫忙照顧著張明川一點，別讓張明川在縣裡吃了虧、讓人欺負了的意思，可同樣的，也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向張嵐拍胸脯保證，真要是有一天我們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把我兒子弄下來就是，這樣總行了吧？
含蓄的警告了一番大爺和大娘，從他們老兩口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張嵐很是滿意的笑了，此行的收穫很圓滿，「大爺，大娘，你們這說的是哪裡的話，都是一家人，你們太客氣了……嗯，這樣吧，正好這幾天我也沒有什麼事，後天是我哥哥報道的時間對吧？」
「嗯，是後天。」隱約意識到了張嵐想要做些什麼的大娘，按捺不住興奮的連連點頭。
「那好，後天我和我哥哥一塊去報道，大爺你覺得呢？」
老兩口頓時興奮不已。
都是活了五十多歲的人了，自然知道張嵐這話的意思：我是去給你們兒子撐腰去了。
縣教育局因為四弟的關係「看重」自己兒子是一回事，可畢竟縣裡的頭頭腦腦們心裡並不清楚自己的兒子在四弟一家人眼中的份量，雖然被特招了進去，只是進去之後如何分配工作、在同事們當中的地位如何，這些也是說不准的。
如果後天的時候兒子是由自己老兩口送去報道，雖然不會出什麼問題，可看到老四家的人出現，說不定縣裡的那些領導們心中就會犯嘀咕了：好歹這也是張宗君你的大侄子上班啊，就算你不能來，可最少也要打個電話讓我們心裡好有個數吧？可這一個電話都沒有……是不是張宗君和他大哥家只是面和心不和啊？
如果這些傢伙想到了這一層，那麼下一層自然就越發顯得順理成章：臥槽！哥們兒不會是拍馬屁不成反而一巴掌拍到馬腿上去了吧？
這個倒是很有可能！而且以張宗君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他看老大家不爽，也不適合做出些什麼來。可他不適合做些什麼，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能做這種事，這分明就是給張宗君心頭添堵麼！一想到原本拍馬屁的手狠狠的落在馬腿上，估計那些老爺們的心都能涼半截……
真到了這樣，兒子反而會越發的留在縣教育局了：那些縣裡的老爺們會使勁折騰兒子的兒子向老四家表明自己的心思啊。
可如果是由張嵐這小子親自送去，這裡面的意味可就由不得一眾大小領導們深思了：擺明了這是張宗君一家人對他們大哥家的這個侄子很是看重麼，否則怎麼可能讓張嵐親自將他送來報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明白，只要找你做出一個動作來，別人就能領會到你的意思了。
正是明白張嵐送自己兒子去對自己兒子將來前途的份量，老兩口興奮的手都有些微微打顫，不過……
「不用了吧？」張明川有些遲疑，張嵐和自己老爸老媽的話他完全沒有聽懂，就是覺得他們真的是太客氣了，尤其是張嵐，客氣的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爸，媽，報道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們和我弟誰都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張嵐的大伯和大伯母心裡一巴掌將兒子扇在地上的心思都有了：笨蛋兒子啊，這四年你在學生會裡到底是怎麼混的啊，怎麼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張嵐把你送去報道，你就算進去之後不能立刻轉正，可整個教育局裡誰敢小瞧了你？恐怕局長都得對你客客氣氣的，可你要是自己去傻不呵呵的報道……
真是個傻孩子！
「這事兒就聽你弟弟的！」愛子心切的大娘，這一刻語氣近乎粗暴的給這件事做了定論，「後天我跟你爸，還有你弟弟一起去送你報道。」
張明川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自己這個老娘的性格，自己還不瞭解麼？強勢無比，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都是一言九鼎，跟武則天似的，他說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當一回事？
這種情況，大伯倒是習以為常了，並不以為意，大概他心裡也覺得由張嵐陪著自己兒子一起去報道是件好事，對兒子的建議很不怎麼認同。
只是不由自主的，伴隨著張嵐的這句話，房間內的氣氛開始有些沉悶起來。
大娘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心裡頓時就後悔了，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今天可是個大好的日子，自己這樣是不是讓兒子太丟人了？還有張嵐這孩子心裡會不會對我有些看法什麼的？
「沒事，反正我最近也不忙，」張嵐笑道，「正好縣教育局的局長是我高中時候的老師，趕著這個機會，我正好去看看她。」
還好，張嵐的話打破了房間內已經開始瀰漫的不太好的氣氛。
果然，張嵐的一句話，頓時吸引了張明川的注意力……或許是張明川也有心打破房間內的尷尬氣氛，聽張嵐這麼說，不由得好奇的問道，「教育局的局長是你高中的老師？不會吧，我聽說咱們縣教育局的局長不是一個女的麼？」
說起來，縣教育局的局長還真是張嵐的高中老師，也真是個女的，和張嵐的關係還很不一般：現任教育局局長是張嵐高中的班主任、同時也是莫離煙的媽媽。
莫離煙的媽媽不是縣一中的老師麼，怎麼就成了縣教育局的局長了呢？這個其實很好理解，張嵐和莫離煙的關係在縣裡不是什麼秘密，對於這個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張家的親家和張嵐丈母娘的女人，如果縣裡的領導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那才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短短三年的時間裡，莫離煙的媽媽便從縣一中的普通老師到年級主任再到教導處主任，之後縣一中主管初中部的副校長、縣一中校長，縣教育局副局長，直到去年，老局長退下來之後，莫離煙的媽媽便順理成章的成了縣教育局的一把手。
其實若非是莫離煙的媽媽攔著，現在她至少也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了，只是離煙媽媽心中很明白自己這個職務是怎麼來的，對於眼下的情況很是滿意，也明白現在在縣城才更方便跟張家打交道，數次婉拒了上級領導的提拔……同跟張家打好關係相比，提拔不提拔的，那還不是早晚的事？更不要說現在縣城也不過就是頂著個縣城的名頭而已，論起繁華程度可遠比市裡繁華，據說省裡正在醞釀著撤縣建市呢，到時候自己順理成章的就能夠成為新建立的市教育局的一把手。
這年頭，誰比誰傻啊？
沒錯，離煙媽媽是張嵐將來的丈母娘，這一點毫無疑問，可在如何，離煙媽媽也要為自己、為自己的家庭做些打算，既然張家是一棵大樹，一棵參天大樹，那麼自己背靠著這棵參天大樹為自己謀取一些利益，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對於這種情況，張嵐和張宗君、楊芝一直是默許，甚至在背後摸摸推動的，這個看起來似乎有些讓人無法理解，其實稍微想想，就覺得理所應當：任何人跟著你混，都是因為覺得跟著你混有前途，能夠給他自己和他的家庭帶來足夠多的好處，這就是利益均沾的道理，老大在大口的吃肉，周圍的人也要能夠分到一口湯喝喝。
如果所有跟在你身邊的人只能看著你吃肉，他們連口湯都喝不到，連你們家的親家母都得不到提拔……傻子才會跟你混啊。
張明川當然想不到縣教育局的局長竟然還是張嵐將來的准岳母，可對於縣各個行局的一把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他還是多少聽說過一些的，有些驚奇，自然很是正常，現在聽說這位縣教育局的一把手竟然還是張嵐高中時候的老師，心中剛才被他老娘訓斥了一句的不快頓時散了開去。
大爺和大媽更是兩眼放光！
沒想到啊！原本以為兒子能進教育局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可誰知道呢，縣教育局的一把手竟然還是老四家孩子高中時候的同學？
張嵐高中畢業的時候考了個全省狀元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這些年，可一直在村裡為人津津樂道，一村的人都覺得與有榮焉，按照村裡老人們的說法，這叫做：「要是放在古代，這就是考中了狀元，接下來是要入翰林院的，現在是沒有狀元、翰林院這些說法了，可也是文曲星一般的人物。」，村裡的人和外村說起本村的孩子們的時候，都會自覺不自覺的說起自己村裡曾經出過一個全省、也是那一年的全國高考狀元，一臉的與有榮焉，聽的人更是一臉的羨慕和妒忌，眼珠子瓦藍瓦藍的。
在大爺和大娘看來，既然能夠教出張嵐這麼一號學生，那麼想來這位現在已經是縣教育局局長的老師應該和張嵐的關係很不錯的，有了這份師生情誼，張嵐拜託她照顧一下自己家這不成器的小子，應該不是問題……據說這位教育局局長能夠走到現在這個位子上，就是因為教出來一個全國高考狀元呢。
「是啊，」張嵐點點頭，不過他並不欲點破自己和離煙媽媽之間的關係，說這番話的目的，只是讓大爺和大娘知道自己和教育局的局長有這麼一層關係就行了，有自己出馬，不敢說張明川在教育局裡混的多好，這個畢竟還是要看個人的能力，可指定不會讓他在教育局裡吃虧、被人欺負了就是了，「我那個老師為人很好的，現在我們兩家也有來往。」
有了張嵐的這句話，大爺和大媽就頓時放下了心。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自己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唉，就是兒子這個天生的性格，真是愁死人了，你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這人情往來方面肯定不好辦啊，就算是上面有人照顧你，可如果你沒辦法和同志們打成一片，領導也不能為了你犯眾怒不是？
一時間，在解決了張嵐家對張明川第一份工作的態度問題之後，大爺和大娘為新的問題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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