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74 插曲-遠古亡靈的復甦(上) 文 / 雷馮斯

    074插曲-遠古亡靈的復甦（上）

    塔蘭帝國南方國界線更南，有一片人類不可能生存的荒蕪沙漠。沒有人知道這裡有多炎熱，也沒人知道這裡有多麼冷，因為從沒有人來到這裡。據說這裡曾是遠古時代的諸神戰場，一個極端邪惡的種族被埋葬在此。但時代相隔是如此的久遠，即使傳說也只有極少的人知。

    毫無生機的沙層之下是堅固的岩層，岩層的更深處，一座黑暗不知多少萬年的石殿微微震動幾下，最底層中央的一個古老大廳突然綻放微弱的亮光，光芒時明時暗，彷彿電壓不穩導致的燈光閃爍。這光芒一明一暗的閃爍一會，終於穩定成一個熒熒發光的光球。

    地上的大量塵埃沙粒被無形的力量吸引，向光球集中壓縮。在極度古老的神秘力量揉捏下，這些沙塵發生質的變異，被塑造成一個修長矯健的赤裸男子，肌肉塊勻稱健美，不是肌肉壯漢的肥大，而是一種千錘百煉後的精悍。他相貌算得上俊美，只是光頭太過威猛，破壞了本該是很好看的面相。他緩緩的睜開綠光閃爍的雙眼，先低頭看看雙手，再看看周圍的陳舊石廳。「真是破舊啊。」他抿嘴微笑：「就算最沒時間觀的我也有些看不下去。」

    他揮揮手，狂暴的能量風暴便咆哮著席捲整個石廳，殘酷的刮去累積不知多少萬年的塵埃，露出最本質的色澤。這是一種泛著超自然綠光的黑色金屬，質感非常深沉，讓人一看就感覺沉重。地面、牆壁、上頂、樑柱，都是這種幽綠的黑金屬，散發著森森的寒意。

    黑色大廳的中央矗立著一根墨綠色的方尖碑，碑面上從上至下的雕刻著金色符文。符文古樸讓人無法辨識，最上的符文特別大，如同原始人的壁畫，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個斜扛著巨鐮的斗篷人。他走到方尖碑前，背著手觀賞方尖碑上的符文，唇角彎起越來越深刻的笑意。

    不知過去多久，他眼中突然閃耀深綠的亮光。方尖碑頓時熊熊燃燒，金色火焰旋即轉化成幽綠色，金色符文也轉化成墨綠色，最上的圖形轉變成一個盤龍形的圖案。「啊，這樣感覺好多了。」他得意的露齒微笑，然後抬手搭在方尖碑上，開始召喚沉睡的古老力量。

    晶瑩的墨綠色流光從方尖碑上湧出，沿著地面上的古老符文流出黑色大廳，向著整座的龐大墓穴。石廳的四面牆角，整齊立放的一排排黑色金屬棺。棺蓋緩緩的開啟，每一具金屬棺中都有一具金屬骷髏，墨綠色金屬骨骼，覆蓋著金色鎧甲，鎧甲的縫隙中鑲嵌著五光十色的寶石。它們胸甲上原本是那個金色的巨鐮斗篷人符文，當墨綠色能量湧入它們的身體後。胸甲上的圖案自動變成盤龍符文。它們眼窩中燃燒著綠色火焰，卡卡的走出金屬棺。

    黑色大廳的門外走廊中，更高層的眾多墓室中，無數橫置或者立放的金屬棺緩緩開啟棺蓋，一具具金屬骷髏戰士移動著僵硬的肢體，緩緩的移動起來。這座沉睡不知多少萬年的墓穴醒了，這些從遠古遺留至今的不朽者醒了，它們在強大意志的召喚下聚集成軍。

    他手按著方尖碑得意的微笑，卻突然低聲驚呼：「咦，竟然有人類找到這裡？」

    古老墓穴的大門前，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大漢用力轉動手中的金剛鑽，在厚重的金屬門上鑽孔。在這座讓人歎息的大門前，他已經忙活整整一個月又十三天，天天在大門前鑽孔。他已經鑽壞十七把特製的穿巖金剛鑽，但愣是無法鑽出一個對穿窟窿。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金剛鑽太劣質，而是這金屬門太玄乎。今天鑽進一尺深，但午夜之後會恢復九寸，相當於只鑽了一寸。第二天，他又累得手抽筋，終於鑽進一尺深，加上昨天的一寸共一尺一寸深。

    但午夜零點之後，這一尺一寸會恢復十分之九。

    不論鑽了多深，只要沒鑽透，門上鑽出的窟窿都會恢復十分之九。

    大漢的激情早已在無盡的鑽孔中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是對佣金的熱情。這次的僱主很大方，提出三萬金幣的豐厚獎賞，只要他和他的同伴能把這扇門打開。在壯漢的身邊，幾個皮膚黝黑的小個男人正在用其他方法嘗試開門，酸蝕的，火燒的，同樣已經忙碌四十三天。

    距離門稍遠的一個角落裡，一群沙漠冒險者裝扮的人類正賭錢消遣時間。人群之外，一位修長健美的女郎正背靠著石壁盤坐著，一把黑色長弓橫擱在她的雙腿上。她右手小指輕勾著弓弦，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大約十步開外，一個青年正與一個同樣高挑的女戰士說話。

    「我們的水還夠七天。」青年摸摸鬍子拉雜的下巴，聲音沙啞的說。

    女戰士苦笑著搖搖頭：「那我們三天後撤吧。」

    「還是四天後撤，回去只要兩天，外加一天的預備用水，三天足夠。」青年說。

    「多謝你的好意，還是三天後走，回去兩天只怕不夠用。我們來著的一路上，運氣好沒有遇見沙塵暴，也沒有遭遇魔獸襲擊，才僥倖兩天。」女戰士歉疚的看青年一眼，低聲說：「其實我早就打算走，在這裡越久，我越是感覺不對勁，什麼危險正在靠近。」

    「這裡有什麼危險？」青年故作爽朗的說：「我們不是研究得很充分嗎？這是遠古時代的不朽者墓穴。這道厚實的大門後面，是遠古時代的諸神之戰中，被神罰打得支離破碎的不朽者殘骸。不朽者必須太古邪神召喚才能復活。但不朽者的四大邪神都已經不在了，兩個被封印，一個被放逐到星海的邊緣，一個就算在諸神之戰中也是不知去向。總而言之，我們沒有任何危險，只要打開這道門，把不朽者的殘骸拿出去賣，大把大把的換金幣。」

    「你呀，就是太缺乏敬畏之心。」女戰士無奈的白他一眼。

    「好吧，隕星，你能說出在擔心什麼嗎？」青年笑著問。

    被稱作『隕星』的女戰士沒有跟青年較真，只是沖那個盤坐的女射手說：「冰鳥，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找些獵物。」被稱作『冰鳥』的女射手利索的站起，面無表情的看青年一眼，然後大步向離開的石道走去。青年被冰鳥的眼神嚇得一哆嗦，訕訕的低聲埋怨。

    「隕星，你的妹妹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怎麼老拿瞅箭靶子的眼神瞅我？」

    「冰鳥眼中除了敵人就是自己人，對認同的男人，她會付出無條件的無私信任，對於不認同的男人……」隕星微笑著上下打量青年一眼，故作失望的歎息：「唉，猛禽傭兵團的團長，著名探險家金鷹克裡蒙-賽歐大人，你的血統太高貴了，我這妹妹一貫不喜歡貴族。」

    「喂喂，我不是說過一萬次，我與賽歐家族已經脫離關係了。」金鷹不滿的喊。

    「是呀，與家族脫離關係，只是與家人還要好的很。」隕星笑著說。

    「這……這這……，你們姐妹的要求也太過分了吧。」金鷹有些惱火了。

    「這是沒辦法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的母親可是罪犯，我是罪犯之女，不可能與貴族子弟結合，尤其是賽歐閣下這般血統高貴的大貴族。好了，別計較這個，你先想著怎麼把大門打開，找出裡面的小玩意去炫耀。」隕星拍拍金鷹的肩膀，大步追著冰鳥去了。

    金鷹怔怔看著隕星美麗的背影，煩惱的摀住臉，長長的歎了口氣。

    隕星快步追上冰鳥，低聲說：「老三，你該控制一下情緒。」

    「是的，大姐。」冰鳥嘴唇微微開合，吐出低沉沙啞的聲音。

    「你每次說是，卻每次都把那傢伙嚇得面無人色。」隕星沒好氣的戳一下冰鳥的臉蛋，壓低聲音責備：「雖然我們只是利用那傢伙，可你這麼搞，他也會老提防著我們。」

    「是嗎？」冰鳥微微側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隕星：「只是利用？」

    「不是利用，還是什麼？」隕星目光閃爍，略微有些不自然。

    「好吧，既然大姐說利用，就是利用吧。」冰鳥意味深長的說。

    「你……」隕星被說得俏臉一紅，氣惱的責備：「真受不了你，你小時候就喜歡與老四混一團，一起不把我這個大姐當姐，現在還是這樣。到底你是大姐，還是我是？」

    「當然你是，姐姐大人。」冰鳥啪的立正，捂著胸脯一本正經的說。

    隕星知道冰鳥只是口頭上的尊敬，所以更是氣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一個人生悶氣。冰鳥似笑非笑的看隕星一眼，低聲問：「墓穴之門打開之後，他們要找不朽者的殘骸，我們要找不朽者的秘密。如果他們妨礙到我們，那該怎麼辦，姐姐你說呢？」

    隕星臉上的羞惱神情漸漸消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知道。」

    「其實我覺得，金鷹這個人確實不錯，不論長相、才幹或者性格，全面並且都高水平，簡直跟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一樣。」冰鳥淡淡的說：「如果我是白雪公主，我也會喜歡他。哪怕我是小家碧玉，我也會喜歡他。就算我是一無所有的平民女人，我也會喜歡他。但我不是，因為我不乾淨。他是屬於放在陽光下，讓萬千女孩子去喜歡的好男人，但不適合我們這種生活在黑暗中，心中懷著憤怒，手中拿著滴血匕首的魔女。」

    「我知道，不用再說了。」隕星加重聲音，冷冷的說。

    冰鳥又看隕星一眼，默默的暗中歎息。「如果老四在這裡，那該多好？」她如此的心想。老四性格堅毅果斷心狠手辣，絕對不會像老大這樣容易動感情。如果大門在三天內打開，她們到時候與那個正義感強烈的傭兵團長，只怕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如果可以不殺他們，她倒也不像動手，畢竟相處這麼幾年，也是多少有些感情在的。說到這裡，她又想起了老四。分別了這麼多年，她想念老四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其實在幾個姐妹中，辦事最靠譜的就是老四，其次是老二。她很想與老四或者老二組隊。但沒辦法，當初分組的時候，是按照『長短搭配』的分發。一個靠譜的帶一個不靠譜的。所以老大跟她一組，老二拉著傻乎乎的老五，最靠譜的老四跟最不靠譜的老六走到一起。

    「希望老六沒有被老四砍了。」冰鳥暗暗的想。

    突然間，一股冰冷的寒意湧上她的心頭，讓她心痛得砰的一跳，幾乎要炸開了死的。有危險，這幾年上百次遊走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危機感正在瘋狂的嚎叫，讓她趕緊逃跑。某種極度不詳的災厄即將發生。不，這種災厄已經開始發生，背後隱隱想起淒厲的慘叫。

    冰鳥握緊長弓，正要招呼隕星逃跑，但隕星已經拔劍衝回去。「該死，擔心什麼發生什麼。」冰鳥暗暗的咒罵著，只能咬牙強忍著心中的驚悸，追著隕星向回跑。她們很快回到墓穴之門的前面，然後見到一片殘酷的戰鬥。不，這不是戰都，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緊閉四十三天的墓穴大門此時敞開著，一個身著西部風格皮甲的光頭少年站在門中，正大笑著揮舞一把嗚嗚低吼的鏈鋸刀。金鷹正揮舞彎刀與光頭少年惡戰，卻完全落入下風。兩人旁邊的地上，散落著其他所有人的屍體，全部都是被一刀兩斷。

    「哈哈哈，好弱好弱啊，難道是我太強了嗎？」光頭少年面帶迷人的微笑，卻一刀快過一刀的緊逼，壓得金銀節節後退。「可不對啊，我沒有用我的力量。」光頭少年接著又說：「我只是模仿這個身體的主人，模仿他的力量與你戰鬥，我現在的戰力應該與他差不多……不，不對啊不對，我現在與他單挑，只怕轉眼間被他拆了。那小子的血腥味太重，肯定殺孽無數。他的戰鬥直感估計敏銳得閃電一樣，我能模仿他的力量，卻不能模仿他的直感。」

    「你是什麼人？」金鷹氣急敗壞的吼。

    「哈哈，我是虛空龍，創造不朽者的太古邪神，哈哈，怕了吧？」

    ——————————————————————————————

    ***：嗯，六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三，其實老二和老五已經秘密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