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43 狂怒的傷狼 文 / 雷馮斯
穿過牆壁的洞窟，薩迦來到一間非常寬敞的大廳……更準確的說，這裡是牢房。這裡滿是各種各樣的牢籠，有掛在上頂的大型鳥籠，有按在地上的獸籠，關著各種奇怪的魔獸、獸人、人類。還有一些木頭傀儡拿著掃把、水桶，正專心致志的打掃衛生。
薩迦走到兩個正在打掃魔獸糞便的木頭傀儡旁邊，好奇的打量它們的模樣。這倆貨彷彿沒有看見薩迦一樣，頭都不抬的打掃衛生，但它們顯然注意到薩迦，都刻意避免碰到薩迦。月狼走到薩迦身邊，漫不經心的說：「這些傀儡沒被設定戰鬥屬性，不會攻擊。」
如果放在平常，薩迦會推倒一個木頭傀儡，看看它的反應。但剛剛經歷一番戰鬥，他現在疲憊得很，不論身體還是心靈，實在沒有心情陪木頭人玩。他歎了口氣，托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人類的牢籠前。這些人有男有女，大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男人一籠，女人一籠，中間隔著木板，總共三四十個。薩迦的到來引發他們的關注，他們鴉雀無聲的盯著薩迦，但薩迦看過去時，他們又畏怯的低下頭，不敢與薩迦對視。
薩迦走到女囚籠前，一個一個的打量。從外表來看，她們有些是冒險者，有些是山中居住的野蠻人，個個都面色蒼白神情憔悴，似乎已經被關押很久。或許是異性相吸的緣故，她們看見薩迦的眼神，明顯熾熱許多。薩迦低聲問：「吉兒，魔女關押這些傢伙幹嘛？」
「用特殊的手段折磨她們，然後用特殊的手段殺死她們，提取她們的靈魂，燒死者的靈魂可以驅動火焰傀儡，凍死者的靈魂可以驅動冰霜傀儡，吊死者的靈魂可以驅動風暴傀儡的靈魂，活埋者的靈魂可以驅動黏土傀儡。黑巫術創造傀儡都喜歡這麼幹。」
薩迦早就有所預料，所以也不驚訝，只是長長的歎氣，身心的疲憊讓他連生氣都沒力氣。女囚們聽見他的稱呼，都顯得十分驚訝，但看看薩迦身邊的機械月狼，以及更後方的機械眼魔和機械劍齒虎，又沒敢吱聲。或許她們認為薩迦是傀儡師，與魔女是一夥的。
其中一個女郎引起薩迦的注意，她大約三十歲上下，身著一套樣式頗為精緻的舊皮甲，微卷的金髮隨意的披在肩上，只是被關得太久，臉色太過憔悴，身體也有些傴僂。但她顯然是這群女囚的精神領袖，女人們都退縮在她背後，是不是看著她尋求精神安慰。
薩迦看著她點點頭。這女人看看左右的牢友們，低著頭走到薩迦跟前，隔著柵欄一言不發的站著。薩迦淡淡的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回答時，不要回答多餘的，也不要給我偷工減料，否則我掉頭就走，讓你們在這裡慢慢的發霉，明白嗎？」
這女人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問：「你與那個魔女，不是那個……？」薩迦沒回答，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她。她猛地醒悟自己問了不該問的，連忙低下頭說：「很抱歉，請閣下恕罪。」薩迦沉默的盯著這個女人，一支看得她額頭溢出冷汗，才問：「名字？」
「特蘇娜。」女人頭也不抬的說。
「職業？」
「賞金獵人。」
「代號？」
「鋼手。」
「籍貫？」
「雷鳴城。」
「認得來自雷霆城的奧蕾莉嗎？她的丈夫名叫萊昂？」
「你是說蝴蝶？」鋼手驚訝的看向薩迦：「當然認得，我與她曾是隊友。」
「她是不是好人，或者你是不是？」薩迦問。
鋼手一愣，苦笑著說：「我們一起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談不上好壞，但問心無愧。」
薩迦沒有多說，拖著腳步轉身離開，淡淡的拋下一句：「待會你管著這些人，吉兒，開門。」月狼看劍齒虎一眼，隨後跟上薩迦。機械劍齒虎走到牢籠門前，揚起大爪子探出五根匕首一樣的爪刃，卡嚓一下就撓開栓門的鎖鏈，然後又去撓開男囚籠的門。
這群一臉衰樣的苦命娃們畏畏縮縮的出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一通後，在鋼手的帶領下跟上薩迦，保持不遠不近的十來米距離。薩迦沒有管他們，沿著大廳中央的道路來到一扇大門前。劍齒虎主動推開門，探頭左右打量一下，才大步跳進去。
薩迦跟著劍齒虎走進門中，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這裡類似生物試驗室，放著大量的瓶瓶罐罐，小的只有罐頭大小，大得如同浴缸，裡面浸泡著各種各樣的生物器官，頭、胳膊、腿、內臟都有。蠕動的鮮紅觸手封口蓋下長出，連接著這些器官，讓器官保持著活性。薩迦見到一顆人頭，脖子處連接著鮮紅觸手的活人頭，他會眨眼還會張嘴。跟在薩迦身後的被囚者們一見到這人頭就驚呼紛紛，其中一個女人更是直接暈倒。
薩迦知道這個女人與這個只剩下頭的倒霉蛋估計是關係親密的人，所以才反應這麼大。但他沒有多說，只是握緊拳頭加快腳步，匆匆離開這器官展示廳，來到一間法術實驗室。這裡有十多個長著四條胳膊的銀色金屬傀儡正在解剖獸人，或者說組裝獸人傀儡。
見到薩迦的出現，銀色傀儡們紛紛大喊：「啊啊，牲口亂跑了，管家，管家。」
管家估計是塞巴斯蒂安，它給人的氣質確實像沉穩的管家，只不顧這個管家已經帶著大小姐跑回老家找夫人，暫時不會出現在這裡。薩迦苦笑著搖搖頭，月狼看機械眼魔一眼。機械眼魔立刻飛過去，辟辟啪啪的一通電弧射擊，很快讓銀色傀儡們安靜下來。
薩迦繼續穿過這實驗室，來到一間書房，不是很大，只有十來個書架，上下六層都堆著書，幾個長著章魚一樣多觸手的骷髏頭正飛來飛去的搬運書籍。書架的側面都寫著分類名，這些骷髏頭見到薩迦沒反應，薩迦也沒理他們，走到一個寫著『獸人』的書架前。
在最顯眼的第三排左端，一本書的書籍上印著『獸人變異』。薩迦抽出這本書翻了翻，發現確實是魔女所說的研究筆記，上面有文字記述和圖畫，圖文並茂的講述獸人異變的各種情況。薩迦看不懂大量的煉金符號，但也知道這本書非常重要。
書房似乎是整個地下宮殿的中心，其中一扇門連通著臥室。魔女的臥室算得上簡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一張堆著十多層墊被的四人大床，床單上零散的放置著許多為寂寞女性帶來福利的小道具，其他的衣櫥、裝飾品與普通人家沒什麼不同。除去臥室，書房還聯通著廚房，浴室，武器庫，魔法材料倉庫，藥材庫，以及珠寶倉庫。與龍之墓地的寶石相比，珠寶倉庫的寶石不算什麼，都是些普通貨色，但薩迦感覺很爽，這些寶石足夠瑪琳吃上一整個月。武器庫的藏品五花八門，鎧甲武器都有，估計都是被魔女捕捉的受害者的裝備。
經過先前的一番大戰，薩迦全身的裝備衣物破得幾乎要裸奔，只剩下基本遮羞的褲子和堅固耐用的地獄旅行靴。所以他找出一套合身的布甲，去魔女的浴室隨意的沖個澡，然後把布甲當做外衣外褲床上。其實也沒差別，布甲就是厚實一些的衣服，跟牛仔衣差不多。
魔女的浴室中有鏡子，薩迦穿上衣服後照鏡子時，見到了現在的自己，被火燎得幾乎全光的頭髮，緊皺的眉心，深陷的眼窩，陰鬱的眼神，憔悴的黑眼圈。在血絲彌補的眼白中，是野獸一般琥珀色眼珠，中央的瞳孔不是圓形，而是綻開的火花形狀。
這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狼的，一匹危險的傷狼。
薩迦又想起那段噩夢般的記憶，他掐著妖狐的脖子，一拳接一拳的打在她臉上。他的拳頭就像燒紅的烙鐵，每一拳都能在她臉上落下焦灼的烙印。她痛苦的流淚，他也在心中流淚，但那他無法控制自己，只能身不由己的一拳接一拳，傷害她。
雖然那個妖狐是魅魔傀儡變化的，但薩迦仍然無法原諒自己。
他舉起顫抖的雙手，右掌心的紅漆已經脫落，露出金色的本質，表面彷彿被強酸腐蝕過，滿是細微的坑坑窪窪，左拳面也是一樣。這是他接觸魅魔傀儡時，被魅魔傀儡的惡魔力量侵蝕出的痕跡。他看著這些痕跡，更真切的想起當時如何傷害妖狐。
一種狂躁的火焰在心中燃燒，積鬱的怒氣此時洶湧噴發，再也無法遏制，他大吼一聲，砰的一拳打在鏡子上。玻璃鏡碎裂，幾十塊碎鏡片同時映照出薩迦猙獰如怒狼的面容。他繼續大吼著，一拳接一拳的重擊鏡子，擊碎鏡子後繼續重擊石壁。
許久之後，他才垂下精疲力竭的雙拳，面前的石壁已經被打出半尺深的臉盆大凹陷。
「你恨我嗎？」月狼在門外淡淡的問。
「你做得沒錯，錯的是幼稚的我，還有魔女，她竟然敢利用妖狐的模樣，這讓我非常的憤怒。」薩迦發洩之後平靜很多，斬釘截鐵的說：「我要殺掉她，我從沒像現在這樣要殺掉一個人。屠夫，我只是想暴打他。佐治，我只期望他被獸人咬掉卵子。只有這個魔女，我現在只想她死掉。妖狐的自由權、人身權、財產權、名譽權、肖像權，她的一切權利、權益，我都不容許任何人侵犯。所以魔女必須死，我要把她燒成灰燼。」
金色聖火從雙掌上轟然爆發，讓浴室驟然熱如蒸爐。
薩迦沒有問聖火為什麼失去偽裝，回到最純粹最高貴的金色，只是大步離開浴室，回到書房中。鋼手和被囚者們正畏怯的站在書架間的國道上，見到他便敬畏的低下頭。薩迦環顧一圈，鏗鏘有力說：「我是薩迦－巴特雷蒙，代號『狼牙』，月狼獵隊隊長，雷霆城巴特雷蒙家族第七代家主，朱列昂大公爵的第六代子孫。不久前，魔女失去所有的戰鬥傀儡，回老家向她媽求援。所以我站在這裡，以勝利者的身份宣告，你們自由了。」
鋼手和被囚者們早已經有所預料，但當真聽到薩迦的宣告時，還是忍不住狂喜，紛紛相互擁抱著歡呼、哭泣。薩迦默默等待他們宣洩情緒，直到他們稍微冷靜一下，才繼續說：「魔女走了，但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一旦她回來，必將是一場惡戰。廚房有食物，武器庫有裝備，藥材庫有藥劑，寶庫有魔力飾品和珠寶，你們立刻開始準備。我要這裡的所有書，所有鑽石和所有翡翠。鋼手，你去找空間背包裝好我的戰利品。」
鋼手摸一把眼淚，哽咽著鞠躬說：「是的，狼牙閣下。」
「你組織隊伍，讓他們有秩序的備戰，我不想見到混亂。」薩迦說。
「是的，狼牙閣下。」鋼手再度鞠躬答應，其他被囚者們也隨著鞠躬答應。
「那麼，去吧。」薩迦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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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暴躁成這樣，看來薩迦還是很不成熟啊。不過這也正常，雖然讓人家剛剛脫離魔法師的隊列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