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笨蛋和小幼女龍騎士 009 女神她爸有沒有烏鴉嘴的能力 文 / 雷馮斯
009女神她爸有沒有烏鴉嘴的能力
泰坦沉默一會，低聲說：「少爺，我現在已經五十六歲，做獵人已經二十四年。人混得越久，經驗越多，這玩意也最容易僵硬，不知道變通。」他指指太陽穴，「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少爺，你能更加仔細的說一說現在的獸人嗎？」
薩迦見泰坦擺出求教的架勢，連忙：「我們也不知道很多，更早的發現獸人的異變而已。」
「那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比如這些獸人會哪些戰術？」泰坦問。
那次探索地道的試煉之後，妖狐、火女、貝維爾總結過獸人的異變，薩迦當時有認真的學習。所以現在泰坦問起，他條理很清晰的回答：「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我們所見的獸人發生了一種異變。這種異變是從上往下的，越高等的獸人越是聰明。獸人巫師是異變的關鍵點，它們能制定戰術，並且指揮老大、小子和屁精執行這個戰術。火女覺得獸人巫師用心靈感應指揮其他獸人，但怎麼做到的，她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這種指揮是階梯形的，巫師指揮幾個老大，老大指揮小子，小子指揮屁精。我們在獸人地道中，常見到一個小子帶十來個屁精，一個老大帶幾十個小子，一個巫師指揮三個老大。至於獸人的戰術……」
薩迦想了想又繼續說：「這個說起來有些複雜，獸人巫師的智慧不比人類差，就像非常有經驗的軍官。不過因為獸人的天性，它的戰術極端的傾向攻擊，它那開掉腦勺的腦袋裡面想的，不是怎麼獲得勝利，而是怎麼幹掉敵人。」
「能舉個例子嗎？」泰坦問。
「那次在獸人地道中，我們躲在一個洞窟中引誘獸人……」他簡述一下那次戰鬥的過程，然後說：「如果它們堵上洞口，就能把我們封死在洞裡。人類肯定會這麼做。但它們沒有，而是用盡千方百計，堆人頭放毒煙捅石柱，最後巫師還親自上陣。」
泰坦聽完後一言不發的沉思，額頭和眼角皺紋密佈，似乎比白天蒼老很多。
薩迦疑惑的問：「泰坦隊長不是不沒聽懂，要我再說一遍嗎？」
「不，我明白少爺的意思，只是……，唉。」泰坦很罕見的歎息：「人老了，腦子頑固，學習能力也差。一時接受不了這個變故，心裡發慌，不知該怎麼辦。」
薩迦想不到泰坦會對自己訴苦，一時間聽傻了。泰坦是什麼人？雷霆城為數不多的天王級獵人之一，壯年時曾是雷霆城最強的盾鎧，沒有之一。即使現在，他的經驗和智慧依然讓無數後輩們敬畏。貝維爾曾不止一次對薩迦說，這一生有泰坦一半的成就就夠了。
這樣的一個強者，竟然滿面愁容的對薩迦訴苦，說『不知該怎麼辦。』
薩迦連忙說：「老大，你不能這樣，你如果沒自信，我們全沒戰意了。」
「這個我明白，少爺和妖狐閣下請好好休息，待會開個會。」
泰坦緩緩站起來，臉龐又恢復磐石般的堅硬和冷峻，邁著沉穩不迫的腳步離開，彷彿剛剛的愁容只是一種錯覺。薩迦正以為可以安靜的歇會，卻見到右肩架著獵鷹的安雅低著頭走過來。她眼神複雜的看妖狐一眼，然後咬著下唇盯著薩迦，兩隻眼睛睜得圓圓。
「你這時的眼神很像我的女兒。」薩迦笑著說。
安雅撲哧一笑，大咧咧的問：「那只兩條尾巴的白色大狗狗怎麼樣了？」
薩迦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吉兒是神聖的月狼，可不是大狗。」
「啊，它叫『吉兒』，很可愛的名字。」安雅關切的問：「吉兒沒事吧？」
「不是它，是她。」薩迦說。
「好吧，我錯了。」安雅嬌蠻的跺跺腳，大喊：「你的吉兒有沒有事？」
「沒事，只是二十四小時內，我沒法召喚她。」薩迦說。
「嗯，這樣就好，如果夏婭受傷了，我會很傷心。」安雅看右肩的獵鷹一眼。
「呵呵，謝謝你的關心。」薩迦笑著說。
「他們都去奉承佐治，但我知道，你們才是最大的英雄。」安雅又說：「如果沒有你們，我們根本等不到佐治趕到。如果沒有你們，佐治就算趕到了，也不是那麼多獸人的對手。佐治做的事情，有很多人能辦到。但你們的作用，是沒法替代的。」
「謝謝，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平衡多了。」薩迦開心的笑了。
安雅扶著膝蓋蹲下，看看薩迦又看看妖狐，突然問：「妖狐，你怎麼調教這個傢伙的？」
正專心擦拭血月的妖狐眨眨眼睛：「我怎麼調教薩迦？」
「是呀，說一件冒犯的事情，你們聽了可不要生氣。」安雅坦然看著妖狐的眼睛：「我調查過你們，知道小寶寶是九月十二日那天出現，你們也是那一天開始在一起，獸人動亂也是那天傍晚第一次發生。這個傢伙，也是從那天開始變得厲害。」
妖狐終於明白安雅誤會了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答案壓根是不能公開的秘密，難道她對安雅說：『艾璐娜是一隻來路不明的女神，擁有各種變態的能力，能夠給人拍反著的邪神印記，能夠發現各種寶物，能夠預知獸人在哪裡。』這完全說不得。
安雅見妖狐沉默，倒也不追問，落落大方的說：「不回答沒關係，能把這個只知道喝酒賭錢玩女人的傢伙調教得這麼有本事，這種事情一定不能隨便說。嗯，我還有一件事要說，我跟這個傢伙，雖然有一點遺憾，但已經能夠不喜歡他了。」
妖狐聽得一愣，薩迦也聽得一愣，心中突然有些空蕩蕩的，就像那種撿到十個金幣又掉了的失落感。安雅不知道是不是被獸人嚇得腦筋短路了，竟然打算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很認真的盯著妖狐，又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你聽著可別生氣，寶寶是你的孩子，還是火女的？我覺得寶寶是你的。可火女對寶寶很親密，寶寶的活潑性格也很像火女。前晚，我納悶得一通宵沒睡，滿腦子都是這事。告訴我好不，我真的死也想知道。」
薩迦終於忍不住的責問：「你怎麼成話癆子？」
「我一緊張，就想說話。」安雅抱著膝蓋，可憐兮兮的低下頭。
「這不是好習慣，趕緊改了。」薩迦沒好氣的說。
妖狐卻不滿的輕推薩迦一下，柔聲安慰安雅：「沒關係，我們聊聊天打發時間吧。」
安雅眼睛一亮，驚喜的問：「真的可以嗎？」
「嗯，你小的時候，有沒有理想？」妖狐微笑著問。
「當然有，那時候我想著做一個獵人。」安雅興致勃勃的說「我三歲的時候，草原上來了一群屁精。村子裡的獵手們對付不了它們，爸爸就跑到城裡請來一個名叫『水人』的獵隊。副隊長是一個大眼睛的女獵人，綽號叫『黑豹』，那時好崇拜她……」
安雅和妖狐拉開話匣子，說起童年的理想。薩迦起初以為妖狐只是敷衍了事，可漸漸發現妖狐當真在認真的聽，聽得非常入神，眼睛亮閃閃的，唇角掛著讚賞的微笑。她還不厭其煩的問安雅怎麼與玩伴們過家家，怎麼在母親懷裡撒嬌……
「正是荒了個謬了。」薩迦鬱悶了，沒精打采的取出水袋喝一口。
過了一會，獵人們休整完畢，聚在一起開會，安雅和妖狐已經手牽手，一個喊『姐姐』，一個喊『小雅』，好得親姐妹一樣。薩迦淪為兩朵鮮花旁的一片綠葉，沒精打采的耷拉著，彷彿剛剛被酸雨淋過又被紫外線過盛的太陽暴曬。
獵人們很驚訝二女的關係變化，但急著開會並沒多問。他們討論得第一個問題，當然是解決山下的獸人。這隊烏合之眾的弊病很快出現，一派要全力脫身，另一派要設法幹掉獸人巫師，兩派僵持不下。主退派認為，現在的獸人變化太大，數量多不怕死，擅長用計謀，獸人巫師會劈閃電，還會群體傳送的技能。主戰派認為，如果放著獸人不管，一門心思的逃跑，那很可能把大量的獸人引到商隊，導致商隊損失慘重，甚至團滅。
薩迦很鬱悶的發現，自己的陣營與佐治相同，都是幹掉獸人巫師。
這個時候，薩迦真心是想念艾璐娜。這只頑劣的小女神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卻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技能，讓獸人死得甭提多稀奇。他突然想起來，與艾璐娜在一起的時候，幹掉獸人都是輕鬆愜意，可與艾璐娜分開的那次，被炸得腦殼都裂開了。
「狼牙隊長，狼牙隊長。」
魔笛的呼喚聲讓薩迦脫離回憶，發現獵人們都盯著自己，不由訕訕的說：「抱歉。」
「剛剛飛俠隊長說了他的計劃。」魔笛見薩迦一臉茫然，便重述道：「計劃是這樣的，留下一個小組埋伏在山上，大部隊設法突圍。大隊突圍的時候，盡量設法引誘獸人巫師露出蹤跡，然後由小組幹掉獸人巫師。狼牙隊長，你覺得這計劃怎麼樣？」
「很好呀，想逃的可以逃，想打的可以打。」薩迦說。
魔笛笑著說：「那就這麼辦，我們現在確定，由誰留下執行暗殺任務。」
「我來。」佐治毫不猶豫的說。
薩迦興致盎然的看著佐治，暗暗的詛咒這傢伙襲擊獸人巫師時，被獸人巫師咬掉卵子。孰料佐治又盯著妖狐，很自信的說：「我需要一個有對付過獸人巫師，行動迅捷的助手。」一時間，所有人都明白佐治的企圖，紛紛暗中大罵佐治的惹事生非。
現在大敵當前的要緊時刻，這廝玩什麼挖牆腳的勾當，嫌麻煩不夠多嗎？
魔笛連忙說：「飛俠隊長，論默契，狼牙和妖狐更合拍。」
「不，我跟妖狐兩年前曾在暴風要塞合作過，當時吟遊詩人珊娜要進獸人荒漠收集寫作的素材，我率領騎兵隊護送她和她的妹妹莉莉娜小姐，不止一次的並肩戰鬥。」佐治毫不客氣的盯著薩迦，斬釘截鐵的說：「雖然她當時沒有現在強，但我瞭解她。」
「夠了，佐治。」妖狐面無表情的反駁，語氣非常冷：「我那時手中拿的是五絃琴和細劍，不是這把血月。」她噌然拔出血月刀插在地上，刀刃上的血色雲紋和刀身上的三道血槽散發著冰冷的血腥味，冷冷的說：「你或許該問問，雷霆城殺人鬼是怎麼來的？」
「女人冒險闖蕩不容易，那只是你的自保噱頭，你不是真的嗜血殺人，我知道。」
「是嗎，你或許該下去問問鐵輪隊。」妖狐冷冷的說。
鐵輪隊是什麼，妖狐曾對薩迦說過。鐵輪隊是比野牛隊更惡劣的人渣隊，全是他娘的殺人犯、強姦犯和盜賊。妖狐和火女初到雷霆城時，還沒打響惡劣的名頭。鐵輪隊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便有些心癢癢的，把妖狐和火女騙到他們的宅子裡，要做一些十八禁的遊戲。遊戲進行得很激烈，鐵輪隊上下三十多口人，從隊長到掃馬廄的大爺的腦袋全部被砍下來，整整齊齊的堆在門口。鐵輪隊的三層大屋火光沖天，徹底的燒成一片平地。當時黑白兩道都知道妖狐和火女是兇手，但愣是沒人敢追究，全都被嚇住了。
既然鐵輪隊全死了，那佐治該到哪個下面咨詢，大家顯然都知道。
佐治臉色很受傷，嘴唇抿得發白，顯然料不到他的珊娜會這麼絕情。不過他的意志力真的讓人欽佩，一會就恢復平靜的臉色。他依然堅持：「好吧，我們暫時不談默契，先說實力。狼牙閣下雖然擁有兇猛的火焰，但反應、速度和力量都不夠。」
「我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夠？你確定，飛俠閣下？」薩迦一聽佐治的說法就惱了。雖然論塊頭和體格，佐治確實強壯一點點，但他絕對不會讓出與妖狐並肩作戰的權力，哪怕胡攪蠻纏和混淆黑白。當薩迦見到佐治身邊那目光閃爍的牛魔王時，情不自禁的笑了。
「或許你該問問牛魔王同學，什麼是貝克漢姆式黃金右腳？」
牛魔王臉色很難看，甚至不敢看著薩迦的眼睛。那個恐怖如噩夢的夜晚，他怎麼可能玩得了。一個快得如同獵豹，強壯賽過黑熊的怪物把他當做皮球踢來踢去，騎在他身上狂毆，竟然用蠻力硬生生打破能量護盾。被踢得粉碎的屁股現在還隱隱作痛。
佐治霍然回頭盯著牛魔王，冷冷的問：「盧瑟福（牛魔王本名），你知道什麼？」
薩迦接著說：「對呀，牛魔王閣下，告訴你的新隊長，我的速度和力量怎麼樣？」
牛魔王臉色很難看，也很可憐，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夜風習習，吹得燥熱的臉龐一陣清爽，薩迦得意洋洋的站在山頂上，目送獵人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激爽滿滿，如同大冬天摟著軟妹泡溫泉。回想起牛魔王從喉嚨中強擠出答案時，佐治那生吃獸人大便的臉色，薩迦心中的成就高當真爆棚，真心想仰天大笑。
「嘿嘿，這混蛋總該死心了吧！」薩迦笑瞇瞇的說。
「好了，趕緊整理戰備。」妖狐沒好氣的白薩迦一眼，唇角也帶著一抹微笑。
「嘿嘿，再讓我享受一會滿足感……好吧，別拿石頭砸我，我馬上來。」
整理戰備不複雜，先喝充能藥劑，把空間背包中的備用手雷裝進空間腰帶，然後整理鎧甲和護具，該綁好的綁好，該勒緊的勒緊。硬件準備妥當後，妖狐和薩迦開始使用魔笛他們留下來的防護卷軸，一次性的能量護盾，閃電防護，火焰防護。
準備妥當後，薩迦和妖狐在山頭上一個隱蔽角落觀望局勢。山下是一片火把亮光，不知多少的獸人從四面圍困。薩迦終於忍不住問；「獸人圍著山不進攻，到底想幹嗎呢？」妖狐謹慎的觀察一會，低聲說：「或許先前折損一批中堅，在重新佈置指揮吧。」
妖狐的語氣並不堅定，也不確定獸人在幹什麼。
「有沒有可能等援軍？」薩迦笑著說：「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們已經兩次幹掉獸人巫師，第一次一隻，第二次一隻，這次是第三次，或許會是一加一，兩隻。」
「如果真有兩隻，你回去跪搓衣板，膝蓋上壓墓碑。」妖狐淡淡的說。
薩迦笑嘻嘻的聳聳肩，倒也沒多說廢話。
過了一會，山腳下出現絢爛的法術光彩，火球亂飛能量彈亂射，很快轟翻一片的獸人。周圍的獸人頓時叫聲沸騰，不過都是屁精的尖銳叫聲。在晃動的火光中，四個刀鋒衝入屁精群中，一片片的砍殺獸人。接著是盾鎧們的登場，五個盾鎧站成五角形，護著安雅和四個火球向前推進，魁梧如巨人的泰坦揮舞著巨錘開路，另外四個盾鎧護住兩側，一片片的掃飛屁精。四個火球站在中間，一邊走一邊放法術，打得極其的酣暢淋漓。
『簡直跟四個炮塔的坦克一樣。』薩迦在心中暗想。
這片區域的屁精們阻擋不住獵人的腳步，藏身暗中的獸人巫師終於忍不住了。在斜對面的一處山頂上，一個渾身纏繞著綠色光霧的獸人帶著一群小子出現，一起哇啊啊的大吼。一個獸人老大帶著一群小子衝下山，同時山下的屁精們也全部向獵人們衝去。
「巫師出來了，我們去幹掉它。」薩迦有些迫不及待的。
「等等。」妖狐盯著對面山頭的巫師：「這個有些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薩迦問。
「那個巫師被你用手雷炸掉腦勺，這個的腦勺蓋得好好的。」妖狐說。
薩迦視力遠不如妖狐，只看見對面山頭上有一個渾身冒綠光的傢伙，哪裡能看清它的腦勺是啥樣。他笑著說：「它們的腦勺是按上去的，或許剛剛換一個吧。」
妖狐凝重的觀察一會才拉下面罩，歎息道：「唉，你的烏鴉嘴希望別顯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