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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家中喜事(下) 文 / 風簷

    智開禪師認真地想了想,答道:「人品、才智都是上乘,不貪財、不好色、不貪名,清正廉明,政績斐然。百姓得此好官牧守是件幸事。」

    「我以前聽說過,潭州有兩害,一是丮府,一是幫會。去年丮府已經被皇帝假陶知府之手整飭,不復為害。然幫會之害卻仍在,前年和今年農閒時節,知府調集數千萬錢募民伕修繕道路,結果兩次均遭幫會杯葛而致大事不諧,徒耗國帑而沮民之心,此是大者,至於各幫各派佔據地盤戧害當地鄉親百姓之事不勝枚舉。對於此事老禪師又是怎樣看的呢?」

    「幫會之害老納亦有所感,只是修仙之徒不該參預凡界事務。施主既然以分身渡塵劫,那麼塵事之事任分身自為便了,還是不要參預的好。」

    「老禪師說得對,修仙之人不應該參預凡界俗務。晚輩的分身已經準備動手整治本地幫會,這些凡界的事修仙之輩就不必管了,免得一時不慎將紅塵的劫數牽扯到修仙界裡來。」

    智開禪師眼瞼跳了跳。

    「就像當年在池屏時,通天教暗中支持白蓮教造反,圍攻池屏城的時候更是跳到了台前,公然插手凡界的戰爭,晚輩一直隨分身而居,憤而出手同他們大打了幾場。」說到這裡陶勳直搖頭:「塵劫因此越陷越深。然則當時之事不得不挺身而出。晚輩嗣後便一直祝禱不要再做那樣身不由己的事了。」

    智開禪師聽出他話中之意,沉思了半晌,道:「白蓮教徒亦是我佛信眾,只不過池屏造反的那些人被邪神迷惑了心竅,本地的白蓮教眾同他們根本不是一路,還望陶大人手下留情。」

    「以前有個漁夫打漁時捉到一條金鯉,金鯉告訴他自己是龍神,可以滿足漁夫的三個心願換回自己一命,漁夫便放了它。後來漁夫來找龍神,第一次他向龍神要了許多錢財,龍神滿足了他;第二次他向龍神提出要做皇帝,龍神也滿足了他;漁夫第三次找到龍神,要的卻是龍神的內丹,因為他聽人說吃了龍神的內丹可以長生不老。您猜龍神怎麼答覆的?」

    智開禪師沒有說話。

    陶勳笑了笑:「龍神二話不說,一口將漁夫吃掉。」

    智開禪師聽陶勳講完故事後沉默不語。

    丁柔故意在一旁問道:「龍神為了保命才肯滿足漁夫的條件,當漁夫提出的條件威脅到龍神的性命時它吃掉漁夫到底有沒有錯呢?請大師為晚輩解惑。」

    陶勳開解道:「老禪師暗中照拂本地白蓮教十餘年了,當年的因果早就該了結,今後的因果關聯到凡界官府政令,不可能不惹塵劫上身的,難道您當初募建建光廟隱修初衷就是為招惹塵劫上身的麼?」

    智開禪師陷入長考,從上午一直呆坐到天暮時方下定決心對陶勳道:「罷,老納想回宗門一段時間。只有一言贈二位及知府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

    陶勳和丁柔起身長揖到地:「老禪師深明大義,晚輩感佩不已,今後若有差遣時請儘管開口,晚輩敢不盡力。」

    從建光廟出來,兩人默默地步行在林間小道踏雪而行。

    丁柔將身子靠在丈夫肩頭,幽幽歎惜:「唉,原想有了分身就可以跳出紅塵,誰知仍是鏡花水月。」

    「柔柔何必如此感歎。我們在塵世活了三十餘年,割捨不下的太多,除非做到絕情絕性才能真正跳出紅塵,可若是真的絕情絕性,你我夫妻還能似現在這般繾綣相偎麼?」

    「我們在九蓮宗淹留了大半年才脫身出來,不知道在潭州府城的分身現在過得如何了。」

    「走吧,去看看他們,替他們亦是替我們自己了卻一些麻煩,然後我們在附近尋處地方好好修煉幾年。下山前,白眉掌門還有九蓮宗志通掌門不是都說天下似乎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浩劫麼,我們須預做些準備。」

    「是啊,我在煉體第七十二境耽擱一年多了,你也該好好研習地藏老人傳你的那些法訣。還有老孫頭、玉虎、野明、希言、官觳他們幾個的修煉,你應該好好地點拔他們。」

    「謹遵娘子玉旨。」陶勳忽然嬉皮笑臉地湊到丁柔耳邊,一邊呵熱氣吹她耳垂一邊道:「特別是要助你早早修煉完煉體,然後娘子才好給我生個胖小子。」

    「啐,不許你沒個正經。」丁柔嬌嗔一聲卻沒將他推開,目光變得有些迷離:「我也想早早為你添丁傳宗啊。」

    潭州府城內院,陶勳的分身披著棉衣坐在炭盆邊批閱公文,丁柔的分身在一旁看書,兩人忽抬起頭來看到陶勳夫婦站在案前,忙起身道:「你們來了。」

    陶勳領妻子向他倆深深施禮:「愚兄夫婦跳出紅塵,卻無端將一身的塵緣拋卻到你們身上,真是過意不去。」

    還禮畢,陶勳的分身道:「兄長何須見外,弟夫妻二人本不存於世,因兄嫂之恩賜方得降生,當初兄長若不開啟我們靈智我們亦無今日,能在紅塵走一遭本是莫大的幸事,便是承載兄嫂之世俗因果亦是應該的。」

    「今後奉養父母、延續景雲府陶氏香火都要拜託你們。」

    「我們與兄嫂血肉同源,奉養父母、延續香火是天經地義的事。」

    「話雖如此,我心終有不安處。你們有何要求隨時可以提出來。」

    陶勳的分身正色道:「的確有件事就想問問兄長。」

    「何事?儘管道來。」

    「兄嫂將一身武功留給我們,怎卻忘了將修道之術亦留下呢?」

    陶勳雖看出他有玩笑的意思,卻仍認真地回答:「你也知道無仙緣便不可修仙,你們出世之時皆無仙緣,若強行修煉仙術是禍非福。」

    「呵呵,兄長將對紅塵的眷戀之情盡付於弟身,弟斬不斷紅塵之絲又豈會真的尋求仙道。弟只是奇怪,為何兄長無仙緣卻能修成無上仙術呢?」

    「我連自己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你的問題我更答不上來。《天冊》基礎功法在你身上,你若能修煉成功,或許也可如我一般不受仙緣的影響吧。」

    丁柔忽然插話問:「妹妹,你是不是有喜了?」

    她的分身臉一紅,露出幸福的神色答道:「是啊,剛好兩個月。」

    陶勳和丁柔大喜過望,丁柔興奮地道:「我先給你聽聽脈象。」說著將她的分身拉到一旁去了。

    陶勳分身道:「有件事須稟告兄長。弟稟報父親大人,經他老人家允許,將字由亭淵改為岳城,又取號曰道緣。你的弟妹也改了名,加了個女旁名媃。」

    「以後我仍是陶亭淵,你是陶岳城,你嫂子是丁柔,我弟婦是丁媃。如此甚好,甚好。」

    丁柔聽過脈象後走過來笑道:「脈相平穩,只是現在還辨不清是男是女。此事稟報爹爹和母親了嗎?」

    「正想等兄嫂回來後再向爹爹和母親稟報。說起來還有則大大的喜訊沒有告訴你們,正好也想同你們商議商議。」

    丁柔好奇地問:「什麼喜訊?商議什麼?」

    丁媃答道:「前日方收到家信,母親有孕了,算算日子比我早兩個月。」

    陶勳和丁柔喜上眉梢:「太好了,家門大幸。爹爹和母親幾十年的宿願終有了實現的一天。」

    丁媃道:「母親懷孕是我們家的頭等大事,我和岳城商量過,為了保證母親和腹中幼弟萬無一失,最好能請動仙雲宮的仙長在家照料。」

    丁柔道:「何須那麼麻煩,我親自回家便是,你也搬回景園住,我正好兩個一起照料。」

    陶勳問她:「你以何身份住回家照料母親?弟妹有孕在身,天寒地凍的天氣如何行得遠路?」

    丁柔被問住,卻不服氣地反問:「難道你就忍心不理不睬?」

    陶勳沒有直接回答,卻道:「王思仁一直留守景雲府,我們離家的時候就曾為此事預做了安排,你都忘了嗎?此地距景雲府不足千里,就算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我們得訊後立即飛回家只要一個時辰。解決潭州府的幫會之害是燃眉之急,我們須得留下來才行。依我看還是請峨嵋派的師兄弟送弟妹回景雲府吧。」

    丁柔情知陶勳這個安排有深意,遂不再堅持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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