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負情是誰的名字 文 / 衣冠似雪
第一百八十四章負情是誰的名字
「哥哥，怎麼樣？陳振邦這個角色不好演吧？」《胭脂扣》的劇組，呂言正和張國榮並肩而坐的笑說道：「覺得這位十二少如何？」
今天的呂言出現，讓現場很多的工作人員詫異。較之幾天前的呂言，此刻的呂導演明顯再沒像以前那樣一直陰沉著臉。
而張國榮，也是明顯發現了呂言的改變。就像當初拍攝《倩女幽魂》時一樣，場面頓時輕鬆起來。
其實在呂言看來，此刻的梅艷芳完全是沒有張國榮的表演出彩的。當初之所以再度選擇張國榮出演男主角，呂言本身也有著各方面的考量！
十二少陳振邦這個角色，非張國榮不可。其他演員，絕對是難以像張國榮這樣演的信手拈來！現在香港的諸多演員中，論學歷、修養以及家世，的確張國榮跟十二少這個角色是最為吻合的！
而且張國榮在家排行第十，當年更是『中環三太子之一』。（關於張國榮的家世，大家可以自己看看。就不多做敘述了！）
只不過比起《胭脂扣》中的十二少，哥哥就顯的更加堅毅了。他13歲就去了英國獨自生活，也打工拿獎學金，並非完全靠家裡，在外面享樂。回國後又因為執意進入演藝圈差點和家裡鬧翻。張國榮的學歷在和他同輩分藝人比起來算很高了，那時候大學生不會從事藝人這分行業，所以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像家裡請求支援，挺慘的……不然香港也就不會有那句「張國榮也要熬十年！」
「還好，雖然劇本有特意刻畫成負心人。事實上，十二少也是好多癡情的人。」張國榮含笑的點點頭道，這段期間為了拍攝《胭脂扣》他都也是下了很多的用心。對於劇本還是原著，都有著一番自己的見解。
邊上的梅艷芳聽到這話，也是非常認同道：「換我是如花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做。淒美哀怨的愛情，在《胭脂扣》中得到了很好的詮釋。人們都在憐惜如花悲慼的愛情，感歎十二少苟且的存活……可是，又沒有人記得這樣的一個情節：楚楚質問如花為何她還要瞞著十二少，在他吞食鴉片的同時，送服了毒藥？！我佩服如花堅守這樣長久的一份愛情，卻覺得她又一手釀造了悲劇！」
聽到這番見解，呂言連連拍手道：「梅姐，果然是奇女子！問世間情是何物？永遠沒有標準答案。性格決定命運，也決定與命運相關的一切，包括愛情。我個人的愛情觀是合則合，不合則分；就算我依然愛著你，也不會阻攔你去尋找別樣的幸福；如果我依然愛著你，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天長地久有很多種方式，不必靠無謂的犧牲換取，圖窮匕現、血淚淋漓奪來的幸福又有什麼味道，何況是以傷害他人為代價？但是這世上當然有許多人與我的愛情觀是不同的，所以會有如花，對天長地久的極端渴望使她愛到死纏爛打，縱使陰陽隔世也不罷休。可悲嗎？或許。可愛嗎？不覺得。
但是高超的小說家如李碧華小姐，並不要求讀者愛上她筆下的人物，而是通過人物豐富立體的性格，跌宕起伏的命運，引發讀者的或是同情或是驚悚，或是憐惜或是慨歎，所以縱使不喜歡如花這個女子，也不妨礙我為她的故事投入感情。」說到這時，呂言忽然又回過神道：「梅姐，有想法歸有想法。但演，還是要按劇本的感情代入喔！」
呂言說到感慨處時，卻沒發現張國榮、梅艷芳以及朱寶意他們都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看。待他發現過來，才轉念一笑道：「又入戲了，又入戲了……這樣的故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啦！」
「導演入戲，你不是頭一個。不過，像你這樣的好少！」萬梓良詫異的看著呂言，點點頭道：「不過導演入戲，才能拍出更加動人的電影來。」
雖然這部《胭脂扣》對萬梓良根本就沒什麼影響，甚至戲份也沒太多。但他還是願意接下，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希望嘗試著跟呂言合作看看。對於進軍電影，他也有著一份期待！
「我最近都有些魔障了！」呂言乾笑了幾聲，才擺擺手道：「怎麼樣，準備開機嘍？」
「沒問題！跟你談了之後，反倒有些東西豁然開朗起來。」張國榮雖然是笑說，但話卻是大實話。
不過這句話，聽到呂言耳朵裡可就不是那麼妙道：「豁然開朗都是戲外，演的時候我想你應該可以把握好！」
張國榮點點頭，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道：「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其他的工作人員們聞訊，也都開始擺設儀器、安放道具起來。他們剛才，也都是興致勃勃的聽著呂言跟張國榮他們說戲。
前段時間的拍攝，呂導演都是陰著個臉。大家也都不敢說說笑笑，除了背地裡開幾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今天呂導演終於是恢復到本來的樣子，大家這才頓時心情都好了起來。
「這才是今天的言仔嗎？」萬梓良在張國榮身旁，笑問道。
而梅艷芳，也是好奇的看著張國榮。雖然之前經常有聽張國榮說起，但真正和呂言合作後卻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直到今天，似乎才發現了呂言確實如同張國榮所說的樣子。
「是啦！其實我也有魔障了，今天跟言仔談了後才頓時覺得舒服起來。本來總感覺有點壓抑……」張國榮點點頭，也不多說。呂言究竟怎麼樣，大家慢慢就會發現了。
「大家準備了……」呂言拍拍手，看著忙碌的工作人員們笑笑道：「不用急，一切都按部就班來。」
事實上，拍攝《胭脂扣》有一點跟拍攝《倩女幽魂》都好像的。那就是，夜戲太多。但凡沾點鬼字，難免就是會有許多的夜間戲。
「好咧！導演放心。」幾個跟呂言比較熟絡的工作人員，都開口應聲道。
「阿杜，怎麼樣？」
杜可風看其他的攝影師們打了個ok的手勢，也對著呂言示意道：「沒問題。」
「好，各部門準備……action！」
一張憔悴的臉，一雙淚花濛濛的眼，一絲幸福而淒涼的微笑，在周圍滿面無聊的看客中，無言地講述著一個女人的戀戀情深。
前世的李碧華本人曾經讚道：「……張國榮、梅艷芳兩個演員都為電影加了分，劇中人就好比是為他們兩人量身定做的，尤其是梅艷芳，她本身就是又像妓女又像癆病鬼。」
真正開始合作後呂言倒不覺得梅艷芳像妓女，她演的妓女風塵有餘，風情則欠奉。行走坐立的姿態很明顯是在刻意地搖曳刻意地性感風騷，對鏡梳妝等細節尤其造作；但是演起鬼來，她的表現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
她演的鬼，其實從未以驚悚的鬼臉來嚇人。但是眼皮略略一抬已經是鬼氣森森，將那種陰鬱的氣質刻畫得深入骨髓。更令人驚歎的是，《胭脂扣》中如花在二十三到二十四歲之間，梅艷芳雖然小幾歲但也不差。但是不要忘記如花其實已經是一個七十六歲的老鬼，而梅艷芳以二十四歲芳齡，將這個老鬼演繹得呼之欲出！
愛恨交纏的幽怨，飽經世故的老練。宛若前塵帶來的滄桑，從每一個拍攝下來的特寫中滲透出來，一雙暮氣沉沉的大眼中似乎蘊涵著整整一個時代的故事。或許這一切與梅艷芳本人從四歲開始跑江湖的閱歷有關，縱觀影壇呂言覺得再沒有第二個女星可以替代！
這樣的角色，的確非王祖賢能演。作為導演，呂言馬上就能看出演員表演的痕跡以及好壞來。王祖賢演的女鬼妖冶、艷麗之餘，就是無人間煙火之氣。而梅艷芳表演的如花，則完全就是有人成鬼的一種詮釋！
當然，《倩女幽魂》裡的王祖賢飾演的聶小倩能夠力壓張國榮表演的寧采臣。但在《胭脂扣》中，張國榮表演的十二少完全就是爭鋒之感！
論及張國榮在此片中的表現，呂言認為或許有些缺憾的原因是因為和如花同樣是風情不夠，挑逗得有些刻意！假如是看了《阿飛正傳》、《春光乍洩》之後再來看十二少，你會覺得他以眼神撩撥過路女子和如花的幾場戲略嫌稚嫩，如果能夠晚幾年拍。由年近四十的他來出演，想必更成經典。
但是不可否認張國榮仍然成功塑造了一個末世貴族的形象，使十二少超越了劇情的局限而深入人心，成為香港影史上獨具異彩的代表人物。其精緻的樣貌，優雅而古典的氣質，倜儻中帶點頹廢的風華，眉梢眼角如夢如幻若即若離的神情，處處韻味十足，可圈可點。無法聯想到演員本人其實是英式教育背景，更有一個勁爆流行歌手、動感青春偶像的身份。
看著兩人徹底投入的演起這兩個角色來，的確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做為導演，在執導期間則必須略有抽離。
「cut！再來一遍……」
「cut！哥哥，你的手挽著梅姐腰時。臉上帶點戲謔的樣子，有種頹廢卻又意趣迥然那種感覺……」
雖然簡簡單單一場戲，呂言都會『ng』好幾遍。但他絲毫沒有像拍攝《英雄本色》或者是《倩女幽魂》那樣發火，反而有時候張國榮他們的表現實在不佳時會停止拍攝跟他們交流起來。
特別是現在再度拍攝的呂言，大部分時候都如同曾經一樣面帶微笑。這讓工作人員以及演員，都減少了許多壓抑感！
「梅姐，下場戲你必須注意姿態！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風塵有餘、風情則欠奉！可能到時候，有幾個鏡頭需要補拍。不過後面的幾場戲，一定要想辦法扭轉一下表演方式！」對於梅艷芳，呂言顯然也沒什麼顧慮。作為導演，他有職務對演員進行表演上的要求。
其實梅艷芳之前亦出演過不少的電影，不過大部分的導演都不會特別的要求她。甚至，感覺過的去就行了。而呂言，給她的唯一感覺就是認真！還是認真！
這位樂壇一姐，顯然並沒有像某些藝人那樣的大牌。何況呂言的名氣，可絲毫都不遜於他們。
作為一個導演，當然不能只會呵斥。只會說演的不行，如何、如何！呂言在做的，就是建立無形上的指導認同感。只有導演做到一定的地步，你說出口的話演員們才能覺得：導演說的是對的，就該這樣……
伴隨著《胭脂扣》的穩步進行，呂言也時常抽空過去《賭神》劇組參與拍攝。好在《胭脂扣》大部分都是夜間戲，所以白天他都偶爾是出現在《賭神》的片場。
距離暑期檔已經不遠了，而《賭神》也已經是臨近殺青戲份。
今年的暑期檔，雖然沒了成龍主打的系列電影。但想要奪得票房大紅，顯然必須經過一番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