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入戲入魔 文 / 衣冠似雪
第一百八十章入戲入魔
自從《胭脂扣》開拍以來，呂言臉上的笑容似乎越發的少了。哪怕在片場之外，呂言更多的時候都是皺眉深思。
由於王祖賢也是忙著兩頭趕拍，所以兩人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現在也就更少了。而呂言則是三點一線，家、公司以及拍攝現場。
而且，很多時候他手上拿的都是《胭脂扣》的劇本。閒暇之餘，他還會偶爾稍微改動一下已經改編完畢的劇本進行其他鏡頭的重拍。
其實在於《胭脂扣》的劇本改編上，呂言當初跟李碧華就經常鬧矛盾。雖然說對方是《胭脂扣》的原著作者，但畢竟是要進行翻拍電影。在這方面，呂言無疑是權威的代表。何況之前的《英雄本色》以及《倩女幽魂》都獲得極大的成功，所以李碧華還是做了很多的讓步。
她自己也知道，導演們更多的時候喜歡即興發揮。哪怕你編劇編的再完美，指不定拍攝時那段戲就給你刪掉了。
不過呂言顯然不會這麼做，他可不希望到時候《胭脂扣》進行公映之後導致這位李大才女的不滿進而寫個專題批評自己！
按照呂言的看法，如花和十二少兩個人物，在原著中已經是性格鮮明呼之欲出。人生際遇令人慨歎，但卻都不是可愛的角色：十二少其人，俊美，儒雅，風度翩翩，在感情的投入上也可以說是盡了全力，但是世家子始終都有世家子的局限，終於在多方壓力下與如花漸行漸遠；
如花則是李碧華小說中慣有的女性形象：癡情而自私，聰慧而毒辣，為了得到心愛的人，完全可以不擇手段，菊仙、青蛇、川島芳子、段娉婷……莫不如此。但是有心計的江湖女子如段娉婷，也不過是向對頭告密，不惜害自己的愛人雙目失明，也要長留他在自己身邊；如花卻是乾脆奪去愛人的性命，既然我不能得到你，就叫所有人都得不到你，你也什麼都得不到。書中借另一個主角袁永定之口評說：「……這種女人很可怕。她不愛你猶自可，不幸她愛上你，你別想逃出生天。化身為蒼蠅，她也變作捕蠅草來侍候你。即使重新做人，她的陰魂不肯放過。」
故事的結尾還刻意提起歌曲《卡門》：「……你要是愛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氣，我要是愛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裡！」
但是正因為如此，呂言的改編才凸顯出他的觀念來。而這一點，卻也是李碧華所爭議的所在。在她看來，改編後的劇本顯然對如花這個女子寄予了深厚的同情和偏愛，一個個能夠想像到的鏡頭、一句句對白都把她塑造成一個楚楚可憐、惹人疼愛的弱者。原著中下大筆墨描寫的心計深沉的一面未能得到充分鋪陳，但是下毒謀殺十二少一節卻又從原著中照搬，忽如其來地狠辣又忽如其來地一筆帶過。不但使原著中尖銳的人性衝突味道全失，而且使如花的性格變得曖昧飄忽莫名其妙。
可儘管有些不認同，偶爾去探班的李碧華又不得不否認呂言這樣的安排拍攝起來的感覺確實相當不錯。甚至，她都有些錯覺呂言壓根就不像是拍攝過《英雄本色》這樣硬漢兄弟情電影的導演。
因為在《胭脂扣》的拍攝處理上，她明顯感覺到呂言似乎拍起來比很多女導演都還要顯的有幾分的陰柔。
這個年紀輕輕的導演，倒不愧被冠以了『鬼才導演』的名頭！
而本來就已經因為《胭脂扣》的拍攝，而有些無暇分身的呂言卻不得不開始了他的奔走。也直到現在，他才能夠明白當一個演員是多麼的痛苦。
當初心血來潮的自己安排出演《賭神》中的龍五一角，現在可謂是完全將他自己套了進去。好在《胭脂扣》拍攝工作並不趕，所以他倒還能應付過來。
「言仔，言仔……」
來到《賭神》片場沒多久的呂言，卻再次犯起迷糊道：「啊！到我的戲了嗎？」
看著呂言神情恍惚的樣子，鮑漢琳不禁皺了皺眉。
呂言當然捕捉到了對方的神情，尷尬的歉意道：「鮑叔，我走神了。」
作為《賭神》中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的演員鮑漢琳，大家對他的印象或許就停留在與周潤發演對手戲的陳金城！
雖然知道這位導演現在如日中天，不過鮑漢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言仔，演員可最忌諱的就是分心。否則有些演員一天都要往返於幾個片場，出演不同的角色……你這樣，最要不得！」
「是！是！」雖然自己是《賭神》的監製，但真正意義上呂言在這部電影將自己的定位就是個演員而已。而且鮑漢琳的話並沒有錯，龍五這個角色的戲份可並不輕！雖然更多的時候是在耍酷的感覺，但既然演了就要將他演好。
而且呂言自己都不可否認，對於龍五這個角色的如何出演和心理揣摩上呂言都沒下什麼功夫！
「鮑叔，埋位啦！」
鮑漢琳還沒來得及跟呂言多說幾句，那邊的王晶已經喊了起來。
埋位前，鮑漢琳笑笑道：「你自己多想想吧！」
看到鮑漢琳前去埋位，不遠處的程小東才過來道：「言仔，被鮑叔『批評』了吧！我都好納悶，最近不管是公司還是片場看到你都是繃著個臉。是不是《胭脂扣》的拍攝上出現什麼問題了？」
「沒啊！就是覺得拍攝起來都好壓抑的感覺……」
呂言的這副神態，倒讓程小東有些心疼道：「你就是太拼了，我看你最近都沒好好放鬆的機會。看看《賭神》這邊，我們都拍的好開心的啦！王胖子跟發哥他們，都經常玩的。你倒好，偏偏要去拍文藝片……現在誰看到你，都不敢跟你多說幾句話。」
「我有那麼恐怖嗎？」聽到這話的呂言，頓時傻眼道。
「你以為呢？」程小東不禁翻翻白眼，疑惑道：「我看你是不是拍《胭脂扣》拍的魔障了，我們都早說這樣的故事陰氣太重了。」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呂言連連搖頭，卻也並未全盤否認道：「我好像是有點魔障了，最近滿腦子都是《胭脂扣》的事情。不是拍攝，也不是演員表演……而是那個故事，好像我太入戲了？」
其實導演太過入戲，呂言並不是頭一例。只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演員難以自拔。程小東也難免有些鬱悶，按理說呂言是個非常開朗的人。很多事情在他看來，都是那麼的雲淡風輕。偏偏這次撞上《胭脂扣》，竟然就陷了進去。
想了想後，程小東建議道：「反正《胭脂扣》又不急，慢慢拍就好。我看你每天拍攝之餘，好好放鬆下。不要整天都鑽在這部電影裡……聽joey說三毛哥那邊的戲份，快要殺青了。到時候，讓她多陪陪你嘛！」
聞言，呂言驚訝道：「《霹靂大喇叭》要殺青了？」
「你以為呢！？」
「唔！」呂言這段時間，倒確實跟王祖賢聚少離多。回想起來，自己似乎對女朋友關心太少了。好像《胭脂扣》的拍攝，自己給自己施壓過多的原因。
回想起來，呂言倒真明白了不少事情。
難怪在《胭脂扣》的片場，不管是呂言、張國榮他們還是其他工作人員，都沒有像以前那樣拍攝空閒時間說說笑笑。雖然拍的並不累，可是氣氛卻是異常的壓抑。
這些，無疑大部分原因都出在呂言的身上。
導演，作為一個劇組的靈魂所在。呂言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自然也就影響著其他工作人員的心思。
很明顯，《胭脂扣》雖然每個鏡頭都拍的非常完美。但是大家的工作，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愉悅啊！
身邊的程小東，則是緊緊看著呂言的神情變化。等到呂言的表情從凝重到輕鬆時，他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呂言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但很多話顯然並不是什麼人都適合說的。而且你說了後，對方能夠解開心結也是很大的一個原因。在大家看來，呂言無疑是個自我調節能力非常強的一個人。但是在對於《胭脂扣》的問題上，確實走火入魔了。
不得不說，第一次拍攝文藝片確實讓呂言魔障了！
這會呂言逐漸恢復，不管是對《胭脂扣》還是《賭神》劇組都是非常慶幸的事情。特別是《賭神》，已經差不多拍攝到接近尾聲了。偏偏龍五的戲份還不少，但呂言又是這樣的情況。王晶控制著將他的戲份一直押後，就是不想給對方太多的壓力。
「想通了？」
「小東哥，感情你今天是來點撥我的啊！」呂言颯然一笑，恢復了絲從前的氣息道：「難怪你今天這麼早過來，這會可並沒有什麼打鬥戲。」
「你以為呢！王胖子都要急壞了，《賭神》拍到現在就數你累積下來的戲份最多。偏偏你挑了個龍五的角色，那好歹也是男二配……」程小東苦笑連連，他要是早知道呂言要拍文藝片就絕對不會贊同他來客串表演了。這個客串，可跟主演之一完全沒什麼區別的存在啊！
「五哥，準備好了沒？」
忽然，剛剛結束一場戲的周潤發衝著呂言吆喝一聲。
其實這段時間呂言的狀態大家都看在眼裡，卻惟獨周潤發喜歡以這樣的方式跟呂言交流。因為在他看來，就應該這樣召喚回呂言的靈魂來。
聽到這聲喊，呂言笑著點點頭道：「ok！不過讓我再看看劇本，王導演，沒問題吧？」
而大家聽到這話，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一邊說著『ok』，一邊竟然還要求給時間看看劇本。有這樣特權的人，怕也就呂言了。
王晶也絲毫沒有生氣，因為從現在來看呂言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看吧！不過盡量快點進入狀態，今天的打鬥戲份比較多！」
但凡是『龍五』這個角色的戲份，大多數都是打鬥戲。而且不僅僅是動作上，主要都是些槍戰！
為此，呂言也有花心思學習槍械。雖然前段時間迷迷糊糊，但教練可是手把手的教著！
現在的這位槍械負責人，更是再度對著呂言喋喋不休起來。從最簡單的拿法以及射擊的姿態，都再度叮嚀了一遍。
「言仔，今天要吊威壓！做好心理準備……」
其實這話程小東早在前一天就已經跟呂言說過，不過呂言顯然並不在意。這會再聽到，呂言頓時有些無奈道：「不高吧？」
「不高！你就放心吧，安全措施有我在呢！」程小東拍拍胸脯，笑笑道。
事實上畏懼威壓就別說呂言了，甚至很多經驗豐富的武師都會有些擔心。現在的鋼絲可不比以後那麼粗，一吊起來甚至會『嘎吱』、『嘎吱』的響，非常的滲人！
加上之前拍攝《倩女幽魂》時，有王祖賢那樣的意外，呂言難免心有餘悸！不過這都還算是好的了，要是出演成龍他們的電影，那才叫知道什麼叫『動作』。一搞不好就是跳樓之類，成龍他們拍電影幾乎每一場打鬥戲份都會有專業的龍虎武師受傷！
而這次，呂導演親自上陣了。
如果說《倩女幽魂》開頭的那個書生只算是客串的話，那麼《賭神》的龍五絕對算是呂言正式從影的第一個角色。
龍五，可並不是那麼好演的。裝酷，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