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五大臣時代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似增稅 文 / 石頭比較多
第一百六十二章疑似增稅
「這,」黃嘉善瞪目結舌,無言以對。遲疑了半晌,才訥訥的問道:「陛下,那怎麼才能增加生員名額呢?」
在黃嘉善看來,既然有罰,那就要有賞。既然自己不能幫米脂縣說情,讓皇上減輕對他們的懲處。那幫他們問明白如何補救,也算是對得起米脂籍的士子了。
「增加生員嘛,」朱由校沉吟了一下,便宣佈道,「當初朕推行評議會的時候,曾說過,地方十年平安無事,便可以增加生員名額一人。」
「十年?」黃嘉善一愣,苦笑道:「陛下,這時間也太長了吧。」
「十年還長?」朱由校卻不肯讓步,心想,要是一年、兩年的,你們隨便一糊弄,不就過去了嗎?朕可不上這個當。
徐光啟在一旁見勢頭不對,連忙摻和道:「陛下這十年期限,也是有典故的。越王勾踐不是說過嗎?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這十年,也正是一代青年人長成的時間。不過,」徐光啟也不願太過得罪地方,便又向皇上請求道,「陛下,管子曾說,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如米脂縣百姓知恥奮進,努力致富,這生員的數量,陛下是不是再升上一升。」
黃嘉善一愣,這徐光啟什麼意思?這不是讓米脂縣花錢買生員數量的嗎?可轉念一想,心中卻大聲叫起好來了。
「陛下,徐閣老這是老成謀國之言,還請陛下明察。」黃嘉善向皇上奏道。
倉稟實?衣食足?朱由校只想大笑三聲,以示興奮,這不是給朕借口,讓朕收稅嗎?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既然兩位愛卿都同意,那朕就准了。明日,讓內閣商議一下,看米脂縣增加多少賦稅,才能增加一個生員名額。」
呃,黃嘉善頓時便愣住了,徐光啟也愣住了。
黃嘉善是山東即墨人,徐光啟是松江上海人,都是來自富庶之地。在他們看來,只要皇上允許,他們的家鄉便可以藉著富裕之名增加生員數額。可那成想,皇上竟然提出了和賦稅增加掛鉤,這讓他們兩個情何以堪。
徐光啟和黃嘉善雖想出言反對,可自己剛剛提議出來,又怎能出爾反爾。兩人對視一眼,便暗下決心,一定要鼓動百官,不讓這生員和賦稅掛上鉤。否則,層層加碼,地方必定永無寧日。
朱由校雖趁機敲了些賦稅,可心中還記掛著陝西民變。他想了想,又對徐光啟吩咐道,「內閣要立即選出人選來,派往各地督查,看看其中有沒有弄虛作假,借朝廷工程斂財者。如有,一定要嚴懲不貸。
而沿邊之地,更要仔細盤查,如有僱傭軍戶做工者,一定要重點監控,千萬不要鬧出米脂這樣的事情。不過,那些軍戶生活不易,能做工貼補一下也是應當的,千萬不可因噎廢食,阻了軍戶掙錢的路子。」
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意,徐光啟便一一應了。最後,又問道:「陛下,那米脂縣的官員,又如何處置?」
「內閣先票擬吧。」已經處置了米脂縣的那些鄉紳,米脂縣令、那幾個大戶也逃不了好去,朱由校就不想再和這些倒霉鬼糾纏。
稍頓了一下,朱由校又道:「至於那個高迎祥,能為民請命,倒是個漢子。賞他一個官職,讓他去軍前效力吧。」
「陛下不可,」黃嘉善連忙出言反對,「此人桀驁不馴、腦生反骨,正當殺一儆百才對……」
朱由校卻擺擺手,示意黃嘉善不要再說。他何嘗不知道這高迎祥桀驁不馴、腦生反骨,但依著高迎祥現在的罪名,也只是將其一人治罪,治不了他的親族。可對朱由校來說,高迎祥不足懼,其外甥李自成到是個大禍害。
可給高迎祥一個官職,卻可以將親族一網打盡。如李自成貪圖富貴,去投靠了高迎祥,自然不會再去造反,倒也省了許多手腳。
「米脂之事,雖動靜不小,可也沒鬧出人命,就大事化小吧。」朱由校淡淡一笑,又道,「內閣處置時,也可以以此辦理。」
見皇上主意已定,黃嘉善也不再多說。君臣又閒談了幾句,朱由校便起身離去,自回宮中歇息。
朱由校回到弘德殿的時候,大太監王安已經在御書房等待多時了。
王安能在御書房等候,完全是高起潛給鬧的。那高起潛,火急火燎的四處找皇帝,結果驚動了王安。王安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又發現皇帝不在皇宮,便急匆匆的趕到弘德殿主持大局。而實際上,王安也有很久時間沒見過皇帝了。
自入冬以來,王安便咳嗽不止。問遍了所有的御醫,又找了許多宮外的大夫,都沒有治好這小小的咳嗽。而大夫們眾口一詞的說法是,王安是閹人,陽氣不足,到了冬天就容易被陰氣侵襲。
朱由校見王安咳嗽的實在厲害,覺得這實在不是個事兒,便讓王安在家靜養,並免了他御前當值的差事。
朱由校剛一進書房,王安便大禮參拜了下去。朱由校忙扶起王安,問了問他的身體,又看了看他的臉色。最後才道:「朕一時煩悶,便出去走走。不想卻驚動了大伴,實在罪過。」
言辭之間,帶著幾分親近,這分明是把王安當成自家老人看待。
王安急忙謙讓,又止不住咳嗽了兩聲,才緩緩說道:「高起潛那個小猢猻,到底年輕,做事也沒有分寸。他在宮裡上躥下跳,還大肆張揚陛下出宮之事。老奴放心不下,才過來看看。」
朱由校微微頷首,見王安呼吸不順,便隨手幫王安拍了幾下。這才向王安提起今日之事,可講述之時,卻時刻注意著王安的臉色。果然,當聽起陝西米脂發生民變的時候,王安的臉色怔了一下。
「自這萬曆爺年間開始,這天下就不太平了。」王安低頭想了想,向皇上進言,「災荒不斷不說,一些地方官也為非作歹,不愛惜百姓。導致這朗朗乾坤,竟然賊寇四起。陛下,」王安咳嗽了兩聲,又艱難的說道:「如今遼事已經平息,也該調兵回來,清剿一番了。」
「大伴的意思是?清剿給賊寇。」朱由校有些猶豫,在他看來,那些百姓大都是些因災荒而失業的良民,又怎能用殺外敵的軍隊來對付自己人呢?
「正是,」王安看出了皇上心中的猶豫,忙掙扎著解釋道:「那些人雖都是良民出身,其情可憫。可畢竟觸犯了國法,罪不可恕。更何況,那些賊寇,已經拿慣了刀槍,又怎肯回去種地。即便是朝廷勉力救濟,引他們去種地,可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舊態復萌……」說著,說著,王安便急促的咳嗽起來。
雖知道王安說的都是至理名言,可朱由校的感情上,卻始終不能接受自己去殺自己人。畢竟,這不是在後世的論壇上灌水,自己一聲令下,那就會血流成河的……
「陛下,」見皇上仁慈愛民,王安心中雖然高興,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心軟之時,「如今大亂未生,先整肅一通,總好過日後大開殺戒吧。要不,藉著往琉球移民,把那些賊寇流放到島上去?」王安給出了一個折中之法。
「這倒是個好主意。」聽王安說起流放,朱由校終於點了點頭。反正,開發琉球也需要人。
「明天,等明天吧,」朱由校給出了承諾,「明天朕就召集內閣議事,把遼東的新軍召回來一部分。」
王安點點頭,又和朱由校說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辭。
朱由校卻在御書房裡呆坐了半晌,直到了酉時末,才起身向坤寧宮走去。
坤寧宮內,正是一番兵荒馬亂的景象。大明身價最高、地位最尊的男高音歌唱家、當朝太子朱慈煜同學,正在那裡引吭高歌。而他的母親,大明的皇后張嫣同志,正在手忙腳亂的哄他開心。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在歡迎朕嗎?」朱由校一臉戲謔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來,兒子,讓父皇抱抱。」朱由校伸出手臂,便想和兒子做親善交流。可那知道,張嫣眼明手快,一下就把兒子抱離了朱由校的魔掌。
「陛下,臣妾給你說多少次了。剛從外面進來,就不要急著抱孩子。孩子身體弱,經不起寒。」一向委婉可親的張嫣,頓時便化作母暴龍,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這,」朱由校一臉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著向後退去,以此來保證和孩子的安全距離。
「陛下,你想在臣妾這裡安歇的話,」見皇上知趣退讓,張嫣也覺得有些歉疚,「就讓宮人先伺候你安置吧。臣妾把煜兒勸睡後,就過去。」
「也好。」朱由校再次摸了摸無辜的鼻子,扭身離開……
夜已經深了,朱由校還獨自倚在床頭,等著嬌妻的到來。可鬱悶的是,隔壁嬰兒的哭聲氣脈悠長。而佳人,也遲遲不至。
最終,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聲長歎,「這當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