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年號天啟 第七十四章 遼東缺糧 文 / 石頭比較多
第七十四章遼東缺糧
這段日子,朱由校的日子過的愜意極了。每日處理完政務後,只要回到寢宮,就會看到張嫣笑臉相迎,兩人聊聊天,再把愛做的事兒溫習一下,真似神仙眷屬一般。讓朱由校享受著不盡溫柔之餘,時常會感歎道:「有老婆的日子真好。」
宮中的內侍宮娥們,也因帝后和睦而輕鬆許多,再也不為犯了小錯而發愁了。反正,只要求到兩位主子面前,大錯也能變小錯。興奮之餘,侍奉上更是增加了許多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惹出事端,觸了霉頭挨打受罰是小,讓兩位主子生了隔閡那就麻煩了。
可與宮內的想法不同的是,外朝的大臣們最近的日子卻愈加不好過了。時常會有大臣們在那裡小聲嘀咕,「自從皇上大婚後,處理起朝政來,態度是是愈發的強硬了」。更有甚者,已經把上疏奏事視為苦差。要知道,皇上雖然不打不罵不動廷杖,可思路敏捷,總能找到奏章上的緊要部分,並不停追問。為此,已有不少大臣被問得啞口無言,站在那裡接受同僚的注目禮,尷尬極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大臣們也逐步適應了皇上的這種做法,反而覺得,皇上如此舉措,正是明君所為。而且,為了不被皇上問倒,大臣們不得不在上疏奏事前查閱資料,做足功課,反而給下屬作出了表率。到了後來,一些掌院大臣居然驚奇的發現,衙門裡的風氣居然好了許多,原本那些坐在那裡喝茶聊天的不見了,屬吏們都是不停地在讀書、查閱資料,準備應付上司隨時的咨詢。
五月十日,乾清宮
因張嫣還一直居住在弘德殿,外臣進出奏事時就有些不方便。朱由校無奈之下,只好改在乾清宮議事,卻死活也不願意張嫣遷到坤寧宮居住。
皇上的如此行徑,終於成功了引起了朝臣的不安。一些御史言官就在朝廷大佬的背後唆使下,上疏彈劾。稱皇帝如此偏寵中宮,非大明之福。要求皇帝廣施恩澤,多生龍子。朱由校看了,只覺得一陣憋屈,直截了當的批了個『無聊』,便打了回去。
可朱由校萬萬沒想到,這道批示剛剛發出,全體朝臣們都行動了起來,就連方從哲也不支持自己,要求皇上以社稷為重,早生龍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最終,朱由校萬般無奈,只好讓王安出去傳話,曰:『朕也想要兒子,但更想要中宮所出的嫡長子』。並承諾,只要皇后懷孕生子,就不再和皇后同居一室。
方從哲見狀,便反過來勸解同僚,最終弭除了這場風波,可皇后還是居住在弘德殿。閒話說完,現在書回正傳。
乾清宮廣闊的大殿上,三三兩兩的站的十幾個人,這些都是內閣的閣臣、六部的尚書。可是,這些大明的秉政大臣們,卻都是苦著臉,傻站在那裡,一個個默不出聲……
朱由校坐在高高的御座上,逐一揣摩大臣的表情,卻始終無所得。便無聊的歎了口氣,隨手就把內侍曹化淳叫了過來,「……什麼時辰了?」
曹化淳看了看西洋進宮來的進貢來的懷表,小聲稟道:「已經酉時(下午五點)過了。」
「你去和皇后說一聲,朕要晚點回去。」朱由校吩咐道。
「奴婢遵旨。」曹化淳小聲應了,便領命而去。
方從哲離得比較近,不經意間就聽到了皇上和曹化淳的對話,心中一陣搖頭。『皇上那點都好,就是有點媳婦迷。這才多大功夫啊?就惦記上了……』
「啟奏陛下,」方從哲微微側身,打量了一下同僚,見大家還是如同木雕泥塑一樣,便出列奏道:「此事事關重大,臣等一時不能決斷,還請陛下稍緩一二,容臣等商議後進奏……」
「准,」朱由校一看,今天時間也不早了,這些大臣還是一言不發,就知道沒戲兒了。「但是,朕提醒諸位一句,遼東可是沒事每時每刻都在死人啊……」
方從哲等人心中一凜,連忙躬身回道:「臣等不敢有絲毫疏忽之心……」
「那就好。」朱由校敷衍了一句,率先離去。
「臣等恭送陛下。」
目送皇上離去後,方從哲直起身子,苦著臉對著諸位同僚說道:「……大家還是先去內閣吧。」
……朱由校離開乾清宮後,卻並沒有回寢宮,而是在弘德殿書房內坐下,翻開了一份奏章仔細閱讀起來。
這是一份關於遼東局勢的奏章,是由遼東經略熊廷弼執筆、遼東巡按楊漣聯署作保的,而乾清宮的這次議事就因此而起。
可讓朱由校萬萬沒有預想到的是,大臣們剛一看到奏章,便一個個閉口不言,站在那裡裝泥塑。無奈之下,朱由校只好讓這些大臣們先回去商議,自己卻躲在書房裡仔細揣摩。
「……自建虜大將莽古爾泰、皇太極伏誅後,老奴更是喪心病狂,縱兵搶掠不停,還在其屬地借大索間諜之名,搶劫漢民財務以充軍資。更為可恨的是,努爾哈赤害怕漢民在天朝大軍討伐時做內應,竟然舉起屠刀,十不存一。大量的難民逃亡瀋陽等地,苦求王師討伐老奴。」
「但是,臣等卻認為,討伐努爾哈赤的時機現在還不成熟。」見熊廷弼開門見山的提出討伐努爾哈赤的時機尚不成熟,朱由校便來了興趣。仔細向下看,卻發現熊廷弼還是提倡以守為主,反對盲目進攻建虜,並提出了三個不能進攻的理由。
「前番撫順關雖有小勝,可斬首不過數百具,建虜實力猶存。而王師雖多次整頓,效果明顯,但貿然與建虜野戰,卻勝負難料。一旦決戰失敗,遼東必全境糜爛。如今,臣等正按照聖諭,編練新軍。還請皇上容耐一時,等新軍編練後,再與建虜決戰。軍不耐戰,此一不可戰也。」
「大量的難民聚集在瀋陽城外,堵塞官道。其中更是混有大量建虜細作,難以分辨。一旦大軍出動,建虜必先得到消息。而建虜境內消息屏蔽,難以察覺敵軍動向。敵我不明,此二不可戰也。」
「近日來,遼東大雨不止,運糧困難,更有大量難民等候救濟。從而造成米價騰飛,兵卒苦不堪言。大軍無糧,此三不可也。」
朱由校看罷,仔細揣摩了一下,覺得有些道理。反正,皇太極已經死了,而努爾哈赤年紀大了,也沒幾年好活了。而自己卻年輕,就這樣耗著,也能把努爾哈赤耗死,把建虜給耗乾了。只需要自己能保證關內不亂,不出現大規模民變,這遼東就翻不了天。「……大不了,朕就把遼東放棄了,也能保證大明國祚。」朱由校滿懷惡意的想道。
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這樣放棄遼東,也未免太卑鄙了些。朱由校就搖了搖頭,把這個惡毒的念頭驅除腦海。又定了定心神,見下面還有熊廷弼對遼東糧價的描述,便仔細看了起來……
「遼東地寒人少,每年種麥種粟只能一熟,如今又連年征戰,使百業凋敝,糧價飛昇。遼東兵丁,雖每月得餉銀二兩,為九邊之冠。但米價卻亦為每石二兩,兵丁操勞一月,卻食不果腹,早已滿腹怨言。」熊廷弼在上面直刺刺得恐嚇道:「……(糧價)一旦持續下去,軍心必亂,那時將不可收拾。」
朱由校皺皺眉頭,看魏朝正在跟前伺候,便問道:「魏朝,你一天能吃多少糧食?」
「啊?!」魏朝一愣,卻冷不停看到皇帝滿臉不悅的看著自己,心中驚懼,便隨口答道:「奴婢每日吃……」話到嘴邊,卻住口不言,敷衍道:「奴婢是在不曾留意。要不,奴婢去問問?!」
「飯桶,」朱由校有些不悅,呵斥道:「快去。」想了想,又怕魏朝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白跑一趟。就叮嚀道:「去問清楚,一個成年男丁每月吃多少糧食,成年婦女、少年又是多少。問明白了回來稟報。」
見不是找自己的錯,魏朝鬆了口氣,急忙出去打探。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進來回道:「陛下,奴婢問了御膳房,說是成年男丁每月要吃三斗多糧食,成年女子也要吃兩斗多。至於尚未成丁的大約是一斗半。」
朱由校仔細盤算了下,依稀記得一斗糧食是十二斤半,三斗就是三十七斤半。而前世時興糧票的時候,是一個成年人的定量是三十九斤左右,二者差不多。便滿意的點點頭,卻又問道:「你確定嗎?」
魏朝連忙回話,「是御膳房的人說的,要不,奴婢再去外面問問。奴婢也覺得,這未成丁的小子吃的太多了,怕是有錯……」
魏朝還想解釋,卻被朱由校打斷。「好了,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十五歲成丁了就不必說,而那些十二三的可是正長身體的時候,不多吃點,那怎麼行。」
魏朝一愣,這是哪裡的俗話啊。卻麻利的跪下應承道:「陛下聖明,懂得真多。」
朱由校懶得搭理他,便自顧自的盤算。假設一個兵丁的餉銀是每個月二兩,而他又有個四口之家,一男一婦加兩個半大孩子,每月就要吃八斗到九斗糧食。而一石糧食也不過十斗,可就要花費二兩銀子。更何況,如今又沒有計劃生育,那一家不是三五個孩子……
算著算著,朱由校只覺得鼻子一酸,「這些人也太苦了……」朱由校喃喃的說道。
「陛下,誰太苦了?」不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疑問,這才讓朱由校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把話說了出來,忙回頭向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