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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泰昌元年 第十三章 日講 七曜 文 / 石頭比較多

    第十三章日講七曜()

    十月初四,內閣報請,擬升諭德孫承宗為左庶子,掌左春坊印信,以孫承宗等六人充乾清宮日講官,以內閣中書馮鍵、唐允恭為正字官。帝准之。

    次日,十月初五,弘德殿

    今天是開日講的第一天,朱由校早早就在弘德殿落座,等待著日講官孫承宗的到來……。登基一個多月來,他受盡了沒知識,不知禮儀的苦頭,雖仗著前世的一些見識,硬生生的把朝廷的黨爭壓了下來,但也多次在神宗皇帝喪禮中出醜,把後世一個名牌大學生的臉面丟個精光。種種磨礪,使朱由校深刻認識到,各種禮儀在古代的重要性;也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補上短板。

    辰正一刻,乾清宮日講官孫承宗便準時到達弘德殿。國朝慣例:乾清宮日講,以翰林院年高資深、學識淵博者充任。作為日講官的孫承宗,已經五十七歲了。他是萬曆三十二年甲辰科的榜眼,後授翰林院編修,入翰林十六年,無論學問還是品行,都被世人稱讚。故被選為日講官之首,更在其他日講官尚未到位之時,先行為陛下日講。

    君臣見禮完畢,孫承宗奏道:「微臣身受皇恩,得充乾清宮日講官,為陛下講解經史、以備咨詢、兼記起居注。望陛下不以微臣老朽,允許微臣御前行走。」

    朱由校聽了這番話才明白,乾清宮日講官並不僅僅是皇帝的老師,還兼著秘書職責。想到能剛好的瞭解這個世界,他連忙壓住心中興奮,道:「愛卿乃為學識淵博之人,能得卿家之助,實乃朕之榮幸。」

    孫承宗連忙謙讓,直道「不敢」。

    客套完畢,朱由校問道:「孫愛卿,這每日講課,可有何規矩?」

    孫承宗奏道:「啟稟陛下,臣等有《講讀議注》呈上,請陛下御覽。」說著,便從袖子中取出一份奏章呈上。

    朱由校忙看開一看,只見奏章上寫著,每日讀什麼書,讀多久書;由誰來講課,講課有什麼程序;何時批改奏章,批改奏章時有疑問怎麼辦;每逢大朝之日怎麼辦,颳風下雨怎麼辦。林林總總,將自己的日程規定十分詳盡。便滿意的點點頭,剛想應允下來,卻突然想起一事,急忙翻開奏章細看。果不出所料,上面羅列詳細,完全是把皇帝當成一無知頑童管教,毫無閒暇可言。朱由校強壓心中怒火,淡淡一笑,問道:

    「孫愛卿,朕有一事不明,愛卿可否能為朕解疑?」

    「陛下請講。」孫承宗一愣,忙應道。

    「這上面寫著,定於卯時日出之時講學,可對?」

    「正是,」孫承宗一聽,壞了,皇帝這是嫌起床早啊。忙上前奏道:「陛下,這卯時為日出之時。此時天方破曉,萬物復甦,正是起床讀書之時。此時讀書,可謂有事半功倍之效。」又連忙以自己為例,勸道:「臣少年讀書時,亦是卯時起身,讀書百遍方歇……」

    朱由校搖搖頭,心想,我當然知道了,這卯時就是早晨五點到七點,也是後世中學生上早讀的時間,我都晨讀了十多年了。連忙開口止住孫承宗:「孫愛卿誤會了。」

    孫承宗一愣,誤會?忙豎起耳朵細聽皇上解釋……

    「這麼說吧。」朱由校不想再跟孫承宗繞圈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愛卿所擬《講讀議注》中,對朕並不實用……」也不顧孫承宗那漸漸難看的臉色,接著道:「朕乃天子,身負天下黎民之望,每日需處理政務,稍有閃失便是天下蒼生之禍。朕不敢有絲毫大意。但…」朱由校聲音轉厲,嚴詞斥責道:

    「以卿之言,朕批改奏章之時,『有所咨問,即召臣等至御前,將本中事情明白敷奏庶,皇上睿資日開,國家政務久之自然練熟』。」朱由校舉起奏章讀了一段,斥責道:「這『久之自然熟練』的『久之』,到底是多久?一個月,還是一年?或者十年?愛卿是否能為朕釋疑?」

    孫承宗原本心中暗自不服,認為陛下只是託言遁詞,希望逃避讀書而已。卻聽得皇上所問,心中一顫,忙撩衣跪倒,奏道:「臣駑鈍,實無拖延時日,不盡心教授之意。請陛下明察。」

    朱由校這些日來和大臣們說話,早習慣了話一出口,便引起大臣大呼小叫。搖搖頭,令小黃門將孫承宗扶起。寬言相慰道:「愛卿之意,朕心自知,不必驚擾。只是這日講之事,朕自有計較……」

    孫承宗原以為自己熟讀經書,深得儒家養氣之道,早已做到『泰山崩於面而色不變』之境。卻不想被皇帝輕輕一句話,便嚇個半死,方明白宦海險惡,伴君如伴虎之意。聽得皇上言下之意,忙躬身道:「陛下請講,臣謹聽聖諭。」

    「這只是朕的一個想法,」朱由校淡淡一笑,「也請孫愛卿給朕端詳一下。」

    「朕每日卯時起身,用兩個刻鐘梳洗、入奉先殿祭祀;再兩個刻鐘鍛煉;卯正,晨讀一個時辰。辰初,用膳、休息;辰正至巳末,進學,批改奏章,此時講學以經義為主。午時休息,用午膳。」朱由校細細講道:「下午,用兩個時辰授課,以前朝掌故,歷朝通鑒為主,至申末結束。愛卿以為如何?」

    孫承宗認真聽講,仔細對照自己所奏,卻發現皇上僅僅在卯初加上了奉先殿祭祀,多了兩個刻鐘的遊玩時間,同時把用膳時間和學習時間完全分開。心中一陣無語,忙點頭應是:「陛下所想,比臣的更加周到。陛下還要去奉先殿祭拜,臣沒想到此節,實在疏忽。」說罷,連忙磕頭認錯。

    朱由校心想,孝敬先帝,這可是我的一**寶,全仗他來號令天下,你說我能忘嗎?得意之餘,又道:「夏日炎熱,午休時間延長一個時辰,學習時間亦相應延長至酉末結束。可否?」

    孫承宗連忙點頭稱善。

    「至於學習內容,」朱由校又道,「愛卿可與其他日講官商議,初期當以字詞語義、禮儀、國朝官制為主,務必要使朕在短期內看熟悉政務。」

    「臣遵旨。」

    「愛卿可以奏章中常用典故集成一冊,供朕御覽;另選錄前賢名家之文,供朕早起誦讀……」

    「臣遵旨。」

    見自己所述,孫承宗都一一應了,朱由校心中一陣暢快,『這才是做皇帝的快活』。剛要令孫承宗開始今日課程,卻又想起一事。便道:「朕當前緊急之務,當為盡快學習,熟悉政務。這樣吧,朕以七日為一輪,首日臨朝視事,第七日則召集大臣議論朝政,其餘幾日都在乾清宮日講。孫愛卿以為如何?」

    孫承宗聽了,有些疑惑,便問道:「陛下所述,可是『七曜』?」

    『七曜』?朱由校一愣,這不是日本動漫中的名詞嗎?怎麼從明朝人嘴裡出來了?

    見皇帝驚訝,孫承宗連忙解釋道:「啟稟陛下,『七曜』,是古人對日、月、五星的一種總稱,亦稱「七政」、「七緯」、「七耀」。『七曜』曾被先人用來計日,其以日曜日、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為序,週而復始,故《書·舜典》:「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穎達疏:「七政,其政有七,於璣衡察之,必在天者,知七政謂日月與五星也。木曰歲星,火曰熒惑星,土曰鎮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

    朱由校徹底暈了,自己只不過習慣了按星期記日子,才胡扯了出來,好方便以後生活。卻不成想,孫承宗就提出了個『七曜』,還說的有根有據。忙道:「既如此,那就交內閣商議,看是否能以『七曜』記日。朕就先按這七曜過著,」想了想,道:「這七曜即是按七星輪迴計算,就以星期或周為名。以日曜日為星期日,月耀日為星期一,以此類推,也免了星期七之說……」

    孫承宗連忙點頭稱善,親取了筆墨紙硯一揮而就,草擬了份上諭交朱由校閱過後,派小黃門送往內閣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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