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陽尋破浪 第五十七章 雙死 文 / 回吟
第五十七章雙死
黃文浩從來沒有沖的這樣快過，上一秒，他還站在原地，下一瞬，已經衝到了欄杆邊。此刻，高遠書與金古平的身體，才剛飛出欄杆，甚至沒有開始落下。
高遠書看見有人衝來，面上先是一喜，卻發現居然是黃文浩，立刻是一暗，全是乞求。
金古平，卻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時刻可能到來的墜落，腦中全是女兒的樣子。
沒有任何的思考，黃文浩已經瞬間判斷出，按現在的情況，他只夠時間去救一個人。那麼，這一個人還用選擇嗎？當然不用。
有些東西是可以妥協的，但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有絲毫的讓步。就算日後可能面臨高家的報復，也是一樣。黃文浩的世界裡，有對與錯，也有是與非。
全力伸開，顯得無比修長病態蒼白的五指，狠狠的扯住了金古平的胳膊。而也是在此刻，高遠書終於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吼叫聲，飛快的墜落而下。三秒種後，他狠狠的撞在了十米之下的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接著，他就好像一個破裂的西瓜一樣，變成了無數塊，雙目中沒有了一絲光芒，死的不能再死。
無數察覺到異常的學生，與匆忙趕來的警察們，都被這巨響震驚，隔的近的，甚至沾上了高遠書身體爆裂飛出的血液。
用出自己最大的力量，黃文浩狠狠的把面帶愕然之色的金古平拉了上來。一邊用力，他一邊喘著粗氣道：「你的女兒，人生還很漫長，你這件事，情有可緣，應該不會被判死刑，至少還可以偶爾在監獄中見見他。」
一邊說著，他終於將金古平完全拉了上來。金古平聽了他這一句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嚎啕大哭起來。一個雄壯的男人，站在年輕的少年，如此哭泣。本該讓人覺得可笑的畫面，卻讓那些圍觀的老師與學生覺得異常哀傷，甚至沒有人說，要抓住這個殺人兇手。
「什麼？遠書死了，那個金古平被人救了？我馬上就到5樓了，你現在出手，把那個金古平殺了。」高遠青飛快的在樓梯上奔跑著，嘴中說出了這麼一個冰冷的命令。似乎對於他來說，殺人只是件普通到今天吃什麼菜的選擇，連一秒的遲疑都不存在。
五個保鏢，好像約好了一樣，從五樓的樓梯口衝了出來。
「砰」「砰」兩聲，金古平的哭聲突兀的停住，一雙眼睛中全是疑惑，如同地震中的大山，不甘的倒了下去。
一道鮮血，打在了黃文浩的臉上，將他的臉變的一片通紅。看到那五位穿著保鏢制服的人，黃文浩飛快的蹲***，握住了金古平粗糙的大手，舌頭伸出，添了添自己唇邊的鮮血，帶著鮮血的腥氣，堅定而飛快的道：「我的身體裡有你的血，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會幫你把她養大，也會給他看病，你放心的去吧……」看著心臟被打出一個窟窿不斷流出鮮血的金古平，知道他沒有多少時間了，黃文浩異常直接說道。
金古平已經開始渙散的雙眼，在此刻爆出了駭人的光芒，一個欣慰的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接著，身體再也不動，呼吸完全停止，只留下了那還殘存的欣慰笑容。
「文浩，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槍誤傷？」紀涵早從教室中衝出，看著黃文浩沾著一身的鮮血站起，拿著一把衛生紙，飛快的衝到了他的身邊。
接過衛生紙，看著身邊許多人擔心看著自己的樣子，他有些慘然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擦起了自己身上的鮮血。
看來，現在的我，還是無力改變什麼呢。那五個保鏢，當然是受高家人的指揮，才會殺死金古平。就算到時候追究他們的責任，了不起也就是個誤殺而已。他們可以找的理由太多了，比如以為我被金古平劫持了，就是最好的理由。黃文浩心中少有的煩悶，手中的力氣大了起來，將一滴滴還帶著主人溫度的血液擦了下來。
高遠青此刻，出現在了樓梯口，才一看到黃文浩的樣子，心中便異常後悔——居然是他救了金古平，早知道的話，就讓保鏢將他一起殺死了。現在，卻是沒有了借口，只得暫時放過他。
雖然對於黃文浩有些好感，但是既然自己已經做出選擇，高遠青就不會有任何的遲疑。就算他不是很喜歡自己不學無術的弟弟，但是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親弟弟。現在他死，他怎麼可能不幫他報仇？
站在樓梯口，聽著現場幾個目睹了剛才情況的人將事情講了一次，知道黃文浩很可能有機會把遠書救下，卻沒有救他，而是將金古平救上來之後，面上雖然還是平淡的模樣，但是平光鏡後的雙眼內，已經是一片殺氣。
呵呵，現在心裡是不是在想，應該剛才命令你的保鏢把我直接殺死的？呵呵，真抱歉，現在你們可是沒有機會了。而且，說不定，以後被殺死的人，可能是你呢。黃文浩何其敏銳，當然感覺到高遠青的情緒變化，心中如此想道。
「文浩，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沒嚇到你吧？我的幾個保鏢剛才以為這個人把你挾持了，所以才開槍救你，沒有誤傷到你吧？」高遠青臉上一副雖然悲傷到了極點但還是十分抱歉的樣子，一下就圍觀的學生與老師們征服。
既然他想演戲，黃文浩當然奉陪到底，將被鮮血染紅的衛生紙丟入垃圾桶，走到了高遠青面前，也是一臉抱歉的樣子開口：「高哥，真是對不起了，當時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遠書有離我比較遠，實在是救不到他，希望你能原諒」
「嗯，這點我都聽他們說了，不能怪你不能怪你。」高遠青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握了握黃文浩的手：「遠書這樣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先下去了，以後有時間，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感覺著高遠青手中的大力，黃文浩滿臉贊同的道：「嗯，我也覺得，我們以後要多聯繫聯繫。」說著，用更大的力氣反握了回去。
雖然盡力忍耐，高遠青在這巨大力氣之下，臉上還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黃文浩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過了十秒鐘，才鬆開了自己的手。
高遠青的額上，已經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手中的疼痛，卻比不上他心中的驚駭——他從小就練習空手道，身體一直非常好。甚至在前年，因為愛好的緣故，還開始練習拳擊。對於自己的力量，一直有著巨大的信心。卻不想，他的力量，在黃文浩面前是如此的弱小。
心中驚駭，他卻仍然保持著悲痛的表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著黃文浩點點頭，轉身向著樓下走去。而他那幾個保鏢，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用不善的眼光看了看黃文浩，終於轉身跟著主人離開。
至於金古平已經漸漸冰冷下來的屍體，被幾個剛到的警察一同拿一塊白步包裹起來，抬了下去。剩下的兩位警察，似乎收到了領導的命令，開始飛快清晰起地板上的血液痕跡。也許是做的次數太多，兩三分鐘，就完全打掃乾淨，再也看不出絲毫痕跡。
「文浩，你沒事吧？我剛才怎麼覺得，高遠青好像要吃了你一樣。」李游畢竟不是普通少年，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問道。
「呵呵，這個事情你不要多問，問了對自己沒好處，我自己可以解決的。」黃文浩不肯定也不否定，十分隨意的說道。
而此刻，一中的老師們終於活動起來——似乎是一中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的緣故，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仍然沒有中斷考試，而是將跑出考場的學生喊回了教室，繼續進行起考試來。當然，已經有一位學生，再也沒有機會去做他那張只寫了兩道題目的試卷了。
站在走廊盡頭的水龍頭前，低下頭讓冰冷的水打在頭上，一股股帶著微紅的水，不斷落入水台的通道之中。
一個熟悉的腳步聲，正在漸漸的靠近他。
「雷隊長，你走路的頻率實在是太有特點了。還有，這個小案子，怎麼把你這個刑警隊長也喊來了？你手頭上，應該還有很多案子要去查把？」一邊說著，黃文浩一邊將身體站直，轉過身看著有一段時間沒見的雷沖。
歎了口氣，雷沖有些無奈的說道：「高家的要求，我們局長也不能忽視，他要我來，我也只能來了。」
「事情我聽的差不多了，他們高家做事也太過放肆了，以為我們警察全是傻瓜嗎？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一個人？」雷沖說到這，憤怒起來，聲音也大了一些。
「呵呵，他們有錢有後台有借口，就算你抓著不放，也有得是人去頂罪，能怎麼辦呢？」黃文浩如此說道，完全沒有從這方面找高家麻煩的意思。
雷沖聽了這話，臉色一變，似乎想反駁什麼，但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一老一少兩人，就這麼站在一起，互相看著，卻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