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陽尋破浪 第五十六章 凝固的畫面 文 / 回吟
第五十六章凝固的畫面
金古平走出樓梯口,看到了靠在欄杆上的黃文浩,楞了片刻,在記憶中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的長相,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看他,完全把他當作透明的人,繼續在教師中尋覓起來自己的目標來。
如果高遠書運氣好一點,分到的考試位置在裡面一些,或者爬著睡覺的話,也許他的命運會完全改變。可惜的是,此刻的他,渾然不知道死神的使者正帶著吞噬一切的怒火慢慢的接近著他。
那張臉不是,這張臉也不是,這張??!這張臉!!!就是他!!!金古平看著正安逸發呆的高遠書,心中的怒火一下達到的極限,抬起腳,飛快的踢在了教室的門上。
「砰」的一聲,那教室裡的老師與學生們,全部被這突然發出的巨響嚇了一跳,都是滿臉的茫然。接著,金古平大步走進了教室。在學生與老師呆滯的目光中,向著高遠書走了過去。
「你是誰?不知道學生在考試嗎?快點出去!」那老師,終究比學生經歷的事情多一些,反應速度要快上不少,大聲訓斥道。
金古平恍然未覺,堅定的腳步,不斷的靠近了臉上全是呆滯的高遠書。
高遠書覺得無比荒謬,那個男子,是不是神經病?往他這邊走幹什麼?正想著,一陣劇痛從脖子上傳了出來,高遠書吃疼之下,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那中年男人的大手,就好像是一把巨大的鐵鉗,將他牢牢的抓住。
「你!你想幹什麼?放開學生!」那老師心中一陣不詳的感覺,似乎聞到了冰冷的殺意。
金古平理也不理他,就這麼抓著高遠書,完全無視高遠書對他的踢打,如同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扯人偶一樣,把他扯出了教室。
高遠書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以往打人時無往不利的拳腳,在今天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一拳一拳的打在抓著自己的男人身上,男子卻根本沒有絲毫反應。相反,因為脖子被抓,又劇烈運動的緣故,他的臉上一片病態的鮮紅,渾身的力氣,也在這缺氧的狀態飛快流逝。漸漸的,拳腳越發的沒有力氣,就這麼被扯了出去。
此刻教室內的學生們,終於回過神來,幾個膽子大的剛想出手去做什麼,高遠書卻已經被扯出了教室。一幫學子們,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考卷,飛快的衝出了教室。
黃文浩看著站在他身邊五米之外,一雙手狠狠的抓住高遠書脖子,身體跨坐在欄杆上的中年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麼。
學生與老師,也衝出了教室,看見此刻的情景,全部明白了男子的目的——他要拉著高遠書一起跳樓,一起去死!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抓著我的學生幹什麼?」那老師不敢上前,只得隔著幾米的距離,大聲問道。而其他學生們,幾個高遠書的朋友,已經拿出手機打起電話來。
一時間,情勢顯得無比混亂。那中年男子,對這混亂卻絲毫沒有在意的意思,雙目居然閉了起來,一雙手絲毫沒有放鬆,眼中,兩滴無色淚珠,慢慢流了下來,似乎沉浸在了痛苦的回憶中。
「你快把高哥放開,不然弄死你。」一個高遠書的跟班大聲道,表達的十分氣憤。
「你是不是精神病?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快點把遠書放開!」一位女子,厭惡的說道。
「你知道遠書家裡是幹什麼的嗎?我勸你快點收手,不然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是和高遠書一個圈子裡的朋友說道。
那中年男子,聽著這一個個聲音,似乎終於脫離了痛苦的回憶,睜開了眼睛,看著這一個個激動憤怒的學生,面上全是諷刺的笑容。
稍微鬆了鬆手,免得高遠書直接被他這麼掐死,男子臉上的諷刺笑容一點不變,看著眾人:「你們讓我放了他?你們讓我放了這個人渣?你知道不知道,這個人對我女兒做了什麼?精神病?哈哈,我多希望我有精神病啊,殺了這個人渣還不用犯法。但是你們知道不知道,有些精神病,是連恨一個個人都不知道的!!」
說到著,男人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起來:「我女兒,一個多月前,被這個人渣強j了。我女兒,才15歲啊,他怎麼做的出來這種事?他是不是人?他是不是人啊!!!自從那次以後,我女兒,就真的得了精神病,現在連我這個爸爸都不認識了。我報了警,但是警察根本什麼都沒做。我都知道是誰把我女兒害成這個樣子的,警察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就是什麼都不做!!!」
說到這,金古平的聲音極度的憤慨,嘴角不住的抽搐:「高遠書這個人渣,我會不知道他家是幹什麼的嗎?哈哈,不就是萬發超市嗎,那他有沒有兩條命可以用?哈哈,他這個敗類,家裡和警察關係好,有後台可以靠,做了錯事,什麼代價都不用付!無所謂,警察不幫我,我就自己做!」
「那你怎麼現在才來?」黃文浩在此刻,終於開口,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緊張,平淡的問。
金古平好像被這句話刺激到,高亢的悲話:「你以為我是因為捨不得自己的生活,所以什麼都不做?你知道不知道,在精神病醫院住院,要花多少錢?沒我這個父親,我女兒根本活不下去。她媽媽,生她的時候就死了,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把她帶大。為了她今後的保障,我不能也不敢再去做什麼,警察不抓人,我忍了,沒有絲毫的賠償,我也忍了。但是,但是……」
說到這,他因為情緒實在太過激動,大聲的咳嗽起來。而此刻的學校,也早就被一陣警笛聲籠罩。十多台警車,飛快的停在樓下,下來了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而高家自身的保鏢,來的更快,已經從上了教學樓。
此刻,男子終於咳嗽完,看著趁機想要靠近的學生與老師,大聲道:「你們都給我退後,不然我現在就帶著他一起跳下去。一邊說著,他一邊再次把已經昏過去但臉色好看一些的高遠書的脖子抓了起來。
「我本來什麼都忍了,我知道,為了女兒,我不能再做什麼。但是你們知道不知道,他們高家又做了什麼?我開了個小工廠,勉強可以賺些錢,給女兒看病勉強夠了。但是他們高家的人,真的不是人啊,他們居然用他們的實力對我的收貨商施展壓力,弄的沒有一家工廠敢從我這裡拿貨!!」金古平說到這裡,已經怒到了極點,太陽穴上已經冒起了條跳血管,不住的跳動著。
「他們高家厲害,我不是對手,但是我一直相信,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條。這個人渣,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沒錢了我破產了我治不了女兒的病了,但是我可以帶著他一起走!。」
說完這句話,金古平的身體開始慢慢向著欄杆外傾斜,高遠書的身體,也被他凌空提了起來,隨時可能和他一起墜落。
「你死了,你女兒怎麼辦?你要知道,高家一定不會放過你女兒的。」黃文浩急促的說道。
金古平聽了這話,果然一楞,但轉瞬臉上已經是一片冰冷:「我顧不上那麼多了,反正我現在也治不了我女兒了,就算我不死,她也只能永遠懵懵懂懂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而且我把事情說的這麼明白,事情一定會鬧大的,我女兒應該會安全的。」這一次,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似乎專門為了說給黃文浩聽一樣。
黃文浩一時間語塞,他不知道還能去說什麼。他對高遠書,當然沒有任何好感,他死不死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是聽了金古平的話,他已經深深的同情起了這個悲苦的父親。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挽救他的生命。
現在,就算他放過高遠書,高家也不會放過他,如此,還不如現在就死去的好,免得遭受到太多的折磨。作為一個在h省都排的上號的大企業,自然圈養了一大批或者叫保安或者叫保鏢的人,想要讓金古平人間蒸發,不是難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了,但是還是不想你死。你女兒,只有你了,你也不想她突然有一天好了,但是卻知道自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吧?」黃文浩悵然的說道,很多時候,人生就是這麼的無奈。明明向這樣,卻只能那樣。
金古平不知道為何,覺得和這少年說話的感覺很好很好,就連心中的憤怒都少了一些。雙目中帶著緬懷:「我也是沒有辦法,作為一個父親,沒有能力給女兒治病已經太過可恥了。要是在死之前,還不幫女兒抱仇,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半分鐘,黃文浩站在他身邊四米的地方,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有滿心的無奈。
「抱仇?抱你媽的醜,你去死吧!」其實在五分鐘前就已經清醒過來,但一直都在假裝昏迷的高遠書,猛的一聲大罵,將自己的身體向走廊上倒去,猛的一腳踢在了金古平的身上。也許真的是在生死之間暴出了最大的潛力,這一腿,力大到的極點,將金古平向著樓外踢去。
四周的學生正被這變故驚恐著,另一個變故再次出現。金古平的雙手,猛的扯住了高遠書就差十來厘米就可逃開的身體,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帶著解脫的微笑,帶著高遠書,向樓外跌落。
而黃文浩,此刻身體速度達到的最快,向著兩人飛出的欄杆處猛的衝了過去。
在此刻,面上全是驚恐之色的學生與老師,臉上被不可置信表情充滿的高遠書,一臉解脫微笑的金古平,飛快向前***的黃文浩,大樓下的警察們,全部變成了一張危險而又凝固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