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化岳涅磐 第四十八章 店內 文 / 回吟
第四十八章店內
走在東街上，距離店子還有百多米，便聽到一股人聲鼎沸的喧鬧，以及一股十分獨特的異香。
這香味，自然就是怪味鴨的氣味了。黃文浩抽了抽鼻子，加快腳步，向著店舖走了過去。
才走兩步，兩個穿著化岳工廠內統一發下的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與他錯身而過。這兩人，似乎喝了些小酒，臉上有些紅暈，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大，被他清楚的聽見。
「老劉，黃主任老婆開的這個店，味道確實不錯啊。那味道，又辣又香，吃的我是一身汗，但是還是想吃。就因為這個菜，我喝了7瓶啤酒，現在人都有些暈了。」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對著身邊身體有些肥胖的同事說道。
那同事聽了這話，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後，用十分舒暢的口氣回道：「哈，別說老李你了。我今天早上，可是吃了不少東西的。本來覺得中午一點都不餓，只是過來捧捧黃主任的場而已。但一聞到那味道，不知道怎麼就吃起來了。我老婆最近天天和我鬧，要我減肥。要是讓她知道我中午吃了這麼多，回家還不和我鬧翻天啊？」
「哈哈，這個，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知道嘛。」那老李聽了這話，哈哈笑了起來：「對了老劉，我看你也喝了不少酒，這下午的班，肯定也上不了了吧？不如我們兩個，找個澡堂泡泡？順便再喝壺茶，做個按摩？」
聽到這，黃文浩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才真正肯定，自家的飯店，絕對成功了。雖然和父母以及兄弟說的十分有把握，但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忐忑的。畢竟，在前世時，這菜，可要一年多以後才紅。現在被他提前弄了出來，萬一有什麼變故，可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知道自己成功之後，心中的忐忑，早就不知飛哪去了，大步走向了飯店。
雖然已經將近一點，但此刻的飯店仍然食客眾多。二十多張飯桌，沒有一張空著，全都坐滿了顧客。不僅如此，他還發現，在飯店外，還站著不少客人，似乎正在等待位置。
走入店中，他看到了正在四處忙碌著的母親，與正坐在最大一張桌子上，與十幾個同事聊天喝酒的父親。想了想，他先和母親打了個招呼，然後徑直走到了父親身邊。先是一頓叔叔伯伯喊下來，搬了張椅子，他便坐到了飯桌邊。
因為中午還沒吃飯，自然有些餓，便也不說話，一邊吃著好吃的鴨子，一邊聽著父親與同事聊天。
父親，因為當上了主任的緣故，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不論是做事還是說話，都顯得意氣風發。不僅如此，本就成熟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時候起，帶上了一層不讓人覺得壓抑，但絕對真實存在的威嚴。
「真好啊，父親這樣子，真好……」嘴中吃著飯，心中如此想著。
「文浩，王叔可是有段時間沒有看到你了。聽我們家小子說，你現在成績可是相當不錯？上次還考了三中第一？」王連，以前住他家隔壁的中年男人，這麼對他說道。
對這種問話，黃文浩最近已經聽到了太多次，已經有些麻木。有禮貌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看著王連道：「王叔，一段時間不見，您越來越年輕了啊！」
王連哈哈大笑：「哈，老黃，你家小子現在真的長大了啊。我還記得，以前他可是從來不怎麼理我的哦。」
一桌人聽了這話，除了黃文浩外，都笑了起來。也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男人，像著他們這張桌子走了過來。除了父親之外，其他人看到這人之後，神情都微微呆滯了片刻。一秒種後，才似乎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笑了起來。
看著寧華山，黃文浩面上的漸漸沒有了多少表情——對於這前世為難過他們一家，將母親逼到困境的兩人，他當然沒有任何好感。雖如此，卻也不好太明顯的表現出來。畢竟，對於這兩人，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只等合適的時機去實行而已。
「老黃，今天店子開門，怎麼也沒和我說一聲啊啊！」寧華山那故做豪爽的聲音，遠遠的便響了起來。
聽到這話，黃中青沉默了片刻才大聲道：「今天去找了你們拉，只是你們兩個當時不知道怎麼不在，沒找到你們，就沒通知你們。」
這，當然是一句很敷衍的話。善於巴結奉承的人，對於這種話，有很高的察覺力。雖然心中有些不忿，但寧華山此刻，是真的發作不得。對於黃中青這種不懂巴結鑽營的人，寧華山是相當看不起的。在他想來，現在的社會，你不懂出賣自己的尊嚴，怎麼能混好？
而黃中青以前的情況，也驗證了他這種觀點——業務能力極強，也從不撈灰色收入，但混了二十年，仍然只是個普通工人而已。如果不是因為業務能力實在高，可能還要上夜班，這種下場，讓他時常覺得開心快樂。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人的通病，寧華山對於正直的人有一種天生的厭惡。看到他們倒霉，就會十分開心。
但在這一個月，一切都變了。不知道怎麼，他一直看不起的人，居然搭上了陸定平的線。陸定平，化岳總廠廠長，化岳最大的官。他怎麼也想不通，黃中青怎麼可能得到陸定平的青睞。雖然如此，他卻也知道，以後，對於黃中青，他必須十分客氣，甚至要去巴結。這一點，雖然讓他異常鬱悶，卻也只能忍耐。
如此，今天雖然黃中青並沒有邀請他，他卻還是厚著臉皮自己跟了過來。對於在坐之人眼中的情緒，他十分清楚——無非就是因為他老婆的事，對他有些厭惡而已。
你們這些人懂什麼？老婆被人玩玩，就能陞官，這麼好的事，你們還覺得不行？我和你們這幫人，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等我以後當了廠長，看你們還敢不敢做出這樣的表情。
心中恨恨的想，寧華山招過服務員拿了一把椅子來，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
一下，桌上本來很熱烈的氣氛冷了下來。黃中青默默不語，其他人也停了下來不再聊天。除了黃文浩還在大口吃菜大碗吃飯外，飯桌上再也沒有了別的動作。
「文浩啊，吃的蠻多的啊。不過也是，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也好。」寧華山一邊沒話找話，一邊夾了一隻鴨掌，放入口中慢慢品位起來。
「呵呵，寧叔叔說的是。」回了一句話，黃文浩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麼一樣，裝做十分驚訝的說道：「寧叔叔，您真厲害，一下就抓了個鴨掌吃。這東西，吃了可是能抓錢的，可是好東西啊！」話中，故意流露出了一股感覺之意。
寧華山聽了這話，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多想，點頭道：「哈，文浩你小子真會說話，抓錢轉錢，抓錢可是件好事啊。」
「但是……」黃文浩馬上接口：「但是我聽別人說，寧叔你已經抓了不少錢了，現在還這麼想抓的話，小心抓出事來哦。」
這話一出，一桌人表情都是微變，話中的諷刺之意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黃中青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驚訝。雖如此，因為他對寧華山實在太過厭惡，也就沒有出言打斷制止什麼。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寧華山，眼中全是譏諷。
他知道，自己這樣愛恨太分明，在官場上是十分不好的習慣。他也想過改變，也想過換個為人處世的方法。但，他做不到。他是個固執的人，他固執的認為，要是自己真的改變，那他，也就不是名叫黃中青的他了。他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但卻有著自己的堅持。人生的四十年，他一直都是這樣，如此而已。
寧華山被黃文浩諷刺，雖然臉皮極厚，但仍露出了一絲帶著怒氣的狼狽。
他正想開口說什麼，黃文浩卻打斷了他：「寧叔，有些東西類，大家都知道，只是懶得說而已。做了醜事，其實無所謂，人都有做錯的時候。但是不把醜事當醜事，還十分得意，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呢。」
知道以父親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與寧華山趙子林虛偽的相處，再加上已經有了解決他們兩個蛀蟲的計劃，黃文浩也就不再顧忌什麼，開口羞辱道。上一世，他對這人的恨，可是濃烈不已，現在有機會報復回去，怎會不忍？
「寧叔，我看您也四十多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做人的道理呢，就不用我和你說了吧？你現在自己走，好好想想，能想明白就最好。想不明白的話，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會有人要你想明白的。」
「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麼了，就這樣吧。」說完，黃文浩吃了一大口鴨肉，似乎絲毫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寧華山此刻，已經是一臉通紅，看了看沒有一點開口說話意思的黃中青。他有些顫抖的站起身，指著黃文浩，近乎失態一般道：「黃文浩，黃中青，你們，你們……」
「滾吧，別你們你們的，不然我真打你了。」想著上一世因為他的緣故，讓母親所受的痛苦，黃文浩冷冷的開口。
寧華山聽到這冰冷的話語，看著黃文浩冷酷的面容，不知怎得一陣心寒，居然真的這麼離去，走出了飯店。
而此刻的飯桌上，一桌人，包括黃中青，看著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直大口大口吃著飯菜的黃文浩，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