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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三百五十七章 文 / 頓墨

    伊修從沒想到皇帝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惺忪的醉眼,臉上佈滿了長期宿醉會生出的細碎血斑,兩個滿是血絲的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眶中,身形雖然依舊高大,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毫無生氣,他的服飾和頭髮明顯是臨時整理過的,而現在卻又污穢不堪了,上面沾染了大量的酒,它們都是皇帝抱瓶狂飲的時候漏出來的,沒錯,即便是在伊修覲見的時候,皇帝也沒有停止喝酒,他整個人就是在酒醉狀態中的,連說出的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陛下,北境次王子,伊塔休斯。法洛可。戰神向您致敬。」

    「誰?法洛可,法洛可在哪?他不是不願出來嗎?他不是跑了嗎?他在哪?他來了?」

    如此回答一下讓伊修身後的幾個親衛臉色大變,法洛可王在他們心中幾乎和神沒什麼區別,而且王上可是為你而死的,你居然還說出這種話,而且明明知道王子覲見還要喝醉,簡直是太目中無人了。

    相比於部下伊修心裡卻沒有絲毫的介意,這不是說他能容許別人隨意的說自己已故的父親,而是他很清楚現在皇帝狀態,說真的,他非常同情皇帝。

    海因克斯在別人眼裡都是叛亂者,或者是瘋狂的無恥之人等等,在皇帝眼中這些形容也不會更改,但還要加上一個,那就是自己的兒子。

    這種疊加是恐怖的,一個叛徒和你的兒子是叛徒,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後者把所有的侮辱都牢牢的釘在了你的身上,永遠無法洗脫,最恐怖的是你未必願意洗脫,有願意不認兒子的父親嗎?

    其實伊修對自己的父親也有點如此的意思。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只是個嚴厲的導師、王者,那一切都會不同。伊修說不定會尊重他的教導,可偏偏是自己的父親,那那種責罰就變成了虐待。父親本來的就有義務給兒子愛,即便是不給愛。也不至於折磨。

    很多事就是這麼有意思。加一減一效果截然不同。

    「尊敬的伊塔休斯王子,請你原諒我的父親,他……他……他喝醉了,對不起殿下。」

    「不,尊貴的公主,皇帝不是喝醉了,皇帝是太痛苦。海因克斯帶來的災難傷害了很多人,但其中受傷最重的首先就是陛下,然後就是您和提坦斯王子。當然皇后……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心情,但是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都請直言,北境必將盡力,還有就是公主殿下,提坦斯王子要處理政務。陛下就要勞煩您照顧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你是誰孩子,你的眼睛為什麼那麼像……」

    「父王!!這是依塔休斯王子。即將繼承北境王位的人,你……你不該這樣逃避。」

    薇安說著話眼淚就已經落了下來。她只是個女人,這段時間的經歷實在是讓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看著公主的眼淚,醉的像傻子的皇帝,還有周邊那些稀鬆的侍衛,伊修突然感覺很不真實,他還記得當初南征亡靈的時候,皇室是多麼的氣度不凡,諸王齊朝,還有最後自己因為拒婚被關到牢中時,薇安公主去看望他,那時候的公主是多麼的高高在上,那種高貴的氣質是自然流露出來的,即便是伊修身為王子,也難以比擬。

    然而再看看現在,皇域殘敗不說,單單就是著眼前,醉父,泣女,還有那些低著頭的侍衛,這哪裡還是皇宮,根本就是一副難民營的景象。

    如此的覲見注定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除了引人深思:

    皇室如此的地步是如何導致的,說白了就是家庭不和,一切的根源不就是出自這一點嗎?

    自古真正的悲劇由外因造成的素來不多,大多悲劇都是因為內部原因,兄弟相殘,父子反目,這些爭鬥不管導致的原因是什麼,造成的傷害往往都很巨大,而且難以彌補。

    仇人刺了你一劍,最多傷身,可愛人刺你一劍,就是傷心。

    身上的傷治癒就不會再有後患,可心上的傷……從來就沒有治癒的方法。

    皇宮伊修休息的地方。

    「天啊,這裡是帝都嗎?你知道我來的路上看見了什麼嗎?」

    伊修牽住伊蓮娜的手:「還能是什麼呢?廢墟,混亂,死亡,還有些像蟲子的怪物。」

    「不,不,親愛,你說的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而我看到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是一排排站在路邊的母親,她們在向我們的戰士推銷自己的孩子,什麼樣的母親會做這樣的事情?」

    「很清楚孩子跟著自己會餓死的母親。」疤女邊接下伊蓮娜的外套邊低聲說道。

    這話讓伊蓮娜臉上的表情像是受驚的動物一般,這種事情已經超出她能接受的底線。

    「真的嗎?會是這麼的悲慘嗎?」

    「應該是的,吾愛。皇域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比送出自己的孩子更惡劣的事情恐怕都經常發生。」

    「這……這是我們導致的嗎?」

    「我們消滅了皇域的軍隊,他們很多可能都是那些女人的丈夫,所以我們當然有責任,但這是戰爭的正常代價。」

    「母親送走自己的孩子,這無論如何都不是正常代價,這是災難……你難道覺得這是榮譽嗎?!!」

    「當然不,可擊潰皇域的軍隊對我來說是榮譽,而皇域軍隊的全滅變相導致了這種現象,這就是戰爭,我們熱衷的一種恐怖的活動。」

    伊蓮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便這慘劇真的是戰爭導致的,那北境就可以因為這個而不打仗嗎?那沿街賣兒賣女的就該是北境的母親了。

    伊修牽著愛人坐回桌邊,然後親自倒滿兩杯美酒:「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真相,這樣就能讓你少點沉默,上神知道我多麼迷戀你的聲音。」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伊蓮娜露出了笑容|:「我只是覺得……

    你是個男人你會懂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我在想我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放棄自己骨肉,我是不是有那麼勇敢把他送到別人懷裡。」

    「你永遠不會遇到這種事。我保證。」

    「保證?!因為你是王了嗎?」

    「不,因為我會為了你和我們的孩子付出一切。」

    伊蓮娜再次露出了笑容,這次的笑容中帶著淡淡的羞澀。

    某個獨立的房間中

    魔法通信製造出的畫面上,明克斯恭敬的行禮。

    「我們之間並沒有上下之分,你沒必要每次見到我都行禮。」

    「只是表示我對您的尊敬。王上。」

    「我也非常的尊敬你明克斯先生。

    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海因克斯……海因克斯最終還是戲耍了我。」

    「王上,海因克斯是被您逼的走投無路。拋下了自己極為看重的東西逃逸而去的。這怎麼可能是他戲耍您呢,是他在您的強大下,卑微的像只流浪狗般的逃離了。」

    儘管知道明克斯的話有極重的恭維成分,可是伊修還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這話說的實在是太有水平了:「我會繼續找他,他的頭意義重大,不過找海因克斯是情報方面的工作,軍團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我打算明天跟提坦斯告辭。領兵去支援你,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你那邊的形勢好像還不錯。」

    「莫干摩西以及諸叛軍的問題確實不大,他們本身就已經沒有什麼實力了,再加上王上擅長指揮。擊潰西境總共也沒用多長時間,我們的回防也算及時,所以叛軍方面。即便王上不來,我也能應付。可是,有些事情就。」

    「是東境的事吧?我聽說到一點風聲,說是神聖教廷公開聲明,說亡靈腐化了南境,你們之間的矛盾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

    「是啊,王上,神聖教廷一直都極度的厭惡我們,在他們強大起來之前,就多次組織人進行過針對我們的行動,只是那時候他們實力不濟,所以發起不了什麼大動作,可這次他們儼然是控制了整個東境,我怕在平亂時,他們突襲邊疆。」

    「神聖教廷掌權的時間很短,它現在應該還沒有實力對付南境。」

    「實不相瞞,王上,我懷疑傑哈德和東境之間有聯繫,當然只是懷疑。」

    「什麼?他們有聯繫?!你能確定嗎?」

    「還不能,不過……」

    「那你打算怎麼辦?傑哈德可不能殺。」

    「我知道他與王上的關係……」

    「傑哈德跟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當初你們要來幫我的時候,他是極力反對的,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而不能殺他的唯一原因,是將來娜可名義上要嫁給他,這非常的意義重大。」

    「王上,如果只是這個……」

    「如果只是這個,你們就是殺了他後,也能讓他來娶娜可是嗎?你覺得我妹妹……就算是真要這麼做,也別跟我說,我就這一個妹妹,我接受不了那種事。

    明天我就會領軍去與你會合,我也會和神聖教宗聯繫,你們的矛盾我應該是沒辦法化解,但我應該還是能勸勸她。」

    「王上,其實您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大軍來到,我和您的實力應該是可以吞併東境的,那是片肥美的土地,如果王上真願意如此,所有的港口城市我都可以送給您。」

    「明克斯,我的軍團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才能應付大戰,中部平原之戰我還是傷到了根本,再說東境並不好打,打下來也不好管理。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太貪婪,無論我還是你都應該先完全的穩固自己已有的實力,其他的以後再說,你擁有無限的生命,怎麼比我還心急?」

    「王上說的對,我只是覺得……」

    「覺得是個很好的機會?確實機會不錯,但我的軍團真的需要休整,而你更需要穩定南境,穩定自己國土,才能再想別人的家園。

    我的妹妹是家族的瑰寶,她在你的身邊,就等於把整個北境拴在了你身邊,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合作,完全不用急於一時。」

    「王上,我除了感激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們之間無需太客氣。沒有意外明天我就啟程。」

    「是,王上,我會準備好美酒等待您的到來,還有未來的王后,娜可準備了最好的熏香。」

    「伊蓮娜確實喜歡熏香,娜可心裡還是有這個姐姐的。」

    「王上,娜可心中永遠都有她摯愛的家人。」

    「……這很難得,帝都現在基本上已經是難民營了,這場災難其實就是源於家人不合,是真正的悲劇。矛盾雙反都無法從中獲利的悲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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