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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章 夜間談話 文 / 造化齋主

    第五章夜間談話

    雖說普通的回答也行,但顯然達不到震撼的效果,倒不是說一定要出風頭,可白庸也是信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準則,講究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平時是該韜光養晦,可到了出手的時候就應該大大方方展現自己,都是自己人,這時候再裝什麼低調,是對其他人的不尊重。

    果然,在場的妖聽到回答後,個個露出沉思的表情,心中也是大為敬佩。內行者自然是琢磨其中韻味,外行者光是自己聽不懂這點,就覺得很厲害了。不過在太虛界的都受到過文化熏陶,並非文盲,詩詞歌賦縱然不會做也聽過許多,全然不懂的只是少數。

    木老哈哈笑道:「道詩雖妙,卻非大眾之法。」

    這卻是要白庸用平鋪直敘的話來解釋意義,這點對他而言倒非難事,又不是不懂裝懂。

    「世人只知貪生,追求健康長壽,而不知養性惜命之理。世間有人,功名富貴、利慾聲色、人間享受,樣樣豐厚,為了貪己之生,而害他生。吃了家生吃野生,天上所飛,地上所行,大至鯨,小至蟻,無所不食。雖衣錦食厚,名高位顯,但其所損之天德,所造之惡業,卻難以用金錢富貴所抵償。到頭來,等到天意索命之時,無處躲藏,此乃欲厚我之生,反而害了我生。也即『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之義。」

    木老表示這答案可以過關,然後便以法力衍生出一根粗大的樹枝,樹枝上有一塊圓圓的木盤,可以容兩三個人坐下,它是想要送兩人出去。

    白庸也不客氣,拉著白如雪一起坐在木盤上,樹枝不斷延長,很快就送出了百草園,也不停步,一直向外送到了山道口。

    路途中,木老以神識交流道:「又是一載春秋,既然你已經行了冠禮,不知準備何時成家立業。」

    「哈,於修道之人而言,現在成家還早了點。」

    「一般而言是如此,但你不是家中獨苗麼,要體諒老人的心情,你祖母可是經常寄信到玄宗來催。」

    「咳咳咳,還有這事。」白庸一陣咳嗽,倒也不難猜到祖母催的事情是什麼,想當初,差點就沒能成為玄宗弟子。

    「哈哈哈,年紀變大了,總是喜歡看見兒孫滿堂、子孫繞膝的情景,修道之人亦不可避免,長生之道,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證。玄宗可非釋教,斷絕後嗣,是斷人之本性,有違道心,你小小年紀,可別走上清心寡慾的道路。」

    道修禁止縱慾,但並不禁慾,不過多數修道者隨著道行越深,就越是看淡一切,是否有後代都不放在心上,他們整日修法,有大道相伴,也不覺得寂寞。

    雖然總有人覺得,孤家寡人一輩子豈非折磨,這就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道理了。

    「木老多慮了,晚生可還沒到看破紅塵的境界,只是覺得尚有許多事情要做,自己能力有限,未必能同時照顧家人,自認沒有承擔這份責任的覺悟。」

    「你想得太多了,據我觀來,人類男子縱然成親也依舊是個大男孩,並沒有背負家庭的覺悟,只有當擁有了後代的時候,才會產生蛻變。對了,你跟雪丫頭啥時候成親?」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白庸差點把肺給咳出來,「木老你多想了,如雪是我妹妹。」

    白如雪低著頭,臉蛋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根本不敢抬頭。

    「咦,是你妹妹……沒道理啊,明明……算了,就當是這樣吧,」木老知道是他人的家事,不想深究下去,「成人禮的時候沒有送你禮物,現在補上。」

    只見一根手臂長短的樹棍飛了過來,這根樹棍紋理好似上古符文,外形長得好似人參,但沒有根須,木質帶著紫黑色,透著一股檀木香氣,頂端有兩片碧綠的樹葉。

    白庸伸過手去抓,頓時就覺得身體一沉,差點把身體都壓垮了,連忙運起真元才輕鬆把這塊棍子拿在手裡,這小小的樹棍,就有萬斤之重。不止如此,他一抓在手裡,樹根就開始汲取他體內的道元,下面伸出許多根須,扎入手臂之中,像是汲取養分一樣。

    遇上這種情況,一般人早就奮起反抗了,但白庸知道木老不會害自己,也就任憑樹棍吸收,這根棍子只吸真元,不***氣,而且只一開始吸得快,後來就慢下來,最後跟白庸本身回氣的速度一樣快,並將身體內的真元恰好維持在一個超過肉身修為的平衡狀態。

    「這是吾本體樹幹的一部分,你將它煉化後,正好能儲藏多餘的真元,避免眼下這種外洩的狀態,而且等到你將來武道境界上去,這股儲藏起來的真元會反補肉身,快速提升內功境界。」

    木老的本體,那的確是無上珍貴的靈物,用來作為防具,堅固的材質就算上品神兵也別想在上面留下痕跡,用來作為武器,可以汲取天下間各種屬性的元氣,包括鬼氣、凶煞之氣等等,隨時隨地吸人功力,而且單憑這小小的樹棍,可容納的元氣量就是白庸本體的好幾倍。

    白庸明白珍貴,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收藏好,再度感謝後,返回紫霄莊。

    路途中,他察覺到白如雪似乎在偷偷的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稍稍注意,就發現對方的目光時不時往自己手上飄。心頭一軟,他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將那猶豫的柔荑抓住,抓的瞬間感覺對方一抖。

    「哥哥……」

    「維持到紫霄莊之前……如果你還想繞個遠路的話。」

    「嗯!」

    ……

    月色朦朧,白庸抱著天蠁琴來到屋頂,白天發生了幾多事,心有感觸正要寄情於音宣洩一通,卻發現被人搶先了。

    「你在這做什麼?」

    「一看就知道了吧……什麼啊,那種聽起來就很不爽的聲音。」

    張小茹坐在屋頂,轉過頭來,雙眼迷濛,兩頰發紅,以極為柔和的目光看向白庸,氣氛一時變得旖旎——如果沒有分散在她身體兩側排成一排的飛鳥形酒觥的話。

    「到剛才為止也沒什麼好不爽的,如果礙到你了,我換個地方就是了。」一看對方有發酒瘋的趨勢,白庸轉身就要離開。

    「嘁!不管誰都是這樣,坐下,不要走。」張小茹一把拉住白庸。

    「喝完了?」

    「還沒啊,才只到一半啊,正好欠缺一個彈曲的,酒樂相伴,才更有味道,嗝~」

    張小茹一指身旁的兩個空罈子,響亮的打了一個酒嗝,光看她的舉止,跟那些醉鬼已經沒有區別了。

    方才也只是說說客套話,白庸頭疼道:「白白浪費了這張皮囊,你現在的樣子完全是個大叔啊。雖然有可能早有人評價過了,但還是想說一次,其實你不開口的話……也不喝酒的話,還是挺有魅力的。」

    「舉止像大叔真是抱歉啊!打攪到白大家重要的演奏真是對不起啊!我現在就離開,讓給你行了吧!」

    張小茹晃悠悠的站起來,站在檀條上,看上去隨時都可能掉下去的樣子。嘴上雖然說著硬氣的話,但這會都帶上哭腔了。不過,也是常有的事。

    「說來聽聽吧,雖然可能幫不上忙。」白庸終究是心軟,順其自然坐在旁邊。

    「當然了,如果身為後輩的你來幫忙,那我的臉該往哪擱啊!」

    「不不不,說這話之前請先回顧一下歷史吧,同樣的事件發生不下十起了,作為萬年文明的傳承者,你我還是尊重一下歷史比較好。」

    「不聽不聽不聽……」張小茹雙手捂著耳朵直搖頭。

    「你還是小孩子嗎!」白庸深深覺得照顧喝醉的人討論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偏生只能好聲好氣的勸,不能嚴厲的說教,試探著問,「功課沒完成被掌教罵了?還是被聆月訓斥了?」

    「為什麼我非得讓比我小的聆月訓斥啊——」

    「呃,這個嗎……還是要尊重歷史。」

    其實早就是眾所周知的的事了,雖然名義上張小茹是紫霄莊的負責人,要照顧幾名後背,可實際真正的掌權者還是上官嬋,因此這兩人不但關係相當不好,而且年齡和實力成反比的。

    兩個人都是那種不肯讓步的性格,只可惜,張小茹從小愛看的書是《西廂記》、《桃花扇》、《牡丹亭》,上官嬋喜歡看的卻是《史記》、《春秋》、《資治通鑒》。

    由此便可想而知,無論是說話之惡毒,詭辯之精妙,欺騙技巧之高超,上官嬋都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兩人的對比,簡直就是倉鼠與蟒蛇的區別。先天上的差距,注定無論張小茹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追上上官嬋。

    其實也可以用一些更加深沉的權謀手段,比如無形中架空上位者,使其成為單純的傀儡,沒有實權。以張小茹的智慧,肯定看不出來,而上官嬋若特地曲意逢迎,也絕不會將局面鬧僵。

    一開始大伙住在的一起的時候,上官嬋還真想過這樣的方法,畢竟那時候的她對陌生人的警戒心十分重——雖然現在也沒減輕多少。

    不過面對諸如張小茹、白如雪、穆若愚這類性格的同伴,還採取什麼高深的陰謀算計,會讓你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帽。試想一下,作為一個正常人,要去逢迎張小茹那種時不時犯傻的舉措,不能批評指責,還得一味迎合叫好……

    上官嬋算是忍耐強大的人,足足熬了半個月,才終於爆發了,直接撕下偽裝,奪權篡位。自此以後,張小茹就再也沒能逆天,一直被壓在下面,兩人見面就會經常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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