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琢玉 第三章如此世道 文 / 林家成
第三章如此世道()
說時遲那時快！那顆小石子，眼看就要撞上紗帽時。一隻素白的手從旁邊伸去，極輕極自然的接下了那粒石子。那毫不費力的樣子，讓眾人又是一陣小小的驚呼。
這動手之人，卻是公主身邊的一個侍女！她的裝扮與眾女毫無二致，卻不料是這等高手！就在這時，那侍女右手虛揚。從她手中飛出一物，正是那顆石子！只見它，閃電般的向人群中的一個青年襲來！
這一下來勢，卻比剛才還在快得多！那青年見狀，身子一個側移。卻不料身邊的人實在太多，他雖然動了，卻哪裡移得了分毫？
就在這分寸之間，那石子「噗」的一聲，擊中他的胸口。青年雙手捂著傷口處，猛的向前一倒，吐出一口鮮血來，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陳公主的隊伍，還在不緊不慢的行進著，似乎壓根就沒有看到這一幕。倒地的青年周圍的人向後退開，不一會，一圈鮮血，就流滿了那地空地。
何盈本來以為這只是小傷而已，直看到那流了一地的鮮血，和一動不動的聲影，她才低低的叫了一聲。聽到她的叫聲，黎清嘲弄的看了她一眼。
這時，兩個城防官走了過來，抬著那青年就離開了那裡。何盈一直緊盯著他的身影，心裡尋思著：也不知死了沒有？
小環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輕輕的顫抖的說道：「小姐，好可怕！」
何盈反抓著她的手，心裡也想著：是啊，好可怕，這麼點小事，就動則殺人！更可怕的是，居然每一個人，都把這當作正常的事。
休息了一會，一行人又上路了。出了城門，一行人順著護城河旁的官道向京城趕去。
何盈不知為什麼，一出城門反而心慌得厲害。她看了一眼毫無所覺的小環，不由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小環奇怪的看著她，叫道：「小姐，怎麼啦？」
何盈沒有回答，她心底裡有一種感覺，敵人很可能會選在這個時候下手。
想了想，她從包袱裡翻出兩塊金牌來。這是兩張祈福的金片，約巴掌大小。她把其中一片交給小環，說道：「放在胸口吧。」說罷自行忙活起來。
小環一邊放入衣服內，一邊問道：「為什麼？」
何盈說道：「我們已經遇到了兩次暗殺了。把這個放在胸口上，也許以後會救我們一命。」小環聽了大有道理，她嘻嘻一笑，說道：「小姐，這個放得一點也不舒服，有點烙得肉疼。」
何盈正要開口。忽然，一陣尖嘯的厲風聲從外而來！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與此同時，黎清緊張急促的聲音響起：「快！保護何小姐！」話音末落，一支金箭帶著刺目的陽光，直向何盈的胸口直刺而來。
小環一聲驚叫，聲音還沒有發出來，箭已正中擊中何盈的胸口，撞在了那金牌之上！
那力道如此之猛，重重的一撞，把何盈撞得向後一退，整個人撞到了小環的身上，差點滾下了馬車。就在這時，車簾猛的拉開！黎清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他緊張的臉色，在看到何盈的樣子後，又轉為驚異。過了一會，他才沉聲道：「怎麼回事？」聲音還是冰冷無比。何盈艱難的坐起來，喘了一口氣，把掉在一旁的箭交給他。輕輕的說道：「我的身上，配有母親給的祈福金牌，那箭正好射在它的上面。」
黎清又看了她一眼，轉身拿過那箭，他的目光，在何盈的胸口轉了一圈。正在這時，何盈忽然捂著胸口一陣急咳，直到一口血吐了出來，黎清才放下車簾離開。
小環撲到她面前，大叫道：「小姐，小姐，你怎麼啦？」
何盈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是被箭的力道給震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聽了一會裡面的對話，黎清策馬趕到路明的旁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來？」路明說道：「射箭的人一箭得手，馬上就撤了。不過，他們為什麼不在旁邊埋伏？而只是針對何小姐動手？」
黎清皺眉尋思了會，說道：「沒這麼簡單。」路明點了點頭，問道：「那何三小姐傷勢不重？」黎清說道：「那箭正好射中她胸口的一塊金牌。」
路明聽了一笑，說道：「這位何小姐倒真是命大之人。這樣還射她不死。」黎清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何盈的馬車，心裡想道：何盈小小年紀，卻如此鎮定，真是罕見！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來。笑容剛起，他又表情一斂，把它收了回去！
看著受了驚嚇，跑得四零八落的行人。路明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正要說些什麼，對面走來一隊城衛軍。路明奇怪的說道：「咦，他們竟來得這麼快？」
黎清說道：「許是正在旁邊有事吧。」
全副武裝的城衛軍趕了過來，向黎清問道：「怎麼回事？」黎清抱了抱拳，說道：「官爺，剛才我的家眷，受到了刺客的攻擊。」
那軍官約三十來歲，向他又靠近兩步，說道：「你說什麼？情況怎麼樣？」黎清正要回答，見他面有異色。心中警覺立生，馬上身子硬生生向後的一折。他剛一動作，那軍官正好一劍刺來！他躲得及時，那一劍便落了個空。
路明在旁臉色也是一變，低頭躲過砍來的大刀，抽出長劍，與一個軍官打成了一團。這一次突然襲擊來得出奇不意，眾人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假扮成城衛軍來突襲。
而在馬車旁邊，兩個城衛軍官他們一手拿刀，小心的向車門走去。
走到馬車旁，相互使了一下眼色後，一個大漢把車門猛的一拉而開。同時，刀光閃過，直向車內攻去。
可是，刀鋒末到，他們卻呆了：車內空空如也，竟是毫無一人！
一個同夥喝道：「她們在那兒！」兩人轉頭，看到了丟掉了紗帽的何盈，粉衣輕紗，國色天香的站在那裡，身姿盈盈玉立，那絕美的面容，楚楚動人的神情，讓兩個刺客同時一呆。
這時，小環戰戰的躲在何盈的身後，臉色慘白。
何盈早在那些軍官攻擊黎清時，就帶著小環跳下了馬車。兩人現在站在一個斜坡上。這裡地勢較高，那些刺客要動手的話，得從下往上攻擊，還真有幾分不便。
看到何盈兩人，黎清大聲喊道：「黎五，黎六，馬上保護何家小姐。」
黎清那一聲喝令，不但招來了黎五黎六，也喊醒了對方。對方的首領，見手下在這個關口對著一個女人發呆，不由氣極的喝道：「愣著幹什麼？殺了她！」
這話一出，兩人猛的驚醒，手中長刀一提，向何盈主僕逼去。
何盈暗暗叫苦。她雖然修習那功法幾年，有了一點內力。除了跑起來輕盈一點，感覺敏銳一點外，對於這種實戰場合卻是毫無用處。
她一步步向後移去。眼看後面五六米處，就是護城河！小環顫抖著跟在何盈身後！
幾個刺客見何盈長身玉立，絕美的小臉上因驚慌而楚楚可憐。她本來氣質偏陽剛淡然，這一慌亂，反而更有一種奇特的魅力。逼近她的兩個刺客嚥了一下口水，心裡不由花花起來。
何盈又退後一步，兩個刺客看到她暈紅的小臉，心癢得厲害。左邊那個笑道：「小娘子，你就從了吧！」說罷，他舉起劈向何盈的刀，略偏了偏，看他那樣子，似乎想砍下何盈兩根頭髮，把她一下鎮住。
正在這時，他們的首領的怒吼聲傳來：「兩個廢物！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到現在還拿不下嗎？你們是不是找死？」
這話一出，那刺客臉帶慌亂，手中的刀，也自然的一側，直向何盈的肩膀砍去！
何盈驚嚇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小環的尖叫聲中！一物旋轉著，帶著凌厲的風聲襲擊來！閃電般的，與砍向何盈的那刀相撞！
只聽得「叮」的一聲，兩刀向後飛去！重重的插在地面上，只露出了刀柄！
這事兔起鶻落！幾人一愣間，一個藍衣青年如大鷹般從天而落，降到了何盈前面！
兩個刺客面上現出一線驚慌，那藍衣青年忽然抬身，雙腳虛踢。只見幾道幻影閃過。「砰砰砰！」的幾聲，兩個刺客重重的摔到了幾米開外，半天沒有爬起身來。
「小姐，不要慌！」藍衣青年回過身來，沖何盈笑道。這一笑，何盈才發現，這人身材高大，五官深刻俊朗，竟是一個極為出色的人物。
青年見何盈呆呆的看向自己，不由又是一笑。何盈臉一紅，不由低下了頭，青年低沉的聲音響起：「在下令狐和，小姐是？」
何盈對上他燦若星辰的雙眼，小嘴張了張，輕輕的說道：「我叫何盈。」
「何盈？」青年喃喃念了一遍，溫柔的說道：「也只有周國這樣的地方，才生得出小姐這樣的美人來。」聽到他露骨的誇獎，何盈臉上又是一紅。她低著頭，雙手扭著衣帶，竟是羞不自勝。
一旁的小環從來沒有見過小姐這般模樣，一時之間，竟是呆住了。她看了看令狐和，又看了看小姐。心裡竟然想道：這青年與小姐，看起來好像是神仙伴侶。
青年一雙深沉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放在何盈身上。何盈自他出現後，一顆芳心竟是怦然的跳個不停。
黎清激鬥中，抽空看了一眼，差點氣得暈死過去：他的末婚妻，竟然與一個陌生男子含情脈脈的相望！
他正在激鬥之中，這麼一下心情激盪。那個首領馬上抓住時機，一連幾招風急雨猛的直攻而來。殺得黎清連連倒退。幾次險而又險的躲過。
正在這時，一陣緊急的馬蹄聲傳來。片刻之間，已出現在視野中。那些人，同樣著的是近衛軍的服裝。一看到那些人，黎清大喜，而那刺客首領則是一陣急喝：「撤！」
這些刺客的撤退很迅速，轉眼間，他們就消失在叢林當中。
黎清站在原地喘著粗氣，目光看向何盈。令孤和看了一眼官兵後，微微一笑，說道：「過段時間令狐和再來求見，到時請小姐萬勿推辭！」
說了這一句，他身子一躍，竟是落入了護城河中。眼看就要沉入水中。他腳尖一點，輕飄飄的從水面上一劃而過。轉眼間，就消失在對面。
何盈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回到馬車上。剛一進去，兩人就癱倒在裡面。
黎清與官兵們交涉完後，返回到北門城休息了一天，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第三天離開時，隊伍已經變成了二百人左右。
這樣一來，路上就安靜了許多。連小環也變得快活多了。
何盈本來以為，黎清會跟自己說些什麼。卻沒有想到，他從那天起，連正眼也沒有看過自己，一副根本就當她不存在的樣子。每次對上她的眼光，便匆匆躲開，也不知在逃避什麼呢，還是對她不屑一顧！
倒是路明，嚴肅的跟她說起：「何小姐，不管黎將軍的意願如何，你以後都是他的女人。這一點，還請何小姐不要忘記了。」
何盈對上那雙深沉冷漠的眼，忽然想到，也許，他們以為自己與令狐和之間有了什麼不同呢，所以才說這種話。想到這裡，她心裡一動，臉上卻微微一笑，別過頭去，不再理會路明。
明天便可以入京都周城了。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的放鬆和喜悅。
這時，對面的官道上，一個長長的隊伍迎面走來。還沒有靠近，黎清與對面的中年書生就哈哈大笑，相互行禮起來。
「黎將軍回朝了？可真是不巧，下官正好準備出京。」那三十多歲，長得極為儒雅的男子朗聲說道，他笑時顯得特別的溫和可親。
黎清也是一陣大笑，拱手道：「實在是不巧，我還想著到與陳大人好好聚一聚呢。」說到這裡，他聲音稍低：「怎麼樣，上次陳大人看中的女子，得手了沒有？」
陳大人一聽，馬上笑得臉都開了花：「這還用說？早就得手了。」黎清又是一陣大笑。那陳大人陪著笑了一會。忽然叫道：「玉兒，過來一下。」
他衝著後面的一輛馬車叫道。那馬車裡面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是，大人。」話音一落，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走了下來，這女人五官精美秀婉，只是，肚子似乎有點大了。
玉兒娉娉婷婷的走到陳大人身邊。陳大人說道：「下官有事非要離京不可。正在煩惱這些小妾礙事。將軍來了正好啊，下官把她送給你如何？」
這話一出，不止是何盈，就是那玉兒，也是花容慘變。她顫聲說道：「大，大人，玉兒懷了你的骨肉啊！」
陳大人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是衝著黎清諂媚的笑著。黎清他笑了笑，拱手道：「玉兒姑娘確是佳人，不過，本人剛剛把末婚妻接來，此刻當著她的面談這事，似乎不大妥當。」那陳大人轉頭看了何盈一眼，頓時目光一癡，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路明重重的咳嗽一聲。陳大人驚醒過後，馬上不好意思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有這樣的佳人為伴，也難怪將軍看不上玉兒了。不過，」他涎笑道：「如果將軍玩厭了此女，可要記得下官願意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