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56．弄虛作假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56．弄虛作假
陳靜提出的那個方案實際上是非常有冒險性的，因為，這個計劃裡實在要欺騙太多人了。對公司內，對國家，對軍隊，都要說是他們有個弄虛作假的絕好機會，要通過這個項目來為義肢項目抓取最大數量的眼球，在整個公司內部，要嚴格控制言論和接觸這件事情的人選，最好全部都是由自己人來掌握這件事情。而對外，則要編造一切消息，將整個故事編織得天衣無縫，讓大家都認為，這是真的，這就是事實。而真正的事實，雖然不得不略微擴大，但還是會掌握在少數自己人手裡。
陳靜的計劃是這樣的，他們先用現在有的技術，給青青製造一個上半身，一直到腰部，腿部以下就不管了。在這個機體內安裝最高級別的智能核心，對軍方說，他們要造個假的，不存在的人出來，作為一個市場宣傳計劃。反正現在數字圖騰的寶寶軟件的人性化已經折服了很多人了，不會有很大的懷疑。而對外，則宣稱這是著名的基金管理人青青，由於小時候罹患疾病，失去了自己行走的能力。她的搭檔岳羽就是為了照顧她，才一直和她一起在幕後掌控著整個千城基金。而最近，由於青青的身體組織發生了其他方面的病變，而青青強烈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夠靠自己的雙腿再行走一次。於是，在經濟方面小有成就的青青找到了數字圖騰，希望靠數字圖騰的能模擬全部感覺的義肢來完成自己的這個心願……
聽到這裡，呂振羽直接就懵了。這個計劃，無論是瞞上面還是瞞下面，無論是專業人員還是公眾，需要騙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公眾方面，以青青現在的知名度，加上可以預想得到的媒體方面的關注程度，幾乎這就是一個欺騙全世界的事情。瞞住上面和公司裡的絕大部分人，呂振羽對於這方面倒是並不太在乎，公司裡的人早就在想呂振羽是不是準備造人，而上面，無論是軍方還是其他部分，對於這方面恐怕也有了心理準備。因為提供給國家的那些技術中有不少已經很給人聯想了。
問題就是，欺騙全世界……這實在是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作為一個公眾人物，真的有可能在攝像機前，在相機前完全不露出馬腳？然後成為整個世界的關注的焦點，作出一個完美的病人的樣子？然後，再重新站在全世界人面前？
或許，這當中的週期，如果在有些領域能取得突破的話，說不定一個完美的身體確實是可以被製造出來的，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這個整個過程也就順理成章了，可是，至少當前的這個設想，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
呂振羽立刻讓陳寧一起來討論這個事情，而且，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自然，青青，岳羽和達摩都會是旁聽者。
呂振羽並不是不心動。不然也就不會找陳寧來討論了。從兩條腿開始，要是以後再說她有什麼器官壞死了繼續換呢？逐步將她的整個身體都機器化呢？雖然這些都是要制定的欺騙媒體欺騙大眾的計劃，但的確可以在將來解決青青，岳羽，達摩他們進入人類社會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
出乎呂振羽意料的就是，陳寧在聽了陳靜的整個計劃之後，不僅沒有覺得這個計劃非常難辦，存在著太多的不可控因素，反而是兩眼放光，興致勃勃地加入到勸說呂振羽同意這個計劃的陣容中來了。
呂振羽頗有些哭笑不得。難道陳家的人天生對於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有天賦愛好？從陳昌儒和陳康儒身上看不出來啊。不過，既然她們那麼有興趣，那就交給她們好了。反正青青對於這種能接觸外界的活動總是很有興趣的。
於是，一方面陳寧幫忙和上面還有軍方疏通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和他們的設想，一方面，呂振羽就被埋進實驗室開始拚命趕工……無數的技術問題要解決呢。現在的問題，計算能力的瓶頸倒不是問題了，把服務器往輪椅上一藏，誰知道？
但是，在視覺系統的小型化，臉部的整個結構設計，外形和功能的統一，還有外觀設計和材料方面的配合，擬皮膚材質，等等……呂振羽幾乎立刻就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不下200個技術課題……
這可是要把自己折磨死啊。
或許真的是對於弄虛作假大家都有天生的愛好，或許是陳寧溝通的方式比較有效，軍方和上層對於數字圖騰這麼折騰的計劃表現出了很高的熱情，在保密方面和專業指導方面都同意全力配合。他們還專門找了個**的退休醫生弄到上海來，作為青青的主治醫師……他的工作，就是養老，然後配合數字圖騰在媒體面前胡說八道。
而公司內，當呂振羽將項目逐漸派發出去的時候，不少人都露出了一副：「小樣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的表情。然後各自回去喜滋滋地開始研究了。真正能夠進入這件事情的內部，知道這個對上對下對裡對外的超級無敵騙人計劃的，還真的都是一些自己人。紀容，將以振羽慈善醫院實習醫生的身份參與對青青的護理工作。而這個項目的技術總監，除了自己已經反覆向呂振羽提出造人計劃的葉嘉映之外，就是現在已經鐵了心跟呂振羽混的柳源俠了。而還有一個重要的人選，就是將負責起整個事件的對外宣傳的蘇宛。蘇宛可是呂振羽名義上的徒弟，而且還是大師姐。雖然她在技術方面也並不太懂，但是頭腦靈活，知識面豐富，而且公關，市場，和公司決策方面的經驗豐富，絕對是最適合這個工作的人選。最後一個，則是安迪。安迪不知道怎麼猜到了呂振羽他們的意圖，對於他們這天才的想法大家讚賞。當他知道這個主意來自陳靜，更是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共同語言也多了不少。以前，他可是只和陰謀詭計不少的陳寧有共同語言。
而岳羽……雖然她不用露面，而且她也不會被陳靜他們知道也是個虛擬的存在，但是她也是要發揮巨大作用的。她會在千城基金那裡通過各種方式明著暗著放出消息，讓別人感覺到，青青似乎快不行了，需要她照顧，而工作……是不能和她與青青之間的偉大友誼相提並論的。
當大家把所有的煽情因素都準備好了之後，好戲終於上場了。
11月11日，數字圖騰在振羽慈善醫院這裡進行了一次新聞發佈會。會上，呂振羽親自出面，陳述了整個事情。知名基金管理人青青小姐入住振羽醫院，將接受振羽慈善醫院的完整的醫療服務。
這是青青第一次在媒體面前曝光。當大家恍然得知，在金融領域以知識豐富紮實，反應機敏，投資效率出眾，在幾次金融動盪中巧妙地為客戶分散風險，趨利避害的傳奇女子青青居然是個從幼年開始就喪失了行走能力，由於重病纏身，連生活自理都很成問題的人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現在才25歲，她就是在輪椅上度過了14年，拖著這沉重的身體，和病魔做鬥爭，和自己做鬥爭，不斷學習著各種各樣的知識，學習著艱深複雜的金融知識，並且進入了對工作時間和工作強度要求都相當高的金融投資領域……哪怕是那些健康人，都有不知道多少無法勝任這樣的工作。華爾街那裡每年跳樓的和過勞死的都快有指標了。
當消息傳出去之後，那些在電話裡和青青交換過意見的人，那些在電話裡請求過青青的幫助，咨詢過她的意見的人，又該是如何一副表情呢？
大家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千城基金的兩位幕後老闆不露面了。25歲的青青，正是一個女性開始散發耀眼光芒的時刻，而她，卻因為長年的病痛和殘破的身軀而顯得形銷骨利。那張在千城基金的辦公室裡懸掛著的她的照片，估計也是很費了一番心血才拍出來的。而作為一直照顧青青的岳羽，那個美麗的，同樣年輕的女子，自然要照顧自己的朋友，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來展示自己的姿容。
因為青青的身體虛弱，而新聞發佈會會場環境頗為惡劣，空氣質量很差，不利於青青的病情。青青雖然出席了發佈會，但是，是在台上用有機玻璃和柔性透明材料搭出的一個無菌空間裡。隔著玻璃大家還是能看到花了淡妝的青青皮膚和眼神裡難以掩飾的疲憊。
青青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彷彿一個看客一樣，注視著一側的大的投影屏上一幀一幀跳過的她從小到大的生活中的照片和一些視頻片斷，看著那些躍動著的畫面裡自己輪椅裡的身影，和更早的，當自己還是健康的時候，歡蹦亂跳的興奮模樣。大家覺得，青青的神態是那樣安然，那樣幸福。
「請問，呂先生，振羽慈善醫院和數字圖騰這一次將青青小姐作為自己的病例進行宣傳，是不是顯得太不人道了一點呢？是不是要依靠青青小姐的影響力為這個義肢項目張目呢？」一個記者問。
「不，」呂振羽斬釘截鐵地回答，「以數字圖騰今天所擁有的知名度，和我們所具有的技術實力，不需要利用任何人來為自己張目。……這一次，將自己入院進行治療的消息發佈出來，是青青小姐自己的意思。也是她的好朋友岳羽小姐的意思。義肢項目，或許對於大眾來說，是一個非常高科技的，非常有善意的項目，但是由於和感官相連的適應過程。實際上病人在接受義肢的適應和調整過程中，要經受相當大的痛苦。我個人，對於青青小姐的勇氣，萬分欽佩。」
「那麼，請問青青小姐，為什麼您在贏得了業界許多人的矚目之後，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了呢？為什麼不選擇繼續隱藏在幕後呢？」
「我已經很不年輕了，」青青微笑著，唇角蕩漾著的笑意經過玻璃的折射而顯得愈加動人，「除了要應付業務之外，總是找我一起吃飯什麼的適齡男性青年越來越多了。說實話我很困擾呢……我從來就不是個美麗的人。當然，我小時候還是蠻漂亮的，但我覺得，那裡面有很多有知的成分在。這十幾年裡，拖著輪椅過日子的我，才是真實的我，我度過的這些時間，每一天都在和某些東西在戰鬥著。我是個幸運的人，在現在就已經取得了一些成績。我不知道，自己能夠走到哪裡。我的朋友，小羽，她對我說，每個女孩子都有她最漂亮的一面，或許我太瘦了，皮膚也不太好，但那不是我躲在後面的理由，這些，也不是我和那些普通女孩子進行比較的……基礎。現在，我到了大家面前，就是想證明，我曾經活得漂亮，也將會活得漂亮。……我希望，朋友們，還有那些客戶，那些開始把我當朋友的人，能為我祈禱。」
青青慢悠悠地說著這番話，神色裡儘是從容……隨後，整個會場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第二天，青青在玻璃無菌房裡，那樣安靜從容的神態，和她自強不息的奮鬥故事，就在全世界的報紙，電視台和電台裡被傳誦了。這個時代，毫無疑問是需要勵志的故事的，因為每一個勵志的故事背後，都隱藏著一個堅韌而偉大的靈魂。而青青，或許顯得尤為堅強。如果是一般人，在遭受了她這樣的遭遇後，可能連比較正常的活下去都會成為一個問題，而她，不僅僅活了下來，而且證明了自己在某些方面比一般人活得都要好。
青青，也遠不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和美麗無緣，她的臉龐雖然因為病容而顯得有些蒼白憔悴，但大家仍然能從那裡面發現一張精緻美麗的臉。而那份面對困境的淡漠，從容與樂觀，更是為她添上了異樣的美麗。
原本就有不小的知名度的青青，在一夜之間紅遍了全世界，成為了新一代的偶像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