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責問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3．責問()
呂振羽並不知道蘇雲海已經在為他籌備公司的過程中給人力資源市場放了個衛星。高級經理人和有強力的專業技能的人在各自的圈子裡都是有不小的影響力的，而現在可是媒體時代，各種媒體也很喜歡去採訪這些有故事的人。屢次創造營銷奇跡的彭漢年，默默無聞卻屢屢發揮關鍵作用的杭穎，個性奇特新聞不斷的雷濤，和被很多人看好的未來之星樓家明一下子全都跳槽到同一家公司，而策劃了這幾個人跳槽的人是人力資源界的知名人物蘇雲海，甚至蘇雲海自己還要給那個公司管人力資源部門，僅僅這些消息放出去，就足夠讓整個職場震撼一把了。
呂振羽並不知道他尚未進入的職場是什麼樣子的，對於他這個要當老闆的人來說，或許永遠不會知道被僱用的人是什麼感覺。他給蘇雲海的策劃書裡，確實提到了要建立一個完整的公司架構，可是他沒想到，僅僅將策劃書給蘇雲海一天之後，蘇雲海就給了他一份電子郵件，裡面列出了已經敲定的3個人和要先見面才決定的樓家明的履歷，還有一個表格，表格裡列出了一連串名字，其中包括很多在知名的軟件公司裡擔任了重要的技術職務的資深程序員，和一些逐漸嶄露頭角的新人。在職廠商混跡的程序員和那些純粹一些程序為樂趣和追求的自由軟件作者和黑客不同，他們對於程序開發的態度在狂熱與冷靜之間的平衡要更好一些，而且都會習慣性的考慮軟件的商業價值的問題，和其他部門的配合也相對比較好，就目前來說，呂振羽需要的是這樣一些人。純粹的技術高手，富有狂熱氣質的技術頂尖人物是需要的，但那種人不能成為公司的主流。不過，最讓呂振羽頭痛的是這些人的薪水的問題，蘇雲海給了資料裡面，每個人現在的薪資水平都清晰地列在上面，雖然說，對於一個有潛力的公司，他們加入初期可以不多考慮收入，降薪加入公司幾乎是肯定的，但畢竟也不能太委屈人家了。何況，一個公司的組建，尤其短時間內賣不了什麼，辦公室，實驗室的建設費用，還有研發經費等等加起來，那可是相當大一筆錢阿。呂振羽沒有來得及撓頭的時候，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他的父親：「小羽，明天上午9點到福州路上的會議室去，我和我們研究室的幾個人都來。」小羽答應了一聲之後，電話就掛斷了。
福州路上的會議室，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位於福州路上的安全局裡面的隔音會議室。呂振羽馬上就明白了，雖然別人不知道製作語音平台的是誰，但自己的父親呂平是肯定知道的，畢竟搜索機裡面帶著的那個銀行賬號對呂平來說再熟悉不過，那就是每個月呂平給呂振羽打生活費的賬號。不過，在呂振羽看來，這應該算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有必要跑到那個隔音會議室去？是不是在名為中國數字研究所的重點實驗室保密單位裡呆久了有職業病？
第二天一早，呂振羽就跑到了福州路上的安全局，出示了身份證後，門衛室裡出來一位佩戴著中尉軍銜的軍人，領著呂振羽到達了會議室。會議室裡，呂平和他們那個實驗室的主任和幾個同事都已經到了。實驗室主任姜百里，高級研究員桑梓薪，高級研究員常逐這幾個人都是呂振羽早就認識的了，叔叔伯伯叫得異常親熱。一陣寒暄之後，姜百里首先說到：「小羽阿，那個語音平台真的是你獨立開發的？」
「對，8月份的時候我完成了智能核心之後，這幾個月差不多一直在做這個項目，也就是到12月初才基本完成了，現在正在籌備著後續的開發呢。」
「了不起啊，這個軟件我們都試過了，智能水平相當高，比我們實驗室裡弄出來那個東西強多了。」姜百里並不關心語音識別層面，他們這些一直鑽研人工智能的人，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人工智能方面的獨特表現，也只有他們這種專業人士，才能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
「姜伯伯，說實話，這個東西真的是帶有點偶然性的。」姜百里的稱讚讓呂振羽頗有點不好意思。
坐在一邊的一個看起來30歲不到的人突然說：「呂振羽，把你的源代碼交出來，國家投資我們實驗室那麼多錢，不是為了給你個人掙錢的。」
姜百里怒道：「蔣建，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呂振羽臉色變了變，問姜百里：「姜伯伯，你們今天找我來是懷疑我盜用了你們實驗室的成果？」
姜百里嚴肅地說：「不是的，我們真的是來找你問問這個智能核心的機理，雖然我們沒有能破解你的程序外殼，但從使用的狀況來看，還是能看出，你的實現方法和我們實驗室的方法並不一樣，所以我們才奇怪，趕快就飛過來了。」
蔣建猶自說：「我們實驗室投資了那麼多錢都沒能弄出來的東西，憑什麼一個剛進大學的小子三下兩下就弄出來了，不是盜用了我們實驗室的成果，這怎麼解釋？」
姜百里徹底被激怒了，他這個實驗室主任說的話，下面一個小小研究員敢這麼頂撞，反了天了。呂振羽卻將要站起來的姜百里按回了椅子裡。
「表明身份。」呂振羽的聲音堅定有力。
「蔣建，人工智能實驗室助理研究員。」
「軍銜。」
「中尉。」呂平他們所在的這個實驗室是隸屬軍方的，每個人都有軍職。
「你憑什麼說我盜用實驗室成果？」
「那你怎麼解釋我們做不成的東西，你就能弄出來？」
「首先提醒你，按照軍方實驗室的管理準則，長官發言的時候打斷，刻意騷擾，是違反軍紀的。其次，既然這是一次技術交流會而不是對我的審查，那按照實驗室邀請專家的原則，我享受的待遇是比姜主任低兩級，姜主任應該是大校，也就是說，我享受的是中校待遇。現在我命令，你給我滾出去。」
「你！」蔣建刷地站了起來。
「出去。」姜百里站了起來，命令道。
蔣建極其不爽地離開會議室後，一直坐在一邊的常逐笑著說：「好，好小子，膽量真不錯，我早看那個小子不順眼了。」
呂振羽也恢復了樂呵呵的笑容，問道：「什麼來頭？」
「唄。他老子是國防科工委秘書長，蔣洪。他老媽是銳星集團總裁。他老子把他塞我們實驗室估計要培養他以後接，多少懂點技術而已。」
「我想呢，叔叔伯伯們看著我長大的，相信多少還是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盜用實驗室技術的事情，怎麼著我也不會幹。而且，說實話，你們實驗室的技術我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只知道個研究方向而已。」
「小羽，你的這個核心是怎麼回事？」折騰了一陣，呂平問道。
「這麼說吧，現在比較流行的所謂人工智能，主要是幾個流派，首先是模糊控制理論，用在家電和普通電子領域比較多，不過，那個是不是能發展出高級智能，實在很難說，因為它基本上是以純數據和純理性為核心，擴展性和自學習方面很差。其次就是現在最流行的模擬神經元計算了，你們實驗室做的也是這種嘗試，但是，這個理論雖然很有前景，各方面都很好，但對硬件的依賴非常大，幾乎不可能在家用級別的電腦上實現。而我的這個方法，我稱為混沌碰撞理論。我說這個成果的誕生有偶然性，確實是這樣，因為我首先是做了一個結合模糊控制和神經元理論的數據平台，也就是那個搜索機的原型。然後，用一個帶有智能特徵和病毒特徵的代碼進行組合，在一個可以控制的範圍內讓兩個各自有攻擊性和智能性的程序進行互相作用，在兩個程序互相作用結束後，去除裡面的冗余代碼，就變成現在這個核心了。我進行過幾次反覆嘗試，因為病毒代碼本身並不可控，也不是每次實驗都能成功。但這樣產生的智能核心，對硬件的依賴很小，如果硬件足夠強勁，將病毒和數據平台都擴展到一定程度，產生出的智能可能非常強勁。不過，比較危險的就是，這個過程不可控，很難說產生出來的東西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我的那些嘗試，真的是運氣比較好而已。」
「那麼你那個保護程序是怎麼開發出來的？」桑梓薪相對對安全方面的內容感興趣。
「呵呵，其實那本來是個失敗的嘗試，產生了一個帶有非常強破壞性的程序，但很奇怪的是，那個程序性質極其安定，沒有侵略性。我就把這個程序和智能核心作在一起，破解行為會激活那個有攻擊性的內核，不過造成什麼後果也是不可控的，所以好像現在有人機器出問題，出得也是千奇百怪。」
呂振羽表面上信誓旦旦地解釋著他的智能核心的原理的時候，心裡還是稍微有點慌的，畢竟這一番聽起來沒什麼破綻的話基本上都是他胡謅出來的。小羽的誕生是因為一個意外這一點沒有錯，可是那並不是數據平台和病毒，數據平台，病毒和呂振羽他自己。為了自己不被送進實驗室切片，呂振羽也就只好胡說八道了。反正，現在智能核心是做出來了，哪怕是從小羽身上剝離出來的這個片段，也有著相當強勁的功能，至於這個必然要交出去的源代碼是不是有人看得懂，那就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了，反正，混沌理論真的是個很混沌的理論，一切栽贓到那個上面，估計不會出大的簍子。
桑梓薪想了一下，估計也沒有想出什麼大的破綻，也就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計算機領域很多事情，單純靠講是講不清楚的，尤其是人工智能這種很大程度上開始依靠電腦的自學習自積累的機制的領域。
包括呂平在內的專家們，和他們帶來的助手們的諸多問題讓呂振羽累了個口乾舌燥，到最後，呂振羽只好拿出讓人去拿來擱在了會議室外面的物品檢查室內的筆記本電腦，實際給大家演示了，相比起語音平台，這些專家們反而對之前的那個造句軟件更感興趣。語音平台雖然是智能核心的比較高級的應用，但那個造句程序則更為接近智能核心的本源。
「小羽阿，這些源代碼能不能交給我們？」姜百里終於問道。
「可以，但是你們要保證，這些代碼不能以任何形式進入商業領域。」呂振羽說。
「呵呵，這個你放心，我們從來不開發商業項目的，最多將這些代碼用在軍工方面，你應該知道的，軍工方面的軟件開發和安全系統現在越壘越重要了阿。」
「你們幾位叔叔伯伯我很放心，但剛才那個蔣建呢？雖然實驗室的保密級別很高，但和外面的聯繫還是有的。將源代碼交給你們，是因為報效國家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但源代碼是我要進行開發的一系列項目的最核心的內容，如果流傳出去，基本上我的公司的核心競爭力就損失了一大半了。」
姜百里想了一下，說：「好像這個沒辦法絕對保證，這些代碼一旦在實驗室裡進行研究和演算，肯定要開放給其他研究員，我們實驗室本來就經常有訪問學者加入進行短期項目之類的，這個保密工作不是很好辦。」
「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或者，你們能夠得到更高層的認可，我建議你們整體使用這些源代碼，因為我已經將攻擊內核和智能內核組接了起來，現在的這些源代碼和傳統的代碼已經不是很一樣了，用任何軟件打開，都是亂碼，只有用專門的界面程序，才能對源代碼進行修改，但只有絕對權限，可以分離攻擊內核和智能內核。我可以將絕對權限交給姜伯伯，常叔叔，桑伯伯，還有我老爸，你們4個人不要把這個權限給任何人就可以。就算源代碼流傳出去，只要攻擊內核在，我就有反制手段。平時，這樣不會影響你們的研究，用於自己國內的軍工和火控的時候，只要你們幾位親自負責核心的分離就可以，至於出口用裝備的軟件……這個，就看你們的心情了。反正美國俄國的出口武器，這種事情也沒少干。不過，就要看你們，對於我這麼一個人能擁有這種權限是不是放心了。」
在座的這些人，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了這個攻擊核心被激活之後的能力了，雖然只是破壞當前硬件並不進行傳染性的破壞，不過如果在出口裝備裡加入這種內核，一旦激活，馬上可以讓價值不菲的先進裝備變成廢鐵，而要讓這種力量留在民間，雖然呂振羽在他們眼裡是個很可信的孩子，但這就不是他們幾個能做的決定了。
「這個……小羽阿，你先出去轉轉，反正這裡是福州路，應該有不少能逛的地方，我們要花點時間討論一下，請示一下。」姜百里說。
討論了一上午，呂振羽已經餓得不行了，連忙說好，急著衝出去找地方吃午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