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2．風潮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12．風潮()

    作為一個頗有履歷的共享軟件作者，呂振羽還是按照老習慣，將最初版本的語音平台上傳到共享天空上去了。有了上次的搜索機這個軟件做鋪墊，沒有人再敢小看這個低調異常的軟件作者。搜索機那個軟件，名字土，界面簡單，但功能之強著實讓人驚異。比較奇怪的就是，一般的軟件作者，都會在上傳了軟件之後，和使用者交流一下，聽聽別人的意見，作為自己進行修改的依據，而網名為firefur的呂振羽，上傳了軟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這次，相隔兩個多月後，再次上傳了一個500多m的軟件包，名字同樣簡陋，「語音平台」。

    共享天空的版主又在第一時間對這個軟件進行了全面測試。如果說，上次的測試結果讓人驚異的話，呂振羽的這個語音平台則是讓人震驚了。上傳的版本比起那天給方治強和蘇雲海他們演示的版本更加簡單，不能綁定用戶，沒有專業詞庫和其他插件，智能學習方面也作了很大的限制，在不能綁定用戶的情況下，具體的語用環境要通過一系列設置來進行。而和上次演示相比，上傳的版本裡倒是多了一個用戶自己開發插件的工具，通過這個工具，大家約略可以看到這個平台的擴展性。上傳版本的語音平台，說明了是測試版本，還在進行後續開發，目前僅僅上傳了聽聽大家意見。這個軟件，將在2006年1月31日全部自動卸載。

    共享天空的站長和12個版主連夜測試之後，發表了一篇名為《中文語音的「最終幻想」》的長篇測評報告。那篇報告裡，充滿了對這個神秘的軟件作者的景仰乃至崇敬的心情，正式篇幅的測評之後，有幾個版主甚至喊出了「firefur，收我當徒弟吧，我要跟著你混！」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整個共享天空沸湯了。共享天空這個平台的站長和版主們，雖然各自水平都不怎麼樣，總的來說和高手有一定差距，但作為國內最大的共享軟件平台的管理者，他們的工作就是每天看軟件，眼界可是非常高的，能讓這幫人折服，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在幾大網站轉載了這個軟件之後不久，這個軟件的總下載次數就開始逐漸變得驚人了。如果說搜索機這個軟件還是要針對對網絡資源有比較大的依賴的人群的話，那語音平台適用的範圍就更加廣闊了，雖然電腦是普及了，但熟練使用輸入法對於很多中年人和老年人來說，仍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特殊的歷史使得他們的教育中永遠地缺少了一塊，拼音對他們來說無法理解，而要記住五筆之類的輸入法的各種編碼，好像也很難。語音輸入，本來就是為了大大降低電腦的使用門檻而進行開發的，對於熟練使用電腦的新新人類來說，廣用拇指發短消息的速度就很驚人了，更何況在標準尺寸的鍵盤上打字？

    一周之後，當呂振羽還在絞盡腦汁為了那份策劃書和他並不熟悉的商業知識苦苦搏鬥的時候，語音平台的風潮已經從專業領域擴展到了公共媒體，不少媒體以「神秘程序員解決中文語音數字化瓶頸」等等標題對這個軟件的概況進行了全面的報道。連國內外的不少軟件和數字服務領域的大廠商都開始沒頭沒腦地尋找起這個堪稱「偉大」的程序員了，他們都看到了這個軟件背後蘊含著的商機。比較沒道德的一些公司甚至直接開始對這個軟件進行破解，可惜，在小羽的協助下，呂振羽最新編製的防破解機制一旦遭到攻擊就會將整個軟件變成一個強大無比的病毒，直接開始破壞硬件。雖然大家都在尋找神秘的firefur，但他們能拿到的關於呂振羽的資料，只有在呂振羽的前作——搜索機的付費註冊系統裡附帶著的一個銀行帳號和一個電子郵件地址而已。那個郵件是個不需要真實用戶信息的免費郵箱。查帳號？銀行才不會允許透露用戶信息，那個普通的一卡通帳號，又能追查出些什麼？

    12月30日，完成了策劃書的呂振羽心情放鬆了，修改了一把搜索機這個軟件的界面和功能，命名為搜索機2．0上傳了，同時放出了搜索機這個版本的英文版，不過海外的收費只收美元和歐元，而且不是按照人民幣的匯率來折算的，而是每個軟件60美元或者55歐元的年費。針對歐美市場的搜索機的這個價格，相比起國內用戶平易近人的價格來說幾乎可以稱為掠奪了。不過，現在沒有人計較這個了，因為在上傳軟件的說明裡，呂振羽說，31日下午14點開始，他將在共享天空的聊天室裡聽聽大家對搜索機和語音平台的使用意見和後續開發建議。這個消息，立刻被關注這這個事件的方方面面的人傳開了，以至於到了時候，呂振羽準備進聊天室的時候，聊天室人滿為患，他自己反而進不去了。最後還是在共享天空的站長的調解下，使用了另外一個軟件作者的不限人數，極節省資源的聊天軟件，加上採用了在線驗證身份等等手段才保證了這次線上交流的正常展開。不過，呂振羽想要瞭解使用感受的目的仍然無法達成，整個線上聊天還是非常像一個新聞發佈會，相當多的記者提出了很多呂振羽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呂振羽不得不用非常平實的語言，解釋什麼叫做人工智能，解釋這個軟件的構成機制和原理，好在記者多少都有些現代漢語的基本知識，倒是不用他解釋語言學方面的常識，不然，可就真的沒完沒了了。在線上，呂振羽說，將成立一個公司，來進行這個軟件的商業開發，還透露了一些這個軟件後續的開發計劃和完整版本的功能，呂振羽也坦率地承認，完整的版本，由於常識庫插件會非常龐大，勢必要佔據相當龐大的硬盤空間，目前最低的估計是6g硬盤，但這個對於現在越來越便宜的儲存成本來說，大部分用戶不會覺得什麼的。比較讓軟件愛好者開心的就是，那個讓用戶自己開發插件的工具將進一步完善，如果用戶有耐心有能力，完全可以開發軟件對於方言的支持，甚至可以自己杜撰一門語言出來，只要你自己能把整個體系弄清楚。不過，最讓人震驚的就是，呂振羽終於透露了，這個語音平台是他個人開發的，雖然在開發過程中得到了語言學方面的專家在專業知識上的指導，但整個軟件是他個人獨立完成的。這個線上發佈會，從下午2點一直持續到了晚上9點，呂振羽餓得實在不行了，和幾個斑竹和程序愛好者私下裡另外約了個時間聽聽真正的使用意見之後就下線了。雖然發佈會上說了很多，但一些很關鍵的消息還是沒有結果，比如這個軟件將在什麼時候投入市場，運營這個軟件的公司叫什麼等等等等。1月31日，這個軟件就將全部失效，而這個日子正急切地倒數著逼近，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不少初次嘗到了使用電腦的快樂的人，只好等著軟件在不確定日子的某一天上市。

    這一天，也正好是蘇雲海看完了呂振羽的策劃書，開始到處打電話給呂振羽找人的日子。雖然呂振羽的策劃書總的來說並不完善，但蘇雲海還是從策劃書裡看出了呂振羽確實是一個善於學習，頭腦敏銳的人。商業知識，尤其是具體的經營方面的經驗非常缺乏的呂振羽，顯然是囫圇吞棗地閱讀了大量的商業方面的書籍，並且形成了自己的基本判斷，在短短20天時間裡，能做到這一點，就幾乎要讓蘇雲海稱他為天才了，多少在商學院管理學院裡學習了幾年的人，還仍然處於懵懂的階段呢。

    蘇雲海本來就是個老獵頭，而且一直因為很為人的職業生涯考慮逐漸從職業顧問變成了很多人的朋友，雖然平時不經常聯絡，但接到他的電話，仍然讓一些人驚喜莫名。技術方面的人才，他並不熟悉，而且他也只能先拿出名單來，讓呂振羽先挑選了他再去聯絡，而運營方面，他就熟悉多了。蘇雲海首先就找到了一個才26歲的市場營銷專家，軟件銷售領域鼎鼎大名的彭漢年。彭漢年去年跳槽還是他一手經營的，沒想到，一年不到，居然又要勸他跳槽了，現在的彭漢年可是零星軟件集團的市場部總監，或許說服他跳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彭阿，跳槽吧，有個很有趣的工作。」

    「蘇大哥，什麼公司？」彭漢年並沒有表現出對跳槽有什麼抗拒的心態，他本來就是個非常求新求變的年輕人，零星軟件的市場推廣雖然他有很大的權力，但零星軟件本身卻沒有什麼核心產品，主要是以漢化和代理為主。

    「剛成立的一個公司，還沒有產品，要是你肯跳槽，老闆估計幾個月裡是不是給得起你的工資還是個問題。不過，開發中的產品就是現在最火的軟件。」蘇雲海笑著說，彭漢年現在的年薪可是6位數的，說呂振羽給不起工資，倒也不是胡說。

    「語音平台？」彭漢年對軟件領域可是有著很深的瞭解，現在，要說最火的，只能是語音平台了。

    「對，怎麼樣？有興趣的話，你自己和那個神奇的程序員聊聊，我可是很看好他的，這個傢伙太能幹了。」

    「好啊，蘇大哥你看好的人我有信心，元旦過完我就移交工作，辭職。元旦期間你安排我和那個程序員見個面吧，說實話，我們公司裡研發組的那些人，不少都很崇拜他呢。」

    「好的，我先約人，時間地點定了告訴你。」

    蘇雲海沒想到，彭漢年這個快要進入業內腕級人物的傢伙連收入什麼的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下來。這極大加強了蘇雲海繼續拉人的信心。

    在行政方面，一個好的管理人員將大大提升整個公司的管理效率和運作順暢度，蘇雲海想了想之後，撥了個到北京的長途，電話那頭軟軟的女聲傳來，蘇雲海問道：「我是蘇雲海。還記得我嗎？」

    「蘇大哥，好久不聯繫了。」

    「穎穎，在北京工作得開心嗎？」

    「一般吧，有我沒我，還不是這個樣子？天子腳下阿。」

    「想回上海嗎？」蘇雲海小心翼翼地問。杭穎，現在在北京的一家外貿公司裡擔任行政部高級助理。杭穎是個上海人，大學一畢業，就在一個外企獲得了行政方面一個頗有權限的工作，而她的表現，在一年之後贏得了公司中國區總裁一個極高的評價：「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杭穎這個人，平時公司裡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意識到她的存在，最多也就是在午餐的時候，留意到這個身材嬌小，怎麼看怎麼像高中生的漂亮女孩子安靜地排隊領餐。但是她把行政方面一系列瑣碎的事情處理得妥妥貼貼。那個總裁倒是先於杭穎跳槽了，新來的總裁來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裁員，而平時好像完全不存在的杭穎，就被裁掉了，結果那個公司行政部門的效率大減，被員工投訴了無數次。直到這個時候，新來的總裁才意識到，裁掉這個安靜的漂亮女孩子是個多大的錯誤。而這個時候，杭穎跟著男朋友去北京工作了。不久之後，杭穎和男朋友分手，但行政方面的職位，說實話，並不太好找，每個公司都號稱需要行政方面的人，但每個公司行政方面幾乎都是任人唯親，杭穎也就在北京待了下來。現在的工作不好找。

    杭穎沉吟了一下，問：「蘇大哥，你覺得是個好公司，是個好工作？」

    「新公司，你來了之後全面負責行政方面的事情，收入方面，我想不會虧待你的。你也知道，我手裡簽掉的人，錢基本上都是夠花的。」

    「呵呵，蘇大哥，你介紹的工作我有信心的。」

    「嗯，你訂機票吧，先來和老闆碰個頭。機票我給你報銷。明天就過來吧。」

    「嗯，那明天見。」

    就目前來說，呂振羽肯定需要一個銷售，定價策略和談判方面的專家的，這種頗有難度的工作並不是誰都可以做的。蘇雲海絞盡腦汁，想起了一個問題人物的名字。這個人名叫雷濤，一個快30歲的著名的問題人物，從他20歲開始就輾轉在各個公司混跡，幾乎各種東西都賣過了，從機械，藥品，保健品，化妝品這些有實體的東西，一直到品牌服務，策略顧問之類的沒有實體的產品，乃至於一些更虛無的概念產品他都賣過，是圈內著名的人精。雷濤是個很有趣的人，也很好相處，就是換工作太頻繁了，基本上，把一個公司能賣的東西賣好了，也就是他要走人的時候了，他並不缺錢，用錢是無法挽留住這個問題人物的，但哪裡有一家公司能整天開發出新產品來？不過，無論是不是將來能留住他，就目前來說，開拓階段，這麼一個人要是能拉過來，肯定能發揮關鍵的作用。沒想到，蘇雲海這個電話打得正是時候，雷濤剛剛辭職不到6個小時，在12月31日，下班前2小時總裁給大家發年終獎紅包的時候，雷濤左手接過厚厚的紅包，據說紅包至少是一個月的薪水，右手就把辭職信遞了過去，一時之間，總裁傻了。一聽讓他來賣現在最熱門的語音平台，雷濤說了聲好啊，事情就搞定了。

    最後，要找的是個財務人員。雖然現在呂振羽的公司估計用不上什麼非常精通金融手段的財務總監，但蘇雲海還是非常有職業敏感地決定找個牛人來處理財務方面的事情。他找了個在一個銀行工作了一年多一點的一個極為年輕的人，樓家明。這個去年畢業的大學生因為資歷的緣故，還在一個很低的職位上奮鬥，但說到能力，和同齡人相比，他實在是強得嚇人。身上掛著cpa，acca，aia，cfa5個金融財會方面的證書，而且都是以一流的成績完成的，同時，他甚至還是精算師。出身北方農村的他，忠實厚道，但北方大漢血性也一點不少，處理起麻煩來他可是非常有魄力的。將詳細情況給樓家明講了一遍之後，樓家明同意先出來見面，但是不是跳槽，就要等見了老闆之後再說了。

    對於一個公司來說，似乎呂振羽還缺少人力資源方面的工作，但蘇雲海已經決定說服呂振羽將整個人力資源方面的工作外包給michaelpage中國部，作為中國區總裁，蘇雲海親自出面談這個小小公司的外包項目，價格上再打折，相信呂振羽不會不給面子吧。

    終於鬆了一口氣，蘇雲海還沒有來得及喝口chivasregal放鬆一下，電話就響了。

    「蘇大哥，我是韓立平。剛才彭漢年說他要跳槽去賣語音平台了，說是你給拉的皮條，怎麼回事啊？」

    「什麼拉皮條，你們怎麼說話的？」蘇雲海佯怒道。韓立平可是個腕級人物，他是風潮集團數字與電子產品實驗室的主管，應該算得上是國內首屈一指，國際上排得上號的軟硬件兼通的技術大師。說起行業內的地位，和蘇雲海在人力資源領域的地位是差不多的。

    「有些公司破解這個平台，結果被毀了很多服務器，這幾天我正在煩這個事情呢，一下子全國各地送到公司百來台高級服務器阿，那麼牛x的軟件我可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們實驗室的小伙子們都算得上是高手了，愣沒一個人敢對這個軟件下手了。你得讓我見見這個人。明天我就飛上海。」

    「呵呵，好吧，你這個大名鼎鼎的傢伙可別嚇壞人家小伙子阿。」

    「小伙子？多小？」

    「19歲，大學1年級。」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半天，蹦出一句粗話，「……我非要見這個傢伙不可了，我靠，難不成我那麼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然後，碰地掛上了電話。

    蘇雲海笑了，這個事情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