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第二章 罪過 文 / 八千嵐紫
你,還能拿什麼來威脅我,死亡麼……
…………
這一秒他還很無恥,下一瞬間,他就變成了聖人。
吞下手中的那粒藥丸,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會擁有聖人的博愛,內心無比聖母。如果讓他踩死一隻螞蟻,他也會流著淚去做的。
他用左手食指、大拇指捏著藥丸,笑吟吟對著身邊的人說:「快,快點給我一個吃藥的理由!」
站在他右邊的女人笑道:「吃了它為讓您更獲得神的垂青,您將會躺在聖母的懷抱裡。」
老不死的,你不過是想通過服藥來壓制自己的邪惡**而已。真是讓人作嘔,你啊,真的很怕死呢。我也沒有資格說你……我們都很怕死,所以我才會用嘴巴,用手,擺弄你的那根噁心的東西。女人在心裡毒怨地詛咒用右手揉搓她高聳胸脯的老頭。
怪物誕生於人的虛妄之力,人在某些時候總會產生幾個齷齪的念頭,稱之為骯髒也不為過。越是骯髒的人越容易從自己的身體裡剝離出「虛」。在恐懼、權利、金錢的刺激下,智慧大幅度地跳躍著,延展著,可以抑制人類**的藥物出現了。價格昂貴,但和僅有的一次生命比起來,錢又能算什麼。只要活下去,只要繼續殘喘,金錢會有的,女人也會有的,權錢下的肉慾奴隸像螻蟻般趨之若鶩。
老人笑得是那麼開心,再想想他昨晚征伐過的那位年輕而又充滿誘惑的**,生理反應悠悠然而膨脹昂揚。好在他穿著寬鬆的睡袍,再加上肚皮上凸起的那團脂肪,兩腿間的反應都被掩蓋下去了。男人有錢有權會想搞女人,這句話真是太有哲理了,老頭用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的大拇指。
服下藥沒過多久,老人一臉慈祥,就連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變得清澈了許多。
「坐,你們都坐。」
老人以長輩的溫柔這麼說道。
大廳裡的那男女女無人敢坐。
突然,有人直呼老人的名字,她的聲音雖不是很大,卻也傳遍了每個人的耳膜。一片寂靜,大廳裡的人彼此用眼神、嘴角交流,暗自思忖著來人是誰,她很年輕,真是太不幸了,她的**被蹂躪過之後,也許還會被切碎,成為老人院子裡那群寵物的美餐。
在看清女孩冷傲艷絕的面容之後,有很多男人在心裡哀歎不已,這麼好的玩物就要被老頭糟蹋了。美人配英雄的驕傲心理讓年輕力壯的他們頗為感慨。這個世界真他x的太不公平了,吃不到的永遠是好的。
女孩左手拎著一雙白色的兔耳朵,右手提著一隻布偶熊,與她傲慢的身姿多有出入。
老人溫柔地盯著向他走來的女孩,「漂亮的小姑娘,你認識我嗎?」
「你很快就要消失了。」
女孩面無表情說道。
四下嘩然--
嘈雜聲像潮水一樣拍打著人群。
越亂越好,很多人這麼想道。聊表忠心,像老頭獻上自己的忠膽之類的想法萌然而生,何況對手只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對她出手,趁機撩撥她的凹凸有致的身體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制服無禮之徒,肢體碰撞在所難免。不是麼。人總會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很好的借口,境界更高的人稱之為大義。
如果有必要的話,大義滅親尚可。站在那裡的女孩和自己非親非故,對她做什麼都沒所謂吧。憐香惜玉之人大有人在,懷著褻玩心情的某種君子也在。
女孩被數十個心懷詭異的男人圍住了。
那位臉上寫滿了不忍之色的老頭,輕歎一聲,什麼都不再說了。
優雅的,貴族般的踩著碎步走來,四隻黑色的雌豹悄無聲息地闖入眾人的視線之中。
貌似聖母的老頭飼養的寵物,雌豹。據說,它們的食物中有人身上的精肉。
兩隻在前,兩隻在後,四隻雌豹成功地逼退了圍住了女孩的人類。
要讓那四隻血腥味很濃的豹子當場撕爛她麼?
部分人覺得很惋惜,自己尚未上過眼前的尤物,她就要葬身豹腹,身為雄性生物的莫大遺憾。反正被吃掉的又不是自己,女人而已,好女人總會有的,有人這麼安慰自己貌似受傷的心。
佛說:人有千相。
沒人注意到女孩手中提著的那只黑乎乎的布偶熊消失了。
實際上,它並未消失,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形態而已。他們看不到。
匍匐在女孩腳下的蒼熊之王--
冰墨用手指輕拭著蒼熊之王額上那只倒豎著的藍色眼瞳。
幽幽竄起的藍色火苗舔舐著冰墨的右手,她不為所動,任由火苗纏繞著自己的五指。
雌豹鮮紅色的神經迸裂了,暗黃色的眼珠裡惶恐畢露。臣服--
冰墨的手從藍色的火焰中抽走,湛藍色的火屑星星點點般沿著她的指縫滑落,如果有人可以看到的話,一定會驚歎那一串串華麗的火屑。
蒼熊之王抖動了一下身上的純淨火焰,龐大的軀體轟然站起,威壓一**掃蕩著大廳,意志薄弱的人當場癱軟在地。
蒼熊之王一躍而出,無形的風衝開了疲軟在地的那四隻瑟瑟抖動的黑豹,雌豹沉悶的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隨即墜落在大廳的正中央。被它們壓在下面的那幾位倒霉的人體肉墊只能怪他們的運氣太差。
身上綻放著純淨藍色火焰的蒼熊之王不過是在大廳裡游移了一圈,無孔不入而又毫無行跡的火屑堵住了先前圍住冰墨的那數十個男人,他們的內臟在一瞬間被灼燒至盡。從外表上來看,他們還很正常,除了暴露在外的皮膚焦黃了一點點。
大廳的主人,那位慈祥的老人,雙眼瞇著,臉上滿是水波不驚的淡然。經歷了數十次生死的他自有其超然之處。
歲月畢竟會沉澱在人的骨頭上。
沉淪也好,輝煌也罷。
終將成灰--
藍色的火焰從老人的身體裡噴湧而出,他一時間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幾十年的血雨腥風撲面而來,歷歷在目,又好像很模糊……
冷深深的餘燼翻滾了幾下,消失在天花板上。
冰墨手中多出的那只布偶熊,同樣也沒怎麼引起那群驚恐不定的人的注意。
目送她離開。
希望她離開。
絕不想再看到她……
他們的想法。畏懼使然。
離開之後。
染血的銀兔問道:「master,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冰墨:「去哪裡都行。」
隨便去一個地方好了。
「……我又能去哪裡呢……」
名為家的地方在五年前就已經埋葬在血河裡。
冰墨知道母親的死讓父親絕望了,他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想看著它如何毀滅。
瘋了。這個世界的人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眾生沉淪。
何謂命運?
幻世還是現實,太多的人已經分辨不出。
五年前。
黑色的聖誕節。
「我啊,會活下去……」
如是說。
冰墨向前走去,雖不確定前面有什麼在等待著自己。珍惜的人失去的差不多了,還有多少淚水可流呢。選擇遺忘是一種痛苦,遺忘過後再次拂拭記憶的塵埃,對她來說,這是罪過。
踽踽獨行。
孑然而行。
我要用什麼來洗去瀰漫在眼前的腥紅--
「master,你……」
染血的銀兔沉默了,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或許什麼都不說,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吧。一個人背負的太多,堅強之類的字眼已經不能用來遮掩她走過的路。
高傲如她,還能堅強到多脆弱呢……染血的銀兔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不願去想。歷經無盡歲月,它以為自己很瞭解人類,但又似乎不是很瞭解。
讓它看不透的生物,人。
冰墨把那對兔耳朵按在布偶熊的腦袋上,「你們要好好相處……」
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至少你們還可以做伴。她幽幽想道。
冰墨決定去看一眼自己的父親,蒼老的不像話的父親,他活在過去,活在痛苦中,活在絕望中。
她知道他走不出死去的她的陰影。
他活在她的世界裡,五年前是這樣,更久之前也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