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 雪露 第四章 壓縮 文 / 八千嵐紫
赫麗貝爾杵在那裡，不，是站在那裡。是我用詞不當。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小公主，我也沒做多餘的解釋。
人偶師，moon已經進來了。她還有他站在門的裡面。
「喲，你好。」
「幼女大人好。」
moon還有人偶師先後向小公主打招呼。他們是空手過來的，本來就沒打算送她禮物。
我匆匆的掃瞄了一下客廳，小雨極為安靜的仰面朝天，窩在沙發上。他打算無視人偶師他們。雪依，我沒倒是沒見到雪依，那丫頭跑到哪裡去了？艾麗兒也不在。媱娥女士正在那裡為小雨先生服務，她正在給他捶打著肩膀，按摩女郎……？
「大家都在啊。」
「…………」
「…………」
「…………」
安靜，很安靜。沒人回答moon的問題。
氣氛有點尷尬。
沒辦法。這個時候只有我來緩解一下沉悶的空氣，於是我問道：「你們知道鯊魚是吃肉的生物嗎？」
這絕對是很冷的冷笑話。我本來希望他們會有所反應的。無奈，現實很冷，沒人對我的冷幽默發表意見，他們連一個表情都沒留給我。
我，我受傷了……
不在雪露的冷笑話中爆發，就在雪露的冷笑中死亡。真是的，你們自我了斷吧！太讓我失望了！
赫麗貝爾的眼皮極為活潑的跳了跳，很好，她終於有反應了，我感到有一點欣慰。是的，她一定是在用自己的特殊的方式在安慰我。我平常那麼疼她，終於有回報了啊！
「下僕。我眼睛裡揉進了一粒沙子，你來幫我吹一吹啦！」
赫麗貝爾這麼向小雨先生說道。
我：「…………」
做啥，她在做啥。難道她是因為眼睛裡有沙子才對我跳了跳眼皮？
這也太欺負人了。切，剛才是我自戀了啊！！
換上一張冷漠的臉，我乾脆坐了下來，不想管你們的矛盾了。隨你們大眼瞪小眼，一群無聊的生物們！你們的嘴巴難道只是為了呼吸空氣的嗎？就像金魚那樣。說話，都說話啊！
moon優雅而又無賴的坐在了赫麗貝爾的旁邊，她的這一舉動明顯的引起了小公主的暴動。「moon老姑娘，不要坐在我旁邊，你的貧窮氣質會傳染給我的啦！」這麼抱怨著，赫麗貝爾甚至向右邊挪了挪她尊貴的蘿莉神的『臀』部。極力想和moon保持距離。
暴君，殘暴蘿莉，她們之間存在著「距離產生美」的說法嗎？
我敢肯定，那是不可能的！
小雨那傢伙現在才有反應，他先是左左右右扭了扭腰，然後有掰了掰自己的手指，辟啪啪聲響了幾下，指關節運動的聲音。「喔喔喔，這不是moon大姐麼，還有她的司機。你們好，中午好。」他這麼說道。
人偶師在客廳裡也戴著他的那副沒品位的墨鏡，裝酷！一定是這樣的。不用懷疑，雖然他曾經不止一次向我解釋他是因為害羞才戴上墨鏡用來掩飾自己的青澀！
明明就是一沒勇氣只會暗戀她人的純情小伙子。
媱娥女士突然有禮貌道：「我們家小雨說了，他最近減肥，減脂肪，燃燒卡路里，增加熱能。所以今天中午不吃飯，只喝水。可以的話，我用嘴巴餵他就更好了！」
「媱娥，你……」
聽完她對小雨同學的親切關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且從某人臉上我可以讀出他的那點小心思，基本上他同意媱娥剛才那句話的大部分內容，除去最後那句話！
赫麗貝爾差不多挪到沙發的邊緣位置，moon時刻跟進著，她們之間呈膠合狀態。
一直在那裡假咳、裝酷的人偶師終於有反應了，他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還是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看著產生了委屈念頭的他，我像征性的朝他向下擺了擺手，讓他隨便坐的意思。
搞不好，這傢伙真的很害羞！
人不可貌相？
人偶師：「那我坐了。」
像是在向誰徵詢意見。
moon：「我們來討論一下吧，中午該吃什麼才好。牛肉，牛排，牛裡脊……」
張小雨：「不吃飯，只喝牛的乳汁。啊，想起來了，我家冰箱裡牛的乳汁也沒了，看來只能喝礦泉水了。」
媱娥附和道：「多喝水有益健康，尤其是床上運動後，體力消費巨大，水分嚴重流失。這個時候，特別需要補充水分的說！」
我：「……你從哪裡聽來的！」
應該很有道理吧。
張小雨：「我昨晚沒怎麼運動，看來不需要太多的水分。乾脆這樣好了，我去學習畫餅充飢！」
喂，畫餅充飢和你喝不喝水有啥關係？
無視我的不屑，小雨繼續發神經道：「媱娥，筆墨伺候，少爺我要向世人展示我那鬼哭神嚎、驚天泣地的畫技。芝麻餅，油餅，燒餅，大餅，小餅，鐵餅……你們想吃什麼麼餅，我來畫！」
額，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鐵餅不是用來吃的，看著在那眉飛色舞的小雨，我感覺自己的毛細血管都要破裂了。他總是這麼，那麼的讓我無語。
人偶師突然開口打斷了小雨的長篇大論，「給我來兩張大餅！」
張小雨：「小店本小利薄，概不賒賬。客官，請先付錢。」
人偶師帥氣的從皮夾子裡取出一張面額極小的紙幣，「給，這是訂金！」
媱娥從人偶師手裡接過紙幣，「我是這家店的老闆娘。」
我：「…………」
難道我是迎賓小姐？最好不要讓我做廚娘、女僕！
不好，我的思維一下子就跟上了小雨的奇思亂想。不可否認，他挺有號召力的，在另類方面。
moon把視線扔在了小雨的頭髮上，「小雨，你的髮型變了！」
「沒，是你觀察我頭髮的眼神變了！」他堅持這麼認為。
「我的下僕喲，烤腸，我要吃烤腸！」
小公主向小雨大聲吵鬧道。
「ok，ok。沒問題。兩分鐘就好。」
小雨用嘴咬著筆帽，左手抓著a4紙，右手握筆在上面開始作畫，兩根烤腸，還有兩張餅。確實，在兩分鐘之內他已經收工了。
媱娥雙手捧著小雨的大作向人偶師走去，她盯了盯畫上的那兩張餅，還有那兩根棒子狀的烤腸。哧啦！她竟然把那張畫撕開了。餅還有烤腸完美的分開在兩半張白紙上。小店的老闆娘把餅遞給了人偶師，隨後，她有把烤腸捲了卷，塞在了赫麗貝爾手裡。
點餐完畢，食物已奉上。接下來是用餐時間。吃啊，吃啊，請愉快加開心的吃吧！
赫麗貝爾：「…………」
人偶師：「…………」
媱娥微笑，「客人，你們還要喝白開水嗎？保證是開水，天然的蒸餾水，已經用它們蒸了好幾籠包子！」
moon選擇沉默。她和我一樣作為路人甲、乙。我們只是看客，所以請不必在意我們的態度。
小雨在這段時間內已經畫好了數幅大餅，來，來來，誰還要吃，有很多~~~~~~他就是這個意思！
哼，當我是傻瓜嗎，我又不是草食性動物，誰會去啃草啊！
小雨用兩根手指拈起一張白紙，朗朗道：「這是妹紙……」
妹子？
他想要有個妹子？
我一時間猜不透他的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小公主把她手中的那個捲成卷卷的紙張（上面畫著烤腸，還有張小雨的親筆簽名）揉吧揉吧，然後就扔掉了！
小赫麗貝爾一向主張不能浪費食物，現在她浪費糧食了呢，雖然她本人絲毫不覺得著有啥可惜的。當然，我也認為她做的很正確，畢竟，吃紙不是一種文化，根本上時代的潮流。所以，還是不要提倡這種行為好了。
moon：「你們鬧夠了沒，我真的餓了。是誰都ok啦，快點弄點吃的啊。要不然叫外賣也可以，給我食物，給我垃圾食品，給我油炸食品，給我高脂肪食品——」
人偶師把手中的那半張紙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我會好好保留的，以後或許會很值錢也說不定。」
你傻了嗎，我用嘲笑的眼神瞄了一眼他。
小雨把白紙卡在自己的臉上，不溫不火道：「誰知盤中餐，莉莉姐辛苦。」
莉莉姐，你辛苦了。
至於誰是莉莉姐，天知道。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個人類，神會從他的身體裡取出一根肋骨為他造夏娃麼？」
盤中餐，莉莉姐。
皆辛苦。
心苦。
心哭。
心還在跳動。
心尚未死掉。
「你們聽到了什麼？」
「聽到我的心跳了麼？」
「自然，你們聽不到的。」
「因為我離你們還有一段距離。」
「就算我站在你們身邊，就算我想瘋掉，就算我想正常，就算我想是……」
是誰？
「我想成為誰？」
「我能成為誰？」
「我要代替誰的位置？」
「誰給我留下位置？」
「我啊，在說啥呢？」
他的腦袋向前探了一下，貼在他臉上的那張白紙滑落，掉在了地板上。白紙，空無一物的白紙。空，無，一物。
習慣了他的偶爾混亂。
就算他在那裡說了一大串零碎的片段，小公主，媱娥，我，都不會有多大的驚奇。因為他是張小雨，他是他，他不是我，他不是她，他不是你，他不是我們，他不是他們，他也不會是她們。
獨一無二的，存在的，坐在那裡的，個體，人，生物，生命。活著的，有呼吸的，安靜的，張小雨。
我：「……今天天氣不錯。」
moon：「今天沒有雨。」
人偶師：「也沒有風。」
赫麗貝爾：「你們在玩遊戲？」
媱娥：「我宣佈遊戲結束。」
小雨：「我不會游泳……」
峰迴路轉，濃霧再起，還是弄不清楚他在講什麼。順便一說，我知道小雨不會游泳，而且我也不會。
突然覺得口乾舌燥，想喝水，最好是新鮮的血，因為我是吸血鬼。
這裡的人應該都會理解我。
所以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用牙齒刺穿了小雨的頸動脈，貪婪的吸吮著他的血。
血的純美濃郁讓我的每一根神經都得到最大程度的舒緩，他的，溫潤的，綿厚的，血，一串串的流入我的體內，我可以聽到每一滴血珠敲打著血管壁的美妙聲音。放鬆身體，放縱**，完完全全的沉浸在紅色的液體裡。
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是那麼的燥熱。
狂野。
熱烈。
冷漠。
跳動。
他的。
我的。
麻醉劑。
媱娥推開我。
她有些生氣，不，是非常的生氣。
她在生氣。
因為我在吸小雨的血。
媱娥對我說：「你不是很懂得節制麼？現在，你又在做什麼？」
我嫣然笑道：「不是都讓你看到了嗎，我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這樣……」我用修長的手中扣住了小雨的手腕，然後低下頭，讓牙齒拉近與手腕之間的距離。
嗯？我在做什麼？
一陣恍惚。
我也變得不太正常。
受到了他的感染麼。
小雨的手被她抽走了。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繼續下去。雖然很被動，我身體裡的那陣燥熱已經慢慢冷卻。眼中的那抹冰紅也隨之稀釋了許多。
赫麗貝爾醬，moon，人偶師，他們都在看我。
「……怎麼了？我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麼？」
不要再盯著人家看啦，會不好意思的。真的。因為我也很害羞。
小雨站了起來，他向我走來。
他向我伸出左手。
「雪露，你還是再咬我吧，請盡情的喝我的血！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把我吸成乾屍之後再活埋掉……」
「…………」
還記得啊，那件事情。
明明只是一個意外。
可以的話，你就忘了吧，男孩子不要那麼小氣。
moon：「雪露，你知道製造木乃伊的方法嗎？」
我不是很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問，「……moon姐，可以再詳細點說明一下嗎？」
她笑道：「乾屍，木乃伊。」
我：「……我不懂製造木乃伊的技術。還有，別再提乾屍。」
這個話題打住。
凍結——
赫麗貝抱著一大堆的零食，她一邊驅逐向她靠近的人偶師，一邊向自己的嘴裡塞東西。
人言：民以食為天。
我想知道人以什麼為地。
脫掉鞋子，脫掉絲襪，我光著腳。「我踩著地。」
地在我腳下。如是而已。僅此而已麼？
小雨左腳穿著拖鞋，右腳踩在地板上。他說：「怎樣，我比你更有品位？你有意見嗎？」
我笑道：「沒。真的。」
媱娥一聲不響的拉著小雨的右手，把他按在了沙發上。「你，安靜點。」她冷冷說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為什麼不能聽我的？」
「好吧，好吧，我輸了。」
「好像我贏了似的。」
「你贏了。」
「不，我輸了！」她堅持。
我用左手手肘撐在沙發的扶手上面，盯著在那爭辯的他還有她。
「……我想知道你們最晚什麼時候吃飯？」
「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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