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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十二章 銀色的兔子 文 / 八千嵐紫

    飄散的髮絲,一根一根浮動著,表情冷冰冰的。

    輕飄飄地一瞥。

    空間定格在一瞬間。

    蜘蛛停了下來,並非不願向前只是被那人的目光所射穿。「……你不是普通的人類。」

    「你在說什麼啊,我可是很纖細的少女哦。」

    從空中緩緩落下來的女孩,銀灰色的長髮,嘴角浮起輕謾的弧度,「你就那麼著急來送死麼,歇彌爾。」漫不經心的語氣。

    藍色的蜘蛛向左爬了爬,雖然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但它還是這樣做了,總覺得不這樣做就不能掩飾顫抖的身體。

    人類女孩,帶著白色兔耳的女孩,冰墨。

    冰墨向前。每一步都走得輕飄飄的,生怕踩到什麼東西似的。

    蜘蛛退後,可以的話它不想靠近對面向它走來的女孩。「……她全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味。」

    「額,你在怕我嗎?」

    「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上確實是這樣呢。」

    誠實的蜘蛛。

    如果讓它選擇的話,蜘蛛希望它現在能夠掉頭就跑。但是它不敢,因為蜘蛛知道它轉身的瞬間將會失去腦袋。靈敏的直覺。

    「我收到過你送來的禮物。」

    冰墨輕聲說道,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報紙上看到的新聞似的。

    蜘蛛隨即就明白了,它確實讓一個下級的虛去做過這種無聊的事情,出自那個虛的「母親」的意願。

    小紅帽,已經死掉的虛。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掉那只虛,對你來說就像是呼吸那麼容易。」

    「因為我從那只虛身上嗅到了你的味道,妄。」

    比虛更高級的存在。

    「……你為什麼不跟著那只虛來找我呢?」

    蜘蛛問道,出於好奇、出於未知的原因。

    「你認為自己有那個價值嗎,讓我去找你的價值。」

    平淡地說出事實,冰墨。

    蜘蛛的螯肢小幅度地抖了抖,它也認同對面那個人類女孩說的話。真是諷刺,明明是在嘲諷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反譏,強勢與劣勢之間的絕對性差距。

    「……人類,在你放縱我的這段時間裡我可是吃掉了很多人。」蜘蛛開口道,如果不說點什麼,它大概會瘋掉的,過分壓抑的窒息感,就像是每個毛孔都被有毒的針尖堵上了。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呢,你是想向我炫耀還是乞求?」

    「……如果我選擇後者,你、你會放過我麼?」

    「你說呢,怪物。」

    蜘蛛的恐懼已經暴漲到極點,三隻藍色的眼球「噗--」竄出了眼窩,上、中、下三個方向,藍色的眼球沿著同一方向旋轉著,藍色的光幕覆蓋住了蜘蛛還有冰墨,虛妄法,「崩壞」。

    「哦,你沉不住氣了,因為被恐懼沖昏了理智麼?」

    這裡是蜘蛛的「崩壞」,這裡是藍色的世界。

    當然,被捲進來的還有很多普通人,他們就像是雕塑一樣靜靜地維持著數秒前的狀態,在崩壞內,他們的時間與空間都停止了。

    冰墨向蜘蛛招招手,示意它靠近。

    「嗯,這裡是你的世界,你是這個空間的主宰者,來殺我啊,你究竟在怕什麼?」

    是啊,我在怕什麼,就算她再強,在這裡我我說了算!蜘蛛恢復了自信,想像著自己吞食對面人類女孩存在之力的場景,沒什麼可怕的,她、她一定是在害怕我才對!

    沒錯,是這樣的,因為她終究是人類啊,想到這點,蜘蛛空洞洞的眼窩泛出淡藍色的光芒。「絞死她!」

    旋轉在空中的那三顆眼球同時旋向了冰墨,從上、中、下三個方向。從眼球表面噴出的黏腥的淺藍色的絲狀液體黏答答的凝成了一張網,藍色的眼球拖著藍色的網。

    自從被捲進了崩壞內,冰墨站著的姿勢根本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冷眼旁觀著一切。

    藍色的網落下來了,「啊,被你抓住了。」冰墨說道。

    蜘蛛感到很火大,什麼嘛,這個女人真是讓我不爽,為什麼她反應那麼平淡,她應該尖叫、哭嚎、掙扎才對啊!她難道不知道什麼是死亡麼。

    「喂,人類,你有沒有弄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這種情形你難道不應該大聲呼喊求救嗎?」

    「是這樣麼?」冰墨歪著頭想了想,然後張嘴:「啊,救命--」敷衍似的口氣,就像是在配合蜘蛛任性的請求。

    「殺、殺了你!」

    蜘蛛憤怒地竄了出去,貼著藍色的草皮,蜘蛛是用滑的向冰墨撲了過去。

    身體暴漲了數十倍,蜘蛛滑到冰墨面前時已經變成了一龐然大物,單是螯肢的前端都要比冰墨的身體還要高。蜘蛛再次找到了俯視人類的優越感。

    「啊,好高。」

    冰墨向上伸出手。「哧哧哧哧--」附在冰墨身上的那張藍色網就那麼隨隨便便地碎掉了。

    巨大蜘蛛的螯肢砸下來了,向冰墨砸下來了,蜘蛛真的生氣了,「見到我本來的面目你就不能稍稍表現出一點吃驚的樣子麼?!」

    「唔,又被夾住了。」

    冰墨被蜘蛛的左螯肢夾起來了。

    螯肢向著蜘蛛腦袋上的空空的洞口移動,那是它的眼窩,因為眼球飛出去的緣故,現在眼窩裡黑乎乎的,就像是山洞。「好黑啊!」冰墨被螯肢丟到山洞裡了,也就是蜘蛛腦袋中間的那個眼窩。

    不知出於何種目的,蜘蛛吹了一口哨,就像是在遛狗的人呼喚他的寵物似的,不同的是蜘蛛在呼喚它的眼球。

    那三顆眼球一邊旋轉一邊變大,總要配合它們的身體嘛。

    三顆藍色的巨大眼球「哧溜」鑽進了蜘蛛的眼窩裡。

    「骨碌碌--」

    「骨碌碌--」

    「骨碌碌--」

    眼球可以正常轉動,看東西也很清晰。蜘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怎麼那麼容易就把那個人類女孩吃掉了。順便一提,蜘蛛的眼窩具有消化功能,可以吸收人類的存在之力。

    環顧了一下崩壞,蜘蛛驕傲地瞟了一眼那些傻乎乎站在那裡的人類,「哦,順便把他們的存在之力也吃掉吧,不能把他們放在這裡污染環境。」

    環保意識挺強的蜘蛛。

    雖然對那些即將被它吃掉的人類來說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就是了。

    心情很愉悅,蜘蛛向距離它最近的人類移動,本來它可以從嘴裡吐出蜘蛛絲直接把那個人類捲過來的,但它沒有那麼做。

    做成功了某件不得了的大事情,嘗試著做一些自己不經常做的小事,大概很有趣,應該是這樣的吧,某種放鬆的方式,可以愉悅身心。

    撐開,撐開,蜘蛛腦袋中間的那顆眼球的表膜被向上撐開了,凸出眼窩,堅挺地向上豎起。

    蜘蛛痛不欲生!

    兩柄彎彎的刀刃竄了出來,從蜘蛛的眼球中央竄了出來,攪動,攪動,刀刃很隨便地在眼球裡攪動,就像是在攪拌肉泥似的。

    只是開端。

    蜘蛛尚未來的及痛苦呻吟,無數枝枝叉叉狀的刀刃從蜘蛛的全身貫穿而出,伸展,伸展,就像是一顆舒展著枝葉的植株。藍色的蜘蛛血汩汩地冒出,潑灑在草地上,真是太不明顯了,因為草地也是藍色的,所以藍色的蜘蛛血潑在上面看不出任何變化。

    生長,生長--

    延伸,延伸--

    一隻巨大的銀色兔子從蜘蛛巨大的身體裡破殼而出,緩緩站起來的銀兔,全身長滿了細長刀刃的銀兔。

    蜘蛛是上好的肥料,銀色的兔子貪婪地吸食著它的一切。

    「呵--」

    兔子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蜘蛛所剩無幾的殘軀轟然散開,化為灰燼,渣滓不存。

    四公尺高的銀色兔子,一個女孩坐在兔子的腦袋上,冰墨。

    冰墨頭上的那對兔耳不見了。

    「……一點懸念都沒有,好無趣啊。」

    冰墨向身下的銀兔抱怨道。

    「master,像你這樣的女孩可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兔子挖苦道。

    冰墨抬起腳凶凶地踢了一下銀兔的腦袋,「我才不要找雄性生物作為自己的伴侶呢,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哦!」

    銀兔:「…………百、百合嗎?!」

    冰墨:「只要有愛,性別什麼的不是問題!」

    銀兔:「master,你的女朋友也喜歡你嗎?」

    冰墨:「……當然喜歡啊!笨兔子!」

    銀兔怪笑了幾下,「是那種細化嗎,互相安慰身體與精神的那種喜歡。」

    冰墨:「…………」

    沉默了,同時臉紅了。

    冰墨極為不爽地踢了數下兔子的腦袋,「哼哼哼,痛了吧,記住今天的痛!不該多問的事情一定不要問,記住了嗎,笨兔子!」

    銀兔痛苦地呻吟了幾聲,「master,難道這就是人類常說的『惱羞成怒』嗎?」

    「呵呵……呵呵呵…………」冰墨笑得很飄渺、很虛無,「笨兔子,你若再執迷不悟,我就要因私洩慾了!」

    銀色的兔子很乖巧地把冰墨放在了地上,然後--

    兔子消失了,再次變回冰墨頭上的那對兔耳。

    「……回去了,出來一段時間了,選美大賽還需要我這個主持人。」

    很散漫地用自己的存在之力修復了崩壞內被那只蜘蛛破壞掉的事物,冰墨隨後解開了崩壞。

    崩壞解開的同時被困在裡面的普通人再次回到了現世。

    「呃?怎麼回事?我為什麼還站在這裡?!」

    有人看了看手錶跑來了。

    「真是的,我怎麼傻站在這裡?!」

    隨後,陸陸續續的,行人散去。

    冰墨向碧皇學院走去,就像平常那樣,酷酷的兔耳眼鏡會長。

    「……要走快點了,要不然姐姐大人一個人應付不來的。」

    副會長霜如玉被冰墨拋置在了選美大賽幕後的工作室裡。

    一切如昔。

    沒有什麼改變。

    冰墨走了一段距離了,用餘光向身後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要來招惹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被頭髮遮住眼睛的女孩,偷偷地縮在垃圾箱後面的女孩。「獵人出現了啊…………」

    紅豆芽,你不要反抗我,小心會被獵人吃掉哦--

    女孩裂開嘴,沒有聲音的笑,輕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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