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六章 x先生的拍賣大會 文 / 代月嵐

    這是一個奇異的世界，地面被分成兩塊，一邊是乾涸貧瘠而且充滿各種恐懼的荒蕪，另一邊則是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的天堂，兩塊大陸被一架窄窄的橋樑連接。橋樑下是無低深淵。是永無止境的噩夢世界。

    獸群，洶湧澎湃，鋪天蓋地的獸群，潮水似地擠在橋樑這邊。它們的數量是如此巨大，以至荒蕪大陸靠近橋的那端完全被獸群塞滿，這些密密麻麻的身體擁擠得就連一絲縫隙也沒有。站在它們中間，陸陽甚至不能看見自己的腳，就算他提起雙腳讓身體凌空也不會掉到地上。

    現在獸群正在高速運動，他們發瘋似地想要從荒蕪大陸擠到富饒天堂，順帶將陸陽也推向深淵。

    陸陽站在獸群之中，眼看著橋樑越來越近。那橋樑是如此窄，想要過去的獸群數量又是如此之龐大，大批失敗者雨點似地掉進深淵。然後永遠消失。

    陸陽害怕著，恐慌著，以他這樣的小身板怎麼可能在這種重量級的推撞中獲得勝利。但他身前身後全是可怕的猛獸，獸群擁著他向前。他們用他無法抵抗的力量推動他。他根本不能逆向前進。

    前方有人把守著橋樑，陸陽努力地擠上去想要套個近乎，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呵呵，是你呀，那就好辦了。」根據中國人的觀念，有了熟人一切都好辦。

    沒想到那人完全不吃這套，只見他矛頭一挑，直接將陸陽挑下了深淵。「不務正業者，死！」

    冷酷的聲音冰冷迴盪。

    陸陽在尖叫中迅速下墜，並且速度越來越快。他尖叫著，掙扎著，彷彿字宇宙成立以來所有的恐懼都壓迫向他。就在他再也無法忍受時，只聽咚的一聲他掉到了某個似曾相識的地方。

    綠瑩瑩的水流包圍著他，溫暖而且舒適，就像回到了母親肚子中。在這裡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陸陽想要動動，卻發現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向下望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只剩光突突的一個腦袋，腦袋以下的身軀完全不見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噩夢！強烈的恐懼衝擊著他，陸陽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陸陽又來到那處大陸，這次他高高地飄在空中。

    陸陽望著獸群，獸群也望著陸陽。從它們眼中他看見了自己，一個屈服於恐懼的弱者。當恐懼這頭怪獸再次來襲時，他雖然膽怯卻依舊強迫自己前進，直到把恐懼壓倒為止。

    恐懼如山崩似地壓下，陸陽盯著它，不再退縮。他頂著獸群衝了過去，這次他過了。

    天堂世界陽光普照、鳥語言花香。陸陽躺在軟軟的草地上，聞著醉人的氣味，就連空氣也讓他沉醉。如果能永遠呆在這裡，那該有多好。他閉上眼睛，可就在這時，陸陽醒了過來。

    眼前搖晃著是劉雷的面孔，在不遠處x那廝居然生龍活虎地和那兩隊mt小隊討價還價，並聲稱自己是他的經濟人。仔細一看，那廝居然在拍賣，買品居然還是自己的蟲。格老子地，陸陽被氣得差點昏了過去。

    「買啦買啦，不花油，不用維修還能全自動前進外加打蟲的超級坐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啊。有了它您們不用再學電影裡那些個摩托車騎士，開在著車打到一半嘩啦一聲沒油了，人騎車變成車騎人。有了它您們外出打怪再也不用為缺油費神。」x先生拍著手叫，場面被他鼓搗得比地球促銷活動還要火暴。

    「還有您們想想，您騎車打著怪，自然要將心分成好幾份，你得開車吧，您得射擊吧，您還得隨著偵察地形吧。這一顆心分成這麼多塊能用得過來嗎？要是一不小心，『彭』一聲撞上了什麼殘磚斷瓦，蟲族大嘴巴什麼的，那還不喀嚓一下，啥都沒了。哎喲我的媽媽呀，這命是錢能買回來的嗎？」

    「要是您有這這坐騎一切都好辦了。您瞧瞧，全自動，全智能，就連聲控都不需要，你只要指著某個地方喊『前進』它們就衝過去了。至於一路上的問題，什麼塞車拉，障礙啦，又多了幾條蟲啦。所有問題它都能全自動解決，完完美美地解決。比那些個自動航行系統還好。要知道電腦是死的，而它們可是活的，能學習能進步，寂寞的時候還能和你溝通交流什麼的，多好的坐騎呀。就像你們那些個騎士小說裡，騎和馬的那些個……」

    x先生頓了頓好像是忘詞了，兩秒之後他叫了起來。「靈魂交流，對，靈魂伴侶。騎士和坐騎心靈交通，你知道那感覺嗎，太tmd爽了，絕不是一架冰冷的機器能夠彌補的。」

    聽了這段話，幾個猶豫者聽到這段描述開始動搖，而陸陽心思一轉，這x先生想必是來自生物文明種族，而且他可能對機械文明帶有一定仇視。陸陽抿抿嘴巴笑了，想要交鋒就得有最基本的瞭解。雖然他瞭解得並不多，但至少還可以忽悠。

    x先生並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繼續添油加醋想要促成交易。

    「要是交易量夠多以後，還能得到總部特別優惠，得到逐步升級的福利，最後還能升級成為飛行武器。到時候最高時它速度將突破八百公里每小時。你想想看單兵陸海空三級作戰坐騎，還能潛水作戰，多爽多拉風啊。比神話裡的那些神仙還要威風。全球限量九隻，騎出去那還不是倍有面兒，倍顯身份……」

    x先生講得唾沫橫飛，好久沒看他表演街道大媽形象，陸陽有些懷念。

    「它以後真能飛？」mt小隊中有人提問。

    「能，肯定能，咱老大要和你們長期合作，怎麼能做一錘子買賣呢。我要是坑了您老大爺，您大爺還能少我那發子彈？」x先生拍胸保證。

    「這以後真能擁有智慧？」又有人提問。

    「能，就算喊它和你下象棋都可以。而且它還有單獨作戰的能力，你想想，您們外出作戰難免有個意外吧。」

    「不，我不是說你們不強力，你們當然非常強力。可這意外誰能預料呢。當你一手掐一隻蟲，一腳再踩一隻，多爺們多帥氣。反正能用的地方都用上之後，要是這時再冒那麼一隻出來，那怎麼辦啊，您總不能容忍撲街這種鳥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吧？您要是買下它，它還能幫您抗一會呢。您看看它這臉長得多嘲諷啊，一出場保證比mt還要群嘲，嘩啦，怪全沖它那去了。您該幹嘛，還幹嘛去，彭彭彭，一槍秒一隻。多牛b，多爺們啊。」

    「所以呢，用上它以後外出打怪不用再分心了，該幹嘛幹嘛去。那多有效率，多強力啊。見到那些自己開車打怪的菜鳥，你還可以中指一豎，呵，搓鳥。羞死他們。」

    語言是x先生的慣用招數，他將海量語言狠狠灌進別人腦子裡。一干榆木腦子被他忽悠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當初就是這樣把陸陽拐走的。

    「買啦買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現在是開業慶典時間，我們半價優惠，我告訴你呀，錯過這機會就沒了。以後就得全價了，還得在別人後面使用，那多沒面兒呀。」x先生拍著手掌吆喝，完全忘了自己說過全球限量九隻之類的話。

    陸陽越看越覺得他像地球上那些個促銷人員。

    不，是奸商。

    想到身邊全是這樣的人，陸陽苦苦笑笑，把眼睛閉上，他想回到夢裡。無論是地球還是末世他哪裡都不想去，甚至就連母親的肚子也不想回，他只想回到夢境之中。那個神仙似的地方。

    「喂！醒醒。」劉雷用手抽了他兩下。力道不到不小。

    陸陽無奈地睜開眼睛，那樣的夢，他再也回不去了。努力支起腦袋，自己還在昏倒前的堡壘裡，看看天色居然已是黃昏時刻，再看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蟲族所有的進攻都已經過了，這可怕的一天。

    蜜桃的升級應該完成了，不過他已經沒有心思去看。

    看看劉雷身後的小隊，隊伍裡好像又少了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不在不過沒關係，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死了，也就死了吧。他現在不想再想這些問題。

    「還好嗎？」劉雷問，陸陽點點頭，他知道劉雷所謂的好就是指，現在還死不了。

    「現在你先要做這些，接著再處理這些，然後再完成那些……」得到陸陽的回答劉雷經濟人似地將一堆密密麻麻的行程宣出。

    「閉嘴，」陸陽乏力地打斷他，「我不想聽你這謊話精說謊，你欺騙了我。所有的人都在欺騙我。」他翻過身去用背對著劉雷。不想看他。劉雷表情僵硬了，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的確騙了他，不過那又如何，他說謊可是為了他好。

    劉雷不想解釋什麼，他從不為過去而後悔。

    「去你媽的，別搞得天下就你一人最委屈似的。叫人見了都心煩，你倒是說說兄弟我哪裡對不起你了。」劉雷跳了起來。

    「去你媽的任務，去你媽的兄弟。您一開始就把我當猴子耍了吧。嘴巴說得天花亂墜，實際就是欺負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你們很行，我什麼都不行，可我至少很努力，我很努力不給您們添亂。您想我這一輩子窩窩囊囊，辦事從來沒有成功過，哪怕是一次。你告訴我我可以做隊長，我好高興好高興，這輩子我終於能雄起一次了，就算死了到那世界，我還能和我父母吹噓一次。您兒子終於有機會人模人樣一回了，可我回頭一看，全tmd的謊言和欺騙。」陸陽盯著劉雷忽然爆發了。

    「瞧瞧，瞧瞧，我幫你換了什麼。非常港火非常牛b的武器，大爺給他上了無限彈夾。然後再上了個減除後座力的小道具。這可是大爺我的私人藏品。你們地球人不是最愛這個嗎，那些個小說，主角要是沒這樣一把武器，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了。」x先生喜笑顏開地走來，一不小心用熱臉貼到冷屁股。

    陸陽望望拍賣場，幾個人正在開會討論，不曉得是x先生吹得太誇張還是要價格太高。

    「是炮灰任務。」劉雷說道。「為了降低由蟲將軍死亡帶來的進攻強度，基地決定引導蟲族破一次城。所以必須讓至少十二隻小隊外出引導。不過我給你說的核爆的事卻是真的，那裡真的是噩夢的起源。」

    「你說說，我們真是跑出來送死的？你擔心我會怕得不敢出來？這不是理由。還有關於蟲將軍的事，我非常抱歉，不過那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我不僅不知道，就連它是怎麼死的都不記得了，在那種情況下，蟲將軍要是不死我們三人都得死。」陸陽盯著劉雷憤怒的火焰從他雙眼裡冒出。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說，而是實在說不明白。等時間長了您就會自然明白。」劉雷的語氣平靜得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一句不知道就想推開所有責任，您以為您是女人，做事可以不付責任？」劉雷將臉幾乎貼到陸陽臉上。「如果在那種情況下，我就會讓他們去死，就算讓我去死那又如何。為了一兩個人犧牲大堆人，這很不理智。您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今天的破城計劃中嗎，光十二隻小分隊就有上百。」

    一旁的x先生插了進來，卻是為了幫助劉雷。「您之所以不知道，那是因為您沒長腦子。聽說您選了個會傷害自己的能力，是真的嗎？能力之所以會傷害使用者，那是因為你和它不契合。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您這豬腦子居然還想把它練起來。您難道不知道一個無法契合的能力沒多少前途嗎，就算這樣您還要堅持練下去？那您就比豬還要豬。」

    陸陽看看劉雷然後再看看x先生，他能感到兩人間的默契。在他昏倒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這就能解釋為什麼x先生會被這幾個小隊接受，劉雷有契合一切陌生事物的本事。

    他沉將注意裡轉到x先生手中槍械上是王以舒的銳麗，準確說是一把無限子彈的銳麗。但他只是望著，並沒有伸手去拿，任憑好奇吹鼓。之前可怕的一幕還在他腦海裡。那槍真是太可怕了。他閉上眼睛。「還有200槍才進階下一個熟練。」陸陽說。

    「你有病。」x先生嘀咕了一句。

    「我就是有病，沒病怎麼會聽你的。」陸陽現在誰也不想理。

    「我給你說把這能力洗了，重新選個適合自己的，只有傻子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和自己不契合的能力上。您已經夠傻，要是再不聽取別人的意見，那就是2傻，直接撞死得了。不過我聽說在地球只有女人才會幹撞死這擋子事。既然你喜歡這個系統的能力，那就選個法師吧，群戰中法師的群體攻擊很佔優勢的。」x先生一臉強勢地宣佈，從他身上陸陽看到了自己母親，那個總以我為你好為理由剝奪他一切的女人

    「我不相信你，因為你也是個說謊精？你給我的能力都是假的。」陸陽一口拒絕，無論傷害也好痛苦也好，這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在地球上時，母親整整奪走了他25年光陰，到了這世界他不想再讓任何人奪走他的人生。

    任何人都不行。

    可是法師真的不錯，陸陽轉轉眼睛腦子裡出現一堆曾經玩過的遊戲，在那些遊戲中法師都很強大，都擅長暴怪。而且他們通常是新手的最佳選擇，因為即便沒什麼裝備法師也能越級挑戰怪物，當然有裝備的法師肯定更強。

    陸陽開始想像假如自己是個法師，在今天這樣的怪物攻城中，啪啦一個群法全屏秒殺，那將多麼威武。他憂鬱了掙扎了，卻以此為恥。

    「你這2傻子，都給你說了，我給你的那些能力並不是假的而是不契合。我一直在幫您找能契合的能力，所以別鬧了，這很難看。」x先生柔聲請求。

    「那你找到了嗎？」陸陽問。

    「到目前為止只找到五個，其中有四個屬於女性專用，還有1個就是我給你說的法師。」

    「那四個能力是哪四個，有輔助系嗎？」

    「有，一個舞女。」

    「練金系呢？」

    「沒有，目前沒有，不過有個封印師，也相當不錯。」x先生忽然笑了起來。「我說陸陽，您不是打算變性吧，不過以您這個性還真是非常適合做女人。我聽說地球現在流行偽娘，可您這也太偽了吧。您母親真幸福，只生一個卻能享受兒女雙全。」

    陸陽臉都紅了。

    「得，我不調侃您了，您要是想好了就來找我，我給您洗了做法師去。」x先生搖搖手，遠處商議人群停止了討論，看來已經做好決定。x先生迎著他們走了過去，他記得他的生意。

    「不行，一個現代化版本的遊戲中假如出現一個法師，那太不和諧了。就像奇幻小說裡突然跑個劍仙出來那麼不和諧。」陸陽拒絕了。

    x先生回頭忘了陸陽一眼，他不懂地球地球人的心態，只是當著總多買家的面他也不想繼續這些沒營養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