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卷 小千世界 205 出鞘 文 / 梁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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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黑石玉對於我義母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寶物,但對於他人來說卻是沒有半點用處。」柳玉否定了他的想法道。「的確不太似黑石玉,但不會是這個又會是什麼?」羅洪暗道。「雖然不是黑石玉,不過嘛…」柳玉眼眸又轉了起來,如同一隻小狐狸般。「不過什麼?」羅洪道。「不過現在它的價值卻不同了。」柳玉笑道。「怎麼不同?」羅洪道。
「因為我啊!一塊破石頭就能換一個絕世美女,你說價值大不大?」柳玉展顏道。羅洪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放肆,也很開心。「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柳玉皺著眉頭,嬌嗔道。「我笑的不是你,而是你剛才的話,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也很關鍵的事。」羅洪笑道。
「喔?什麼事?」柳玉好奇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羅洪笑了一聲,便向小村中走去。「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柳玉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夜。漆黑的夜。村後青山已黑山,無花無草,只有枯木枯石。殘枝上,三兩烏鴉閃著幽綠的光芒,比之鬼火也無差別。往日清秀山川,不知何時已沾染上了鬼氣。山頂之上有座巨大宏偉的府院,朱紅大門早已脫漆。露出了裡面那已腐朽的實木。門匾下蛛網密佈,雜草叢生。門縫內的景。更加的荒涼,慘月下更讓人心生寒意。靜。靜的可怕。
後院之中,荷塘上漂浮著幾葉腐荷,散發出陣陣的惡臭。雜草攔小徑,枯木做風聲。幾株梅花不再吐信,同梧桐樹一般光禿禿的露在漆黑的夜中。
前方也有三五精舍,一座朱紅色的閣樓上,搖曳著一盞孤燈。黑夜中。只有它靜靜的搖曳著、殘破窗幔後,不知是否還有人,因為一切都靜的可怕。
這讓人毛骨悚然的景色,在一陣烏風中,陣陣作響。小樓下門房半掩,風吹過,它便咯吱咯吱的響。猶如一個惡鬼正在啃食骨肉。這裡像極了李國正的那間精舍閣樓,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無出處。不過這裡卻十分荒蕪,鬼氣森森。
久無人煙。噠…噠…噠…這座宅子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劃破了這裡的詭秘寧靜。「這顆珠子到底是什麼東西?」柳玉把玩著手中的一顆晶瑩玉珠道。「寶貝。」羅洪神秘的笑道。
「寶貝?」柳玉黛眉微皺,隨後展顏笑道:「既然是寶貝那你放在我這裡,不怕我拿了就不還了嗎。」「你若知道它是從什麼地方找到了,恐怕就笑不出來了。」羅洪道。「什麼地方?」柳玉知道她問出這句話一定會後悔,但她還是問了。羅洪在她耳邊低語一陣。她的臉色頓時就白了,隨後更是整個臉都紅了起來。一把就將玉珠子丟在了地上,怒道:「你…!」
「呵呵,我怎麼?是你自己從我手中搶去,也是你自己管不住好奇心要問。」羅洪笑了笑,上前去撿過玉珠子,道。「你還撿它做甚?不嫌噁心嗎?」柳玉臉都氣紅了,急道。「我說了它是寶貝,如果我們想平安的回去,它便必不可少。怎麼你來的時候,麻姑沒有告訴你?」羅洪道。
「我怎麼知道她說的進村取明月,是…是這種東西。」柳玉紅著臉又氣又害羞的樣子。羅洪瞧著她,他還從未見過柳玉害羞,如她這般大膽的女子,世間再也找不出一個。若她也會害羞,世間只怕沒有害羞的人了。「你瞧著我幹嘛?」柳玉瞪了他一眼,連忙扭過頭去,道:「你不許看!」羅洪笑了。即便自己看了她身子,都未見過她如此。即便吻過她的唇,也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但是手中這顆小小玉珠,卻讓她這番模樣。這顆玉珠是何來歷?「走吧。」羅洪笑了笑,直接推開了李府舊址的大門。
咯吱,咯吱。
塵灰在黑夜中飛舞,猶如一個個跳動的惡魔。一間間房屋半掩,風吹過清清的搖晃著,如同女子的手,不過卻是一隻要人命的手。就似經不住這誘惑,進去了便會發生可怕的事般。
門前一地枯葉,一旦踏上去,碎葉聲便響徹整個幽暗的舊府。打破一切的寧靜,又似乎一旦踏上去,這聲音便永遠不會消失,直到再沒人去踩。
他是修道之人,自然懂得世間本無鬼。只是當一個人在陌生幽暗的環境下,便會害怕,這種害怕是因為無知,更因為人在面對未知事物時,總是心虛的。
他雖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李府舊址之中,妖邪之氣瀰漫,鬼氣森森。即便是他,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柳玉也會害怕鬼,他一定不相信。但是現在,他一定會信。只因眼前發生的一件事。人高的雜草之中隱沒了一條小徑,誰也不知那小徑通往何處,是天堂?是地獄?沒人知道。那小徑中緩緩傳出『噠…噠…噠…』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十分的輕柔,但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有如勾魂的聲音,十分的響,也十分的重。羅洪手中握緊了黑御,沁出了冷汗。
噠…噠…噠…那聲音始終不漸遠,也不漸進,卻也正因如此,讓人心中有無限的猜想。這樣的環境下,會有什麼猜想呢?柳玉的嬌軀已經站在了羅洪身邊,美眸緊緊的盯著那堆雜草叢,一滴晶瑩的冷汗自她額頭滑落,浸濕了一絲秀髮。終於,那讓人發楚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羅洪退後一步,左手護住柳玉。右手已經持劍護在胸前。一點幽黃的燈火,緩緩從雜草叢中。漸漸變大。無論是柳玉還是羅洪,他們都不怕有人甚至有妖跑出來,只盼它早點出來。因為任何人都受不了,這種等待未知事物的感覺。他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不要去想,使心裡平靜,以面對任何可能出現的一切。不過,下一刻。他們還是心中被駭了一跳。
那是一個枯瘦難看的老嫗,面色蒼白,臉上皺紋已經連著皮肉耷拉了起來。一雙眼睛,一雙死灰色的眼睛!青衣袖下,提著一個淡黃的燈籠。
這裡怎麼可能還有人!?什麼樣的人能生活在鬼氣瀰漫的地方!?
柳玉已經握住羅洪手,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已經有些顫抖,因為她發現那個老嫗根本沒有腳。竟是飄在半空的!羅洪不信世間有鬼,只是有妖!太師父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執念太深,恨意太濃,死的時候若被陰邪的妖怪盯上,就會變成怨靈!難道她是怨靈!老嫗沒有給他瞭解的時間。只是自己趕自己的路,提著一盞燈籠,緩緩的向前方飄去。
她忽然又回過頭,衝著兩人笑了起來。
毛骨悚然!她又似再招手,卻又似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羅洪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儘管跟隨太師父遊歷山川,見過不少奇怪異事。甚至有些比眼前的事還要古怪。但他卻沒有如同此刻般緊張,害怕。因為只要有太師父在,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奇怪。
如果當初會疑惑為什麼。那他現在深刻的明白了,只因他信任太師父,也知道太師父一定不會讓他受傷,這便是信任。當一個人擁有可以信任,可靠的依托時,他的膽子就會大起來。他知道他現在絕對不能慌,也不能怕。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微微發抖的女子!羅洪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跟上去看看。」他沒有回頭,自然看不見柳玉的表情,若是他此刻看見,或許此後許多事都會改變。柳玉害怕嗎?
她怕,因為她的手在發抖。她真的害怕嗎?她並不怕,因為她的臉色雖然蒼白,冷汗也浸濕了衣衫,但她的眼睛裡卻充滿了笑意。莫名的笑意。
小徑的盡頭是一座橋,橋的盡頭是一個風亭,亭子的盡頭,是一間小樓。
一間朱紅色的閣樓。一盞孤燈,靜靜的在風中搖曳。似乎在引著人們上前,而它就是一盞指路燈。任誰在漆黑的環境中看見一盞燈,都會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似乎只要過去,一切的黑暗就會消失。
但是為什麼沒人發現,這樣的燈火在這裡,更為恐怖?更為怪異呢?老嫗已經不見,她就如同引路人,將人引道這裡就默默的消失。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但也正因這樣,這條路才更神秘,更讓人值得相信。
羅洪和柳玉踏上了這條路,也走上了這條路,這條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但小樓的燈卻越來越明亮,越來越近。兩人都被這種奇異的感覺所吸引,不知不覺中,他們已不知走到了那裡,也不知身在何處。
……
同樣是小徑,同樣是小橋,同樣是風亭,同樣是小樓。柳玉卻已不見。
橋下,似乎有棵梧桐樹,樹旁似乎有位姑娘,姑娘身前似乎有個小男孩。
他手上拿著一本書,《萬物經》。那人似乎有些熟悉,貂綢、錦鞋、虎頭帽。那姑娘也有些熟悉,華服、玉簪、玉珮。那人是羅洪,那姑娘是春草。小孩是過去,姑娘是現在。年紀小,就要讀書,身為丫鬟,就要陪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羅洪站在橋上,瞧著他們,卻瞧不見自己,想不到自己。場景變化,那小孩舞劍、吹簫、大笑。景色在變,心情也在變,唯一不變的是春草,她就一直站在那裡。她似乎看見了他,望向橋的眸子,是那麼熟悉,是那麼溫柔。小孩不見了,她卻還在,就在那梧桐樹下。
她在笑,他也在笑,她瞧著他,他也瞧著她。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你還是那樣好,還在等我。」羅洪想說,但說不口。準確的說,他也不知道他說沒說出口。只聽見溫柔的聲音:「我在等你,我永遠都會等你。」「你為什麼要等我?我不值得你等。」羅洪還是瞧著她。似乎一切都沒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去抓住她。抱住她,再也不要她走。因為,現在他,不但眼睛是迷茫的,心也是迷茫的。
「我會等你,因為我是你的丫鬟。我在等你,因為你值得我等。」溫柔的人兒,溫柔的聲音。溫柔的笑。她是那樣的熟悉、美麗、溫柔。
羅洪呆呆的站在那裡,就這樣瞧著她「她一直在自己身邊,為什麼我要問她?」
「那我不走了,你就陪著我好不好。」羅洪不知道他如何下的橋,身後的荒涼小徑已經不見,那樓也已經不見,一切的鬼然氣息忽然不見了。他已融入了另一片景色。一片有春草的景色。這裡只有百花,只有蝶燕翩翩,只有他的簫音、她的舞姿。累了,兩人就在梧桐樹下依偎,困了就伏在她的腿間。如幼時一般,只要聞著她香。枕著她的柔,感受著她的撫摸,就能很快睡下去,而且很沉,很香甜。羅洪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但記憶中似乎每天都睡的這麼香甜。所以他沒有去懷疑,更不會去懷疑。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只想就這樣一輩子伏在她腿上,仍由她的手撫過自己的臉頰,撫過自己的黑髮。「羅洪…羅洪…羅洪!」
夢中,似乎又有人在吵他,在叫他。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又是他賴床了,定是春草在呼喚他。
他又沉沉的想睡去,但總如往日一樣,春草就是不再讓他睡回籠覺。一直的叫著他,喊著他。那聲音越來越熟悉,越來越清晰,那不是春草的聲音。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自己還在梧桐樹下,不過她卻已經不在。
慌亂、害怕、迷茫、痛苦。各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來,他很痛苦,雙手摀住了頭,指甲都抓的發白髮青。思緒開始混亂,死人,一堆的死人!羅洪不願意想起,不願意提起。發瘋的一般的用自己腦袋撞擊那梧桐樹,但梧桐樹又已不見,前方變成了一片花海。他覺得很真實,很正常,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那梧桐樹本就不該在那裡。也不會去想,為何剛才自己要撞梧桐樹。
花海的中有一道倩影,他不知道那倩影是誰,她帶了一個花圈,緩緩的走著,離他越來越遠。「不要走。不要走。」羅洪去追逐,但永遠也追不上,那人似他魂牽夢繞的人,又似他最想見,但卻永遠見不到的人。
所以,他去追,他要知道那人是誰。要緊緊的抱住她,再也不鬆開手。忽然,如同晴天霹靂,這片花海藍天,突然被撕碎。夜是那麼的黑,空氣是那麼陰寒,周圍是一個充滿鬼氣的莊園。「這裡是哪兒?」他一半在花海中,一半已看見了那漆黑夜。但他還是在追逐,也不知道在追逐什麼。因為剛才的一切正在慢慢的消失,他很恐懼但是卻什麼也抓不住。
只有那夜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真實,天似乎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臉上,這雨為什麼是溫熱的,為什麼是鹹的?。不知道,只是越來越迷糊,但眼神中的迷茫卻開始漸漸消失。他還放不下剛才的景色,他不想忘記剛才的事情。他還在努力的去追,任憑雨點打在臉上。終於,他追上了那個女子,狠狠的抱住了她,抓住了她的手。她在哭?她為什麼在哭?
這是他最後的想法。他終於醒了!李府舊址中,小徑旁。柳玉美麗的臉頰已經痛苦的扭曲了起來,只因此刻羅洪正枕在她腿間,一雙厚實有力的雙手緊緊的箍住了她的纖腰。都快讓她喘不過氣來,想要掙扎,但是一雙玉手卻被兩隻寬大的手掌給緊緊的抓住。皓腕上都被抓出了血痕,但她始終沒有叫出聲。原來是她在哭,一雙眼眸委屈的看著羅洪,豆大的眼淚就是從那裡滑落下的。羅洪驚醒了過來,剛才的事他已忘記了一大半,只是猛然坐起,雙手抱頭。因為他只覺得剛才那是夢,夢的太真實了,醒來又這般虛幻。他不是沒遇見過,但這次…
柳玉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香汗已然淋漓。那本身就貼身的衣物。更加貼身了。同時也更加讓人心疼了,她不但臉色蒼白。雙手都被捏出了血痕,此刻已經腫了起來。
梨花帶雨的眸子凝視著他,沒有恨,沒有責怪,有的僅僅是關切,僅僅是無限溫柔的眼波。有時候,不說話,卻已說了很多。
羅洪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著了什麼怪道。若非柳玉,恐怕他也再出不去。此刻回頭望著她,只覺眼眶濕潤,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是感激?他不知道,只是輕輕的用手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痕。溫柔的拉起她的手。羅洪的按摩手法很特別,他的手指很修長,但卻很有力。撫在柳玉傷痕處時,又十分柔軟、溫暖。「疼。」柳玉縮了縮手,卻發現如何也抽不回來。只因羅洪抓住了她,力道不大也不疼。就只是讓她抽不開。
他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只是十分專注的瞧著她的手。一點點的將那些淤血散去,輕柔緩慢,簡直比女孩子還要細心。
有人說。女子都喜歡看見男人專注的神情,此話不假。柳玉就癡癡的看著他。嘴角慢慢的上揚,似乎剛才受的委屈都不見了。良久,她的眼睛裡又充滿了委屈,因為羅洪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她為什麼會委屈?柳玉不笨,相反她也很聰明,他知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抵擋她此時的眼神。即便羅洪也不例外。不錯,這正是羅洪不看她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他如果在此刻回頭看她。他一定會忍不住的抱住她,也一定融化在她眸子下,會愛上她!所以他不敢看,也能不能看。這一生他已經耽誤了兩個女子,決不能再耽誤她!
他本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只願在臨死之際,報答了她這份恩情。所以,寧願讓她失望,他不會去賭,也斷斷不敢去賭。
依照柳玉的性子,她定會發脾氣,但是她的眸子中除了委屈,還多了一絲歎息。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聽她展顏道:「你沒事就好了。」羅洪沒有想到是她先破壞了氣氛,揉著她的手也不住頓了頓,默默的點了點頭,他並未出言道謝,儘管眸子裡儘是感激。只是道:「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諾!」柳玉看向那小徑,道。羅洪也順著望了過去,他開始竟然沒有發現!這裡那裡是什麼鬼氣森森之地,這裡根本就是一個死地!
小徑上,荷塘中,屋簷上,門板處。到處都躺著一具具死屍!他們身上都沒有傷痕,即便有,此刻**已經腐爛,有的更是只有白骨一堆,什麼都看不出來!羅洪相信他們身上一定沒有傷,因為他也幾盡成為他們的一員!
「這裡生長這一種忘憂草的毒物,這種毒物若是聞了它,即便吃了它,都沒有關係。一旦接觸到人死時後所散發的屍氣,則立刻會散發一種迷香,只要聞到這股迷香的人,便會睡去,活在夢中。直到毒氣侵蝕完他們的軀體,才會徹底死去。」柳玉道。「這麼說,只要一日有死人,這香便永遠不會逝去?」羅洪道。「這是自然,要驅除這種香,不但要將死人移開,還要將這些忘憂草找出來毀掉。死人越多,這種迷香就會越濃。所以亂葬崗戰場之內的這些地方屍氣最濃,若有一株忘憂草,就一發不可收拾。」柳玉道。「難怪,這毒物倒是害人。」羅洪心中有些後怕,若是帶了清
霄等人來後果不堪設想。他沒有問柳玉為何沒有中招,他知道麻姑之所以說『沒有她的指點你們去了也是送死』。自然便是因為她有此毒的解藥,畢竟麻姑的功夫雖不弱,但用毒才是她最大的本事。
果然,柳玉皺了皺鼻頭,道:「早知道就提前給你吃一顆解藥。」羅洪苦笑的皺了皺眉,女子的心思是最難弄懂的,她為什麼不給自己提前吃一顆解藥,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走吧。」羅洪知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要麼繼續向前,要麼回去。他自是不甘心就此回去的,他定要到小路盡頭去瞧瞧,因為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柳玉剛想起身,但卻俏臉一紅,忍不住嚶嚀一聲。只因羅洪雙手箍過她的腰,若是退了衣物。定是可見她腰上的一圈烏黑紅腫。「怎麼了?」羅洪道。
柳玉微微的瞪了瞪,伸出藕般的手臂。道:「你拉我起來。」羅洪這時才想起,自己夢中似乎抱著誰,醒來似乎也抱著誰,頓時明白了許多。心下有些歉意,緩緩抓起她的手臂,蹲下身子側了一個身,道:「我背你。」「誰要你背!」柳玉卻是很不願的想掙扎開他的手,誰知那手似乎有魔力一般。她就是掙不開。羅洪不理她,直接抓住她的手,將她背在了背上。她反抗已無用。她為什麼此時不讓羅洪背她呢?因為前路的凶險誰也不知道,若他雙手背著她,豈非不是容易雙雙喪命?
誰知羅洪竟然左手背在身後,竟然就讓她這般坐在上面,而右手則直接握住了黑御。腳步堅定而穩健!「你瘋了不成。快放我下來。」柳玉紅著臉,打了打他的背。羅洪又笑了,又說了一句風趣的話:「你不讓我背著你,我就偏偏要背你。」柳玉此時的神情很怪異,她到底是喜歡聽見這句話,還是不喜歡?她的眸子此刻沉默了。又是為什麼?
羅洪背著她的姿勢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光用一隻左手如何背人?儘管不可能,他還是做到了,只因他非做到不可,一個人的腰受傷。那她的腿必然是動不了的,自然也不能纏上他的腰間。既然如此。羅洪又為何不選著回去?而非要這樣艱難的背著柳玉繼續前進?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柳玉卻一定知道,這也是為何她的神情怪異。因為他要去取黑石玉!
『羅洪不看她,是因為怕愛上她。』錯了!這只是羅洪給自己找的理由,他只是不願意承認愛上了她!這點柳玉看的比他清楚,也比他明白,所以委屈過後是複雜的神色!因為柳玉也不知道當時如果他看過來,自己會不會就把一切都交給他,什麼都不顧的愛上他,然後告訴他一切?她不敢說,她也不能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包袱,她也不例外,對於來她來說那個包袱或許就是接近羅洪的目的。所以最後她會展顏,因為羅洪始終沒有看過來,她也沒有瞧見他的眸子。這讓她冷靜了下來。
當激情的瞬間逝去,各自的包袱便會再度襲來,給予你理智,給予你沉重。這也是為什麼羅洪此刻的腳步堅定了起來,應為他要去做他該做的事。無論他還可以活多久,他知道他已不能容忍柳玉嫁給他人。所以他告訴自己,柳玉接近自己就是為了讓他幫助自己取的黑石玉,換得自由身,因為他說過『女人不是貨物,也不允許任何人將女人當做貨物!』也許正是此話,讓柳玉找到了他。不,這一定是正確的答案,也一定是唯一的答案!
小徑的盡頭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你見了就忘不了的女人。鮮紅的嫁衣,金色的鳳冠。那只是一個背影,一個叫人忘不了的背影,她比柳玉的背影還美麗、還**。一直纖細柔弱的玉手舉著梅,殘梅。她的手指是紅的,鮮紅。羅洪背著柳玉就在院門口瞧著她,短暫的失神過後,他手中的劍已經
握的更緊了。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女人?一個讓人心醉的女人?
她動了——只因她歎了一口氣。梅謝了,梧桐更加蕭索,她一步步的向閣樓走去,輕細的腳步聲帶走了殘夜、荒涼、蕭索。
她一直沒回頭,卻帶走了一切的景與意。「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她在吟誰的詩?為何吟的如此催人斷腸?
羅洪兩人瞧著她,一步步的上了閣樓,那盞孤燈下,多出了一道倩影。她又歎息了:「起風舞,弄清影,昨夜江南昨夜雨,猶記昔日。醉臥伊人懷,聽風倚樓間。簫鎖月,夜清寒,孤燈伴盞琴斷腸,思君無念。」
她的歎息十分悲傷,令人憔悴,使得她的琴音也十分悲傷、憂愁。「小心點,這人有古怪。」柳玉凝重道。
羅洪沒有答他的話,閉上了眼,緊緊的聆聽著她的琴音。良久,才歎息一口道:「她不是人。」
柳玉怔了片刻,只見羅洪背著她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的步伐很奇怪。時而快,時而慢。有時曲,有時直。「九鬼煉魔大陣,這人好歹毒的手段!」柳玉觀察片刻道。
「沒錯。」羅洪寒著臉,接道:「此陣以陰陽八卦為基,乾坤二位顛倒,藏陰陽兩儀眼為生死二門。一旦陷入其中,一步錯,便永生走不出此陣。這本是當初武當前輩創下的真兩儀陣法。卻被邪魔之人,加以九鬼生陰、生陽、生寒,形成了九鬼煉魔大陣,陣中之人一步錯,步步錯!」柳玉的面色也已經凝重了起來,道:「只是現在為何還未見九鬼?」
「你看那株殘梅、梧桐、小亭的擺設。」羅洪道。此刻被他一說,柳玉道也認真瞧了過去。那殘梅所在的位置,正是生門,梧桐所在的位置正是死門。小亭所在之位更是乾位,梅生陰,樹生陽,乾生寒。
「好歹毒!」柳玉驚道。「的確。殘梅屬陰,梧桐屬陽,乾乃天地正氣卻被改成寒,頓時天地顛倒。只要我們再向前七步,便會永世不得超生。」羅洪雖然這樣說。還是一步步的在走過去。「那你為什麼還要過去。」柳玉道。
「往日我與太師父,也曾遇見過此陣。太師父說。無為生,無為死,生做死時,死亦生。無所見,無所識,殘念如夢,夢如殘。」羅洪道。「無為生…」柳玉皺眉思索,道:「難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意思?」「不錯。五步之後,你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聽,千萬不能回頭!」羅洪叮囑道。
那是什麼?這座小院裡何時多了一口井?那是一個白衣女子,她穿的很普通,此刻正對著那口井哭泣。聲音是那麼憔悴,讓人神傷。她轉過臉來,那是臉嗎?她沒有五官,原本是眼睛的的地方只有一個洞,一個血淋淋的洞!
「不要去看!」羅洪大喝一聲,連忙叫住了柳玉。聽見他的聲音,柳玉才驚醒過來,回過神來那口井已然不在。只是那個女鬼的樣子深深烙印在了她腦海,似乎隨時都會回來一般。她現在就只想趕緊出了個鬼地方,一輩子也不進來。「這些陣法不必忘憂草,它更為邪惡,即便我們現在走在對的位置。九鬼還魂還是會出現在我們眼前,千萬不能去看它們,要是被拖入了陣中,後果不堪設想。」羅洪現在已經滿頭是汗,因為他發現到底還是小覷了這個陣法。虛中有實,實中帶虛!
只見剛才那女鬼所在的地方,忽然爆射出一根銀針,指著柳玉的瞳孔!羅洪反手一轉,黑御劍已經寒芒閃耀,擋住了那根銀針,它竟然直接融入了地面。
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銀針融入地面,忽然自下而上,爆射出無數的銀針。羅洪飛身而起,劍影如雨,無數的火花在空中爆裂,彷彿煙火,不過卻是要人命的煙火!這平靜的小院忽然陰風大作,一道道白色的身影飛舞,它們面色猙獰,猶如地獄中的惡鬼找人索命一般。
那株梅動了,梧桐樹也動了。梅樹上猶如長出了血肉一般,一道道的精肉蠕動,看上去十分的噁心。而那梧桐樹上也緩緩爬出一具具的腐屍陣陣的惡臭讓人作嘔。它們沒有一絲的神情,彷彿是地獄中的士兵。
即便見過了西域屍魁,此時看見這些場景柳玉依舊有些臉色發白。說到底她始終還是一個女人,這樣噁心恐怖的場景,還是讓她有些發楚。
反觀羅洪,他倒是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意,只因西域屍傀是由人變化而來。而這些東西,則是真正的妖邪之物了!
吼!那從梧桐樹中爬出來的腐屍原本雙眼無聲,隨著一聲吼叫,腐爛的瞳孔裡竟然冒出了血紅的火焰來。如同瘋狗一般向他們撲來,於此同時梅樹上的精肉也似生長完畢,竟然形成了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
它的上半身就是剛才在井邊哭泣的白衣女人,下半身是梅樹夾雜著血肉,看上去不但駭人,而且怪異。
「這些就是九鬼嗎?」柳玉問道。「不錯!」羅洪沉著的望著他們,道:「抱緊我!」話音一落,只見他身形如燕,從這九個怪東西夾縫中穿過。黑御劍上金芒大作,一條條符文閃現。它們如同蛇一般的纏繞上了九鬼的身子上,將它們束縛了起來。
不過也只是短短的一秒罷了。但對於羅洪來說,這短短一瞬間就足夠了!只見他背負著柳玉,右手反握,那黑御劍便徒然轉向,跟長了眼睛似的,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插入了原本梧桐樹所在地面。
啊!刺耳的尖叫聲,響徹天地之間,讓著個黑色的夜更加的淒厲,仿若地獄中的鬼,正在嘶吼。
「汝等何人竟敢擅闖禁地!」地面撕裂開來,一道手持大刀的魁梧白影閃現而出,全身上下閃耀著灰白色的光華。他一出現,那九鬼大陣頓時便消散而去,一切的異象都不復存在。有的,僅僅是他那雙駭人的眸子。
他的眸子一黑一白,沒有眼珠,但卻叫人不敢直視。「我猜的果然沒錯。」剛才那一劍是羅洪有意刺出的,為的就是*他現身。「你猜中什麼了?」柳玉皺眉問道。「還記得那個白珠嗎?」羅洪道。
「怎麼?那白珠跟眼下這怪物有什麼關聯嗎?」柳玉道。「太師父曾經告訴過我,西域屍傀乃是至陰至邪之物,乃西莫邪僧的手段。他們所修習的心法原本來源於釋迦摩尼,但後來被心魔所佔據,故而成了邪法。」羅洪低聲道,頓了頓又道:「世間本是陰陽並際,才為萬物之道。但凡至陰至陽之物,皆有其命門所在。正所謂萬物相生既相剋,屍傀乃是陰邪之物,有違天地之理。所以屍傀之中也有至陽至剛之物。」「難怪你要從屍傀的屁股裡拿出那白珠。為的就是要對付李府裡的陰邪之物。」柳玉恍然道。
「不錯,眼前這怪物,我想定是所謂的鬼王。」羅洪道。「鬼王?」柳玉疑惑道。「當初第一次聽見李府舊址之事時,我曾想太師父曾說『世間有三等奇邪,天、地、人。三者應運天地而生,天者魔也,地者妖也,人者邪也』所以那是我便懷疑上了人邪。」羅洪道。「就如你說的人死之後可能會被妖邪之物利用,便是這個意思?」柳玉道。
羅洪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凝重的望著那鬼王,雖然有白珠在手,但他也沒有把握收拾這鬼王。能夠利用屍體的妖邪,都擁有著不俗的手段。那所謂的鬼王一直在瞧著他們,一柄大刀在月色下泛出寒芒,周圍詭異的寂靜了起來。羅洪目光凝重,緩緩的將柳玉放了下來,手持白珠上前。
「小心點。」柳玉道。他沒有回頭,只是這平淡的話語讓他的心房不住停止了跳動一下。深吸一口氣,黑御劍已經握在了手中,他的目光再度變化,一種凌厲的氣勢瀰漫開來。如果說他是一柄利劍,現在,劍已出鞘!。(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