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卷 小千世界 192 陷阱 文 / 梁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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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待告之徐伯,他卻是覺得無所謂,反正兩家早已定親,同不同房已是無所謂。更何況兩人年幼,雖然女子比男子更早瞭解男女之事。但以他們的年紀又能鬧出什麼差錯。故而也便默許了此事。也許是日夜同床談心的緣故,羅洪和柳夢兒倒是成了形影不離的了。感情一日比一日好。再過得幾日,盧夫人與賈天養也是回了府,賈天養得知此事,雖是覺有些不妥。但盧夫人倒是樂得見此,再是柳夢兒這個丫頭不但長得水靈,更知書達理,小小年紀琴棋書畫各種技藝已是不錯。舞姿也很優美,大了後絕對是傾國之色。如此女子做她的兒媳,怎能不歡喜。她倒還巴不得兩人再大點,早日給他生個大胖小子抱抱。轉眼已是大年三十,白雪早已稀稀疏疏的下了起來,沒得幾日,三十這天已經四處銀裝,雪景甚美。天雖冷,雪卻美。家家更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畢竟再冷的天,有如何能比的上家人團圓,心中的暖意呢?這日的盧府,也是到處紅彤彤的,掛起了綵燈、年畫、對聯等等喜氣的東西。一家人也歡樂的過了一個年,羅洪和柳夢兒兩個小輩,自然拿了不少壓歲錢,別提多樂呵了。
再得初一到十五這幾天。盧府乃是名門,上門拜年之人更是絡繹不絕。整天都是賓客不斷。兩個小傢伙更是拿紅包拿的手軟。待得空閒,更是盧府上下到處玩鬧,過的好不愜意。安逸的時日總是過的快的,轉眼便到了元宵節,這是最為讓人開心的節日。因為拿著的壓歲錢,可就指望著今日在燈會上花了。各種賣藝人的手段,更是會讓人驚喜不已。雖尚還是早辰,但兩個小傢伙早已迫不及待了。
今日的夜格外暖。星空中的月格外圓,路上的人兒格外甜。錦都更是格外的喜慶,四處都洋溢的歡樂。月光當然也並不會吝嗇,交相輝映著各處的綵燈。
美不勝收。「娘、爹你們走的那樣慢,我和夢兒姐先去前方玩兒了。」羅洪拉著柳夢兒的手,跑在人群中,轉眼就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不過他們也並不擔心。因為兩人身旁早有眾多好手,暗中保護。「這孩子。」看著兩人的背影,盧夫人淡淡的笑了笑。「等他們兩個小的去玩兒吧,我們也去逛逛。」賈天養在撫著她的肩膀道。饒是她如何強勢,在丈夫的關切女兒之態,由著他便順著街道逛了起來。這等祥和幸福的時光。可是許久都未有過,旋即心裡也是更為珍惜起來。一路上熙熙攘攘,各各街頭藝人更是比起往日賣力,不留餘力的想要吸引住來往遊人的目光,好給幾個賞錢。各大酒樓小肆也是客源不斷。一派熱鬧景象。更有許多孩童穿梭在人群之中,在各種小攤前流連忘返。
看著這番熱鬧喜慶的模樣。盧夫人不由也掛起了笑意,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道:「想當初,你我初見亦是在這等熱鬧燈會之上。那時的陌人,如今卻已結為夫婦。此時再看,當真恍若隔世。」「今日怎地憶起了往事?」賈天養笑了笑,也想起了當初的那段時光不由歎道:「是啊,誰能想到當初小兵竟能抱得美人歸。」盧夫人少見的臉頰微紅,輕輕的拍打了他一下,道:「怎地,如今可是後悔娶了我?」「呵呵,能與夫人結成良緣,我賈天養此生無憾。只是感歎,當初若非同床患病,讓我頂了護衛之職,恐怕便是要錯過夫人。若非都統大人無意安排我護送夫人,又碰巧遇見仇家找你尋仇。如今許是陌人。」賈天養笑道。
盧夫人也默默點頭,的確世間之事便是如此巧合。當初她不是意性闌珊,答應瀘郡郡守看完當地燈會再走,恐怕也遇不上他。又想起當初擊退仇家後,自己舊疾發作,賈天養不辭勞累不惜本源的一路為她續命恐怕也不能活著回到蜀郡。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河邊,頓時看見河面漂浮著一座座美麗的燈船,又看見四處依偎的情侶們,盧夫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生,經歷了那麼多,如今韶華已盡,尚能有夫婿陪伴身旁,子嗣在側,不由感慨道:「皓雪落、燈火飄,霎是人間煙火暖人腸。」言罷也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依偎了過去。柳樹下、燈火旁兩人就這麼依偎著,安靜而寧和,雖沒有甜言和蜜語,但卻顯得格外溫馨、暖人。儘管身後車水馬龍,卻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們回頭駐足。都盡情的享受著這無言的愛與情,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忽然,輕風吹過,一道黑影不合時宜的出現在原地,只聽他沉聲道:「夫人,情況有變,徐總管請夫人老爺速速回府。」「知道了,下去吧。」盧夫人並未回頭看他,低聲道。
「是。」那人聞言便立刻隱沒到了黑暗陰影處,似乎從未出現一般。半晌,盧夫人抬起了頭,輕輕的歎息一口,女兒態皆盡消失,道:「走吧,我們回去。」賈天養點了點頭,心疼的看了看他,雖然想說什麼,但是卻也明白,徐伯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定然是有大事,不然也不至於此。當下也只得歎息一口,道:「要不要叫洪兒他們回來。」「洪兒…」盧夫人望了望那人群深處,輕輕搖了搖頭,輕笑道:「不必,洪兒身邊有人保護,就等他多玩玩兒吧。」「也好。」賈天養略微點了點頭,而後便同她一起向府中走去。…………
錦裡,作為錦都最為繁華的地段之一,每當元宵時刻。更是人潮湧動。這裡有著錦都大半部分的小吃、皮影戲、街頭藝人等等,各大燈會展在這裡更是數不勝數。乃是有名的吃喝玩樂的好地方。遊人若是沒來過這裡,便不算來過錦都。當地人若不知道此處,也定稱不上錦都人。其繁華,可想而知。「這個好好吃!」羅洪左手捧著一碗三大炮,右手拿著油膩膩的東陂肘子就肯了起來,一面還含糊道。「你慢點吃。」一旁的柳夢兒笑呵呵的看著他,和他比起來,她就要斯文多了。只是用著竹籤,挑著碗中的三大炮吃了起來。雖然邊走邊吃很傷形象,但是她吃起來卻是讓人感覺賞心悅目,沒有絲毫不妥之處。似乎她這種女子,就該如此一般。
「那是什麼?糖葫蘆?!」羅洪幾口便吃掉了手中的東陂肘子,而後將左手的三大炮遞給身後的春草,一下便跑到了前方。賣冰糖葫蘆的攤子去了。片刻後便拿著三串冰糖葫蘆跑了回來,遞給柳夢兒一串,同時也遞給了春草一串。「那兒又是什麼?好熱鬧的樣子,走我們過去瞧瞧。」羅洪吃著糖葫蘆,忽然看見前方圍了一群人,奈不住好奇的性子就拉著柳夢兒跑了過去。方才擠過圍觀的人。便是聽見場中人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走過路過莫要錯過。獨門絕技,蜀郡第一,獨無二家。」
「什麼獨門絕技。不就是胸口碎大石嗎?」有人看見場中擺放著一根長凳,上面躺著一個男子。在看看一旁的大錘子和大石板。眾人也便猜到了什麼,故而出言問道。
「嘿嘿,這位看官問的好,此胸口碎大石,非彼胸口碎大石。」那吆喝的人約莫三十來歲,全身黝黑,大冬天卻將一身肌肉裸露在外,一看便是常年跑江湖的人。「那你這有什麼稀奇的?」有人問道。「我們這個胸口碎大石,並非如同尋常江湖藝人,只是碎大石而已。我們將放此物,在人胸前,而後再放上大石,最後才是用大錘敲碎。」那壯漢笑著說著,便拿出一個足有一尺的大木板子,一面全是五寸有餘的尖銳長釘。光是看就讓人不寒而慄,何況將他放置於人的胸前。頓時就有人嗤笑道:「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光是在此放上巨石,那人怕就血肉模糊了。」言罷,他還看了看那個躺在長椅上的人。「嘿嘿,不怕你信,就怕你不看。我們出來跑江湖的要是沒有點真功夫,那敢出來獻醜。您看著。」那壯漢眼見勾起了人們的好奇心,便轉身走到那個躺在長椅上的男子身旁,一把拉扯掉了他身上的衣物,頓時上半身結識的肌肉就裸露在外。
眾人也明白他這樣做,是怕有人懷疑,他們在衣物內作假。故意弄給他們看的罷。「兄弟,來了。」那壯漢對著那人道。那人聞言也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腹部略微脹大,堅實的肌肉更為明顯了。隨後只見壯漢將長板小心的放在了他的身上,又調整了幾個方位,而後才走到一旁拿起同樣一尺有餘的平板巨石準備放了上去。同時朗聲道:「您個瞧緊了!」言罷,只見眾人都深吸了一口氣,深怕這巨石一放上去,那人就會被尖銳的長釘給刺個血肉模糊,有些膽小的甚至都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那壯漢不著痕跡的環視了眾人一眼,見得他們的表情,明白時機到了,這才緩緩將巨石放了下去。只見那巨石放下的瞬間,那長釘就開始往下陷,不過也是下陷了一點點,如何也是刺不穿那人,連皮也沒有擦破!
眾人無不驚奇,正想繼續看下去,卻見那個壯漢拿起圓勃勃,吆喝起來:「我兄弟倆初來咋道,技藝醜雖,但也求個吉祥。各位大老爺還勞煩給幾個賞錢。」頓時有些不滿,不過也知道這就是江湖藝人的規矩,紛紛自錢袋中取出錢幣,放了進去。那人見得圓勃勃裡,密密麻麻的錢幣,也是笑了起來,道:「謝謝各位大老爺賞臉,我劉正南在此謝過了!」「說這麼多廢話幹嗎,感覺繼續表演啊!」有人不滿道。「呵呵,來了!」那人連忙用布包起了錢幣,而後拿起了大錘,只見他一錘就要輪下去。這看得眾人心驚肉跳,深怕出現什麼差錯。就會看見一副血淋淋恐怖場景。一些不濟的小孩早就哭了出來,就連羅洪就是用手掌遮住了臉。只在眼睛那裡露出一條縫。柳夢兒則早躲在了他的身後不敢看。
只聽『崩』的一聲,壯漢一錘輪下,沒有鮮血濺出,巨石裂成了兩半,滑落在地。而後他更是將那長釘木板取了下來,在木板下的那人居然毫髮無傷,站了起來,眾人只見他胸口有些釘子印。卻不見一點傷痕,頓時紛紛叫好!
「真厲害!」羅洪也鼓起掌來,這兩人的確厲害,那裡尖銳的長釘,竟然沒有對他照成一點傷害,當真讓人覺得瞠目。不由心道:「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見他們表演罷。便又拉著柳夢兒跑了開來。一路上兩人又看見了許多稀奇古怪東西,比如噴火、變臉、吞劍等等絕技,看得兩人目不暇接。「來,春草姐姐也戴一個!」羅洪頭頂上帶著一個喜慶的面具,手裡也捧著一個面具,遞給了春草。她本是不願接。但是卻有襖不過他,也只得帶起了面具。最後,羅洪又買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送給柳夢兒。兩人似乎也玩累了,紛紛跑到小湖旁坐了下去,手裡拿著冰糖葫蘆。看著湖中一輛輛燈火輝煌的畫舫。隱隱約約聽得間裡面傳來的曼妙琴聲,以及婉轉動人的歌曲。「羅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柳夢兒忽然偏過頭看著羅洪道。「什麼為什麼?」羅洪不解的看著她,這有什麼好不好的,自己對誰似乎都是這樣,旋即又道:「我對你很好嗎?」
「嗯。」柳夢兒點了點頭,又笑問道:「日後你長大了會不會也對我這麼好?」「當然啦。」羅洪笑了笑,心想:「不就是帶你玩玩吃吃嗎,有什麼好難的。」剛想罷,卻是聽見柳夢兒道:「你不騙我?」「呵呵,怎麼會騙你。只要你願意,日後我再帶你去我們學校後山,那裡也可好玩兒了。」羅洪笑道。「那就好,拉鉤,你不許騙我。」柳夢兒伸出小手指,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嗯。」羅洪也伸出手指和她打了個鉤鉤,只聽她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小狗。」羅洪笑了笑,剛想說話,卻是聽見身後似乎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回頭看去本心以為是春草姐姐掉了什麼東西,卻是才想起春草姐姐在另一側。雖然不是春草,但是卻看見了一道小小的背影,跑了開去。「雅兒?」那道背影有些熟悉,才是想起自己似乎答應過雅兒要帶她來玩兒,不過這幾天陪著柳夢兒,不知不覺間竟然望了這個事。頓時心裡有些內疚,但是那道身影已經跑遠,他也不確定是否是雅兒。心想等開學了,自己再去給她道個歉。
「怎麼了?」柳夢兒見他突然回過頭,疑惑道。「沒什麼。」羅洪摸了摸腦袋笑了笑道。…………錦都、盧府。今日雖然是元宵佳節,但是盧府書房之內卻是與佳節的歡樂背道而馳。房中充滿了凝重的味道,只見盧夫人此刻坐在案桌後,身旁自然還有賈天養,兩人眉頭皆是緊皺。而前方站著兩位老者,一人白鬚長髯自然便是徐伯。而另一人灰髮錦衣,方臉粗眉,全身都是破破爛爛,染了許多深色的血跡。面色蒼白,一看便是受了重傷。「夫人,明州事變,旗下弟子皆被叛徒何風殺害。貨物也被同他勾結的海沙幫虐走,老奴本該以死謝罪,但實欲告之夫人,故留這賤命。冒死前來請罪。」那人捂著胸口,一臉愧疚之色道。
盧夫人皺了皺眉,低聲道:「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用。再者李伯幫我打理明州事物,勞苦功高,此番雖有罪。但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便不做追究。」「老奴,多謝夫人!」李伯七老八十的人了,此刻盡然熱淚盈眶。他自然深知此次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此刻盧夫人三言兩語就免了他的死罪,如何不感動。「唉,只是沒想到何風這個小子,竟然會背叛夫人!」徐伯恨恨的歎息一口,生恨不能當場將他撕碎!「罷了。」盧夫人搖了搖手,轉頭看向李伯道:「你再給我講講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點細節也不要錯漏,包括你所得知的一切消息。無論是聽道的。看到的,猜到的。都如實稟報於我。」「是。」李伯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道:「自貨物被海沙幫截獲一來,我雖數次去他們總舵討要說法,但卻無功而返。而後更是得知,不僅僅是我們盧府,但凡是三大商會旗下,皆有貨物被扣留。而且贖回貨物。不但要原本五倍的價錢,日後但凡來往明州的貨物,皆要提價三成。
當時老奴心想他海沙幫雖然不弱,但如何能如此做事,便命手下,日夜守護剩下的貨物。收縮商網,並將錢財分批運回盧府。後以不變應萬變。只因,這些時日的明州,海沙幫興風作浪,但是官府卻又沒一絲動作。而且老奴還發現一個細節,尋常百姓人家,海沙幫絲毫沒有得罪。似乎是故意針對我們各路商家。如此官不言。盜猖獗,老奴暗道不妙,便欲在明州來個金蟬脫殼,留下一個空殼,將貨物、錢財等等運回盧府任憑夫人定奪。」
「你做的不錯。收縮勢力。合力守護根基,的確是目前當務之急。」盧夫人略微點了點頭。默許道。明州雖然是塊肥油地,也是她盧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如今危機時刻,還要將自己的勢力分散,那可就是自取滅亡。故而該退則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李伯也點了點頭,繼續道:「誰料,何風這個叛徒,竟然我們回府的路線、時辰、貨物安排等等周密計劃,皆是告訴了海沙幫。從而當日我們便中了埋伏,子弟們死傷殆盡,貨物也被劫走,本有十餘人跟隨老奴逃了出來。但是在一路追殺下,只有老奴僥倖逃脫。」「何風何風!我早便與你說過此子肚無墨水,只會誇誇其談。為人更是貪財好色,斷斷不可委以重任,你偏不聽,還讓他成為了你的左右手!」徐伯忍不住怒叱道。
「夠了。」盧夫人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老奴…老奴對不起夫人!」李伯也是滿臉懊悔之色,這個何風是他看著長大的,更是自己的侄兒,他母親命苦死的早。故而跟了自己,也不肯虧待他,一直有些溺愛,故而才照成了今日的慘禍!「算了,李伯舟車勞頓先下去休息吧。」盧夫人罷了罷手,道。「夫人…」李伯不知如何是好,卻又聽見她道:「下去罷。」旋即,也只得搖了搖牙,緩緩的退了出去。
盧府書房之中,兩盞燈火微微的搖曳,不是發出細小的炸裂聲。除此之外再無一絲聲響,好半晌,才聽盧夫人微微沉吟道:「看來一切正如我所料…如今明州已失,恐怕海沙幫的背後已是有官府撐腰。此存亡之秋不可與之爭鋒,各大商戶貨物流失,大亂必將四起。」而後她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沉聲道:「召集三大宿老回來吧。」聞言,徐伯一驚,道:「召集三大宿老回來?那北平、開封、甘肅等地的生意,豈不是拱手讓人?」
盧夫人眉頭更加緊鎖,她比誰都清楚,如今亂局已經開始,一旦這些地方沒有宿老坐鎮,盧府的勢力必然會被蠶食。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不集中勢力,各自為政,那很可能被逐個擊破。召集宿老們回來,也是別無他法。
「朝廷有心動三大商會,如今來看已是事實。各地商會為了自保,必然會想盡辦法,不折手段。各大勢力,也早已心動三大商會著等肥羊已久。佔不了大頭,即便小頭,也足夠利益他們出手了。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強者為尊,我盧府若不擰成一根繩,恐怕就只有淪為蝦米,任人魚肉的下場。」盧夫人輕歎一口道。「可是夫人,即便三大宿老回府,固可保盧府武力不弱他人。但明州貨物流失,憑我盧府的財力,故而可彌補著一損失,賠償各大勢力。但是如此一來,面對日後的風浪,恐怕…」徐伯低聲道。
「我又何嘗不知,但若不如此,我盧府信譽、人心盡失,即便熬過了這場亂局,也難以東山再起。何況,就上次斧山幫上門挑釁而言,各大勢力早已知風聲,但凡有心之人,皆不會放過此次機會。拖欠他們的貨物、錢財,此番必然不會憑借我們三言兩語就願放寬期限。」盧夫人道。
「哼,那群鼠輩。若是當年,何須夫人傷神。老奴一人足可將其覆滅!」一想起當日那些人上門討債,徐伯便是一肚子的氣,若是平時這些鼠輩巴結都來不及,怎麼敢如此?還不是聽見了風聲,朝廷要對付三大商會看似與他們無關,但實則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畢竟誰家沒有和商會牽連關係的?如今有難自然願意痛打落水狗,以來擴充自己的實力。「那些鼠輩我自然是不擔心,如今最讓我擔心的是白鶴閣、臨風樓、千山門等幾大勢力的動靜。雖然我盧府與臨風樓歷來交好。但是危機之際卻也不知他人如何。更何況,白鶴樓、千山門等勢力絲毫不遜色於我們,如若發難後果難料。再者,我與千山門主一向不對胃口,更有仇怨,料想他是不會放過打擊我盧府的機會。」盧夫人道。「老奴早些時日已派赤靈使暗中觀察幾大勢力的動靜,不過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徐伯低聲道。
「這是以靜制動。他們都在等時機。這次亂局對於我們各大商家來說是劫難,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勢力來說卻是機會。只需誰家商戶露出一點疲態,必然群起而攻之。再者,我盧府更是三大商會直屬麾下,當初韶涵之變,我也捲入了進去。此亂局我盧府必然首當其衝。如有一步失去利,不用等到朝廷對三大商會動手的牽連,我們早已被蠶食。」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徐徐說道。
聞言,賈天養和徐伯也沉思了起來。盧夫人所言句句點中要害。其中利害關係,他兩人瞬間也是瞭然於心。朝廷雖然有心對付三大商會,而那寶物自然便是關鍵,更是導火索。但是正面對決,三大商會雖然也是必敗,但卻不是皇帝願意看見的結局。故而,才會有今日的亂局開始。
朝廷牽制三大商會,四下官員暗自勾結各大勢力,逐步蠶食各大商會,一一削弱。最終朝廷在在最關鍵的時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三大商會動手。如此一來,大秦以三大商會為主的,經濟體系將會重新洗牌。想到這裡徐伯不禁生出一絲疑惑,旋即問道:「夫人,老奴尚有一事不解,朝廷這樣做,經濟體系必將大變。如此大的變動,難道是皇帝的意思?」
盧夫人凝了凝神,不由遙望起窗外來,歎道:「天之之心,誰可揣測?」旋即又轉過頭看向徐伯道:「無論朝廷對三大商會動手,是否是皇帝的意思,此事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我們要做的乃是在這場亂局中活下來。」
「是,夫人。」徐伯見她神情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是暗自一沉,他很早就跟著盧夫人了,對其心智眼光更是佩服的緊。如今她露出這種神態,足已知此次亂局,即便是她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全身而退,旋即問道:「朝廷這樣的做就不怕三大商會垮台,導致天下大亂嗎?」「呵呵,天下大亂?」盧夫人忽然輕笑了起來,只是笑顏有些寂寥,淡淡道:「你未免太高看三大商會了,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後。說到底,三大商會再強,也不過商而已。而大秦之強盛,卻又豈是全然依靠三大商會?他們雖然有錢,地位超然。但是在朝廷眼中卻算不了什麼,隨時都可取而代之。天下早便有不少商會想坐到三大商會的位置上去。如此,滅了就滅了,算的了什麼?苦的,只有我們這些商會。」
聞言,徐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細細想來也的確如此,雖然表面上,三大商會掌握著大秦經濟命脈。但其實,大秦何其富有?天下之財有豈是全在三大商會手中?各大商會豈會傻呼呼的全力相助三大商會幫助朝廷?再則,為難他們商會的不過是大秦各大勢力,而非朝廷。即便知道朝廷在後面為他們撐腰,卻又豈能怪罪上去?所以,三大商會滅,滅的是他的名頭,而非他所擁有的財力。財力未斷如何算是傷了根基?又如何能天下大亂?
不過,徐伯雖然猜到了這一節,卻是卻是沒有明白盧夫人看到的一節。在她眼裡,原以為皇帝並不知道此事,是有高官看重了那件寶物。不過現在的局勢卻是讓她明白,事實上並非這麼簡單。所謂木秀於林風必吹之。便是如此,三大商會發展的太快了。背後恐怕有什麼因素讓朝廷不放心…至於那件寶物,恐怕就是導火索了。良久,盧夫人歎了一口氣,神色緩緩收斂,看向徐伯道:「好了,今日便到這裡吧,你先且下去,著手安排收縮勢力的各種事宜。此外密切注意各大勢力的動向。記住,風雨隨時可能到來。」
「是。」徐伯恭敬的回應一聲,便緩緩退了下去。「咳咳。」徐伯一走,盧夫人才是緩緩的咳了兩聲,靠在了自己丈夫身旁。方纔他雖一言不發,但是心中卻是牢牢記住了方纔所有所聽。自然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憐惜的看了一眼她。而後才輕聲道:「夫人,不若此番我便不回軍營…」盧夫人打斷了他的話,道:「不用,我的安全不用擔心。大秦軍紀嚴整,你若不回去,尚還麻煩於我無利。明日你便安心回去吧。若有事我自會著人通知你。」賈天養剛想開口,卻是聽見門外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下一刻便是聽見,一聲渾厚的聲音道:「於良求見大都督。」旋即眉頭一皺,道:「進來。」
只見書房門開。走進兩個身著黑色軍鎧壯漢,徐伯也跟了進來。為難的看了一眼夫人,似乎在說「這兩人執意闖進來,老奴也未能攔下。」盧夫人也瞬間會意,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下去。
「何事?」賈天養雖然在盧夫人身旁看似沒有什麼主見,但是在軍營裡,他的軍威可是人人皆知。對他不但尊敬還崇拜,此刻見兩人竟然不合規矩的闖到了書房裡,自然心中生怒。不過眼下這於良、合群卻是他手下兩個百夫長,此番闖來,定是有要緊事。兩人連忙跪下,道:「稟都統大人,軍中有緊急軍務,將軍急召各位牙將、偏將、大都統等回營商議。」
「將軍下令?」賈天養眉頭一皺,立馬站了起來,道:「傳我軍令,整理行裝,即刻回營。」「是!」兩人也絲毫不拖泥帶水,立馬就急沖沖的退了下去。「夫人,我…」賈天養歉意的看著自己的夫人,此刻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將軍卻偏偏這個時候召集他們回去,想來也是定有大事,自己也不敢耽誤。「呵呵,你有軍務,就趕緊回去吧。我沒事的。」盧夫人笑了笑,也站了起來,他怎能不瞭解自己丈夫的心意。別說將軍現在下令召集他們回去,就是沒有,明日自己也得催促他回營,道。
「辛苦夫人了。」賈天養默默的看著她,縱使有千言萬語,卻也說不出口,摸了摸她的小腹,而後便是直接走了出去。盧夫人默默的看著丈夫離開的背影,卻並未出門相送,兩人的心意早已不拘泥於言行。盧府門口。十幾個身著黑色軍服的大秦軍人,整齊劃一的並列開來,身後都各自有著一匹神駿的馬匹。賈天養也換了上軍服,冷峻的看了看他們,掃視一圈,人都到齊了便道:「回營!」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人竟然整齊劃一的跨上了馬,安靜之極。旋即便是向城門奔跑而去,途中隊形也是絲毫不變,一個個神情嚴肅。雖只有十幾人卻是如同一股鋼鐵洪流,讓人心悸。
「嘖嘖,不愧是大秦的軍隊,光是十幾人便有如此威勢…」忽然城門頭上緩緩凝形出一道略微瘦弱的身影,全身籠罩在黑色寬大的袍子之中,雖是圓月,月光甚亮,但卻看不清他的面龐。「正是天助我也,尚還擔心,你若賴在盧府,若要成事還得棘手不少。不過既然走了…」那人緩緩張開雙手,仍由月光傾灑在他身上,雖然看不見他的面龐,但從他舉止看來,似乎非常的享受。
月灑清風搖,淵鐵一字塵。霄夜塵風起,道助影下人。…………盧府後山,一個既神秘又普通的地方。羅洪曾經經常來這裡玩耍,但是後山深處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讓進去,也便是那個立有『禁地』二字石碑的地方。
那裡終日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之中,看不清深處到底是什麼。不過從一旁那些樹木看來,似乎和後山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一道人影自月色下緩緩的從樹林中走了出來,看她身形妖嬈,看似一個女子。只是她此刻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披風,偌大的帽子,遮住了她半邊臉頰。最終她停在了石碑前,伸出玉手緩緩撫摸了一下石碑,歎了一口氣,望向明月。接著月光,才是看見,她竟是盧夫人。只是深夜了,她為何來此禁地?
這個往日裡,誰都不可進的地方,對於盧夫人來說卻是沒有什麼約束力。一步步的緩緩走了過去,只見她向著空處伸出了了手,竟然點起一連波瀾!旋即她的眉心間,竟然升騰起一個火蓮的紋絡,手中光華流溢。一直手竟然穿了過去,手便這就樣消失了!可是身體卻完好無恙,神奇之極!下一刻,她的身體也走了進去,消失在了原地。從後山外面看上去,卻是沒有一點異狀。薄霧之中再也找不到絲毫她的身影。這個看似平凡的地方竟然暗藏玄機,這裡面竟然是光禿禿的一片,亂石滿地,枯木扎根,沒有絲毫生氣。她足足走了一刻時辰,眼前才徒然出現一座光禿禿的黑紅相交的塔來。
這個塔十分奇異,黑紅相交的建築上流轉著淡金色的光彩,在這個荒蕪之地,顯得極為唐突。而且這塔只有三尺來高,似乎只是一個塔尖,這塔竟然深埋地下!盧夫人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踏了過去,只見她剛走進塔周圍三丈內,便是左拐右拐的走了起來。看上去古怪之極。細細看去,才發現她每走一步,腳下便有一縷光華流轉,竟然又一個微小的陣紋閃過。待他走到塔前,方纔所走過的地方竟然盈盈發亮,那些微小的陣紋竟然轟隆隆的作響,放大到直徑一尺有餘。這些陣紋緩緩的旋轉起來,縷縷金光飛起,撕裂開了那籠罩在塔身上的光膜,石門也是緩緩的打開,露出一個漆黑綿長的地下階梯。盧夫人並未遲疑,便一步步的走了下去。而她身子剛沒入,石門便是關閉了起來。所有的光華都憑空消失,又如往日一般了。
這個階梯十分的長,而且幽暗,但卻並不狹窄,越到後面,越是寬敞。心智不佳的人恐怕會被這幽暗給駭住,而且一聲聲淒慘的叫聲,開始迴盪起來,就如同正在下十八層地獄一般。不過,盧夫人卻是心態如常,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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