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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入仕途 第八十三章 人曰難,你曰易 文 / 深悟不空

    第八十三章人曰難,你曰易

    這科舉制度雖然始於隋朝時期,給人第一印象好像已經很久遠,須不知離胡戈現在所處的貞觀二年,才僅僅過去了二十三個年頭而已。

    和日漸成熟的加強版相比,每項能夠流傳千年的制度草創之時都難免會有些簡陋,這科舉之政也是一樣,且不說這時的科舉和後來宋、明時期的差別巨大,就是和本朝中後期相比,也是大不一樣。

    不過再怎麼略顯青澀,可以說,這項制度的出現,仍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此前被世家大族獨霸的政治舞台上,開始慢慢有庶民的身影出現,人民不再只是時代的看客,毫無選擇的忍受著「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世道,他們中的有識之士,也擁有了左右自己以及自己曾經所屬的那個群體命運的機會,開始參與到對這個國家的管理中來。(並不是說隋以前就沒有庶民參政,只是從前那些歷史長河中的星星點點與這漸成制度的選撥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若干年後,科舉取士雖然被取消,但考試制度依然活躍在這個傳承千年的東方古國裡,它仍是人們用來改變命運的最後機會,這也是為什麼越窮的地方,越是不斷湧現出新時代高考文、理「狀元」的根源所在(從那每年幾百上千人通過考試爭奪某個國家公職的現象也能窺見一斑)。

    順便說一句,科舉制度的創建人乃是隋煬帝楊廣,一個在身上能和李世民找到許多共同點的人。

    「軍爺,這秀才、明經、進士有什麼區別啊?」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胡戈開口說話了,既然劉詩薇是他絕對不可能放手的未來伴侶,那麼他就要義無反顧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無論它是通途大道,還是荊棘遍地,胡戈都做好了勇往直前的準備。

    一聽這個問題,軍爺就知道胡戈對當下的科舉考試完全不瞭解,點了點頭,便詳細的給他介紹道:

    「秀才科設立於武德四年,考試的範圍是五道方略策,明經科考的是儒家經典,須通兩經,另外還需試墨策十道,這進士科乃是考試時務策五道,另外還有明字科和明法科,不過這兩種考試不適合你,明字科旨在選拔對書法、文字有專長的人才,明法科旨在選拔熟悉法律的司法人才。」明字和明法科出身的官員在仕途上的道路有些窄,比如出身明法科的官員,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奮鬥在政法戰線上。

    其實這時還有童子一科,《唐語林》曾記載:「貞觀中,蜀人李義府八歲,號神童。至京師,太宗在上林苑便對」,《舊唐書》劉晏傳中記載劉晏年七歲,舉神童,授秘書正字(隸屬秘書省,正九品下,主要工作就是校對)。只因這童子科和胡戈怎麼也扯不上關係,是以軍爺提都未提。

    胡戈聽到「明字」和「明法」,立馬就聯想起還有一個「明算」科,心道,「難道這時明算這一科還沒有出現?要是有,憑借自己學了十幾年的數學功底,考這一科應該還有點把握吧!」想雖是這麼想,卻不好出言相問,軍爺既然沒提,估計就是暫時還沒有出現。

    他哪知道,李唐建國時期就廢除了算學,直到唐高宗顯慶元年(公元656年)復置,至於科舉中明算這一科,出現的時間也大致就是在這個時間左右。

    只聽軍爺又道:「這明經考的是關於儒家經典的帖文,這帖文乃是從所試經書中選出千言,然後頭尾摘出一些文句空缺來,你須得憑腦中印象,填寫完整,這還不算完,填完帖文,你還要回答墨策十道,這十道題都是從經書的「疏議」中選出的,答完方可過關。」

    胡戈一聽恍然,心道這帖文不就是填空題嘛,只是這需要填的空有些多了,竟有千言,還有這墨策,就是對名言名句進行解析,相當於一篇小小的作文了。想到這裡,胡戈又問道:「軍爺,這兩經是指?」

    「咚……」

    眾人朝發出響動處一瞧,見是一個茶杯蓋子掉到桌上正轉著圈,而桌旁的劉仁景嘴巴張得天大,一副「大吃一斤」的模樣。

    原來,劉仁景先前聽二叔說這准妹夫考得狀元**不離十,又見胡戈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心中不免對此人暗暗重視起來,哪知他突然問出一個這麼個問題,一時落差太大讓自己那顆小心臟難以承受。

    這位剛剛立志奪取狀元的大哥,竟然連兩經都不知道為何物!

    劉詩薇瞪了哥哥一眼,不忍心上人受窘,輕言對胡戈解釋道:「我朝把儒學經典分為三種,分別是大經:《禮記》、《春秋左氏傳》;中經《詩》、《周禮》、《儀禮》;小經(《易》、《尚書》、《春秋公羊傳》、《春秋谷梁傳》,這考兩經就是考大經和小經,每年科舉考試便在兩經中各選一本,來考察學子,你既然不熟悉這個,那我們便不考這一科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通兩經慢慢又衍生出通三經(大、中、小經各一)、通五經(大經皆通,中經、小經各一,武則天在位時,就有個叫張嘉貞的牛人,弱冠應五經舉)。

    胡戈對劉詩薇的點點頭,略略有些汗顏,心想明經考試的內容多是依賴記憶力,這大經小經全加起來也不過六本書,就是全背熟了也花不了幾年,難怪時人有「三十老明經」的叫法,不過自己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多了,拿來背書怕是有點倉促,聽了劉詩薇的建議,便在心中把這科否了,又問道:「軍爺,那進士科的時務策是指什麼?」

    「時務策便是考官從儒學經典中取題目,讓考生作答,我還記得前些年有次考試的試題,《禮記》有雲,「事君有犯無隱」、「為人臣者不顯諫」,這兩句看上去很矛盾,那麼你便要答出你對這兩句話的理解,假如你身在天子左右,又該如何以對?」軍爺怕胡戈一時難以理解,便舉了個現成的例子。

    胡戈點點頭,暗道這還有點意思,當下心中有了底,不再似剛才那般忐忑,便又問道:「那最後的秀才科,考的方略策又是何物?」

    只聽軍爺笑道:「所謂方略策,便是闡述古今理體,治國之道,既要思維明辨,又要淵博才學,宏遠見識更是必不可缺,若是文筆再佳,那是最好不過了,歸唐,若是考明經,你不如別人,若是考這秀才,別人卻不如你,單把你在陛下、蔡公和我面前所講述的道理寫於紙上,那便是一篇上好的方略策啊,你說,這卻不是你的強項是什麼?」

    本來劉詩薇還心中慼慼,一聽軍爺這般說,喜道:「二叔,難道說這秀才對歸唐來說還容易些?」

    「你這未來夫君偏生是怪,人曰易,他曰難,人曰難,他卻笑易啊!」軍爺哈哈大笑,不再多言,站起身來,便往書房走去。

    見軍爺去了,劉仁實道:「妹妹,這回如你的願了吧,別怨娘,啊!」

    聽完二叔一席話,劉詩薇回嗔作喜,沒想到這事看似走到了絕路居然能逢轉機,便笑著對哥哥點點頭,劉仁實和劉仁景見妹妹不再傷心了,也起身告辭,小芝和風醉幽對視了一眼,也笑著要走,劉詩薇要挽留兩位妹妹,可風醉幽和小芝是在街市上摸爬滾打過的,心中最是伶俐,知道現在這兩人大悲後又大喜,現在還是讓他們單獨在一起好些,和劉詩薇鬧了一會便告退了。

    「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呢!」劉詩薇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對胡戈道。

    胡戈見劉詩薇臉頰紅撲撲的,捏了她手道:「你就知道我一定能考得狀元?」

    「二叔說能,那就是能啊,我還沒見過他說空話呢!」劉詩薇認真道,樣子甚是堅定。

    胡戈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事,道:「軍爺走得快了,怎麼參考都還沒問呢!」聽了剛才軍爺的介紹,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在這時完全派不上用場,這時的科舉和自己印象中的科舉存在很多細節上的差別,比如現今的考試裡面便沒有作詩之類的,而主持科舉的是吏部不是禮部,也不知道朝廷對官員報考科舉是什麼態度。

    「別急啦,等下跟二叔回去的時候,在路上問也是一樣嘛!」劉詩薇寬慰他道。

    「薇薇,你知道當今朝中誰是狀元郎出身嗎?」胡戈又問道。

    「大理寺少卿孫伏伽孫叔叔就是狀元出身,他在前朝中過進士,一直在萬年縣任職,等到了我大唐立國,他向太上皇上書,進諫了三策,很得太上皇的賞識,武德二年,太上皇考核群臣高下,他和李綱李大人並列第一,還受到了嘉獎呢!武德五年,他再次參加進士科的考試,結果便得了狀元!那一榜同中進士還有李姓三兄弟呢,叫什麼我忘了,不過當時在長安城中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呢!」劉詩薇道,頓了頓,又說:「這個連我都知道,你呀,一看就是和同僚交流少了,這樣不好啦!」

    胡戈一聽孫伏伽這個名字好熟悉啊,仔細一想,此人好像正是歷史上記載有名有姓的文狀元第一人,正要發表感慨,卻見劉詩薇一本正經的樣子,想到她剛才給自己提的建議,會心一笑,哄她道:「常言道,妻賢半年糧,古人誠不欺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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