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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入仕途 第七十二章 原來高人便是他! 文 / 深悟不空

    第七十二章原來高人便是他!

    不料涼亭之中眾人暢快的笑聲卻引來了一位道士,只見這人一身深青色道袍,右手輕握一個浮塵,頭上並未戴冠,只是隨意的挽了個道髻,面色祥和,雙目炯炯,自府內而出,整個人看上去四十不到的年紀,然頭髮和鬍鬚皆已花白,好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聽這道人道:「兩位大人,何事竟得如此高興啊!」

    杜如晦顯是和這位道長極熟的,待他走近了來,笑著把剛才胡戈所言之策略有刪減的給這位道長講述了一番,雖然不是怕這位道長洩密,但卻是多年來養成的慎重習慣使然,畢竟國家大事不可輕洩,自古有「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兒」一說。

    就在道長聽杜如晦講述的當口,劉詩薇悄悄走到軍爺身邊,低聲詢問著什麼,聲音甚小,連胡戈也聽不出她在問什麼。

    只見這道士邊聽著杜如晦的講述,邊點著頭,聽到最後關於萬民百姓之事時,才歎道,「蔡公此謀,真乃安國良策啊!貧道雖是化外之人,也要替天下蒼生拜你一拜!」

    「道長且慢,此策實非出自在下,道長莫要拜錯了人啊!」杜如晦笑道。

    這個回答卻讓那道人很覺意外,便出言相問道:「若非蔡公,莫非便是邢國公?」

    「玄齡也和我等一般,初聞此策,喜不自禁啊,道長要問的這人,卻在我等之間!」杜如晦道。

    那道人第一反應就是軍爺獻的策,軍爺雖是遊俠出身,後又身為國家軍人,但是自幼飽讀詩書的底子卻未曾丟下,這半個多月來,倆人在這宰相府邸裡談天說地,神遊四海,給這道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道人旋即一想,不對不對,不是他!又見軍爺身邊站著一個作男裝打扮的女子,面色急切,似有心事,想來也不是她,那便只剩一人了,道士微笑著打量了胡戈一番,當下食指中指併攏,虛點著胡戈,笑問杜如晦道:「可是此子?」

    「道長猜得不錯,正是他!」杜如晦撫髯笑道。

    這道長說一不二,便朝胡戈鞠了一躬,亭中狹小,胡戈無地躲避,只有隨即也對道人拜下,不受他這一禮,同時口中言道:「小子便是出自百姓,所行之事必當以百姓為先,道長折殺小可了!」

    只聽那道長說道,「不然,出身百姓者,待身居高位後,未必記得自己曾是百姓,你能不忘本,當得起我一拜,切莫再辭了,不然我等就要拜到明日了!」

    胡戈說什麼也不受這道人之拜,倆人只是在那裡對拜,軍爺見不是頭,只怕這一老一少真會對拜到明日,便道:「薇薇,這位道長便是當日救下你父親性命的孫道長!」

    其實上一回來杜府取金子的時候,劉詩薇便跟這道人打過照面,但當時有事,沒通姓名便匆匆別過了,忽聽軍爺這般說,劉詩薇心道,剛才二叔就低聲告訴了自己實情,現下又為什麼要大聲說出來?難道是有什麼用意,自己剛才要去拜這道士,被二叔攔住,莫非現在,嗯,應該便是如此了。

    想到這裡,劉詩薇上前一步,竟對這道人盈盈跪下,道:「多謝道長當年對家父的救命之恩!」

    原來當年群雄逐鹿時,宋金剛發兵攻打李淵的起家之地晉陽,劉弘基曾奉命率軍馳援,但裴寂在前線敗得太快,沒奈何劉弘基只得匆忙率兵進駐晉州,採取防守姿態,無奈宋金剛勢大,又是得勝之兵,劉弘基一支偏軍,獨力難支,城破之時,劉弘基率兵突圍,最後身受數十創,又與部下失散,力竭,昏死於路旁,正好路遇這道長,對他精心醫治,保住了性命,在農家借宿了一個多月後,輾轉回到了長安,李淵心知劉弘基兵少,敗不由他,心上愧疚,不但沒怪他,還加了他的官。

    這道長見劉詩薇給自己跪下,只有棄了胡戈,去扶這女子,劉詩薇雖是有打破兩人僵局之意,但心中對道長謝意甚是誠懇,長跪不起,那道長沒法,只好暗暗運用內力,劉詩薇只覺一股大力要將自己托起,條件反射的運功抵擋,但還是無濟於事,片刻便被道長拉起。

    只聽那道長說道:「小姑娘功夫不弱,你爹前些日來瞧過貧道,你也不必多禮了!」他見劉詩薇與軍爺關係不淺,又想起日前劉弘基來訪,便猜出了她的身世。

    哪知劉詩薇卻道,「我爹謝您的是救命之恩,我謝您的卻是救父之恩,不能混為一談呢!」

    沒想到這女子竟有這般說辭,那道長笑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當下卻也沒有再和胡戈對拜了。

    正好這時杜府家人來說,說宴席已經準備好了,杜如晦便邀眾人入席,路上,他把胡戈叫道身邊,倆人落在眾人身後,杜如晦對胡戈介紹道,這位孫道長名思邈,年少成名,有神童之稱,七歲讀書時能夠「日誦千言」(這裡誦是背的意思,即每天背書能背千字,不知有沒有讀者曾在小時候因背書沒通過,而在放學後被老師留下繼續背誦的慘痛經歷),是天下少有的有德之士,尤好黃老,精通佛學,在醫術上更有高深莫測的造詣。

    聽著杜如晦的介紹,胡戈臉上卻只好裝作初聞此人的模樣,作為一名來自現代的研究生,胡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藥王」孫思邈的大名,心道原來杜如晦所說的高人便是此人啊,當下自嘲了一番,能被當朝宰相稱之為高人的又有幾人,自己竟然沒想到會是孫思邈,真是失策。

    對了,這孫思邈不是一向喜歡如閒雲野鶴般的生活嗎,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隱居於山林之中,歷史上北周、隋朝以及唐朝的兩位皇帝(太宗和高宗)都曾征他為官,要封他爵位,都被他推辭了,這次又怎麼在宰相府邸住了這麼久?

    好在一路上有杜如晦慢慢給胡戈介紹,他大致猜出了這孫思邈此番的經歷,原來,大半個月前,孫思邈聞旱蝗之災竟被人力所止,十分好奇,下山探究,在京郊遇到一農人有病,醫者父母心,便在那家住了幾日,替那農人看病,不知怎麼被皇帝李世民知道了,千請萬請硬是把他請到了京城,請他給自己的心腹重臣杜如晦瞧病,這道人實在推脫不過,杜如晦又素有清譽,乃是一心為國的良臣,孫思邈便到了他的府上,替他把脈,把完脈之後又叫把杜如晦先前服用過的藥方拿來查看,家人忙去把太醫開的方子和胡戈留下的當年父親服用過的方子拿來讓孫思邈觀看,只見這道人拿起太醫開的方子,看了一會,歎了口氣,輕輕放下,又拿起胡戈的方子,才點了點頭,後又搖頭,提筆改了好幾處,方才遞給家人,讓他以後照此方抓藥。

    後來道人見托盤上還有一方,拿過一瞧,發現不是治療胃病的,細看了一會,發現名叫十灰散,竟是治療內出血的,瞧著藥理頗合,忙向杜如晦詢問,後者答之確實有效,那道長對此方愛不釋手,忙詢問是何人所開,但求一見!卻不料胡戈第二天一早便去了終南縣,杜如晦知他忙的是國事,便向孫思邈解釋了一番,孫思邈笑道無妨,願意等他,道了聲叨擾,便在杜府住下,正好軍爺也在,兩人平日裡下棋比劍,暢談論道,倒也其樂融融。

    說話間,杜府家人已經領著道長、軍爺、劉詩薇走到了飯廳,杜如晦和胡戈二人隨後也到了,五人依次坐了,胡戈見桌上擺著的都是上好的素菜,知道杜如晦是照顧道長的口味,又想劉詩薇最愛食青菜,心道這桌倒也合了她的口味。

    有道是食不言,寢不語,眾人安靜的用著晚餐,杜如晦有胃疾,吃不得多少,劉詩薇雖是習武之人,但也是女孩子,用得也不多,胡戈和孫思邈飯量差不多,等軍爺最後一個擱筷,大家都已吃飽,一齊下桌,待坐定,家人上來給諸人泡了茶,獨給杜如晦泡了杯熱水。

    杜如晦喝了口杯中熱水,潤了潤喉嚨,指著胡戈道:「道長,歸唐便是你一直在等的,開出那十灰散妙方之人!」

    「噢!?你師父可有下落?我心中有惑,要求教於他!」見這半月來要等之人便是胡戈,孫思邈問道。

    只是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那道長歎了口氣,想自己鑽研醫道多年,卻難逢一同道之人暢談醫道,好不容易知道世上有此一人,又無機緣遇見,表情落寞至極。

    過了一會,孫思邈又道:「我觀蔡公早晚服食的藥粒,頗有不同,歸唐可知此物藥理?」

    「我師父昔日曾言,此藥偶爾為之無妨,若是長年累月服用,必對身體有所損害!聽他老人家所說,此藥的藥理與我中華醫理不同,我朝醫理乃是以藥物固身強體,進而排除外邪,驅敵於國門之外,而此藥卻是將人體視作戰場,反客為主,用藥物做主力,在病人體內廝殺,以剛克剛,見招拆招,服用之時,可有急效,但卻很難斷根,小子見太醫無良策,才斗膽將此藥拿出,今既有我中醫正宗在此,蔡公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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