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來乍到 第三十五章 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文 / 深悟不空
第三十五章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其實劉仁實在這一腳踢出之後,就後悔了。
他知道自己妹妹從小跟著尉遲恭的夫人學功夫,如果發作起來只怕一般男子都無法近到身前,而眼前這個男子竟然追得妹妹奪路而逃,想必功夫定然不凡,下意識裡他便以為這人也是個練家子,所以一上來就沒有容情。
那知道這人根本不躲不避,竟然硬生生的挨上了自己這一腳,這時劉仁實才意識這個男子原來根本不會什麼武功,心中立刻就起了悔意,這時他也站不住了,連忙俯下身去查看胡戈身上的傷勢。
「你……你……你還要幹什麼!」劉詩薇見哥哥靠近,條件反射的擋在胡戈和哥哥中間,驚聲問道。
「仁實!休要莽撞!」
這時不遠處傳來軍爺的喝斥聲,顯然剛才的一幕已被他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己這個侄子腿上的功夫,在叫住劉仁實後,連忙跑到胡戈身旁,蹲下查看他的傷情。
「二叔……二叔……你一定要救……救他啊……」軍爺出現,在劉詩薇眼中不啻救星降臨。
「把眼淚擦擦,我先瞧瞧他!」軍爺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劉詩薇一怔,哭聲漸小,掏出手絹擦起眼淚來。
軍爺把胡戈身子放平,見他在昏迷中的呼吸不緊不慢,沒有出現其他異狀,便放下心來,對著站在劉仁實後邊的幾個隨從說道:「你們幾個,小心些把他抬到我莊上去!」
見軍爺吩咐,隨劉仁實一起而來的幾個親兵連忙七手八腳的把胡戈架起,往莊內而去,劉詩薇看了軍爺和哥哥一眼,也朝莊內而去,她實在放心不下胡戈。
見現場已經沒有其他人,軍爺才詫異道:「仁實,平時你挺穩重的,怎麼下這麼狠手?」
劉仁實沒有說話,自從這一腳踢出後,他就知道這年輕男子和妹妹之間的事情不似自己看見的這麼簡單,不然精通武藝的妹妹又怎會被這個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追得到處跑?自己這回確實是誤傷了人,所以低著頭也不辯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等二叔訓話。
軍爺深知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侄子的性子,平時作為和京城中那些紈褲子弟胡作非為惹是生非不同,這孩子自幼性格便穩重低調,辦事一板一眼,雖然和他父親那番任俠做派有些不同,卻很得自己大哥看重,常對自己說,將來這孩子就算無法成就什麼大功業,也不會給家族惹來禍端,此時他看著劉仁實這番認罰的模樣,什麼責備的話語也說不出來,軍爺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迷迷糊糊中,胡戈只感覺有一個聲音在哭,一會兒好像很遠,彷彿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家人,一會兒又好像很近,似乎這個熟悉的聲音就發生在自己身旁。
這時自己的右手手背上,好像有一滴滴的水珠不停的滴到上面,溫溫的。胡戈想睜開眼睛,可上下眼皮彷彿黏住,怎麼也張不開。
見胡戈的眼珠在眼皮下打轉,一個哭腔中夾雜著喜悅的聲音傳來,「你醒了啊,你嚇死了我,快睜開眼,讓我看看你……」
聽到是劉詩薇的聲音,胡戈心中一甜,千金重的眼皮終於被抬起,在一盞濁燈的照耀下,首先映入眼簾的這個女孩,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胡戈看著劉詩薇仍在落淚,心有不忍,故作不屑道,「喂,搞什麼啊!我受了重傷躺在這裡,你倒好,還打扮得這麼漂亮坐在旁邊,有沒有天理啊!」
果然還在掉眼淚的劉詩薇聽到這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打了胡戈一下,說:「哪有打扮,那男裝都髒了,我今天起來時才換了衣裳!」
胡戈見劉詩薇笑容中閃爍著未盡的淚水,一身裙裝,在昏濁的燈火下,說不出的嬌美,這還是他第一回見劉詩薇穿著女裝,看著看著,竟看得呆了。
劉詩薇被胡戈瞧得不好意思,便起身小步跑了出去,不到一會兒,手上端了一碗粥進來,說,「來,喝點粥!」
「你剛才說今天起來時換的衣裳,你今天起來時明明還是穿的男裝好吧!」胡戈一邊起身,一邊想剛剛劉詩薇的話,覺得有點不對,隨即恍然,問,「我不會昏迷了幾天幾夜吧?」
「你昏了一天一夜,要不是二叔一直說你沒事,睡睡就好,都差點把我嚇死了!」劉詩薇捂著胸口說道,看來到現在她還心有餘悸。
「怕什麼,匈奴未滅,壯志未酬,我怎麼會死!」見劉詩薇這副模樣,胡戈開玩笑道。
「哎!不許亂說!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劉詩薇想起霍去病是英年早逝的,連忙打斷胡戈的胡言亂語。
見劉詩薇一付認真的模樣,胡戈便住了嘴,端起粥碗喝著,奇道,「咦,怎麼還是熱的?」天黑成這樣,顯然吃飯的時間早就過了。
「喝你的粥吧,廢話那麼多!」劉詩薇紅著臉答道。
「是你一直在幫我熱對不對?」胡戈盯著劉詩薇的眼睛問道。
劉詩薇被胡戈瞧得很不自在,見他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便害羞的點頭承認了。
「記住啊,下回熱的時候火點小些,你看這裡都糊了……」
「你……!!」
「嘿,都喝上粥了,怎麼樣,感覺好些沒有?」這時軍爺走了進來,看著胡戈已經能坐起喝粥了,心情大好,接著關心的詢問著他的傷情。
「好多了,現在腹部就是有點脹,休息下應該就沒事了!」胡戈答道。
「什麼事情都別想,好好休息下,昨天你買回來的雞鴨我已經幫你收下了,現在已經轉送到一線去了,狗子也有消息回來,他現在正在秦將軍的莊上幫著收拾蝗蟲,你別擔心,傳話的人說,這小子在外面很能幹!」軍爺把這兩天裡發生的事情都簡要的告訴了胡戈,希望後者能專心養傷,不要為瑣事操心。「另外,傷你的人有軍務在身,我讓他先回去了,待你傷好之後,再讓他向你負荊請罪!」
「軍爺,這件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我現在不是沒事嗎!」胡戈答道,那踢傷自己之人是劉詩薇的兄長,自己看在劉詩薇的面上,也不能跟他計較。
「你心善不追究是一碼事,他出手傷人又是一碼事,一碼歸一碼,你也別多想了,先休息,養好身體才是正經!」軍爺搖搖頭道。「喏,這是你掉的三根金鋌,好好收著,別再給人搶去了,好了我走了,不打攪你們倆了!」
「二叔,你說什麼呢!」劉詩薇見軍爺臨走取笑自己,抗議道。
軍爺笑笑不語,把金鋌丟在床上,逕自出去了。
「你怪我不?」見胡戈拿起那三根金鋌,劉詩薇想到他受傷都是因為自己而起,惴惴問道。
「怪!」胡戈想也沒想就答道。見後者驚訝的張開嘴巴,然後開始慢慢撅起,又道,「怪你不信我,怪你有疑問為什麼不問我,怪你第一反應竟是胡思亂想!」
「那我又不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嘛!」劉詩薇小聲道,轉過頭去望著那闌珊燈火發呆,歎了口氣,良久才道:
「從小到大,我見過的男人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呢,我爹雖然那麼疼我娘,但後來還不是有了兩房小妾,這還算好的,他的那些酒友,誰家裡不是美妾滿屋呢,我總在想也許這就是女人的命吧,可是,可是偏生讓我瞧見了我二叔是怎樣對我二嬸的,他對她可好了,從不碰我二嬸以外的女人,一年前,我二叔家裡遭了難,可現在就算他孤零零一個人,也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想,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男人,一輩子只愛他的妻子一人!從幾年前起,我家裡就不停的給我介紹各種各樣的人催我嫁人,我就不停的拒絕不停的逃,因為我知道,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只和我過一輩子!」
「昨天聽到你在外面給人買宅子之後,你知道我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我長這麼大來頭一次……頭一次喜……這麼相信一個人,可是他竟然跟別的男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是那麼博愛,那麼濫情,我當時心都涼了……」
說著說著,本來情緒穩定下來的劉詩薇眼淚又掉了下來,顯然是說到了動情處。一直在靜靜聽她述說的胡戈心中突然有了一股衝動,他一把將劉詩薇摟在懷裡,輕輕拍著這個已經哭得渾身抽搐的女孩的背部,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卻吶吶無言。
「別哭了,這三個金鋌給你,它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啊?」
「傳說在渭水河畔,如果有人遇到一個叫胡戈的男子,接過他給的三根金鋌,就可以實現一個畢生的夙願!」
「怎麼實現?」
「將來我娶了你,我要是花心,你就拿著這三根金鋌,去懸紅來取我性命唄!」
「討厭,誰要嫁你啊……」
「來,再抱一下……」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