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七章 真相 文 / 花清晨
第八十七章真相
眼下只剩下我和霍無影兩人,我憤怒地對他咆哮:「霍無影,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是我盼了五年多的男人,我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你知道嗎?白虎國,我誤把司行風當成他然後被抓,你都忘了嗎?我中過黑寡婦,他現在因為和我……他現在也中了黑寡婦,假若三個月之內沒有我的血做藥引,他會死的,會死的,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黑寡婦?」霍無影冷著臉駁道,「我當然知道他是你的何人,也知道你們是何種關係。既然你是他妻子,那你就該知道五年前他為何會中血影?你就該知道,沒有解藥,中了血影的人有幾人能活到今日的?黑寡婦算什麼?中了血影之後,其他的毒也會被血影之毒給吞噬。」
霍無影的話如當頭棒喝。
血影?!若不是霍無影提及這血影,我似乎都要忘了這事了。
當年,雖然我不知道尋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服下血影,但是陰山之巔束陽峰的那一戰,他中血影一事卻是齊哥親口說的。
當年,尋和我說過,血影是這世上用以控制人最厲害的毒藥。一年一期,每年毒發一次,每次都會持續三日。中毒者全身奇癢,第一日從臉上開始長出紅色的瘡痘,第二日延至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倘若這三天內未曾服下解藥,到了第四日便會毒膿破瘡而出,乏天無術。
尋還說,皇室現有的解藥都是治標不治本,實際上只能起到延遲毒發的作用,根本無法完全解毒,即便是找到下毒人的血做以血引,也恐怕是徒勞,因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解毒方法與步驟。
這毒在外早已失傳了不知多少朝,而如今只有皇室才有這毒藥與所謂的解藥。五年多了,假如尋沒有服過解藥,那麼,他在第一年便會毒發身亡……
「為什麼?」我難以置信地望著霍無影,急道,「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他有事瞞著我,是不是他身上的血影之毒?到底是解了還是沒解?還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
霍無影歎了兩口氣,便在我身上點了兩下,他一解了我的穴道,我激動地一把抓住他又追問怎麼回事。
霍無影輕柔地幫我拭去還在不停掉落的眼淚,柔聲道:「洛洛,我終於明白他何以至今都不願告訴你真相。好吧,反正惡人已經做了,我也不在乎再做一次惡人。」
我的心猛地一揪,抓住他的手難免加重了力道。
他苦笑道:「五年多前,岑他,不,或許應該叫他上官,你都是這樣稱呼他的。除了你知曉之外,我們蝶宮的人並無人知曉他為何會從雙蒙山摔下來。那日他從山上墜落下來,幸運的是,被山崖邊上側長的樹枝給擋住了,無意中落到某個山洞洞口前,我蝶宮的聖日使者喜歡四處遊歷,正巧碰上,救了他。日使將重傷昏迷中的他帶回了蝶宮,替他療傷時察覺到他中了一種奇怪的毒——血影。在此之前,血影這種毒,我們蝶宮的人聞所未聞,或者說整個江湖中知曉此毒的人屈指可數,日使也是曾聽他的師父提起過此毒。沒想到這種失傳了幾百年的毒,竟會再現於世。岑醒來之後,毒便開始發作,那種疼痛讓他抱頭痛號,支持不住毒發之苦的他,一時間失去神志,猶如走火入魔一般,見人便要殺,蝶宮的幾位兄弟也因而受了重傷。血影之毒發作的恐怖情形,我們算是見識到了。」
霍無影頓住了,一雙黑眸凝望著我,我早已淚流滿面。
我哽咽著問:「然後呢?」
他再度幫我拭了淚水,接著道:「或許岑和蝶宮有緣,注定是我們蝶宮的人。日使傾盡幾十年的功力,將此毒暫時地封住了,同時也封住了他的記憶。他額上的那個血痣,你留意到了嗎?」
「嗯……然後呢……」我啜泣。
「它已不再是曾經那樣的鮮紅欲滴,隨著那個血痣顏色的褪去,他的記憶也將開啟。倘若他記憶完全開啟的那一日,即是他離開人世的那一日……」
倘若他記憶遠完全開啟的那一日,即是他離開人世的那一日……
我愣住了,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之所以會吐血,是因為他一定想起了什麼,而每吐一次血,那血痣的顏色也將有所褪色……」
「自日使封了他的記憶後,五年裡,我未曾見過他吐血,反而自從遇見了你之後……他甚至吐了黑血……」
「他之所以至今都不願告訴你真相,理由,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你還要堅持再留在他身邊嗎?」
霍無影的聲音已經遙遠得讓人聽不見。
「不會的,不會的,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住地搖著頭,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向門外走去。
原來這就是我在那暗房裡聽到霍無影所說的我會害死尋的原因……
原來我的存在是會喚醒他的記憶……
原來我的存在只會將他再次推向死亡……
我想我快要瘋了,為什麼老天爺總在意外驚喜過後,又給我一連串的刺激?
由於體力不支,在未踏出竹屋,我便跌了下去……
「洛洛……」
世事總是難料。
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的瞬間,誰知它又從你的指縫中無情地滑走,想抓都抓不住。
原本自以為很平靜的生活,其實一直就是亂糟糟的,現在被打碎得更加找不到痕跡,無論想回到哪個起點,我都沒的選擇了。
倘若還有眼淚,那一定是只剩下復活的感激和領悟的愉悅。
回憶起霍無影那日所說的話,現在的蝶宮已經分散為兩派,一派則遵守老宮主的遺願,堅決守護也是老宮主兒子的新任宮主衡成,另一派則擁立尋為新任宮主。尋則是站在現任宮主衡成這一邊的,無論他站在哪一邊,蝶宮都會因他的存在暫時安寧。
假若尋不在了,那麼蝶宮很快將四分五裂。
我的存在,是對尋生命的威脅,對蝶宮而言,就是對蝶宮命運的威脅,所以才有了竹林那一戰。
往年我只會在深秋的那一個月,才會來這有「陰山之巔」之稱的束陽峰,而今,時隔半年,我又來了。
沒有了黑寡婦的借口,我發現我竟然沒有勇氣去找他,甚至連現在該何去何從都不知道了。
不知從哪裡摘的,反正我手中就是有這麼一朵牡丹。牡丹?尋第一次送我的東西就是牡丹。
以往,對於這種以命運為賭咒的方式,總是嗤之以鼻,而今,卻要靠它來給我勇氣,讓它來指示我去還是不去。
我木木地開始揪起花瓣,再將花瓣揮向天空,喃喃地念著: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垂淚望著手中這最後一片花瓣,它叫做不去……
「洛,到底要到何時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該為你的執著感到開心還是難過呢?為什麼不能忘了那個『他』,而接受現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回憶雖美好,卻也痛苦,有時候很多東西都要拿生命去換……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宮,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多麼明白的暗示,我卻愚蠢得反應不過來,卻逼著他一次次吐血,一次次地回憶過往。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折折,原本以為從此天下太平,陽光普照,我和尋從此不用彼此站在天涯各兩端……
哈哈哈,是誰說過風雨之後就能見到彩虹?請告訴我彩虹在哪兒?誰能告訴我彩虹在哪裡?是掛在這天上,還是掛在我心間?
滿眼的是黑色,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就連那夜幕下的啟明星,我都覺得它是暗淡的。
為什麼我的愛情猶如流星一般,一閃而過,傾盡了我所有,無悔地燃盡之後,卻連一縷輕煙都不給我留下。這種感覺就像災難電影中,那種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已來臨的冰冷絕望。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老天爺要挑中我,把我放到這個時空來,既然放我來了,卻沒有給過我一天安穩的日子,我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一場夢,還是我有幸成為這老天爺的一個玩具,玩到我誓死方休?
經歷了這感情的天堂和地獄,我還能再帶著靈魂活著回到人間嗎?
「啊——」「啊——」「啊——」「啊——」「啊——」「啊——」
……
對著這即將放白的東方,我站在這陰山之巔,狂喊了很久很久,那一聲聲回音,徹響在這整山谷之中,驚起的鳥兒「撲撲」地各處亂飛……
爬上那久違的平石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我只知道我是笑著的,卻又是在流著淚的。
「愛怎麼做怎麼錯怎麼看怎麼難怎麼叫人死生相隨……」
「愛是一種不能說只能嘗的滋味試過以後不醉不歸……」
「等到紅顏憔悴……它卻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夠體會……」
「愛是一朵六月天飄下來的雪花還沒結果已經枯萎……」
「愛是一滴擦不干燒不完的眼淚還沒凝固已經成灰……」
「等到情絲吐盡……它才出現那一回……」
「等到紅塵殘碎……它才讓人雙宿雙飛……」
「有誰懂得箇中滋味……」
「愛是迷迷糊糊天地初開的時候……那已經盛放的玫瑰……」
「愛是踏破紅塵望穿秋水只因為……愛過的人不說後悔……」
「愛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輪迴……不管在東南和西北……」
「愛是一段一段一絲一絲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夠……說再會……」
坐在懸崖邊上,哽咽著哼著這首《天下有情人》。楊過,他在十六後仍會毅然選擇了跳崖,或許他以為龍兒早已離世,所以心中再無所牽掛,而我呢,明知道那段愛在彼端,卻不敢輕易去找尋,因為我知道我的愛會因我而死。
愛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輪迴,我的愛究竟要輪迴了多少次才會叫有情人說不再會?
讓人心碎和讓人心醉的感覺都一樣,叫人刻骨銘心……
期待了已久的東方終於放白了,那七彩耀眼刺目的光芒,宛如佛光普照,灑滿這個山頭,那片大地。
我站起身,抬起右手意欲抓住那象徵生命的光輝,手掌握起的瞬間,我竟能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胸腔內心臟的跳動……放開手掌,那光芒依然在,燦金色的手掌中,有著如此多與少,深與淺的經歷。
我的愛,就如同這指紋一般,永遠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愛是一段一段一絲一絲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夠說再會。沒有轟轟烈烈地愛過,又豈會有天昏地暗的心碎呢?
尋可以不顧生命的安危,執意要一路陪我走下去……
我是怎麼說的?
「從今往後,無論上天入地,你絕不可再拋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離別了。」
我對他是下了生死契約的,又怎麼可以退縮,逃避,放棄……
我的左手不是還有一枝花莖嗎?揮了它,它的名字就叫做去!
是的,我要去!
今生今世,永不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