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二章 防不勝防 文 / 花清晨
第六十二章防不勝防
這一摔,把我給跌得是七葷八素,從那麼高的山坡上滾下來,我沒死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
被我壓在身下的夜尋歡,正以其笑意盎然的眼眸瞅著我。這個瘋子!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從他身上爬起,驚覺原本束在腦後整齊的頭髮已凌亂不堪,到處沾的都是枯枝爛葉,衣服也被亂石荊棘給割得到處是洞,背後的疼痛刺激著我齜牙咧嘴,還不知道有多少數不清的擦撞瘀傷。包袱不見了,馬也沒有了,還搞得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他奶奶的,以前獨自一人在外也沒像今日這等狼狽不堪。
都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害人精,自從遇到他,自從為了那讓我日夜牽縈的聲音而留下他,我就發現我沒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如果不是他一路上嘰嘰歪歪,惹得我心神不寧,也不至於走得那麼慢,還遇上一家該死的黑店。如果不是他那匹該死的種馬亂髮情,我也不會摔下山來落至這步田地。
都是這個可惡的男人!該死的傢伙!
曾經他的卑劣行徑,他的言語調戲,都未曾讓我如此暴跳如雷,這一次我是真的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指著他的鼻子,我便咆哮起來:「夜尋歡!你給我聽好了,我洛寶在此就跟你說清楚說明白,從現在開始,龍門客棧就此跟你解除勞動關係,一刀兩斷,你不再是我龍門客棧的掌櫃,所有債權債務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臨離開之前,狠狠地踹了一腳還躺在地上的他。
幸好之前我有先見之明,將銀票和契據揣在了身上,不然我真是要欲哭無淚。
無論是嘴裡還是心裡,都在不停地咒罵著夜尋歡,然後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山谷裡亂躥了很久,我才意識到一個恐怖至極的問題。
先不說這最近有人煙的地方在哪兒,就連現在的東南西北我都還搞不清。
「啊——啊——啊——」他奶奶的,我真是衰神再世。
撿了一根樹枝插在地上,看著投在地上的影子,約莫知道西邊的大概方向,蹣跚著繼續往前。
這該死的山谷,就像是一生一世都走不到盡頭似的。
真是應了那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水,水也見不到;野果子,野果子也見不到,就連概率幾乎為零一頭撞死在樹樁上的兔子也沒有一隻。又累又渴又餓,如果再找不著什麼喝的吃的,我想我不用著被豺狼野豹拖走,也會餓死在這裡。
老天爺聽見我的千呼萬喚了。水來了,他丫丫的,我要你這樣給我水的嗎?這個時候竟給我下起雨來。什麼形容人倒霉的時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是你連間破屋子都沒有給我啊。
「嗚嗚嗚……」我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這兒淋死算了,反正這麼多年了,回也回不去,尋也找不到,被折磨了這麼多年,我還要再受老天爺繼續折磨下去嗎?「嗚嗚嗚……」
「洛!」那親熱的叫聲在耳邊輕輕響起。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想殺人的**。
「滾開!誰准你這麼叫我的?你這王八蛋、死豬頭、渾蛋、變態、神經病,你跟著我幹嗎?欺負我欺負得還嫌不夠嗎?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去死——」我用力地嘶吼著,奮力地揮著雙手抽打他,甚至連嘴都用上了,惡狠狠地嘶咬他,恨不得把他當豬肉給啃了。
遇到他,我是真的越發越沒有骨氣,聲嘶力竭、筋疲力盡之後,任由他抱著我躲進附近一個山洞裡。無語地看著他在洞口灑著一些藥粉,無語地看著他使出內力把這洞裡原本遺留下不少的柴火升著,無語地看著他出去找吃的和更多的柴火。
不久,一陣濃烈的肉食性香氣飄滿了這小小的山洞,我狼吞虎嚥地啃著手中的雞腿,除了肉味就是肉味,沒有油也沒有鹽,但是為了生存,就是再難吃,還是得啃。
「洛,過來把衣服……」某個不懂得看人臉色的傢伙又不知趣地開了口。
我翻臉無情地打斷他:「跟你說過n多次了,這個稱呼不是你叫的,請你以後不要隨便亂喊。」
那男人啞然,片刻後又痞笑了起來:「那叫你什麼?洛洛?寶寶?小寶?寶兒?」
立馬將剛啃完的雞腿骨頭狠狠地砸向某男人的腦袋,卻被某男人偏頭躲過,隨後就見他死皮賴臉地湊了過來,一臉獻媚樣,道:「乖,把衣服先脫了。」
我一驚,當即雙手護胸,失聲叫道:「禽獸,你想幹什麼?」
「禽獸?」他又好氣又笑地怪嗔,「你說我想幹嗎?當然是烘衣服啊。」
看他又是一身白色中衣,胸前那結實的肌肉還若隱若現,頓覺自己身上的濕衣越來越不舒服,我衝他勾了勾手指,道:「你,把衣服脫了。」
「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
「快點,哪來那麼多廢話。」
他曖昧地笑了笑,貌似很開心地就在我面前脫起衣服來。
「下面是不是也要脫?」
「神經病!你暴露狂啊?」按了按在不停跳動的太陽穴,卻瞥見他那剛強有力的上半身正赤裸裸地呈現在我面前,不覺地目瞪口呆。健康的古銅色肌膚,體格英偉而挺拔,瞧那厚實又健壯的兩塊胸大肌,兩個堅鋌而可愛的小乳頭如此黃金分割地點綴在上面,再往下那堅實而漂亮的腹肌,一塊、兩塊、三塊、四塊、五塊、六塊?哦!買嘎的!簡直是性感又迷情,又養眼,又勁爆……
這男人的身材怎麼這麼好?
受到可以激起生物體內器官反應的物質名為「荷爾蒙」的影響,正常人每天分泌量約達1500毫升的唾液在此時全部湧上我的口中……
「要不要擦一擦?」
「擦什麼?」對上他媚笑的雙眸,我驚覺自己失態了很久。
「口水。」
「自大狂,比你身材好的我見得多得是了。」那些男明星誰個不是六塊肌。
「你說什麼?」他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什麼什麼?」莫名其妙的傢伙。
「是女人家就要矜持點,以後不要這種話。」靠!這麼凶,腦子有毛病,搞得跟我什麼人似的。
從他手中接過他的中衣,還好已經被他那超級性感的身段給焐干了。
「你,轉過臉去。不許偷看,不然,小心我打爆你的豬頭。」
把他趕到火堆外,烘烤外衣的架子後,見他乖乖轉過身去,我便開始脫起衣服來,除了內衣內褲和腿下的單褲外,我全部扒光光,然後很快地套上他的中衣,繫好,起身,隔著那衣架,又對他指揮道:「你,把它們烘乾。」
他回過頭,凝視我的雙眸閃閃發亮,我不禁低頭審視了一番,衣服稍嫌大了一些,還好,並無什麼地方暴露,但看他那副小色狼發情模樣,轉念一想,八成是這傢伙又在胡思亂想了,於是狠瞪他一眼,罵道:「看什麼看?還不趕快烘乾。」
「怎麼烘?火堆在你那邊。」
「你白癡啊你,方才曉得用內力點火,現下不會用內力烘衣服啊?」
「……」
「夜尋歡,現在是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你給我好好烘,要是你不小心焐壞了我衣服,要你好看!」
「……」
我雙手抽筋一樣地捏著我那一疊濕濕的銀票……
吼吼!為什麼每張濕的部分全在那蓋印的位置上,真是要讓我爆血啊。我這要真要拿到錢莊去通兌,人家八成會說我使用假幣,然後把我給亂棍轟出來,嚴重的說不定還要抓我去見官。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裹在最裡面的那張店契竟是分毫沒有濕。
話說某人比那全自動帶烘乾功能的洗衣機要強上一百倍,不僅速度快,烘好了還會主動送上門,但是他偏偏送上門的卻不是時候。
「不用烘了,干了也不能用。」
本來就很惱火,再加上他這麼不識相地提醒我,我激憤地九十度向右轉頭,準備破口大罵這傢伙的時候,意外又發生了。
我的唇掃上他的,四片唇就這麼碰觸的瞬間,我就好比遭到電擊一樣,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輕顫,那溫暖潮濕的呼氣直吹到我的臉上,隨著他腦袋左右磨擦輕晃,唇上一陣似有似無癢癢麻麻的觸感,讓大腦有那麼幾秒鐘因缺癢而罷工。
身體本能地往後傾去,離開那讓我意亂情迷的唇,雙頰的溫度卻不斷地在高昇,因重心問題,不得不雙手反撐著地。屏著呼吸望著雙眼朦朧的他,方才到嘴邊的一大堆話這時也不知道跑到哪邊去了,半天擠了幾個字:「你……你靠過來做什麼?」
「衣服……烘好了……」他嘶啞而磁性的聲音中帶著催眠。
「哦。」
倏地,他一把擁我入懷,雙手緊緊地箍著我,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雙手奮力在掙扎,也擺脫不開他的束縛。
「喂!放手,你想幹什麼?唔唔唔……」
他俯下頭已經封住了我的唇,先是強迫性地撬開我的唇,逼著我與他的舌頭糾纏,猶如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他的吻逐漸地加深。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的掙扎到後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尋回到我身邊一樣,我那沉睡了很久的靈魂被他喚醒,雙手在不知不覺中也攀上了他的脖子,我開始瘋狂地回應他。
尋,我的尋,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驀地,那纏綿激情的吻停下了,強而有力的大掌觸摸也停止了。當我氣喘吁吁從這**迷離中看清眼前的那張臉時,彷彿一盆冷水迎頭衝下。
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
回憶剛才自己的行為,我羞憤地猛力推開他,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便拾起散落在地上之前他用內力為我烘乾的衣服,迅速地穿好,躲到山洞的另一角,背對著他,忍不住地抽泣起來。
可是沒過多久,他又跑過來,將我強制地拖回火堆旁,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不容我掙脫。
遇到他這種像土匪一樣的野蠻行徑,我是徹底地沒轍了,猶如當年星宿模樣的齊哥對我那樣。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也無所謂了。
夜裡,當他抱著我入睡的時候,我很冷靜很嚴肅地說道:「姓夜的,如果你下次再要發情,請你克制住自己,否則哪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明顯地,能夠覺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和他收拾收拾便上了路,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就是我那些爛銀票,經過昨夜那一聲激情,要麼是被揉壓得稀巴爛,要麼是被火星燙得還殘留下碎片,要麼整個就屍骨無存,總而言之,就是我想要把它當假幣使用,也沒得使了,而且還是一張都不剩。出奇的就是那張店契居然能大難不死完完整整安安靜靜地躺在某個角落,等著我去收拾它,這張店契真是比那無敵小強的生命力還要頑強。
接下來仍是在這好似永遠都走不完的山谷裡度過了一日又一日。
自從那一夜之後,某個不要臉的土匪男人就好像以我男人的身份開始自居,整天不是洛洛,就是寶寶,要麼就寶兒,肉麻兮兮地亂叫著我。
每一天他都會變著花樣,給我弄吃的,今天是山雞,明天就是魚,後天就是兔子,再後天就是獐子,甚至是天上飛的鷹,地上爬的蛇,牆上掛的無敵大蜘蛛,角落裡塞的揮著大刀的蠍子,我估計這輩子沒嘗過的東西,在這山裡全都嘗過了,而且他還很懂得葷素搭配,層出不窮。
每一天晚上,他都能找到可以容身的山洞,大的小的,就連人家動物寄身的地方,他也可以把它們全部趕出去,來個「雀占鳩巢」。仍然是很霸道地摟著我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夜晚,時不時還會對我性騷擾一番。這幾天腳都很痛,腳底板都磨出了好些水泡,那可惡的傢伙每天晚上給我擦什麼狗皮膏藥,完了之後死攥著我的腳不放,還摸過來摸過去。
可以說他比當年的齊哥是要無賴加無恥百倍,此刻我不由得感謝我體內的黑寡婦之毒,不然早晚要被他給吃干抹淨。
忍!等我出了這個山谷,找到有人煙的地方,我便會自食其力,想法子聯繫笑笑他們。
數著那日出又日落,粗算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天了,為什麼我們還沒有出得了這山谷?這是什麼山?群魔山嗎?
看向那個蹲在溪邊洗著臉的可惡男人,我再度懷疑是不是他故意的,憑他那套野外生存的強悍本事,不可能走了這麼多天都走不出這山谷。
可惡,抓起身旁的石頭便朝他扔過去,他身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那石頭完美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在離他幾公分處直直落入水中。
我終於怒不可遏地吼了起來:「夜尋歡,你是不是故意的?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肯帶我出這山谷。」
他又跟我嬉皮笑臉:「寶寶,這樣挺好的。每天有吃有喝,又不用煩惱,景色又如此迷人……」
青筋暴跳,每次我問他,他都是這樣說,甚至還有一次說要一輩子留在這兒。
我恐慌,從那一夜開始,我就變得越來越恐慌。心底的那道防線,當年的齊哥那樣的深情以待,我都不曾動心,而這個男人一個輕易的吻就可以讓我找不到東南西北。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那麼惦記著我的簪子。
不要,我不要這樣。
尋,我的尋,你到底在哪裡?
「洛,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他驚慌地攬過我,輕撫我臉上的淚。
趴在他身上,我無力地說著:「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離開。」
他沒有開口,但是當天晚上他就以行動證明,帶我走出這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