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六章 關店 文 / 花清晨
第五十六章關店
第二天，那個被人揍得半死不活的臭書獃終於醒了。
他說他叫汪書柏，只當了半年神劍山莊大小姐的先生，就惹上禍事，還差點喪命。開心跟我說的那個叫依依的美女，也就是神劍山莊的大小姐，他的學生陸依依是也。
他靠在床邊很沒形象地號淘大哭，說他是被神劍山莊的人冤枉的，他根本就沒有誘拐什麼良家女子。表面上依依是將芳心許給了他這個做先生的，實際上他自己心中比誰都清楚，依依小姐根本就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他的大師兄管焰城。
說來也很奇怪，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猊美如花，從小視為掌上明珠，呵護倍至；而另一個是自己的大弟子，英俊瀟灑，武功高強，人品相貌堪稱是人中龍鳳，有可能是下任神劍山莊的莊主。這樣的師兄配師妹，按理來說就屬於天造地設的一對，是人都想要把如此優秀的管焰城留做女婿，但神劍山莊的莊主陸青侯卻非常奇怪，堅決反對女兒喜歡上管焰城，更不可能把女兒嫁給管焰城。為了斷絕他女兒陸依依的癡戀，甚至為她訂下一門親事，就是要她在年前嫁給與神劍山莊齊名的蝶宮宮主衡成。
哼！聽這汪書獃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說著，不免心中狂惡，一個大男人居然能哭成這樣，我都替他丟人。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如果我有個女兒，開心又那麼出色，我當然很樂意把我女兒嫁給開心咯。而依陸青侯這麼做的舉動，估計只一個原因，沒準那管大帥哥是他的私生子呢，這妹妹怎能嫁給自己的親哥哥呢？
汪書獃是半年前被請去神劍山莊教導陸小姐琴棋書畫的，為的就是能在嫁入蝶宮之前，由一個只會武刀弄槍的江湖女子變得才藝雙全、知書達理。此期間，長得還算過得去的汪書獃自然成了陸大小姐的傾訴對象。
汪書獃說他怕惹上事端，便向陸莊主請辭了先生一職。哪知那陸小姐也是倔強之人，竟架著汪書獃一起逃婚，然後很快地就上演了一場那日我醉酒救人的戲碼。
看這汪書獃那孬樣，也不知道他的話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忽然，這傢伙從床上跌了下來，一把抱住笑笑的腿，哭喊著：「恩人姑娘，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小生汪書柏此生都無以回報，請受汪生——」
見勢，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這個汪書獃拉離，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樓，這色膽包天的傢伙居然明目張膽地吃笑笑豆腐。
「好，既然你現在不但有力氣下床，還有力氣磕頭，看來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汪書獃說道，看見他一臉不知道發生何事的蠢樣，我繼續說：「笑笑，你讓阿強上來，帶他到後院大家住的地方，就讓他和夜尋歡住一間屋子，明天卯時讓他準時上工。」
「恩人姑娘，她在說什麼？」
汪書柏又打算往笑笑身上摸去，被我一腳給挑開了。
「我在說什麼？哼！汪書獃，你聽好了，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為了替你強出頭，如今我們龍門客棧與神劍山莊結了樑子，我也從來不會白白為人強出頭。還有你住在客棧這上好的房間裡，在這兒大吃大喝，我們給你找大夫的看診錢和藥錢，其他人為了煎藥伺候你，你以為這都是免費的，難道不用給銀子的嗎？什麼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讓你好好地回報。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留下來給我們的客棧做小二，直到做滿一年抵清債務方得離開。拿僱傭契約給他簽。哼！百無一用是書生！」
很滿意地看著那個汪書獃的震驚表情，我晃著腦袋出門了。真是爽，本來想招一個掌櫃一個店小二，現在這請店小二的銀子可以省了。
當阿強將汪書獃請至後院時，時不時地能聽到他淒厲的號叫聲：「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胖女人！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胖女人！」
可惡！又罵我是胖女人，難道成了胖子就要受到人歧視嗎？該死的，當初我怎麼一念之差暴飲暴食的？
在我憤憤不平的時候，正好瞥到在櫃檯裡打著算盤的夜尋歡，以一副看好戲的戲謔神情對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便走進了櫃檯裡，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強行地從他手下奪過賬本，翻了翻，沒想到這個男人的字寫得還真不賴。
「笑笑，你先看一下店，我和夜掌櫃的出去辦點事。」我向夜尋歡勾了勾手，示意他跟我出客棧：「你，跟我來！」
裡安縣是個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的地方，位於金碧皇朝、青龍國和朱雀國一朝兩國的交界處。當初我、笑笑和開心三人一路跋山涉水來到這裡，選在這裡定居，選在這裡開客棧謀生，除了這裡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最大的原因是這裡離京城很遠很遠，萬一哪一天在這裡待不下去了，選擇去青龍國或朱雀國都非常的方便。
今天是冬至，俗話說：乾淨冬至邋遢年。為了響應這俗語，今天又是陰雨綿綿的一天。
因為下雨的關係，大街幾乎沒有人。
撐著傘，我站在開了有一年之久的「洛氏衛浴」店舖面前，曾經是名聲在外，如今卻是店門緊閉，全身宛如刀割一般，那種心痛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親手殺死一樣。
一年前，我作了一件錯誤的決定，硬是把現代的抽水馬桶在這個時代給弄了出來。一開始的時候，從投資租賃窯爐，到燒製出第一個比較滿意的陶瓷馬桶，再到開出第一家抽水馬桶店，從當初的生意慘淡，到完全是靠自己當年做業務的時候那股拼勁，讓周邊地區以及青龍、朱雀、白虎三小國的一些大富人家用上這種東西，再到在青龍、朱雀及白虎三小國也開了分店。雖說為我賺來了相當一筆可觀的銀兩，但也讓我花了不少的心血。
一般衛浴店面的事都是由趙叔代為打理的，就像龍門客棧的所有事情由笑笑出面一樣，我只是作為一個幕後總策劃的人，因而基本上沒有人知道衛浴店的老闆到底是誰，只是大概知道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年輕男子而已。
昨天晚上，趙叔跟我說就在前幾天，裡安縣的縣令向朝庭裡的一位大官推薦了店裡的東西，但是至於那位大官是否中意，還要待他來到裡安縣看過實物以後才能定奪，如果用得好，很可能會推薦到宮裡去。
正好那幾天我不在，否則當時我就要封店了。我不能冒任何險，無論如何，我都要封了這家店，不但要封了它，我還要封了青龍、朱雀及白虎那個三小國的分店。
「用智慧發酵噁心，用噁心發酵快樂？洛氏衛浴？有意思！呵呵……」
耳邊傳來夜尋歡的聲音，他念的正是店面的對聯和招牌，他仍然以他那副看上去就不似好人的笑容對著我笑。
「痞子。」我輕輕地嘟囔著，然後便對他以命令口氣道，「要欣賞的話，今晚讓你欣賞個夠。」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剛認識才兩三天，可以說完全還是個陌生人的男人，我竟然能很放心地將他帶來這裡。
我輕敲了三下店門，沒多久趙叔便開了門。
趙叔見著我來，習慣性地叫了我一聲：「小洛！外面下著雨，快點進來！這位是？」
「趙叔，他是我前兩天新雇的客棧掌櫃。關門吧，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呢。」
我讓趙叔爭取在今天談妥將窯爐退租，晚上把招牌等全部摘除，把店裡一些不多的存貨全部封好，趁夜全部移到客棧，有些殘損的就直接敲碎，殘渣就找地方扔了處理掉，並讓他飛鴿傳書通知三國分店的掌櫃將店面招牌等全部摘除，一律關門停業，同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馬桶銷毀掉。
「小洛，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趙叔不捨地問我。
「趙叔，你這幾天去一下朱雀國，那邊比較近，要不了十天就可以來回，將那邊分店店舖退租，該賠多少就賠多少吧。年後，你去青龍國解決那邊的店舖，我去白虎國解決，我們分頭進行。」我水性不是很好，坐船又會暈船，因而只能選擇去白虎國，否則也不會讓趙叔年紀一把地上女兒國。年前想解決這兩個店似乎不太可能，只有年後去進行了。
趙叔將幾家店舖的貨存、預訂、未收款清單及租金情況等等全部遞至我面前，焦急地問我：「小洛，這所有的東西，租金，還有包括賠償在內，可能損失會超過萬兩啊。」
「趙叔，結束它，我比你還要心疼百倍，但為了我們全家，我不得不這麼做，我必須快刀斬亂麻。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依然會這麼做。」
將抽水馬桶硬是弄出來，是我作的最大一個錯誤決定，現在只能毀了它，才能自保。
「那對外要怎麼說這事？」趙叔問。
「就說東西不好賣，連連虧本，老闆回老家娶老婆生兒子了，反正趙叔你看著辦吧，這事越快解決越好。」我又深深地歎了幾口氣。
「小洛，這些都是什麼？」這聲小洛不是趙叔叫的，而是夜尋歡叫的。
我轉過身看到他的手正在摸其中一個分體式座廁，帶著一臉疑問的表情看著我和趙叔。
「夜掌櫃，我和你的關係，還沒有熟到你可以這樣稱呼我的地步，勞煩你叫我洛老闆或是洛大當家都可以。」我態度很惡劣地回道，並朝他的方向走過去，他對我的不冷不淡態度也習以為常了。
我在他面前的那個分體式座廁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歎了一口氣，便抬頭告訴他：「這是一種很乾淨，很方便、很衛生的新式子孫桶，叫做抽水馬桶。」
看見他那張平凡臉皺起疑惑的眉頭，我不禁問道：「你在後院的茅廁裡沒見過嗎？阿強他們沒跟你說怎麼用嗎？」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然後搖了搖頭。
我立即跳了起來，大聲叫道：「那你這兩天怎麼如廁的？！」
話一出口，我就發現失態了，貌似這個問題不是我應該問的，只見他已背過身去……
嘎！嘎！嘎！只覺眼前一排烏鴉飛過……
「那個……那個……趙叔，你教他怎麼用好了。還有你，先不用回客棧，那邊有我和笑笑看著。你先留在這兒，幫趙叔整理下東西好了。」我摸摸鼻子打算離開，回頭看著這店裡的二十來隻馬桶，真的要全部拖回客棧嗎？
想了又想，於是，我又回頭對趙叔說：「這些留兩隻最好的下來，其餘的全部毀掉。」
交代完，我便撐開傘，跨出店門。
事隔幾日，關閉馬桶店的事仍然讓我心煩。
天哪！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掙回來的血汗錢，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麼化為烏有了……
嗚嗚嗚……
已過了客棧打烊時分，我無精打采地從後院向前面客棧走去，看看有什麼特殊情況。
誰料才走進後堂，尚未進大堂，就聽到那個汪書獃在說我的壞話。
「哎，我說夜兄啊，你看那她倆姐妹相比，一個好比是天上的仙女，美艷絕倫，清新脫俗，溫柔賢良；另一個簡直就是羅剎國的母夜叉，母大蟲，不但人長得又肥又醜，還凶神惡煞、冷漠無情、刀口無德。居然強逼我這樣一個傷病在身的堂堂文弱書生，做這等粗俗之事。你說那胖女人是不是……」
沒等這汪書獃再亂說下去，我一腳跨入大堂，掄起拳頭，就厲聲對他咆哮道：「汪書柏，你這個死書獃，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是不是皮又癢了，欠揍啊你？是不是想在我這裡幹一輩子？信不信我把你揍得一個月下不了床？」
「夜……夜兄，那個……我先回屋休息去了。」汪書柏這個小人，被我這一罵，立即夾著尾巴跑了。
他奶奶的，自從客棧裡收留了這兩個男人，我修身養性了好久的好脾氣，瞬間化作一縷輕煙飛到九霄雲外，而且比原來還多出好多氣出來，性子甚至比五年前還要火爆。該死的，我沒事找氣受，是不是有病啊我？
我憤怒地走進櫃檯裡，看著一臉痞笑的夜尋歡，大聲叫道：「你，根據禁律第五條，這個月扣你一兩銀子。」
「得也不完全錯，你這身段和你妹比起來真的是相差甚遠，若是跟萬花樓的姑娘相比，更是遠之又遠。」他又呵呵地笑了好幾聲，低頭收拾著櫃面。
「萬花樓？夜尋歡，你說什麼？有種的你再說一次？」竟然敢拿萬花樓的姑娘來跟我比，我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向櫃面。
「你的確很胖！」
「你……」我被氣得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他說的這句話，就宛如尋在對我說「你的確佷胖」。
天哪！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抓狂了！抓狂了！
「洛老闆，勞煩您大人讓個道。」他笑了笑示意我讓開。
雖然氣歸氣，但身體還是很自然地給他讓了道，只見他並不是往後堂方向，而是往大門方向走去。
我兩條腿不自覺地也跟著邁過去，然後一句不經過大腦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這麼晚了，你上哪去兒？」
只見他轉過身，詭笑著對我道：「萬花樓！」
「呀？」
「洛老闆，倘若你對夜某有興趣的話，夜某的床帳可以隨時都為你敞著。不過，那也要等到你的身段能看了以後才行。」
……
等我回過神時，夜尋歡已經不在眼前。
他奶奶的，這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在放什麼狗臭屁呢？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轟」的一聲，我把一張桌子又給捶散了。
「什麼事？出了什麼出事？」
「樓梯倒了嗎？」
「來強盜了嗎？」
「又有人打架嗎？」
「……」
幾個住客驚慌失措地從二樓的房間裡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