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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二章 番外 白映彤篇 文 / 花清晨

    第五十二章番外白映彤篇

    (一)

    夜已深,人未寐。

    秋,又是一個淒清幽冷的秋……

    七年了,娘被帶走的那日,也是這樣一個月夜。

    無助,哀傷,孤獨,徘徊……

    原來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整整七年了。

    望著手中的這張字條,一個任務,一個人名,一條人命。

    白進河。

    抬頭望向天空,夜幕下寥落的幾顆星星,縱然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散發著萬點清輝,只會讓夜色下那熟悉的一切顯得更加寂寥而蒼茫。

    一切,將在今夜結束。

    即使要殺的那個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也一樣,一個殺手是不會有情的,更何況我等這一天等了七年了。

    我用劍抵了一下那道陌生卻又熟悉的門,門被從裡面反鎖著。舉起手中的劍,硬生生的揮下去,門開了,也驚醒了屋內的人。

    「誰?!是誰這麼大膽?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刺客!」屋內的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爬下床,邊叫喚著,邊點著燈。

    「不用叫了,不會有人來的,你養的那些所謂江湖敗類,此刻全在做著春夢呢。」我出口打斷了這個我稱呼了十七年之久「父親」的男人的呼喊。

    「映彤?」

    燈被點亮了,霎時間,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真的是你,映彤,你怎麼會這身打扮?這麼晚了,你到為父的房中做什麼?還提著劍,你想幹什麼?」白進河的厲斥一聲高過一聲。

    「尊貴的朱雀國南風進王爺,你看我這一身打扮,想做什麼?」我冷笑著反問,並將眼前這個道貌岸然偽君子的醜陋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你什麼時候做起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

    我用劍抵著他的咽喉,逼著他一步步退回床邊,坐了下來。

    「見不得人的勾當?再見不得人有你做的那些事情見不得人嗎?為了讓朱雀王和他的子民承認你這個被遺忘的高貴身份,為了表示你的忠誠,你的能力,就要靠賣妻求榮嗎?你如今的地位是怎麼來的?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為你忠心嗎?當權力在握的時候,你還不是拋棄了你的忠誠,你原有的身份。我說的對嗎?尊貴的南風進王爺。」

    「你怎麼會知道的?」我的父親果然就是不一樣,這樣的時候還能如此的鎮定。無情的人生下的孩子也是同樣的無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映雪是個懦弱的人,明知自己的娘親被當做貨物一般,轉送給別的男人,還堅持著相信是自己的娘親紅杏出牆,背叛了家人。我和她不一樣,從我看到娘親哭著被人拉離的那一幕,我就知道她是被迫的。一個那樣溫順善良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她的天地裡就不曾再有過其他閒雜人等,怎麼可能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切都是你捏造的,為了你的榮華富貴,你可以賣妻賣妾,就連女兒也是你的棋子。尊貴的白相,你賣掉三娘的時候,應該等她生完了再賣的,多可惜,你少了一個可以做棋子的女兒。哈哈哈--」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終於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不然我會懷疑這個無情無義卑鄙小人連膽都沒有。

    「死!」我輕吐一個字。

    「你這個不孝女,想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你不怕遭天遣嗎?你這個畜生!我白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你這個畜生--」

    我不想再聽到多餘的廢話,便點了他全身穴道。他不能言語,只能睜大了雙眼瞪著我。

    「星宿門要殺的人,若要他三更死,決不會留他到五更天。你以為你以朱雀石換上官尋的命,就一定換的成麼?哼!白進河,我不會讓你很快死的,那樣就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慢慢流盡,讓你嘗嘗萬蟻啃噬的滋味,這樣才能償還你對娘親犯下的全部罪孽。白進河,下十!」

    我在他身上刺了八十四劍,一個月一劍,七年共八十四劍,那麼多劍痕加起來,不會立即要了他的命,加上我手中這瓶蜂蜜,只會讓他生不如死。

    擦乾淨我手中的劍,望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雖是帶著眼淚的笑,七年來,第一次我笑的這麼開心。

    為了能夠找到娘親,我將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全部賣給了一個鬼魅一樣的男人。這麼多年來,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為了能夠找到她,能夠再見她一面。

    可是夢碎了,她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的時候就死了。

    從皇陵失手回來之後,我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而知道了娘的消息和事實的真相。

    我問他:「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到現今才告訴我?」

    那個男人給我的答覆是不想我死的太早。

    不想我死的太早?

    渾身都沾滿了鮮血的人還有選擇生與死的資格麼……

    (二)

    望著眼前這個一直在把玩著手中那個簪子的女人,我很羨慕她。

    羨慕她什麼?羨慕她能夠隨時隨地開懷大笑,羨慕她總是有那麼多可以去笑的理由,羨慕她……

    因為我不會笑。

    不知道她是怎樣說服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的,門口已經不再有人看守,這對我來說,送她出宮更輕易了一些。

    我讓曾是映雪的貼身宮女雙盈,將整個掬鳳宮包括角落全部灑滿了酒,整個大殿裡,瀰漫著濃烈的酒香。

    我倚在窗前,目光還是盯著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她還是在看著手中的簪子,似乎周圍的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似乎今日要出宮的人不是她一般。

    「回稟娘娘,照您的吩咐,全部都已安排妥當。」雙盈跪在那向我請示。

    「很好。就在這呆著別動。」

    我向那個女人走過去,問她:「你準備好了?」

    她轉過頭看著我,輕扯了一絲笑,嗤道:「有什麼好準備的?」

    她就是可以那樣,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總是可以笑的出來,願意的不願意的,生氣的高興的,開心的悲傷的……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目不轉睛地與「他」對望。

    第一次與「他」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什麼時候?是大相國寺的那一次吧。

    第二次與「他」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什麼時候?是皇陵的那一次吧。

    第三次與她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在康王府,但她卻不是「他」。

    我終究還是沒能忍得住,緊緊地抱住了她,然而也立即感覺到她的身體變僵了,她驚詫地叫出口:「你?」

    我以我慣有的高傲語氣對她說:「夏之洛,我抱我想抱的那個人,你不需要緊張,他不是你。」

    「為什麼你要幫我?」她輕輕地問著。

    這個問題,我曾一次又一次的問過自己:我為什麼要救她?

    我發現我竟然答不出來。

    這會輪著她親口問我,我依舊答不出來。

    「你會死麼?」她又問我。

    我不答。

    「謝謝你。」她的雙手回抱了我。

    七年了,我渴望娘親溫暖的懷抱渴望了七年了,而今天她給了我同樣安定的感覺。

    很久很久,我終於鬆了手,站起身,再次對她冷冷的開口:「陸小鳳,倘若下輩子再讓我遇見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露出了「他」那慣有的痞痞笑容,應道:「好,我在天涯海角等著你。」

    在眼角的眼淚沒有滴落之前,我快速轉過身,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還會哭,原來我活得是這麼的不開心,真地好想開心的笑一場。

    「來吧,換上這身衣服。」

    她換好了太監的衣服,我幫她易了容。當一個相貌平凡的小太臨出現在眼前時,我知道「他」將永遠離我而去了。

    「小祿子,快去吧。明遠宮的幾位公公還在等在你呢。」

    「遵命,娘娘。」

    她緩緩地向殿門走去,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我說道:「你不會死,對吧?跟我說一聲,你不會死。」

    「嗯,不會。」

    目送她邁出了殿門,我又輕輕地說了句:「我喜歡你的笑容。」

    漸漸地,她的整個身影消失了……

    我走向雙盈,看了她一眼,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一掌擊暈了她。

    不忠於主子的奴才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站在掬鳳宮前,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簇簇的火焰慢慢地將整個宮殿吞噬……

    (三)

    他又戴回了那個面具。

    現在正端坐正前方椅子上的男人,是我的主人,星宿門的門主,不是那個身穿龍袍,地位至尊的男人。

    對待我們,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的冷漠無情:

    「黑寡婦是你給她的?」

    「是。」

    「掬鳳宮的火是你放的?」

    「是。」

    「你該死!」

    當他的身體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我的整個人也同時向後飛了出去,撞碎了斜後方倚牆而立的花瓶,身子落下的時候,一個花瓶的碎片正好插在右眼下方的臉頰處。我爬起身,倚牆而坐,木訥地將碎片從肉裡拔出,熟悉的熱流流過臉頰,流向嘴角,與口中吐出的血混合了。

    那張面具已經來到眼前。

    他拿下那張面具,以他真面目與我對視,他單手掐住我的喉嚨,我知道他只要一用力,所有痛苦都可以在瞬間結束。

    「七年前,你將你的命你的靈魂全部都交給了我,也發過誓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你跟我的時間最久,也是最讓我下不了手,為了你我也破了很多次例。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像曾經我對你說的那樣,我不會讓你死的太早。」他的力道在一點一點的加重,窒息的感覺讓我閉起了雙眼。

    在我以為就要解脫的時候,驀地,那道力量沒有了。

    「為什麼?並不是為了後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睜開雙眼,面對這個我曾發過誓永遠不背叛他的男人,第一次,我有了想將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的**。

    「我喜歡她的笑容,我渴望有她那樣的笑容。從她醒來的那一天開始,那個笑容我就再也沒在她的臉上看見過。倘若她還繼續留在這裡,無疑是將她再次推向另一個懸崖。到那時,就算你耗盡你所有的真氣為她運功,把天下間最稀有的珍貴藥材全部用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會再回來。她根本就不屬於這裡,無論你怎麼努力,她永遠都不會屬於你。愛並不是佔有……」

    他威懾的雙眸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我很奇怪,從頭至尾除了怒氣之外,卻找不到一絲殺氣。

    這一次他沒有以他命令式的口氣問我,而是以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語調問道:「她出宮之前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麼?」

    「有。」

    「她說了什麼?」

    「她讓我跟她說一聲,我不會死。」

    「呵呵!這就是她。」

    他站起身,走向窗台。

    空靈清涼的一陣夜風吹了進來,攜了一陣陣春夜獨有的芬芳氣息飄然而至,輕輕地扣響窗前那一串竹鈴。

    他深深地歎息著,幽幽地開了口:「假若沒有我的默許,你以為就憑你能送她出得了這金碧城?愛並沒有讓我完全失去理智。」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轉過身,慢慢地又向我走了過來,這次的神情與之前的完全不同,又回到那個冷漠無情的星宿門門主。

    「你要為你的背叛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的掌已經覆上我的百會穴。既然選擇了,我就沒有指望能夠逃,閉上雙眼,安然的等待地獄之門的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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