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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七章 燕雁無心 文 / 花清晨

    第四十七章燕雁無心

    夏之洛走了。

    永遠的離開了這個讓她仇恨了和傷心了十九年多的人世。

    而我,現在,不論是叫洛寶,還是叫夏之洛,永遠都是同一個人了。

    當我忍著渾身的巨痛,睜開雙眼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待在一間青灰的屋子裡,屋內一個人也沒有。這間屋子不是我第一次睜開雙眼看到的蓮軒,也不是電視上所看到的什麼刑部大牢內的牢房,但是還是古代的屋舍構造。

    屋內的一切設施都很簡單,除我趴著的這張床之外,就是一張桌子,四張凳子。我趴著的這張床,可以說不能稱之為床,只是四根木柱撐住的一塊木板而已,床褥下鋪的全是稻草,趴在上面很舒服,身上還蓋著的一條青色的棉被。

    這是哪?難不成我又穿了?難不成夏之洛用盡她最後的精神沒將我送回去了,又把我送到其他地方了?

    忍著痛,我小心翼翼地撐起身體,不經意間,身後的牆上一個大大的「禪」字赫然映入眼簾。

    禪?

    這、這裡難道是和尚廟?難不成這回我又穿成和尚了?

    我趕緊摸摸頭頂,還好不是光的,再摸摸穿著白色素衣的胸前,有料,再摸摸下面,也不多東西。

    感謝上蒼,我還是個女人,頭一次覺得做女人挺好。

    輕輕地滑下床,努力地不牽扯到背後的傷,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木門。

    打開屋門,一陣涼風吹來,吹的我全身涼透,不禁打了個冷顫。

    步入屋外,但見一個很幽靜的院落,院中央矗立一棵松樹,枝葉幾乎將整個院落覆蓋。看它那粗壯的樹幹,估計又是一千年妖精樹。樹下擺放著一個石桌和幾張石凳,周圍的花壇裡還種著一些花花草草,但看那井條有序,就知道被人照顧的很好。

    「阿彌陀佛,夏施主,您的傷勢尚未全愈,不宜在此吹風。」不知何時,院內已站著一個老和尚。

    呃?貌似這老和尚很眼熟。啊!大相國寺裡那個神奇的老和尚。

    「大師?原來是你,難道這裡是大相國寺?」

    「夏施主,正是貧僧。這裡正是大相國寺的後院。」老和尚很和謁可親,慈眉善目,正笑瞇瞇地看著我。

    「敢問大師法號?」禮尚往來。很好奇他的法號會不會叫什麼了禪大師。

    「貧僧法號悟空。」

    老和尚口中說出的這「悟空」兩個字,差點沒讓我當場噴血。啊!扯著背後的傷口了。

    「敢問大師是不是還有兩個師弟,一個叫悟能,一個叫悟淨?」請原諒我的忍不住,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

    「夏施主從何處得知我那兩個師弟的法號?」悟空大師很是疑惑地問我。

    忍住!一定要忍住!這裡絕對不是大話西遊裡的盤絲洞。

    「哦,沒什麼,只是曾有耳聞。」呼!我忍住沒問他師父是不是叫三藏,如果他回答是的話,估計我才醒過來,就又要倒下去了。

    「大師,敢問我在這睡了有多久了?我怎麼會到這來的?」對哦!正事沒有問呢,我為什麼沒給扔進刑部大牢的?

    「哈哈哈!」悟空大師莫明地大笑起來,然後又接說道:「夏施主,你已經在這後院的清心齋裡睡了十天十夜了。還記得上次老衲曾和你說過,我們會再見的。上次但見夏施主身上的戾氣較重,這次相見就略稍好一些。夏施主,可願隨老衲一同禪定靜修?」

    這位悟空大師說的話我怎麼就聽不懂的呢?

    靜修?難不成要我一個女人剃了光頭跟他一樣做個大和尚?這可能嗎?做尼姑還差不多,但那我也不願意,天天頌佛吃齋我可受不了,我可是無肉不歡型的肉食性動物。

    「願否?」老和尚又問。

    「願隨!願隨!」我想我是瘋了,就像著了魔似的應了悟空大師。

    悟空大師告訴我,之所以我會來到這裡,是因為當日尋為我挨完那三十鞭,但因此而惹怒了皇帝老兒,挨完三十鞭後,結果就是他被軟禁於王府中,我則被罰在大相國寺內靜修,直到洗去身上的罪薛為止。

    啊!是他為我挨完那三十鞭的?我還以為是我自己挺完那三十鞭的?

    他真的是如夏之洛所說,沒有輕易的放棄我們,之前都一直錯怪他了。

    尋……

    「小鳳!」

    「呃?齊哥?」其實看到他,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你終於醒了。快點進屋去,屋外風大。」齊哥脫下他身上的披風罩在我身上,便輕扶著我進屋,說句實在話,他這種親密的舉動讓我很愕然。

    齊哥又轉頭問悟空大師:「大師也一同進屋麼?」

    「不了,康王爺,請恕老衲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屋內,我和齊哥面對面的坐著,各懷心思,一言不發。

    沉寂了很久,還是他先開了口:「有兩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但是你有傷在身,希望聽了以後不要激動。」看他一臉深沉的樣子,我猜到十之**了。

    「令堂夏大人……和梅妃……在你行刑的那日,都先後病逝了。」

    意料之中的事。

    「對不起,依照聖旨,你還不能去看他們。」齊哥的眼中帶著絲絲歉意。

    我盯著自己的雙手,打開再握起,握起再打開。

    齊哥的意思我明白,或許此生我都沒有辦法代替夏之洛去他們的墳前上一柱香了。

    什麼叫在這裡直到洗去我身上的罪孽為止?這不過是變相的囚禁而已,只要皇帝老兒他一日不開龍口,我就一日不能離開這裡。

    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

    夏仲堂和夏惜梅對我來說,雖不是真正的親人,但是這大半年來的情份是如何說的清。

    這個鬼一樣的朝代。

    之後,齊哥絕口不提任何引起我傷心的事,他也從不理會世俗的眼光怎麼看,隔三岔五的都要來看看我,不是陪我聊天,就是陪我下棋,而以我下象棋那麼爛的水平,贏的那個人總是我。

    他還告訴我一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皇帝老兒病倒了,好像離死也不遠了。不知道是被我們氣的,還是他本來就命不久已。不過真是大快人心,這個老色魔,如果不是他讓人把夏惜梅弄到上華殿外,夏惜梅也不會那麼快就死了。那麼多年的同床共枕,竟然換來如此的對待,真是比禽獸還不如。而現在,哼,這就叫做報應。

    大相國寺中庭院內,我揮著手中的掃帚,掃著地上每天都在往下落的樹葉,一片淒涼。

    又一個冬天來臨了,記得我初來這的時候是冬末初春的時節,時間過的好快,都快一年了。

    身體也日漸康復,除了齊哥來看我的時間,我都是在頌佛唸經中度過,每天還要抄寫經文。在這裡,我的書法得到了突飛猛進的拔高,在這裡我下棋的水平從幼兒園水平提到了小學水平,在這裡我才知道原來<金剛經>的全名叫做<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波羅蜜?

    我舉起手中的掃帚對著天空大叫:「波羅波羅蜜。」

    唉,為什麼手中的這把掃帚不是月光寶盒?哪怕是把飛天掃帚也好?

    垂喪地放下掃帚,懊惱地將剛堆好的樹葉打散。

    頌經念佛都已近一個月了,抄經文也抄了近三四寸厚的紙了,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靜不下來?難道我真的就要在這裡靜修終老一生,連他一面都見不到?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傷好了沒?是不是還被軟禁著?

    「夏之洛!」

    「呃?」白映雪。她怎麼會來?

    她的臉色很蒼白,不復往日那種高貴而鮮麗的容顏,一雙原本只見哀求的雙眸此刻正和當時司行風的一樣,充滿了仇恨和憤怒。

    難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了?不會是來要我命的吧?唉,我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快完結的。

    「夏之洛,四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那三個男人是不是你找的?是不是你指使讓他們去污辱我的?是不是?」

    我印象中的她,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失態和發過這麼大的火。

    我沒有應她,只是沉默以對。

    「啪」的一聲,她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刮子。這是我第四次被人甩,貌似自從來到這裡以後經常被人打耳光。夏之洛,看來我真是要好好地「謝謝你」,依照這種一個月幾次的概率,早晚有一天我會變成聾子。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就要該受到那種對待?為什麼你害完了一個又一個,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為什麼老天爺就像瞎了眼一樣,還留著你這樣一個惡毒心腸、自私無情的女人活在世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瘋了,真得衝過來掐住我脖子。唉,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喜歡掐人脖子呢?難到不知道在襲擊人的五大方法裡有劈、捏、毆、插、打麼?

    還好手中有掃帚在,我用掃帚橫掃地抵了她一下,卻沒想到把柔弱的她給抵倒在地上。

    撫著被掐的很痛的脖子,我大喘幾口氣,對她作了一個請勿靠近的手勢,然後無奈地說道:「你不要再過來,至於老天爺為什麼留我到現在,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知道。你問的那麼多為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你嘗試過什麼叫做嫉妒。對於你,夏之洛有歉意,但是大錯已鑄成,她也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

    見她從地上爬起,眼神從憤慨轉為錯愕,再轉為憤慨,又衝到我面前厲聲撕吼:「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報應?如今你好端端的站在這,叫得到你應有的報應?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是死不悔改?你才挨了幾鞭,就叫得到應有的報應?你知不知道,當日尋為了你,不惜頂撞皇上,不惜冒犯宗正令,衝上去攔下行刑的鞭子,甘願為你挨那三十鞭,還拒絕和離,甚至寧願放棄一切願隨你一同受流放之刑,最終換來的不是三十鞭而是五十鞭,被打的皮開肉綻,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還要被囚禁。為什麼?像你這樣一種女人,到底哪一點值得他那麼為你?到底哪一點值得他不顧一切的去愛,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為什麼?你除了毒若蛇蠍,自私自利,做事不擇手段,到底哪一點比我強,比我好?你不但毀了我,毀了司行風,你還毀了尋……嗚嗚嗚……」

    聽到白映雪一聲聲的厲聲痛罵,我手中的掃帚「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她的撕吼猶若鐘鼓之音,句句字字都敲進了我的心裡,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悟空大師說的不是這樣?為什麼齊哥從來都不和我說事情的真相?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緩緩地轉過身,站在我面前,正是那我日夜思念日夜期盼的人。眼前的他面色蒼白,神情憔悴而沉重,已然受的痛楚不必我少。

    他的那句問話要我如何回答?

    「告訴我,你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那夜在離軒外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今天說的這些話真的?你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他一步步走近我,語氣一聲比一聲痛心,這些問話到底要我怎麼回答,因為每一句都是真的。

    忽然白映雪撲向他,抱著他哭訴起來:「尋,四年前的那天不是我失約,不是我沒有去找你。那天我是打算去惜墨拿那幅畫的,但是我半途被人劫了,他們餵我喝了春藥,還污辱了我,那樣的我怎麼還能再去找你。污辱我的就是送司行風去擷香閣的那三個人,要不是司行風的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我軟弱,是我自卑,都是因為這件事,我們錯過了太多太多……尋……嗚嗚嗚……」

    尋的聲音再度冷冷的響起:「她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夏之洛,你回答我。」

    「夠了,你們都不再說了。夏之洛不介意其他人怎麼看她,她只不過不想別人活得比她更開心而已。她也曾經跟自己發過誓,倘若當她抓牢想要的某個人時,她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但是現在看來,她錯了,她承受不起如此深的厚愛。尊敬的瑞王爺和太子妃娘娘,夏之洛只是一個帶罪修行的庶民,現還要去頌佛唸經,請恕不能奉陪,失禮了,告辭。」

    我尖聲打斷尋的質問,違心的說了這番話,趕在眼淚掉落之前,行了個禮,撿起躺在地上已久的掃帚轉身朝後庭方向走去。

    我能夠將事情的真相強憋在心中不說,是因為今日這種情況無論如何解釋都是種無謂的掙扎。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只想單獨說給尋聽,我相信他能為我犧牲,也一定能夠等到我們單獨想處的那一日,仔細地聽我解釋。

    愛情是一種信仰,更是一種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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