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關中謠 第十五節 虛實 文 / 莊不周
第十五節虛實
郭淮的眉尖略微皺了皺,笑道:「橫海將軍有勇有謀,應該能擔起這個重任。」
夏侯淵想了想笑道:「朱元明勇則勇矣,冷靜差一點,文博倒是合適,不過,伯濟,要不是你還只是個司馬,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郭淮微笑道:「將軍過獎了。」
…………
馬超正在帳中閒坐,前軍主將馬岱忽然送來了消息,曹軍從下邽城出來了,正在向望垣進發,馬岱來請示,是進擊曹軍,還是再等等看。
馬超有些捉摸不定了,難道曹軍真的有三萬人?以夏侯淵的脾氣,如果他真有三萬人在手,出城一戰實在太正常了。羌兵雖然人多,又是以騎兵為主,但軍械之類的裝備要差得多,和中原的將士比起來,西涼的士兵除了胯下的馬,掌中的刀,就一無所有,馬鐙在中原已經普及了,但在西涼,卻還是個金貴物件,不是中層軍官都配不起,就更別提鐵甲了,普通士卒能有個皮甲護身已經不錯了。綜合比較起來,三萬曹軍步卒對三萬騎兵雖然佔不了上風,但一戰之力還是有的,特別是當主將是夏侯淵這種打仗不要命的角色。
馬超很遲疑,讓人把韓銀叫了過來商議。韓銀來的時候聽成公英說過,曹軍可能根本沒有三萬人,估計只有一萬出頭。馬超雖然沒有全信,可是他也希望夏侯淵真的沒有三萬人,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拿下夏侯淵,回頭再攻冀城就是易如反掌了。
聽說曹軍出城向望垣出發,韓銀也說不准了。在他看來,如果夏侯淵只有一萬多人,這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敢出城,就算不退出下邽,至少也會守在城裡,等待援軍,哪有明知不敵還出城和騎兵野戰的道理。
這明顯不合常理。
如果不是夏侯淵瘋了,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夏侯淵真的有三萬精兵,閻溫沒有說謊。
韓銀沒了底氣,馬超就更拿不準了。他只好讓馬岱小心的看著,看看曹軍下一步的動作再作決定。
朱靈帶著五千人馬出了城,心裡像打鼓,神情卻平靜得很,好像身後真的跟著無數的精兵,他到了離望垣十里的鳳凰山才停了下來,在鳳凰山南坡紮下了大營,而且大營扎得也不高,一副隨時準備下山接戰的架勢。
他手下的將士看著遠處的騎兵大營,臉都白了。十里,騎兵轉瞬即到,五萬騎兵,一個衝鋒就能將他們淹沒。在這個地方紮營,而且扎得這麼低,就像在老虎嘴邊上一般凶險。
朱靈沒有理他們,安安穩穩的紮下了大營,定時派出斥侯向下邽匯報情況,沿著渭水的河邊,斥候飛馳,一副調兵遣將,大戰即將來臨的樣子。
馬超沒有輕舉妄動,決定再觀察兩天再說,他派出大量斥候,在附近的山裡所有可能藏兵的地方尋找曹軍的蹤跡,生怕夏侯淵利用有利地形打他的埋伏。一旦確信了周圍是安全的,不管夏侯淵來不來,他就先把朱靈所部吃掉再進逼下邽。
郿塢,曹沖幾乎在同時接到了徐晃和閻明的消息,隨後又接到了夏侯淵的快馬急報,他跺足長歎,夏侯淵以自身為餌,想要重創馬超、韓遂,想法是好的,可是可行性實在太差。他還在郿塢,留下邽有近千里之遙,就算是立刻起程,不顧一切的趕路,也要十天之後才能趕到下邽,而連續十天急行軍,士兵的體能消耗驚人,就算趕到下邽,這仗也沒法打了。何況十天之後,只怕夏侯淵已經全軍覆滅了。
賈詡、龐統、法正、馬謖等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時沒有什麼妙計。曹沖見他們面色緊張,反倒放下心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急也沒有用,反而會急中出錯,與其如此,不如冷靜的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賈詡很快就冷靜下來,夏侯淵出兵漢陽雖然不是他的計謀,但他也做了建議,現在事情大出他的意料,韓遂不僅沒走,反而和馬超合兵一處,圍了上來,這讓他有些始料不及。不過他終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考慮了一下立刻向曹沖建議道:「領軍將軍守下邽,馬超在冀城,韓遂向東沒有取街亭,而是去取隴關,則他一定是要去截領軍將軍的後路。他們有八萬人卻沒有強攻,說明他們不知道領軍將軍的實際兵力,要不然的話,他們一定會直接攻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迂迴的浪費時間。從隴關向南,他一定會走關山西麓,到渭水北岸截擊領軍將軍後路,以韓遂的性格,一定不會趕到上邽去,而是準備在半路上等候領軍將軍敗回。」
曹沖緊皺著眉頭,全神貫注的看著侃侃而談的賈詡,一個字也不敢漏過。正在這裡,法正和馬謖幾乎同時叫了一聲,衝到了地圖面前。曹沖轉過頭,看著兩個人,馬謖笑了笑,謙讓的退在一旁,法正點頭示意,拿起孫紹手上的竹鞭指著地圖說道:「將軍,賈先生說得有理,這樣一來,領軍將軍只要不輕易出兵與馬超接戰,他就不會這麼快的敗退,韓遂三萬人馬離領軍將軍有一百多里,他一時半會也不會對領軍將軍造成威脅。而前期出發的鄧艾部和夏侯稱部離關山並不遠,不過一百多里,現在用快馬傳書,可以讓他們趕到關山威脅韓遂背後,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法正接著說道:「就算他們接戰,我軍一萬四千步卒,再加四千多鐵騎,要把領軍將軍接應出來也應該不是難事。」
曹沖盯著地圖,緊繃著的心鬆了一些。法正說得不錯,關山離這裡近得多,鄧艾和夏侯稱已經出發了幾天了,按行程計量,現在離關山應該不遠。只是他們就算趕到關山,也不過是能影響一點韓遂的信心,想要安全救出夏侯淵,難度還不是一般的小。
他看了看像有話要說的馬謖:「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一起說說看。」
馬謖看了一眼法正,又看了一眼賈詡和龐統,這才上前指著地圖說道:「徐將軍在街亭,既然韓遂不去街亭了,完全可以讓徐將軍尾隨韓遂南下,他手中有一千弓弩手,正好可以彌補諸軍的不足,對付衣甲不全的西涼騎兵,弩是威力無比的最佳利器。韓遂雖然兵力較多,可是面對兩萬多精銳,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一定會影響他作戰的決心。將軍再從郿塢趕去,也許可以趕得上合圍。」
曹沖點頭稱是,他又問了一下賈詡等人的意見,他們也覺得這是目前來說唯一可行的辦法了。曹沖隨即將張郃等人叫來商議,半個時辰之後,曹沖做出決定,留張遼守城,張郃以及魏延率領的親衛營立刻一起出發,趕往關山。軍情緊急,他不敢多耽擱,吩咐立刻下去準備拔營。
衝出郿塢之時,曹沖抬頭看了看天色,暗自祈禱,最好快點下雪,這樣夏侯淵也許還有點活路可走,只要夏侯淵等人不死,縱使那一萬多人全部陣亡,這個敗仗都不是那麼不可接受的。
曹沖還沒接到消息時候,夏侯稱和鄧艾兩個人已經趕到了關山腳下,渭水之濱。他們在半路上接到了龐德送來的消息之後,日夜兼程,一夜之間趕了上百里,居然搶在韓遂之前到達了渭水。剛紮下大營不久,斥候們就送來了韓遂部也到達前方的消息。
韓遂在打隴關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徐晃佈置的人在隴關成功的擋了他半天,還差點用山上滾下來的大石頭差點把他砸死。在誅殺了那些守卒之後,韓遂在隴關猶豫了好一會,徐晃既然看出了他的用意,又怎麼會不通知夏侯淵和曹沖?自己會不會沒打著夏侯淵,反而被人包圍了?
韓遂猶豫,侯選、程銀等人可不猶豫,他們催促著韓遂繼續向前。韓遂把自己的主要力量都讓兒子韓銀帶走了,手頭的三萬人只有一萬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別人的,佔不了絕對優勢,只好順應大勢,向南進發。他有些不放心,把成公英叫過來商議。成公英細細的分析了一下,覺得曹沖的人馬應該不會這麼快能到關山,向前再走兩天,看看情況再說。
韓遂抬起頭,苦笑了一聲,今年的天氣有些奇怪,這都十月末了,老天還沒有下雪,天陰了好久,風也冷得入骨,卻一直不下雪。侯選那些人說,這是老天爺給他們機會,讓他再發個財,可韓遂卻覺得,這老天像是嘲諷的看著他們,正在準備一個大大的陷阱,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韓遂對曹沖雖然不輕視,但也說算不上害怕,但是他很擔心賈詡,聽到賈詡跟著曹衝來了關中之後,他就一直有些不安。這個西涼人太有名了,韓遂雖然比他大十來歲,成名也比賈詡早,可是他聽當年被他們劫持做了車騎將軍的智者閻忠說過這個人,說他有良平之謀。韓遂很佩服閻忠,對閻忠的話深信不疑,故而也一直對賈詡抱著濃厚的關注。
心裡的意志不堅決,走起路來就不快了,山路對騎兵也不方便,等他到達渭水之濱的時候,發現曹軍的鄧艾和夏侯稱部已經搶佔了渭水邊的地勢。韓遂退後十里,在楊樹溝紮下了大營,隨即把斥侯撒了出去,查探曹軍的動向。
侯選等人急匆匆的趕到渭水邊,卻發現曹軍卡住了去路,滿腔的興奮一下子化成了沮喪,他們對是戰還是退產生了分歧,在大帳裡吵成一團。有人捨不得夏侯淵的輜重,覺得曹軍應該也是剛剛趕到,而且人數一定不會太多,根據戰旗來看,是年輕的鄧艾和夏侯稱,人數加起來最多一萬人。他們雖然頗有戰功,可是那是因為他們是曹沖的親信的緣故,不一定是他們自己的本事,已方有三萬人,以三敵一,拿下他們不是問題。有人擔心夏侯稱、鄧艾都到了,曹沖手下的騎兵沒有道理不到。龍騎雖然只有五六千人,可是人家的裝備好啊,清一色的馬鐙、長戟,又以并州、幽州的人為主,騎術不比自個人差,武器、甲冑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已方雖然人多,未必就能佔了上風,看看自家用的什麼武器就知道了,長刀對上長戟,沒馬鐙的對上有馬鐙的,就是用腳想也能想得出來這裡面有差距,別以為人多就一定有用。
他們的嗓門大,在大帳裡吵得翻天覆地,吵得韓遂腦仁疼,他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身來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你們還想不想打了?想打,就好好坐下商量,要是還這麼吵,乾脆大夥兒散了,該去哪兒去哪兒,這樣一團散沙,怎麼對付曹沖?」
侯選等人被他這麼一吵,一個個瞪著眼珠子,一個不服一個的坐下了,悶著頭喝酒吃肉,誰也不說話。
「就知道叫喚有什麼用,不管是打還是不打,都得把對方的情況摸清楚了才是。斥侯沒這麼快回來,你們都回去休息,吃飽了喝足了才有力氣。」韓遂沒好氣的揮揮手,把他們都趕了出去,無力的支著頭,垂坐在案前,捏著脹疼脹疼的太陽穴,長歎一聲。成公英陪坐在一旁,有些憐憫的看著韓遂,近七十的人了,還在為生存廝殺,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該可憐他。
「公英,現在怎麼辦?」韓遂呻吟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
「曹軍來得太快,看來是消息走漏了。」成公英一邊想一邊說,說得很慢,好像每一句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夏侯稱和鄧艾雖然年輕,可是他們是曹沖信得過的人,能力不可小覷,我軍雖然兵力多,但……」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韓遂:「只怕打起來,未必能佔到上風。」
「這幫人,有好處了,搶著向前撲,有損失了,一個比一個躲得快。」韓遂無奈的說道:「街亭只有徐晃五千人,他們就縮到後面了,現在遇到曹軍兩部一萬多人,哪個還會上前,都想著讓別人去打頭陣,自己在後面撿便宜。唉,靠他們,怎麼可能成事?」
「將軍說得對,依屬下看,如果面前曹軍的人數太少,他們還能有信心一戰,那就抓緊時間一戰,擊潰曹軍,搶佔渭水河道。如果打不贏,我們還是盡快撤回去的好。」
「幹嘛要這麼著急?」韓遂有些不解的看著成公英,就算曹軍來了些人,已方有三萬人,有必要那麼著急的撤退嗎,這次搶來的物資,應該還能用一些天吧。
「將軍,鄧艾和夏侯稱怎麼會突然在這裡?」成公英耐心的解釋道:「西涼之所以難平,就是因為地方廣大,曹軍疲於奔命,無法一擊而中。夏侯淵就算有三萬人,面對我們八萬人也沒有勝算,他為什麼還不退?如果他想解冀城之圍,為什麼又不進逼與馬將軍一戰?我懷疑他是在等曹沖的大軍前來,尋求機會與我軍決戰。我們有八萬人不假,可是曹軍能調集過來的也有六七萬人,從實力來講,我軍並不佔優勢。更何況關中的人口比西涼多,他打光了,還可以從關東調兵,我們呢,我們打光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是啊,家當太小,拼不起啊。」韓遂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不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曹沖年紀輕輕就是車騎將軍了,前途不可限量,他會千里迢迢的親臨戰場嗎?他不來,那些大將又怎麼可能相互配合,還不是一樣一團散沙。我們到了這裡,徐晃的街亭會有什麼危險,你看他動了嗎?」
成公英想了想,沒有多說什麼。
山嶺如虎,野林如龍。強勁的北風拉扯著落光了葉子的高大樹木,發出嗚嗚的嘯聲,在山嶺之間如冤鬼一般哭泣,讓人從心裡升起一種恐懼感。朦朧的一鉤彎月,隱在翻滾的雲層中,偶爾露出一點亮光,很快又隱沒在濃厚的雲層背後,留給天地之間的黑暗,濃得像是要滴出來一般。
黎明前的半個時辰,本來就是最黑的時候。
鄧艾放下望遠鏡,遞給身旁邊的劉磐,對正舉著望遠鏡觀察山腳下韓遂大營的夏侯稱說道:「夏侯將軍,你和閻將軍、龐將軍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對西涼人的布營方法比較瞭解,可從這裡看出什麼端倪來?」
夏侯稱放下望遠鏡,翹起薄薄的嘴唇,輕聲笑道:「士載,你們年紀相差不大,官階又相等,就不必那麼客氣了吧,叫我叔權吧,聽起來更親近些。」
鄧艾有些赧然一笑:「豈敢。」
「別那麼多規矩,上陣親兄弟,這一仗打完,咱就是過命的交情,還分那麼清幹什麼。」夏侯稱笑著,伸過手來拍了拍鄧艾的肩膀:「士載,沒看出來,你這文文靜靜的,也是個愛冒險的,居然一說就跟我來偷營了。」
鄧艾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和夏侯稱得知韓遂帶了三萬大軍在十里外的楊樹溝紮下了大營,他們立刻想到了一起,猜出韓遂是心中沒有把握,摸不清他們的狀況,所以要休息一夜,打聽清楚了之後再戰。鄧艾和夏侯稱加起來只有一萬四千人,要是被對方探明了真相,擺明了陣勢打起來,他們可就落了下風,即使能擋住韓遂,這剛到手的人馬只怕也要折損大半。可是他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自然不能再把道路讓出來給韓遂,讓他去抄夏侯淵的後路。
夏侯稱是夏侯淵的兒子,他當然不能走了。既然不能走,又想被動挨打,他乾脆就想先打韓遂一個下馬威。這是個極冒險的主意,韓遂是疲兵,他也同樣是疲兵,更何況對方的人手還要多一倍,萬一偷襲不成,反被韓遂咬住,那可就虧大了,說不定全軍覆沒都有可能。他不敢確信鄧艾會同意他的辦法,只能試探著說了一下,哪知道鄧艾也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捨了大營,趁著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把人馬拉進了楊樹溝西北的山坡上,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讓士卒休息。
鄧艾抬起頭看了看天色,揉了揉有些乾澀的眼皮,輕聲笑了:「天快到寅時三刻了,韓遂的大營裡這麼安靜,想來已經睡得像死豬一樣,我們也該出手了,要不然等韓遂的斥侯回來,我們就有暴露的危險。」
夏侯稱點了點頭,回頭對裹著皮毯趴在一旁的許儀說道:「怎麼樣,西涼的斥侯有沒有摸到這裡來的?」
許儀撇了撇嘴,有些沒興趣:「一什人馬,全被我們放翻了,這幫人一點專業素質也沒有。」
夏侯稱呵呵一笑,對許儀說道:「知道你的荊山衛斥侯本事一流,可也不要這麼牛屁,小心以後下不了台。」許儀笑了笑,沒有應他。他跟著曹衝到關中來了,手裡的荊山軍已經交給了鐵勒和黑魚兩個校尉,不過這兩人感激他的栽培,挑了二百精銳老兵給他當親衛。這些人都是到了退伍年限之後沒有退,又被留下來當了職業軍人的老兵,對山林埋伏隱蔽十分精通,武技高強,綴經驗豐富,許儀把他們撒在隱蔽地四周,防止被西涼斥侯發現。結果半夜下來,十個到這裡來打探情況的斥侯一個沒落,全被射殺或生擒。
夏侯稱對鄧艾點了點頭,握起拳頭和鄧艾撞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笑,回到各自的陣地上。許儀一看有仗打,連忙捅了一下還舉著望遠鏡看個不停的劉磐:「子巨,別看啦,動手殺人去。」
剛剛還靜靜的劉磐象吃了興奮劑似的一下子醒了,一個轱轆坐起身來,這才發現鄧艾已經走了幾步遠,連忙站起身來,大步流星的趕了上去。一直靠著樹假寐的雷銅聽到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立刻睜開了雙眼,看到劉磐陪著鄧艾大步走來,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輕輕笑罵了一聲:「這個劉子巨真是想打仗想瘋了,一定是在向將軍請戰,要打第一陣呢。」他正想著,鄧艾已經走到他的跟前,他連忙站了起來,抖落身上的皮氅,站得筆直的低聲叫道:「將軍——」
「把兄弟們都叫起來,吃點喝點,準備一下,一刻鐘之後動手。你居左,子巨居右,我居中,一起殺下去。」鄧艾一揮手,咬牙切齒的說道,年輕的臉上狠厲異常。
「諾!」雷銅和劉磐同時壓低了聲音應道。
寂靜的山林裡,頓時響起了一陣嗦嗦聲,沉睡了三四個時辰的士卒被叫醒了,聽到命令,一個個默不作聲的從行囊裡拿出酒壺和得勝餅,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一邊吃著喝著,一邊互相檢查著身上的皮甲、武器,迅速的集中到自己的軍官周圍,很快就站成了整齊的隊伍。
鄧艾看著行動迅速卻鴉雀無聲的士卒,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幾隻野兔,然後從樹洞裡鑽了出來,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殺陣,毫不猶豫的轉過身,飛快的沒入黑漆漆的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