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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關中謠 第一節 隆中 文 / 莊不周

    第一節隆中

    建安十九年的冬天來得特別的遲,直到進了臘月門,襄陽才下了第一場雪,比去年足足遲了大半個月。田里的農活早就忙完了,托老天的照應,今年襄陽的收成還不錯。鎮南將軍小曹大人今年打仗又順利,順風順水的解決了劉備和孫權,天子高興,免了荊州、交州、揚州三州的賦稅。對交州、揚州來說,這有點兒虛——他們已經多少年沒向天子交過賦稅了,卻也沒有感覺到一點輕鬆,那些官員收得一點不比應該收的少——不過小曹大人卻將這點兒虛落到了實處,真的沒有收一點賦稅,可不像往年那樣,天子雖然說了不收,官員們卻照常來要。

    至於荊州,百姓們早就不將那點三十稅一的稅放在眼裡了,除了有點意料之中的坦然之外,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收完了地裡的莊稼,年青的漢子們該操練的去操練,不需要操練的,要麼到城裡的作坊裡打短工賺點零花錢好給婆娘、娃兒們買點過年的新衣料,有的收拾了自家門前屋後種的一些果子去城裡賣了,好淘換點日常用品,至於娃兒們該讀書的都去讀書了。現在荊州地界不僅每個縣有縣學,每個鄉、每個聚都會有先生來教,這些先生有的是歸隱的名士,有的是不願做官的學者,但更多的卻是從襄陽書院出來的畢業生。襄陽書院有個規矩,想要通過讀經入仕的,必須先出來教三年書,鄉里兩年,縣裡一年,然後才由太守府分配到各地去任職,三年一考,根據各人表現安排晉陞。

    襄陽西北二十里,鄧縣郡內有山,名隆中,隆中山裡有個山崗,不知名,崗上的娃也讀書,不過他們的先生不是襄陽書院來的年輕畢業生,而是一個身材高大、風神俊逸的中年人,有名的臥龍先生諸葛亮。

    諸葛先生學問好,課講得有趣,深受娃們的喜愛,最大的好處就是他比較懶,三天兩頭的放假。這不,剛進了臘月門,他就回家休息了,娃們自然是一哄而散,歡天喜地的撒野去了。

    懶惰的諸葛先生正在家裡,歪坐在堂上的榻上,看著黃月英和兩個侍女忙得收拾年貨。小弟諸葛均正拿著掃帚打掃院子裡的落葉,不算很大的院落被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就連台階上的枯竹根都被他鏟得乾乾淨淨,一絲不苟。一條小徑,通向竹林深處,一方石榻隱約可見。

    諸葛亮放下手裡的書,掃了一眼放在几上的襄陽月報,看著頭版頭條的特大喜訊——曹沖生兒子的那個新聞,撇了撇嘴,卻沒有說話,起身穿起黑色的絲舄,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隨口招呼道:「夫人,我出去轉轉。」

    黃月英一邊忙著手裡的活,一邊笑道:「你就別出去了,仲玉前兩天傳話來說,鎮南將軍大人可能這兩天要來,別到時候又找不到你。」

    諸葛亮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他來也不會是找我的,十有**還是要請你去襄陽幫仲玉的忙,我在與不在,關係不大的。」說著,抬腿出了門,和諸葛均打了個招呼,一個人獨自沿著門前的小徑,緩緩向東北的小山崗走去。

    黃月英歎了一聲,看著諸葛亮的背影,半天沒說話。自從那年在泉陵城外的紫溪被俘之後,諸葛亮拒絕了曹沖的徵召,又回絕了龐統的勸說,回到隆中再次隱居,而且當起了教書先生,看起來一副準備終老山林的模樣。但黃月英知道,他是不甘心這樣在隆中度此餘生的,他每每心煩意躁的時候,都會到那個小山崗上遠眺漢水。

    只是那個鎮南將軍好像忘了他似的,這幾年一直沒能再派人來請他。前段時間倒是有人來了,卻不是請諸葛亮的,而是劉琮請黃月英去襄陽書院幫忙的,最近襄陽書院工學的學生越來越多,他和韓暨既要在作坊裡幹活,又要在書院教書,有些忙不過來了,想請黃月英去幫忙。

    黃月英猶豫了一下,拒絕了。劉琮派人傳過話來,說這件事鎮南將軍知道了,他對請黃月英去襄陽的事比較上心,有可能會親自來一趟。劉琮開玩笑的說,這次表姊一定要給個面子,不能再推辭了。

    劉琮的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黃月英一下子想起了當初諸葛亮讓曹沖吃閉門羹的事,當然也瞭解曹沖如果要來,可能不僅僅會是請她去襄陽這麼簡單,正題兒可能還是自家的夫君。只是夫君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了,一點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難道還想像劉備那樣來三顧茅廬嗎,聽說這個小曹將軍可有點怪脾氣,不管多大的譜,只請一次,絕沒有第二次的。像水鏡先生、龐德公那樣的隱士,他也只是派人去過一趟,自己都沒有親自去。

    「嫂嫂,院子裡已經打掃完了,還有什麼事要做嗎?沒有的話,我就去讀書了。」諸葛均走進門來,和聲問道。

    「大兄派人送回來的東西,你都安排好了?東面的屋子,可打掃乾淨了,大兄可說要回來過年的。」黃月英笑著說道。

    「已經好了。」諸葛均笑道:「大兄回來,隨時可以入住,保證沒有問題。」

    「那就沒事了,一些雜活兒就不用你來干了。」黃月英笑著說道:「那個機關術,你可看得明白了,如果看懂了,過了年你就到仲玉那裡去謀個事吧,可不能誤了你的前程。」

    諸葛均笑著應道:「嫂嫂,那個機關術我只看了個半懂,照圖做做還行,要讓我自己做,可還是有些費勁。」

    「沒關係,等你到了襄陽,跟著仲玉做一段時間,就會明白了。」黃月英微微一笑:「有道是眼過千遍,不如手過一遍,這些機關術都是實用之學,光是知道理兒,還是不夠的。」

    「嫂嫂說得是。」諸葛均點頭應是,又說了兩句閒話,退了下去。

    黃月英低下頭,繼續擺弄手裡的活計,忽然又聽到匆匆的腳步聲,諸葛均去而復返,帶著些緊張的說道:「嫂嫂,東南方向來了一隊人,朝著咱家來了,已經到了前面的小河。」

    「哦?」黃月英愣了一下,剛想放下手中的活計,想了想,又停住了,低眉說道:「知道了,你去迎一迎吧。」

    「諾。」諸葛均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匆匆的出門去了。

    「去把夫君請回來吧,家裡來了客人,一家之主不出面,總是不合禮儀的,莫要讓人家笑話。」黃月英猶豫了片刻,還是對一個侍女說道。

    一隊人馬,慢慢靠近了山崗。曹沖撩開車簾,看著遠處竹林掩映中的茅屋,又看了看那道山梁,喟然歎道:「蜿蜒如龍,背山面水,果然是個好地方,能在此讀書閒居,也的確不錯。」

    蔡璣笑著說道:「這裡當然是好地方,要不然表姊夫也不會挑這個地方隱居,不過呢,傲嘯山林這種事兒,偶爾做做是可以的,時間長了,可讓人靜得慌。」

    荀文倩正看著山梁之間那條靜靜有小河出神,聽得蔡璣如此說,卻有些不同的看法:「小玉兒,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各有志,有人喜歡轟轟烈烈,有人卻喜歡平淡從容,不可一概而足的。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周遊列國十四年,為的是推行自己的理想,固然可敬,可是老子遠赴流沙,終世不名,何妨不是一種境界。」

    蔡璣笑了:「姊姊,你說的那個,可就太遠了些,我呀,不懂那麼多大道理,只知道一天不死就要穿衣吃飯,就要錢財,要想不被人欺負啊,就得有著點兒權勢,這裡好麼?姊姊如果想要,大可讓他們搬家就是了,咱家給他點錢,讓他另換一個地界不就行了。」

    曹衝撲哧一聲笑了:「小玉兒,你這惡霸嘴臉,可越發的讓人生厭了。」

    蔡璣嬌笑道:「夫君批評得是呢,可話又說回來,這裡又不是他們家的,他能住得,我們也能住得,他建得草屋,咱也建得深宅大院,實在不行,咱花錢買下來總成吧?這世上雖然不是什麼事都是錢能做到的,可你想想,真正錢做不到的事情,又能有多少呢?夫君打仗,哪一次不是錢鋪出來的。打的時候要軍械,糧食,軍餉,打贏了,要獎賞、撫恤,哪一樣少得了錢?」

    荀文倩白了她一眼:「錢錢錢,你就知道錢,都鑽錢眼裡了,都成襄陽最大的財迷了。」

    蔡璣很謙虛的搖了搖頭:「姊姊你這就謬讚了,妹妹我實在不敢當。要說掙錢,我在襄陽最多只能算第三,劉太守,楊金曹,那才叫會賺錢的能手呢。」說著,看著荀文倩那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上前拉著荀文倩的胳膊:「姊姊,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可另當真了。」

    曹沖笑道:「你說的,雖然世俗了些,卻是實話,這沒了錢還真是寸步難行。天下人爭來爭去的,還不是那點利益嗎,所謂君子和小人的區別,不在於要不要利,而是取之是否有道罷了。君子只有義也是活不成的,夫子絕了糧,照樣得餓死。」

    「照你這麼說,這禮義廉恥,還就不能要了?」荀文倩反駁道。

    「飯都吃不飽,說什麼禮義廉恥?」曹沖歎道:「管子不是說嗎,倉稟足而知禮,餓著肚子講禮,太空了些。」

    荀文倩正要再說,車伕吁了一聲,停住了車,車旁隨侍的典滿說道:「公子,前面到了,再往前只能步行了,車可沒法上去。」

    曹沖鑽出車來,站在車上張開雙臂縱目遠眺,眼前豁然開朗,心情特別舒暢,忍不住放聲長嘯。嘯聲在山谷之間傳出老遠,又悠悠的傳了回來,繚繚不絕。

    「公子的坐忘術又進階了。」典滿忽然讚了一聲:「鄧師傅如果聽到了,肯定又得吃驚不小。」

    曹沖大笑:「我又不用上陣廝殺,只能來吼兩聲,擾人清夢了,不知道有沒有驚了人家的草堂春夢。」

    蔡璣掩嘴輕笑,荀文倩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隨後跟上來的劉琮作勢看了看天色,訝然道:「現在正是巳時,要說睡到現在沒起,未免有些遲了,要說現在就睡午覺,又未免有些早了,倉舒你儘管放心,應該不會擾人春夢的。」

    一行人說笑著,上了石階,慢慢來到草屋之前,劉琮親自上前對候在門口的諸葛均拱手道:「有勞子平久候,尊兄可在麼?」

    諸葛均一聽,連忙歉意的回道:「真是不巧,家兄剛剛出門去了,不知仲玉兄此來是……」

    劉琮有些不快,他前些天就派人來通知,就是怕諸葛亮又玩這套假清高,沒想到他還是這麼不上路子。現在曹沖都到了門口了,這可怎麼辦?

    「不妨。」蔡璇接上來說道,一邊撥開諸葛均往裡走,一邊說道:「表姊夫不在,表姊總在吧,我們反正也是來看看表姊的,表姊夫在與不在,倒是無妨的。」

    諸葛均的臉色一變,連忙又笑道:「嫂嫂在的,請進請進。」

    曹沖隨後背著手,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看著四周的山色、竹林嘖嘖稱讚,諸葛均有些疑問的看著他,又將目光轉向劉琮,劉琮正惱火呢,見到他探詢的眼神,強壓著不快說道:「有教子平得和,這位是鎮南將軍曹沖曹大人,這位是他的夫人,穎川荀家的小姐,為著要請表姊去襄陽,夫人親自出馬了。」

    荀文倩微笑著欠了欠身:「久聞黃夫人心靈手巧,精通機關消息之術,特不揣妄陋,來見夫人討教。如今見這山崗風景秀麗,山色優雅,正當是人傑地靈之處,令人心曠神怡,飄飄有欲仙之感,只怕我等俗人會污了這神仙之所,還請先生莫怪。」

    「夫人過獎了。」諸葛均連忙謙虛道:「嫂嫂正在堂中,請大人進屋敘話。」

    曹沖笑了,他對諸葛均招了招手:「先生,請尊嫂的事,就讓仲玉和拙荊前去,我等男子,未免不便,你不介意陪我看看這四周竹林吧?」

    諸葛均有些意外,心中一喜,連忙應道:「尊敬不如從命。」

    黃月英一見荀文倩和蔡璣兩位夫人在劉琮夫妻的陪同下進了層,熱情的上前相迎,荀文倩說明了來意,說是請她去襄陽任職。黃月英見還是請她,並沒有招攬她的夫君的意思,心裡很失望,婉言拒絕:「多謝夫人厚意,奈何月英一婦人而已,不喜拋頭露面,還請夫人海涵。」

    「婦人怎麼了?」蔡璣不高興了,上前拉著黃月英的胳膊:「表姊莫要看不起婦人,我家夫君說了,古時候婦人還有當王的,要不姓氏的姓字,如何是女字旁呢,商王武丁的夫人婦好,還能帶兵出征,立下大大的功勞。我家夫君請你去,又不是讓你做粗活,教教書而已。何況表姊也不是襄陽學院的第一個女先生,蔡先生已經在襄陽書院教了幾年書了,也沒看哪個說什麼閒話。」

    黃月英剛要說話,蔡璣又搶著說道:「莫不是表姊夫妻,真想在這隆中做一輩子隱士,將那滿腹的學問,只用來自娛嗎?」

    黃月英一聽她話中的意思有些不對,不免有些奇怪,難道他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來的?那可不能輕易推托了。她想了想說道:「小玉兒,你說的話也對,可是我既已嫁作人婦,總不能自已去襄陽,卻扔下夫君不管吧。譬如說你,你能扔下將軍大人不管,自管自的去做生意嗎?」

    「不瞞夫人,我家夫君此來,也是想向諸葛先生請教些政務的,沒想到不巧,諸葛先生不在家中,不知他何時能回來?」荀文倩立刻接上了黃月英的話。

    黃月英笑道:「外子不過一鄉野村夫,又曾是將軍大人的階下囚,如何敢當得請教二字。外子並未走遠,只在附近閒逛,夫人如果等得,我便派人去叫他回來便是。」

    「如此,感激不盡。」荀文倩微笑著欠身施禮。

    曹沖坐在竹林中的石榻上,對拱手站在面前的諸葛均笑道:「坐坐,別那麼客氣,我們年歲相當,此地又沒有什麼外人,不必太多禮節,坐下說話。」

    諸葛均退了一步,在一塊小石上坐下,微笑著說道:「將軍平易近人,均素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曹沖呵呵一笑:「有什麼名啊,說得好聽些是不拘小節,說得難聽些,便是輕佻無禮,話都是人說出來的,所以才有兼聽則明的話來。對了,你經常去襄陽嗎?」

    「也不算經常,一月總得有一趟吧,去買些筆墨文具,順便採買些日常用品。」

    「那你對襄陽的新政瞭解多少?有什麼看法?」曹沖笑道:「你莫要緊張,我們就是隨口議議,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他說得輕鬆,諸葛均可不敢大意,他本來就打算年後要到襄陽去找事做,現在曹沖找上門來了,他如何敢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他沉思了一下,將平時想到的事情又組織了一下,謹慎的說了幾點自己的看法,在肯定了襄陽新政的基礎之上,也提出了一些意見。

    曹沖聽了,連連點頭:「你過獎了,襄陽的新政,到現在已經有五年多了,成績是有一些,問題出得也不少。你說的都在理,可是看出問題只是第一步,要想解決問題,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你可能也知道,襄陽現在雖然有不少寒家子弟通過讀書走上了仕途,可是他們走得很難,大部分官員還是那幾個大族的人。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有些事過了頭,就不是好事了。我前段時間在打仗,沒什麼心思在這方面,最近才知道這幾年有些官員手伸得太長了些,胃口也太大了些,家族觀念,也太強了些。」

    曹沖歎了口氣:「我本以為,給了他們好的待遇,他們應該能知足,可現在看,這人的貪心永遠無法滿足。聖人說的那些道理,他們都明白得很,一個賽一個的能說,可是能做到的卻不多,真正能行正道的,反而遭受到排斥,這個現象,實在不是什麼好趨勢啊。」

    諸葛均沉默不言,他只是說了說自己的看法,想搏得曹沖一點好感,沒想到卻引起了曹沖的感慨,說了一通他知道卻不敢說的問題,一時有些不知如何表達才好。

    曹沖見諸葛均有些緊張,暗自歎了口氣:「尊兄子瑜先生最近可有家書來?」

    諸葛均的長兄諸葛瑾這次在孫權投降之後,被曹沖任命吳郡太守,原會稽郡丞顧雍被曹沖正式任命為會稽太守,兩人雖然對孫權還有著一絲情意,可在實際利益面前,很自然的將孫權拋在了腦後,安心的做起了朝庭的官員。有他們倆做榜樣,揚州很快就從不久前那一場勢如破竹的戰爭中恢復了平靜,再加上天子免了他們一年的賦稅,更是把那些血腥沖得更加乾淨。

    「有的,前兩天剛寫了家書。」諸葛均笑道:「家兄對公子敬佩有加,說吳郡的百姓已經有人給公子立生祠了。」

    「無趣。」曹沖搖搖手笑道:「這些東西實在無趣,過兩天我讓人發一道命令,這些生祠一概取消。」他停了停又說道:「你年紀雖輕,見識卻是不低,有沒有興趣出去做點事?」

    諸葛均一愣,連忙笑道:「只怕均才疏才淺,不能成事。不瞞大人,剛才所說,大部分都是我家二兄所言,我不過是學舌而已。」

    曹沖盯著他看了看,呵呵笑了:「尊兄大才,我是知道的,就是心思太冷了些,我想見他一面,是何其之難啊,上次在泉陵沒見著他,這次我來隆中,又沒見著他。」

    諸葛均笑了一聲:「說起來真是不巧,大人來之前,我家兄長剛剛出門。不過他並未遠行,只是在附近,大人想見我家兄長,我派人去請他便是了。請大人稍等片刻。」

    「如此甚好。」曹沖笑著拱拱手:「有勞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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