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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戰江陵 第四十節 意外 文 / 莊不周

    第四十節意外

    帳內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呂蒙報拳挺身而立,魯肅卻是勃然大怒,當初勸孫權抗曹的幾個人中也有他一個,呂蒙這句話可將他也帶進去了。他剛要起身訓斥呂蒙,周瑜卻抬手攔住了他,仰起頭看著呂蒙,又看了看旁邊一臉驚愕的周泰等人。

    「幼平、義公(韓當的字)也是如此看?」周瑜微笑著直起了身子。

    周泰、韓當一滯,他們的心裡確實和呂蒙一樣想立這個大功,細細想來也覺得有較大的把握,如果真能用疲兵之計將曹仁他們搞得一夜不得安生,他們明天想跑也跑不快,自己這些人的兵大部分都是山越人或者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山民,自然要比那些北兵更習慣起山路。

    讓他們眼紅的除了曹仁和曹沖還有滿寵這三個重要人物之外,還有一千多匹戰馬,這大概比那三個人還要值錢一點,江東缺馬,這是人人皆知的,像周泰他們這些人雖然帶了兩三千人,卻只有幾十匹馬,上次截了曹仁一趟,三百多匹戰馬饞壞了好多人,給孫權送去的一百匹戰馬讓孫權消了不少氣。如果這次能全殲曹仁等人,那可是一千匹,而且曹沖帶過的戰馬中更是以西涼戰馬為主,千里奔襲仍然能保持這樣的體力,這讓他們沒法不眼紅,沒法不心動。

    但他們對周瑜這句話卻沒法回答。周瑜這句話是問他們對戰局的看法還是對他本人的看法?還是兼而有之?萬一答錯了,那麻煩可就大了。周瑜見他們面面相覷卻不說話,這才想起自己的話裡有歧義,他揮揮手笑道:「你們對子明這個戰法可有不同意見?」

    「我等也覺得子明說得有理。」周泰和韓當對視一眼,同時挺身抱拳道:「還請都督定奪。」

    周瑜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三位就分批前往騷擾。只是山林夜戰,我軍不甚熟悉,你們也要注意一些,不可大意。我聽說曹倉舒手下有一支特選隊,人數雖然不多,卻極精幹,上次小姐在江夏被劫,很可能就是他們的手筆。曹倉舒手下還有一千荊山軍。善於在山中奔襲,戰鬥力不可小覷,也要當心一點,一旦遇到他們,立刻後撤。」

    呂蒙不屑一顧,但既然周瑜同意了他的意見,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份,當下應了一聲。再說了幾句閒話,立刻下去安排進軍。他們三個人輪流摸到曹沖等駐紮的山林前不到一里地地方去放聲大呼,擊鼓放箭,甚至派人衝進了林中,搞得熱火朝天。整整鬧了一夜。山林裡的曹軍被他們搞得一驚一乍,暴亂如雷卻又不敢出林作戰,憋屈之極。除了進山林的人馬遇到了瘋狂的反擊折損嚴重之外,呂蒙他們完美的達到了目的。早上最後一批斥候藉著晨光摸進了山林,有一個斥候傳回來的消息說,近兩千曹軍、一千多匹戰馬全都在,一個個萎靡不振,正在吃乾糧,好像準備要撤離。

    呂蒙心中大喜,他看著這個膽戰心驚,胸口還插了一支短箭的斥候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怕什麼?」

    那個斥候抖了一下。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喜笑顏開的呂蒙:「大人,昨夜一共派進去五批斥候,二百多人,只回來十三個,小人這批進去的二十人,只有小人一人活著回來了。」

    「其他人都死了?」呂蒙看著那個斥候有些膽寒的眼神不禁笑了,暗罵一聲膽小鬼,不過他現在心情很好。倒是沒有太惱火。只是笑著問道:「你們被人圍了?」

    那個斥候搖了搖頭:「我不知其他人的情況,我從頭到尾都沒看到曹軍的影子。我的同伴死地時候,我只聽到了一聲慘叫,等我趕到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倒在地上,一刀割喉。」他伸出手掌在脖子上示意了一下,面色慘白:「接著我就中了一箭,幸好我正好抬頭,讓開了咽喉……」

    呂蒙看了一眼他脖子下方不到兩寸的短箭,也有些心驚。他頓了片刻,揮揮手道:「你立了大功,快去包紮一下吧,別有命掙沒命花。」

    斥候感激不盡,行禮走了。呂蒙坐了片刻,忽然暗笑道,這大概就是曹沖的特選隊,不過現在是白天了,他只有幾十個人,再厲害也不過是偷襲暗殺罷了,對付小股斥候還行,在大軍面前他能什麼用。倒是曹仁現在要撤離了,再不跟上去這一夜就白幹了。

    周瑜聽了呂蒙等人的回報,又把僥倖逃回來地斥候叫來細細的問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這才下達命令,以呂蒙為前鋒,立刻衝進山林追擊。呂蒙夜裡只睡了兩個時辰,眼睛都有些紅,精神卻亢奮得很。他領了軍令,立刻出了大營,帶著早就準備好的人馬衝進山林,向在山林中露宿了一夜地曹軍衝擊。

    不長時間呂蒙就傳回了消息,曹軍都在急急趕路,一個個精神不振,顯然昨夜都沒有睡好,一千多匹戰馬蔚為大觀,在山裡走得很慢,隊伍拉得很長,他已經和曹軍斷後的人手交上了手,對方派出的是最精銳的人馬,戰鬥力很強,自己雖然仗著人多佔了上風,卻難以速勝,請都督立刻派大兵前往追擊,以求盡快追上曹仁,不讓他們有時間逃脫。

    周瑜聞報,帶著人趕進了山林。他站在山坡上,看到前面正在向北行進的曹仁的戰旗,也看到了曹沖和滿寵的戰旗,看到了山林間艱難前進的騎兵。接著,他又看到了正和呂蒙激戰地斷後的人馬,約有七八百人,依仗地形頑強阻擊。呂蒙所部這些天打的都是硬仗,也只剩下了兩千人不到,一時半會還真難以衝破曹軍的堵截。

    周瑜細看了片刻,立刻給一旁躍躍欲試的周泰和韓當:「幼平、義公,你們立刻帶著人衝上去,協助子明迅速突破曹軍的堵截,在曹仁出山之前咬住他們。他們騎兵多,一旦出了山林我們就追不上了。速戰速決,千萬不要延誤戰機。」

    周泰和韓當一聽,轟然應諾,帶著本部人馬飛快的衝下了山坡,衝進了山谷。這兩三千人一衝下山,優勢大增,那些堵截的曹軍雖然有地形可以利用。卻人數太少,很快就被打得潰不成軍,被呂蒙率先衝破了堵截,一哄而散。好在呂蒙現在沒有心思抓他們,帶著人直奔曹仁追去,任由這些敗軍在山林裡四處逃竄。

    魯肅帶著周瑜地五百親軍上來了,周泰他們一走,周瑜身邊只剩下了幾個親衛。魯肅有些擔心周瑜地安全,立刻安排人將周瑜團團護住。

    「子敬,你也太小心了。曹軍被子明他們攪了一夜,膽戰心驚,這麼點人手又要護著曹子孝和曹倉舒兩個大人物。哪裡還敢分兵來襲擊我。」周瑜心情不錯,一面緩步下坡,一面笑道。

    魯肅哈哈一笑,他的心情也不錯。眼看著三員大將如虎追羊群,綴著曹軍猛追不捨,估計曹仁和曹沖兩人難以逃脫,又可以繳獲大批戰馬,不禁心花怒放,不管怎麼說,呂蒙這一計還是有效地,有這個功勞在手。周瑜在江陵城下幾個月就算沒有白費。

    「公瑾,為將者還是要小心一點好。雖然曹軍大部都已經被呂子明他們追得自顧不暇,不可能回頭來襲擊你,可是你也要看到那七八百人被打散了,就在這山裡不遠,萬一傷了你,就算抓住曹子孝他們三個又如何?還是得不償失啊。程德謀剛剛戰死,你是江東唯一的大都督。曹子孝再勇。也不過是曹孟德手下的一員猛將而已,不可相提並論。」

    周瑜微微一笑。帶著親兵進了山谷,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地形。周圍山勢陡峭,樹林茂盛,景色極佳,卻也是極難行軍。周瑜走了幾步,看著前面的行勢,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趕到前面去了,就在山坡上挑了一塊大石坐下,眼睛看著前方隱隱傳來喊殺聲地陣地,拍拍身下的大石說道:「子敬,我們不要向前走了,有子明他們近五千人馬,拿下那一千多殘兵應該沒有問題。」

    魯肅點點頭,卻沒有坐下,站在大石上極目遠眺,看了一會跳下來笑道:「看樣子子明他們佔了上風了,不過想要全殲恐怕還是不容易,我看到有百十個人搶先走了,大概就是曹子孝他們,這次不知道是哪個斷後,會不會還是滿伯寧?」

    周瑜笑道:「總不能讓曹倉舒斷後吧,想來想去也只有滿伯寧適合了。」他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曹倉舒昨天為避免被我軍突襲,躲進了山林,卻依然被子明他們騷擾了一夜,又自陷死地,將自己的騎兵優勢損失殆盡,細算起來也是失策之極。如果還在昨天的那個樹林,我們如何能佔這麼大的優勢,早就讓他跑了。」

    魯肅笑道:「他要是敢在外面的樹林過夜,只怕呂子明夜裡就要去打他,哪裡還會等到今天。」

    周瑜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指著前面山谷裡匆匆跑來的一個傳令兵道:「有人來了,不知道呂子明是不是勝了。」

    那個傳令兵從前面山谷裡飛奔而來,站在坡下喘了口氣,仰頭看到大都督周瑜坐在山石之上,背著初升地日光,連身上的雪白大氅都鑲上了一道金邊,不禁看得有些呆了,他站了片刻,見周瑜朝他招手,正才想起自已的任務,連忙上坡。他走到周瑜的面前,單腿跪倒正要行禮,忽然覺得背心一痛,他低頭一看,只見胸口突然多了一隻箭簇,血淋淋的正向下滴血,他茫然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咫尺之遙的周瑜,張開口想要說話,卻吐出一口血沫,栽倒在地。

    「保護都督!」魯肅一聲暴喝,跨前一步攔在周瑜面前,伸手奪過一隻強弓,上箭拉弓松弦,一氣喝成,長箭帶著厲嘯直撲五十步之外突然出現的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曹軍士卒。

    周瑜冷眼看著那幾個手裡提著血淋淋地戰刀衝上坡來的曹軍士卒,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剛才被呂蒙衝散的斷後曹軍,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這麼幾十人還敢衝擊有五百人保護的自己。不管怎麼說,勇氣還是值得讚許地,就是有點太自不量力了。

    周瑜還是那麼安靜的坐在大石上,一邊揮手指揮身邊的親衛列陣,一邊靜靜的看著那個曹軍小將怎麼應付魯肅急飛而至地長箭。

    李維看著轉眼間就飛到眼前的長箭,大喝一聲,掄刀就劈,一刀砍在長箭的箭鏃上。噹的一聲火光四濺,他腳步不停,飛步向前,直衝被五百親衛圍在中間地周瑜,手中長刀舉起,將面前一個敵兵斬殺。

    「殺——」李維大喝一聲,再斬兩人,舉起盾牌架住一柄長刀。飛起一腳踹在面前一個敵兵的襠部,那個敵兵突遭這麼陰險的重擊,疼得他嗷的叫了一聲,棄了刀盾捂著襠部弓成一隻蝦,倒地慘叫。

    「嘎嘎嘎——」李維怪笑一聲。奮勇前突,刀砍盾砸外帶肘子和撩陰腿,片刻之間連斃五人,身後跟著地十幾個特選虎士飛速跟上。刀光霍霍,護住他地後背,同時以李維為尖鋒,不斷的向前突進。那種一往無前地氣勢讓人覺得他們不是只有十來個人地小部隊,而是千軍萬馬的先鋒,面對著圍成圓陣的敵軍毫無懼色,一陣猛衝,反將周瑜的親衛殺得步步後退。口中大聲吼叫著,聲勢十足。

    周瑜不禁有些意外的咦了一聲,他看著那些一邊廝殺一邊大聲喊叫地曹軍士卒,皺了一下眉頭,立刻調過頭叫道:「小心背後——」

    他回過頭的那一剎那,正看到一員中年將軍帶著幾十人轉過山坡,抬手一刀將警戒的一員親衛斬倒,舉刀大呼:「抓住周瑜。賞萬錢——」

    「牛金?」周瑜倒吸一口冷氣。牛金是曹仁的部曲將,既然曹仁都跑了。他怎麼還會留在這裡伏擊自己?他這裡已經覺得這些曹軍不僅僅是因為被呂蒙衝散了之後恰逢其會地看到自己,他隱隱覺得,這似乎是曹沖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他不禁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前面山谷中廝殺得正激烈的呂蒙等人,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圓睜怒目、早已氣絕的傳令兵,他從那圓睜的眼睛中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恐懼。

    「子敬,立刻派人到前面打探?」周瑜忽然想起前面打了半個時辰了,好像才派了一個傳令兵來通報情況,很有些不合常理。

    「諾!」魯肅放下了手中的強弓,立刻安排了幾個人衝下了山坡。

    牛金看到江東軍中有人衝下了山坡,知道情勢緊急,帶著人吼叫著衝上山來,手中長刀連閃,片刻間斬殺數名敵軍,衝進十步,攪入戰團。牛金和李維一前一後,奮勇拚殺,狂野地吼叫聲此起彼伏,互相呼應。他們帶的都是曹軍中最精銳的戰士,實力不可小覷,打得周瑜的親衛叫苦不迭,但親衛們身後就是大都督,他們一步也不敢後退,只得拚死擋在曹軍面前。一刻時間不到,牛金和李維身邊就斬殺敵人過百,但自己身邊的人也受了傷,戰力大減,前進的腳步開始慢了下來,被圍在中間,陷入苦戰。

    周瑜撇了撇嘴笑了,這幾十個人雖然勇猛,但面對著自己五百親衛,還是死路一條,他不再去看那些浴血的曹軍勇士,而是將眼光看向了前面的山谷。

    魯肅臉色嚴峻,指揮著親衛們將李維和牛金圍在中間,親衛們號呼著上前,將李維和牛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一起,刀矛並舉,亂砍亂殺。眼看著那幾十個人已經成了漩渦中地石頭,很快就要被巨浪淹沒,魯肅這才放了心,鬆開手中的長刀,轉過身去看周瑜。

    站在大石上地周瑜忽然覺得腳下石頭晃了一晃,他一時沒站穩,身子一斜就倒了下來,他吃了一驚,飛身下了大石,就在這裡,他看到原來一直在他腳下的那塊大石忽然翻了個身,咕嚕嚕的沿著山坡滾了下去,而大石下面,赫然出現一個渾身是泥的人,手中舉著一隻的短弩,弩箭的箭鏃閃閃發光。

    「喀!」那個泥人開口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扣動了手中地弩機。

    「嗖——」弩箭的厲嘯剛剛傳到耳邊,周瑜已經中箭,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除了眼睛和嘴還能看得清的泥人,伸手拔劍,這時才感覺到胸口一陣刺痛。他低頭看了一眼深入肌體只看到一點箭尾的弩箭,仰頭發出一聲長嘯,長劍出鞘,帶著冷冽的寒光一斬而下。

    「都督——」魯肅突然聽到周瑜的淒厲長嘯。大吃一驚,看著周瑜如瘋了一般揮劍猛撲上前,剛跨了一步,卻撲通一聲單腿跪倒在地,他這時才看到,周瑜的面前赫然站著一個泥人,手裡端著一隻已經射空地短弩。那個泥人見周瑜栽倒,撮唇一聲長嘯。甩手將手中的短弩砸上魯肅,跨前一步躍過倒地的周瑜,一腳踹在魯肅的胸口,雙手齊出,如閃電一般在幾個親衛身上拍了幾掌。那幾個親衛大聲慘叫的倒跌而回,手中的兵刃卻神奇的到了那個泥人的手中。

    那個泥人清嘯聲不停,左手提起跪倒在地地周瑜護在身前,右手長刀橫斬。將還在發愣的三個親衛斬殺後拔步飛奔。親衛們這才回過神來,立刻趕上去亂刀砍下。

    「小心都督!」被那個泥人一腳踹得差點背過氣去的魯肅見親衛們紅了臉,掄刀就砍,生怕他們傷了周瑜,連忙大喊一聲。親衛們被他這一聲提醒了,這才發現那個泥人將周瑜高大的身軀擋在前面,赫然當成了擋箭牌,而周瑜面色慘白。不知生死,胸口卻是洇紅一片,連忙縮回了手中的長刀。

    親衛們不敢下手,那個泥人卻是手不空回,他身材高大,腳步如飛,手中長刀如追魂一般,刀刀奪命。將攔在他面前地敵人盡數斬殺。魯肅愣神的片刻之間。他已經會合了正全力拚殺的牛金,幾刀殺開重圍。帶著牛金等人呼嘯而去。

    「別放箭——」魯肅攔住了抽弓搭箭的親衛,舉刀高呼:「快追——」

    李維一聽到那聲長嘯,就知道一直潛在大石下地鄧展襲擊得手,他也撮唇發出一聲長嘯,帶著虎士大步急退,那些親衛被周瑜突遭襲擊生死不明所震驚,一時也沒心思再去追殺他,竟讓他帶著人輕鬆殺出了重圍,飛奔而去。

    魯肅帶著剩餘的親衛猛追,卻很快發現了問題,這些人在山路上走進來健步如飛,一點也不像北人,特別是那個泥人,單手提著身材高大的周瑜,竟是舉重若輕,毫不費力,他將面無生色的周瑜擋在身前,帶著人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中。

    幾個親衛剛追進樹林,卻被疾飛而至的弩箭盡數射倒,剩下的人有些猶豫,魯肅大怒,揮劍砍倒一個,大聲怒喝:「追進去,將都督搶回來!」話音未落,三隻長箭呼嘯而至,魯肅大驚,低過讓過兩隻長箭,第三隻長箭撲的一聲狠狠扎進了他的大腿,疼得他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坐倒。

    「哈哈哈,有膽就追進來吧!」一聲長笑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中。

    魯肅狂怒不已,正要再追,一個渾身是血地傳令兵跑到他的面前:「校尉大人,前方突然出現大批曹軍,呂中郎請示是戰是退。」

    「嗯?」魯肅立刻冷靜下來,他回過身看了看前面的山林,前面喊殺聲還是很響,但聽起來卻不是一個味兒了。

    「哪來的人?有多少?是誰的戰旗?」

    「不知道有多少人,漫山遍野都是。」那個傳令兵滿臉是血,語音發顫:「現在看到了黃忠和許儀的戰旗,山坡上還看到了樂進的戰旗。」

    樂進?魯肅倒吸一口涼氣,黃忠有一千鐵甲軍,許儀也有一千荊山軍,這些人來了就已經夠呂蒙他們喝一壺了,怎麼樂進也來了?不是說還在夷陵嗎。

    「快撤!」魯肅不待那個傳令兵再說,顧不上入林去追周瑜,立刻下令撤兵。

    被突然出現的曹軍殺得氣喘吁吁地呂蒙等人一聽到撤退地命令,不再戀戰,立刻組織撤退,對面的曹軍追殺了一陣,也退了回去,雙方很快脫離了接觸,只剩下山谷中橫七豎八地屍體靜靜的躺著。偶爾可以聽見傷兵們地幾聲慘叫。

    曹沖站在山坡上,看著魯肅帶著呂蒙等人穩步後撤,心中暗道,一直以為魯肅就是個被劉備騙得團團轉的老好人,現在看來,這人也是個將才,危急之下也沒有慌了心神,撤退得有條不紊。不像呂蒙等人只知道猛衝猛打。

    「走吧,讓山上的疑兵也下來,我們抓緊時間快撤,在魯子敬看出破綻之前撤出山林。」曹沖對走到面前的黃忠和許儀說道:「多虧了你們趕到,要不然今天真的麻煩大了,我們全得成了周公瑾的戰利品。」

    龐統苦笑了一聲:「要不是捨不得那一千多匹戰馬,又怎麼會遇到這種險境,昨夜我們就可以跑了。現在早就和江陵的援軍匯合了。」

    曹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士元,這一千多匹戰馬不易得,也怪不得鎮南將軍捨不得,我也有點捨不得。幸好漢升和正禮及時趕到,沒有出事反而打了周公瑾一個伏擊。也算是因禍得福。」

    昨夜一入山林,呂蒙第一批騷擾部隊出現之後,龐統就料到了周瑜地計策,立刻建議曹仁和曹沖等人放棄戰馬。帶著親衛連夜趕路。山路雖險,但人勉強還是走得的,與其這裡被人騷擾一夜明天再被合圍,不如現在就跑。曹仁卻不同意,他手下的幾百匹戰馬不容易,曹沖那一千多匹戰馬更不容易,一下子損失這麼多戰馬,這個損失實在太大了。不是他能夠接受的,因此他堅決不同意龐統的計策。

    曹沖也有些捨不得戰馬,無奈之下,只得派出鄧展帶著特選虎士去截殺周瑜的斥候,又派出幾百人組成一道防線,其他人在後面勉強睡了一夜,準備今天早上且戰且退。沒想到他的運氣實在是好得離譜,就在早上準備苦戰的時候。他接到了黃忠和許儀地消息。他們已經渡了河。趕到了身後數里之處。有了他們這兩千生力軍,曹沖和龐統這才安排打了周瑜一個反擊。同時鄧展還帶著特選虎士去找機會襲擊周瑜,希望能實施一次斬首行動。

    曹沖這時還沒想到,鄧展他們瞎貓碰到死老鼠,居然真把周瑜給重傷了。

    當渾身是泥的鄧展把快要斷氣的周瑜放在曹沖面前時,曹沖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眼睛瞪得像牛卵子:「師傅,你……真把周公瑾給逮住了?」

    鄧展一邊在旁邊的水塘裡洗去臉上泥一邊笑道:「我也沒想到運氣這麼好,或者只能說運氣不好,正好就坐在我藏身地石頭上。我當時就想這下子有機會了,元基他們一定會攻上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後來聽到外面的喊殺聲,我就給了他一弩,也不知有沒有射死他。」

    「估計活命的機會不大。」曹沖看看雙目緊閉地周瑜,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前面試了試:「不過至少現在還活著,氣息雖弱,還沒斷。」他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周瑜在他眼前斃命,立刻招隨軍醫匠前來查探。

    「怎麼樣?」曹沖關切的問道。

    醫匠仔細檢查了之後才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道:「回公子,看這樣子,應該還有救,鄧將軍這一弩擦著他的心臟,只是傷了他的肺。不過要想救活他,得立刻把他送到襄陽去,只有張大師的妙手才能治好他,我只能保得他十天不死,卻沒本事把這箭拔出來。」

    曹沖長出一口氣,揮揮手道:「如此甚好,立刻派人直接送往襄陽,不用去江陵了。」

    兩天後,曹沖撤回江陵,江陵城外地凌統早就撤到了江中,和甘寧等人合兵一處,得知周瑜重傷,大驚失色,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辦才好。魯肅資歷最老,又是孫權派來的贊軍校尉,相當於孫權的特使,理所當然要拿主意。他提議立刻回柴桑,周瑜生死不明,他們在江陵城下又沒佔到什麼便宜,江東連著大敗,不僅失去了與曹沖爭鋒的資格,就是面對劉備也佔不了上風,只能趁著劉備反應過來有所動作之前,立刻撤回柴桑。

    江陵城下,終於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曹仁看著揚帆遠去的江東軍,唏噓不已。他為了賭一口氣而出城作戰,沒想到卻幾乎身敗名裂。後來又因為捨不得戰馬,差點把去救他的曹沖也給拖累了,心中愧疚不已。一回到江陵,他立刻上書丞相府,要辭掉鎮南將軍,並建議曹沖接任。雖然任命還沒到,他卻早早開始和曹沖做了交接。曹沖無奈,也知道他這個鎮南將軍是做不長了。只得隨了他。

    一個月之後,正是盛夏之時,曹衝回到了襄陽,在春耕時賺得盆滿缽滿的蔡瑁一見曹沖就笑得嘴都合不攏,拖著曹沖就去了城外的莊園。蔡璣地那個小院子已經重新修整過了,蔡瑁知道曹沖喜歡水,喜歡竹子,特地在院中修了個水池。池中還修了個小亭,種了大片地荷花,把小院裝點得清新典雅。

    周瑜在張機的悉心治療下也能起身行走了,不過他一點做俘虜地自覺性也沒有,雖然曹沖很給他面子。特地在自己的小院旁安排了一個房間給他,還給張機安排了一排房,就近治療周瑜的傷勢,可周瑜依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給曹沖。大清早他正在亭中散步。一見曹沖伸著懶腰出了門,立刻拂袖而去,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看蔡家書坊剛出來的新書。

    曹沖卻攔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轉頭對跟出來的龐統笑道:「張大師好醫術,看來大都督是好了,再過幾天就趕得遠路了。」

    周瑜哼了一聲,背對著曹沖:「曹將軍是打算放我回家呢。還是打算勸降啊?」

    曹沖哈哈大笑,他接過麋大雙端過來地香茶呷了一口,拈起盤中的糕點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嚼著,並不回答周瑜的話。周瑜有些不解,他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曹沖在舔兩隻沾了不少糕屑的手指,那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不禁皺了皺眉頭。立刻扭回頭去看池中盛開的荷花,心裡有些奇怪。住在這麼個優雅的地方的人,怎麼會這麼粗俗?

    「如果我勸降地話,都督會答應嗎?」曹沖舔完了手指頭,戲謔的笑道。

    周瑜不屑的哼了一聲,對這種問題懶得回答。

    「既然都督不願意,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曹沖自問自答,頭都沒有抬起來看一眼這個前世最為老蘇讚賞的英雄,格老子的,什麼羽扇綸巾,被鄧展抓住地時候,連氣都快沒了,雪白的大氅上全是血和污泥,自己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周瑜會是在那個情況下,簡直是大煞風景。

    不過現在的周瑜,看起來確實讓人有些嫉妒,一米八的個子,白淨地面龐,頭幘上的一根長長的飄帶垂在腦後,雪白的絲衣穿在他的身上隨風吹拂,手裡雖然沒有拿把羽毛扇子,還是有種神仙中人的樣子,難怪易老師要稱之為帥哥。

    「那曹將軍是要放我回江東了?」周瑜也用一種戲謔的口氣說道。

    「是不是放你回江東,我說了不算,要看天子的意見。」曹沖仰起頭將杯中地茶喝盡,這才接過絲帕擦了擦手,站起身來走到周瑜身側,仰起頭瞟了一眼周瑜的側面笑道:「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天子下詔,我自然要到許縣去獻俘了,然後再用你換一個大大的獎賞,好陞官發財。」

    周瑜一直以為曹沖會來勸降,沒想到他說得如此直接,如此現實,不免一噎,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再是江東的大都督,而只是眼前這個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孩子的俘虜,戰利品,用來陞官發財地一份戰功。他側過臉看了一眼盯著水中地魚出神的曹沖,咧嘴一笑:「如此說來,瑜還要謝謝將軍這些天地厚待了?」

    「好說好說。」曹沖趴在欄杆上笑道:「其實我對都督這麼照顧,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一個戰死的江東大都督,和一個活的江東大都督,區別甚大。因此都督也不必對我感恩戴德,甚至做出什麼肝腦塗地的事來。」

    他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周瑜真要跪在他的面前請降一樣。周瑜被他的厚臉皮氣得七竅生煙,又無言以對,只得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卻聽曹沖笑道:「其實我也想知道一下,大漢朝故太尉的從孫、故城門校尉的兒子現在作為大漢的叛逆再去朝見天子。會是什麼感覺。」

    周瑜腳步一滯,身形一僵,頓了片刻,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公子,周公瑾心意甚堅,不太好勸降啊。」龐統笑道。

    「我又沒想要勸降他。」曹衝回過頭來笑道:「鄴城有消息到了,要我入京獻俘,他的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龐統點點頭道:「聽張大師說。幸虧來得及時,外傷又得到了及時的處理,鄧將軍那一箭也沒有傷到他的心臟,所以恢復得很好,只要短期內不跟人動手,應該無妨的。」

    「張大師又為大漢救回一個棟樑。」曹沖得意的笑道。

    龐統摸著鬍子笑道:「聽公子的意思是想勸降周瑜啊,那又何必開他的玩笑呢?」

    「反正現在也勸不降,開開玩笑又何妨。」曹沖有些無奈地笑道:「你看他那個樣子。我現在能勸降他嗎,一點做俘虜的自覺性也沒有。」他心裡也頗為鬱悶,這人家穿越都是王八之氣一發,天下英雄納首就拜,自己怎麼這麼沒人緣。人都抓住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他卻看到自己還是一種不屑的神情。

    「周公瑾世代官宦子弟,脾氣大一點也是正常的。」龐統見曹沖臉色不爽。連忙勸道。曹沖無聲的笑了笑,他知道龐統的意思,曹操雖然現在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在這個重出身的時代,曹操永遠是宦官地後代,像周瑜這樣的世家子弟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的。周瑜的從祖父周景官至太尉,在立靈帝的時候起過大作用。他地次子、周瑜的從叔父周忠也官至太尉,周瑜的父親周異官至洛陽令,舒城周氏家族中做兩千石大官的比比皆是,他豈會把一個宦官地後人放在眼裡,更何況現在曹操還背著一個漢賊的名聲。

    「公子如果真想勸降他,還是要忍一忍的。」龐統又勸道。

    「我雖然希望他降,但卻不是非要勸降他。」曹沖笑道:「我讓他住在這裡,當然有施恩的目的。卻也不全是為了感化他。」他轉過身看著池塘中的魚。得意的笑道:「士元,他就是那條魚。我如果把其他地方的水都抽乾了,你說他會自願曬成魚乾呢,還是會游到我控制地這個池塘裡來呢?」

    龐統忽然想起來張松這些天一直忙活得幾乎見不到面,他有些明白了,哈哈一笑道:「只怕他想成魚乾,人家也未必給他機會了,公子這招用得絕,太絕了。」

    「好說好說,所謂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曹沖有些佩服的看了一眼龐統,這個醜八怪太聰明了,自己和張松想了幾天的損招,他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自己可得好好護著他,以後打仗不能讓他沖在第一線,特別是不能讓他遇到諸如落鳳坡之類的不祥之地。

    人才啊,二十一世紀最貴的是人才,其實三國最貴的也是人才。

    「士元,子孝叔父的鎮南將軍撤了。」曹衝出了一會神,坐回亭中,攔住龐統的手,給他面前地杯子裡加了一杯茶,然後又給自己加了一杯,這才放下茶壺,微擰著眉頭說:「奇怪地是對我卻沒有任何安排,只是讓我進京獻俘,這事兒透著些古怪。你可有什麼想法?」

    龐統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茶杯停在嘴邊半晌,卻沒有喝,想了想又放下了。「公子何必擔憂,我們整個過程,並沒有故意陷曹子孝於絕地地痕跡,如果不是他莽撞出城,最後又如何會遭此大敗,幾乎連累得公子喪命。丞相大人用兵多年,荀公達等人又是舉世無雙的智士,豈會讓丞相大人被人蒙騙,使公子蒙冤。丞相府沒有說什麼,不代表就是壞消息。公子就進京獻俘就是了,一個月之內連破江東大軍,收復江夏半郡,斬殺孫權右都督程德謀,生擒左都督周公瑾,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功,還能怕有人墨了公子的大功嗎?公子儘管放心的去就是了。」

    曹沖沉思不語,他覺得龐統說得有理,自己確實沒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曹操為了他打這一仗,調動了數路大軍給予支援。想來也是期望甚高,不至於隨便哪個說兩句就又變了想法。

    「如此就聽士元的,士元也準備一下,明日就起程吧。」

    龐統微微一笑,點頭應是。兩人正商量著留誰鎮守江陵,只見門口一個虎士走了進來:「公子,門外有個年輕人,自稱是夏侯長史派來的信使。有事要見公子。」

    曹沖看了一眼門口,見門口一個穿著小吏服飾地年青人正恭敬的站著,張機正從他面前經過,看了他一眼,好像有些奇怪,竟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問了幾句。這才點點頭,走了進來。曹沖連忙起身相迎:「大師早,快來喝杯茶。」

    張機呵呵一笑,他現在住在曹沖隔壁,天天見面。也就不客套了,坐下自已挑了一個杯子倒茶。

    那個年青人跟著虎士走過來拱手施禮:「小人焦俊見過公子,小人奉夏侯長史之命前來送信。」說著,他將一封信雙手送到曹沖面前。

    曹沖看了一眼焦俊。拆開了皂囊,檢查了封泥,這才拆開竹簡。信裡的內容很簡單,夏侯稱和張遼合作,把蔣欽打得狼狽不堪。賀齊到了廬江後,給蔣欽支了一招,讓他帶著人躲進了山打游擊,守著最後一塊地盤就是不走。夏侯稱想了不少辦法。也勝了幾仗,但他的兵不熟悉山地作戰,總是捕捉不到蔣欽的主力,這才想起曹沖手下的荊山軍,要曹沖派荊山軍過去幫忙,或者派幾個熟悉山地作戰的將領過去幫忙。他的信心很足,已經在規劃拿下廬江後地屯田事宜,要曹沖給他留幾個農學的學生。最好是把謝奇這個專家給派過去。

    曹沖笑了笑。這個夏侯稱看起來在那邊過得很自在,語氣中透著輕鬆和朝氣。彷彿一切事情都不足以讓他擔心。他笑了笑,對焦俊說道:「夏侯長史那裡仗打得順利吧?」

    焦俊擠出一絲笑容:「夏侯長史用兵如神,打得江東人步步後退,現在除了潛山、尋陽一帶,已經全部收復。」

    曹沖點點頭,順口問道:「你是哪裡人?怎麼稱呼?」

    「小人就是廬江人,表字仲卿。」焦俊低頭應道。

    「嗯,仲卿你下去休息吧,我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你。」曹沖應了一聲,將手中的竹簡遞到龐統面前:「士元你看看如何辦,是派正禮帶荊山軍過去好,還是怎麼辦?」

    龐統沒有立刻應他,而是看著竹簡。曹沖端起茶杯,看著跟著虎士出去的焦俊的背影笑道:「這個焦仲卿,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老氣橫秋,一點年輕人的朝氣也沒有,就像家裡出了事一樣垂頭喪氣的,讓人看了不爽利。」

    「公子可說對了,這個焦仲卿家裡還真出了事。」張機放下茶杯,歎了口氣笑道。

    「先生怎麼知道?」曹沖呵呵一笑,好奇心大起,正準備發揚八卦的精神刨根問底,卻覺得有些奇怪,他念叨了兩聲,忽然覺得焦仲卿這個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一樣,不由得停住了送到嘴邊地茶杯,出神的看著張機。

    張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低下頭一邊伸手去提茶壺一邊說道:「這個焦仲卿是廬江人,家裡也是世代為吏的,三年前娶了一個女子,叫劉……」張機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那個女子的名字,有些喪氣地拍了拍頭,自嘲的笑道:「年紀大了,這名字就在嘴邊上,卻想不起來了。」

    「劉蘭芝!」曹沖脫口而出。他終於想起這個人是誰了,孔雀東南飛裡那個窩囊的主角不就是焦仲卿嗎?不會真是他吧?

    「對,就叫劉蘭芝……」張機一拍大腿,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公子你連焦仲卿都不知道,怎麼知道劉蘭芝?」

    曹沖大窘,連忙扯道:「我猜地,大師快說後來是怎麼回事?」

    張機哈哈一笑,慢慢將情況說了一遍,曹衝越聽越開心,娘的,沒想到還真是那個焦仲卿,不過劉蘭芝被休的原因後世眾說紛紜,現在有人知道,他當然想打聽清楚了。

    「有人說是劉氏失禮,有人說是婆媳不合,其實依我看啊,是無後。」張機撫著鬍子,肯定的說道:「我剛才細看了此子的面相,此子身有隱疾,只怕這無後的病根子,還在他的身上。」

    曹沖意外不已,沒想到劉蘭芝被休的原因竟是這個,本著前世小文人地惻隱之心,他問道:「那……有治嗎?」

    「有治。」張機很有把握的笑道:「老夫三副藥,絕對藥到病除。」

    「那還等什麼,來人啦,把焦仲卿給我叫過來。」曹衝起身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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