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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零二章 亂戰之後 文 / 霞飛雙頰

    「你算出那個答案了?」徐子陵拍拍商秀?不住抽動的香肩,輕問道:「到底是多少呢?」

    商秀?聞言一震,猛地抬起淚痕滿面的小臉,死死地瞪著徐子陵,直瞪得他心裡發毛,她臉上淚痕縱橫交錯,她的眼光讓人心碎,她的銀牙緊咬下唇,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直到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徐子陵並沒有消失,還在。

    那美眸之中,忽然又無聲地滾下兩行清淚來。

    商秀?手捧著自己的小臉,轉過身去,無聲地飲泣著,那眼淚滴滴自玉手之中滴下,打濕了腳下大片的地面。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徐子陵帶點手足無措,因為商秀?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她看見了自己,如果不是一拳揍過來,就是擁著自己放聲大哭。

    可是,她沒有。

    她只別過身去,一個人孤影自憐地暗自神傷。

    她在哭什麼?她應該在高興才對,可是她卻在哭!她哭也就罷了,可是她又在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她不是願意看見自己麼?現在出來了,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啊?她是生氣了?還是在想什麼呢?

    徐子陵從沒有看到商秀?這種反應的女孩子,他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本想對她好一點,或者態度親熱一些,可是現在好像又不太合適,她似乎太冷靜了點,沒在大哭,也沒有大鬧。徐子陵掏出一方錦帕,猶豫了半天也沒有遞過去。

    長叔謀現在與李天凡一齊同聲詛罵,因為那些盜賊太多了,殺之不盡。

    在彼長此消之下,鐵勒胡人和瓦崗軍的人數在迅速減少,他們殺傷了數千的盜賊,可是也有近半的人倒下在腳下這血泊之中,那些盜賊此時已有很多的人已經衝過了對面,卻沒有殺回來合擊,一個個無論是帶傷和還是無損的,只要還能爬動的,也向遠處瘋狂地逃竄。

    看得長叔謀莫名其妙。

    這些漢人到底在搗什麼鬼?

    李天凡卻連頭也大了,因為他看見了後面的樹林裡忽然又有一群人衝了出來,這群人一點也不像剛才那些盜賊,而是穿著統一的服裝,他們一臂上綁著綠巾,一臂上綁著紅帶,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軍隊的人是那樣打扮的,那就是江淮軍的紅帶執法團!

    原來是江淮軍在後面追趕著這些盜賊,難怪他們跑得如此惶恐如此亡命。

    李天凡覺得,現在不但是那些盜賊逃走的時刻,還到了自己逃走的時候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頭戴高冠的人。

    天下戴高冠的人多得是,可是能讓他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江淮軍的大總管,袖裡乾坤杜伏威!

    江淮軍的執法團個個武功高強,他們裝備精良,士氣如虹,撲進後面的盜賊之中,簡直有如春陽融雪般溶解著那些盜賊的後部。那些頭紮紅巾的盜賊們一見,個個更是瘋狂,也不管前面的是什麼人,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好,總之,見人就殺,只求自己活命衝出去。

    兩翼緩緩湧現無數臂掛綠巾的江淮軍,人數近萬,人人手中利器閃閃,士兵步履如一,一步步迫進,那種氣勢嚇得李於凡這個久經戰場的人魂飛魄散,如此多的精兵,自己手上這一點人馬,不說尚在大戰之中又疲又累,人人帶傷,就算還沒開打,也不夠給他們塞牙縫。

    「投矛!」

    隨著一聲大喝,隨著一個揮動的手勢。

    江淮軍陣中站出了一批身形特別高大的蠻壯大漢,虎虎生風地投出了手中的短矛,將無數正在逃竄的盜賊活生生地釘在地上。這些士兵臂力強蠻之極,一矛之下,竟然穿釘兩人還去勢不止,看得長叔謀眼角直是抽搐。

    「投矛,延伸二十步!」

    「投矛,再後延二十步!」

    隨著對面那個大漢的大吼,矛如雨下,那些盜賊死傷近半,只要還活著的人,都瘋狂地向前趕撲。李天凡和長叔謀現在明白這些盜賊為什麼會那麼瘋狂地逃竄了,原來後面有如此恐怖的殺神在追趕著。

    不論是盜賊,瓦崗軍,還是鐵勒胡人,人人都崩潰了,在槍矛雨下中,誰也不想讓那槍矛將自己穿釘在地上。就算再不怕死的人也不例外,一個人也許不怕死,可是無論誰,看見兩個人穿釘在一起,一起穿釘在地上,還無力地掙扎著,鮮血滾流了一地,可是遲遲還沒有死去,那種恐怖,簡直沒有人能接受得了。

    至少,在瘋掉之前不能接受。

    長叔謀鐵盾一揮,打飛幾支激射向他的槍矛,憑藉著這些蠻力,輕飄飄地飛身而起,展開雙盾作翼,意想投林而入。

    可是天空早有人等著他,一個人高冠大袖,威如天神,聲若沉雷,重掌印下,勁風如儔。

    江淮,杜伏威。

    「你的未名呢?」商秀?忽然擦拭了一下眼淚,收起悲切的顏容,問。

    「代替我誘敵去了。」徐子陵故意裝作一臉輕鬆地道:「如果不是它引走了那些人,我也不想容易躲過那些傢伙,那些傢伙還真多啊!」

    「你剛才到哪裡去了?」商秀?又迫視向徐子陵,徐子陵見她那小臉上尚有不少淚痕,心中更覺得心疼憐惜,不禁給她遞了那塊方帕。商秀?接過了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徐子陵,似乎在懷疑他一個大老爺們身上怎麼會帶有女孩子常用的方帕。

    「我剛才跑到一個樹底的樹洞裡避雨去了,後面看見雨下得厲害,後來乾脆睡了一覺。」徐子陵裝著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道:「要不是聽到你叫我,我還不知雨停了呢!哈哈……」

    「這裡打得那麼激烈。」商秀?懷疑地道:「你卻跑去睡大覺?你就一直睡到現在?」

    「我又幫不上忙。」徐子陵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愛莫能助,道:「我估計我就是勸他們住手,他們也不會聽的。」

    「你……」商秀?差一點沒有讓這一個傢伙氣死,自己擔心了好半天,而他,卻安穩地睡著了!

    他竟然讓自己白擔心了那麼久,真是太過份了!

    「你身上沒受傷吧?」商秀?忽然這樣問。

    「一點事也沒有。」徐子陵隨意扭扭身子,轉了一圈,道:「剛才在躲雨的時候,因為淋濕了身子,所以我還換了一身衣服呢!你放心,雖然他們打打殺殺的聲音很吵人,可是我睡得很好,連點小惡夢也沒做!」

    「你的衣服哪裡來的?」商秀?忽然讓徐子陵成功地轉換了注意力,她注意到他真的換了衣服。

    「撿的!」徐子陵笑嘻嘻地回答。

    「你再『撿』一件我看看。」商秀?向徐子陵伸出了蘭花花的小手,哼道:「我如果看見你真的是『撿』的,那我就信了。」

    「要不。」徐子陵掏出一個銅錢,極是不捨地道:「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把這個全部身家都給你,你就相信我一回好不好?」他的話還沒有完,就讓忍無可忍的商秀?揚起了小拳頭給嚇回去了,徐子陵一看商mm要爆發脾氣了,連忙好漢不吃眼前虧,撒腿就跑。

    江淮杜伏威與飛鷹曲傲首徒長叔謀的對決還在持續。

    杜伏威大袖飄飄,袖裡的鐵護臂記記硬撼長叔謀的鐵盾,每一次硬撼,杜伏威都在空中翻旋消去衝擊的勁力,而長叔謀就慘了,他只能站在地面上苦苦地運功相抗。周圍的戰事不知何時已經完結,除了少數的人在補刀,在收拾戰場,那些江淮軍的執法團高手正圍成一個大圈,如果長叔謀膽敢借勁逃走,想必先要問問他們手中的利刃答不答應。

    外圍還有近兩百個高大蠻壯無比的漢子虎視眈眈地看著,最讓長叔謀頭皮發麻的是,那些人的手裡,還持著短矛。

    「轟……」

    又一記重撼,江淮杜伏威幾十年的黑道霸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長叔謀眼前發黑,胸內翻騰欲嘔,手中的鐵盾早陷凹著一隻隻淺淺的掌印與臂印,隱隱有好些裂口在鐵盾後面漫延。現在長叔謀人如其盾,已經是強駑之末,就算想苦苦掙扎,勁力也無多了。

    「媽的。」杜伏威大笑如雷道:「飛鷹曲傲調教出來的徒弟就這麼點本事?老子還沒有使出真本事呢!」

    「拼了……」長叔謀咬破舌尖,綻出一口鮮血,讓神智一清,接著臉上一陣紫金之色暴現,雙手金黃如鉤,雙足飛踢,將兩盾飛踢向杜伏威,同時身形如電閃擊,探爪如鉤,直到杜伏威的咽喉。生死之關,他也不能藏起最後的絕招了,這是飛鷹曲傲的最大絕招,飛鷹博命三絕擊之一,『飛鷹天獵』。

    杜伏威雙袖一化,將兩盾卸開,雙肘夾擊,也想使出他看門的『袖裡乾坤』的功夫。誰知那個長叔謀毫不格檔,讓他一肘打中,整個人飛了出去,鮮血狂灑半空,摔入樹林之中,發出一聲慘叫,再身形連閃,於執法團那些高手還末來得及合起重圍之前,飛遁而去了。

    「操,這個王八蛋倒敢拚!就這麼讓他逃了真是虧大了……」杜伏威極度不滿地道:「那個臭小子打一仗就得了個小妞,搶到的盾還是金盾,老子打生打死才得兩個鐵盾,這還有天理麼?」

    「大總管。」牛奉義聽了暗暗好笑,不過連忙替自己的主子解釋道:「我們公子得的那兩個名不副實,說是金盾,其實只是鍍金的,也不是值錢的東西!」

    「你們那個虛先生呢?」杜伏威聽了,心裡頓時平衡了不少,滿意地一陣大笑,問。

    「帶黯魔隊到前面伏擊那個什麼李天凡的瓦崗軍去了。」牛奉義一看這個小氣的江淮霸主不追究,連忙爆一點老底討好他。

    這邊的山峽,商秀?按低了徐子陵的身形,用小半個美不勝收的身軀壓著他。

    「大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徐子陵吞了一大口口水,道:「我還沒有準備好,也許我該喝一點酒。」

    「你喝酒幹什麼?」商秀?不明白徐子陵喝酒幹什麼?難道喝酒能熏走那邊遠遠巡視過來的敵人?還是需要喝酒壯膽才不會嚇著?

    「我覺得喝一杯酒。」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的膽子就會大起來了,到時你再怎麼我……」

    徐子陵曖昧的口氣馬上讓商秀?敏感地捕捉到了不良的信息,如果不是敵人就在前面不遠了,她非要將他活生生地掐死不可,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在想這個?他竟然以為自己壓著他就是想……商秀?緋紅著雙頰,她惡狠狠地咬著小白牙,小聲地道:「一會兒等那幫傢伙過去,我如果不將你打斷三根肋骨,我就不叫商秀?!」

    「啊原來有敵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嚇得我還以為你要強暴我……好,我不說,我不說,你沒那心思,我知道。可是我想說的是,你就是有我也不反對!說笑了,說笑了,你要不生氣…哎,我跟你說,你的名字似乎不怎麼好聽,換個名字正好…你不要動手,我不說了,我真的不說了,你快放手,我快讓你掐死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唔,你可不可以挪一點,因為你似乎有點重,胸口都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啊,我不說了,我這回真的不說了!」

    幾百個紮著紅巾的盜賊提著刀,相互呼喝,一邊向前搜索,不時自某些看起來衣著質地上好的人身上翻抄著金銀,他們鬧哄哄地一路搜索過來,急得伏在草地裡的商秀?心急如焚。正不知如何是好,卻又有幾騎策駛而來,其中一個匪首模樣的人大喊起來,讓眾賊馬上集合跟他走。

    眾賊又亂哄哄地走了,一邊吵吵鬧鬧地,簡直就像一群永遠也不得安生的耗子。

    看見眾賊又自樹林裡走出近千人,拉成一條長蛇般,浩浩蕩蕩地走遠,商秀?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剛才真是好險,如果自己還好說,可是萬一這一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傢伙讓他們發現了,他又沒有未名在身邊,自己又帶他這樣的一個大男子走不遠,那就頭疼了。

    幸好,幸好。

    剛剛慶幸自己安全渡過的商秀?,發現身下某人正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他睡著了還不要緊,他還向自己的臉上呼氣,這也勉強忍受了,可是睡夢中的他那雙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就環上了自己的腰肢,天哪,這個人的睡相……商秀?在猶豫了一秒鐘之後,還是決定在他那熟睡之後看起來很安寧很酣靜而且正散發著一種神秘輝光的臉上揍他一拳。

    當然,臨到下手的時候,心裡偷偷地將狠狠的一拳改成了輕輕地一拳。

    理由是,打傷了他還得自己照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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