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明悟 文 / 我自非凡
元亮子消失之後，皓尊方才轉過頭來，對剩下的羅帆等人道：「你們呢？你們的道心，崩潰了嗎？」。
他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但其中的瘋狂之意，卻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眾人在方才看到元亮子的下場，便是已經道行崩潰了，也會在求生慾望之下重新凝聚起來的，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皓尊見了，也不在意，轉過頭看向那一個氣息天地。更具體的說，是在那氣息天地當中出現的，那另一個蘊含了聖意的皓尊！
這個時候，那另一個皓尊已經是跨入了那一個時空通道當中，直接出現在那一片世界群之間。
相比於沒有聖意的九級偽聖，獲得聖意之後，那九級偽聖的威能卻是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那不知多少個世界組成的巨大玄武相對於一般九級偽聖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龐然大物，足以讓元尊這樣的九級偽聖無力抵抗，不得不被限制於某一個天地之間。
但，相對於此時此刻，那一個已經凝出聖意的皓尊而言，這陣法，卻是如同清風拂面一般，任憑它們在其周圍游轉不休，產生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凝成種種超乎想像的力量，都不能對其造成絲毫影響！
他懸浮在那裡，便好似是這無數世界的主人一般，甚至讓這些世界的運轉方式都隨著改變，讓那一個原本極為完整，甚至具體入微的那一頭巨大的玄武。都在漸漸的失去形態，漸漸的從原來的模樣轉化為一個以那個皓尊為中央的漩渦……
那個皓尊在將按陣法改換之後，抬手虛虛一抓，就抓向原來處於那玄武心臟部位的那一頭小玄武，也是那原來「魔界」餘孽所存在的那個天地！
那一頭小玄武原本正在一伸一縮，好似心臟一般跳動著，忽然間那諸多世界組成的巨大玄武被絞散，化作一個漩渦，牽扯之下，那一頭小玄武的伸縮震盪方式自然而然的發生改變。看起來有著幾分像心率不齊一般。
而在那凝出聖意的皓尊一抓之下。那一頭玄武被一下固定在虛無當中，那原本伸縮跳動的模樣，也好似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壓抑住一樣，難以繼續進行。
皓尊長長呼出一口氣。口中這樣道：「死吧……」
說著。那凝成聖意的皓尊手一個收縮。那一個小玄武，也即是一個比起大千世界強大不知多少的強大世界便在瞬間完全崩潰，那世界當中的一切。都在瞬間湮滅消失。
這樣的變化，引發了強烈的連鎖反應。
轉眼間，在那個皓尊周圍已經形成巨大漩渦的世界一個個崩潰，那些世界的碎片化作煙霧，開始向著四周擴散，顯現出一種殘酷的美麗。
這個時候，皓尊反而是露出疑惑之色：「不可能這麼簡單的……」
他這樣喃喃著，那一個在那世界碎片組成的煙霧當中的皓尊力量散發，橫掃四周，那無數已經化為煙霧的世界碎片直接被那力量掃了個乾乾淨淨。整個虛無，轉眼就只剩下了皓尊自己一個懸浮著而已。
皓尊神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真的結束了？！」
這就像是一心報仇之人，準備了幾十年，最後卻發現，根本不需要那麼多準備，只要走過去說我要殺了你，對方就死了一樣。那種一拳打空的失落，足以讓任何人難受至極。
這皓尊雖說已經是九級偽聖，但從之前他居然玩弄元亮子等人的道心之上就能夠看出他的心態如何了，這樣的經歷放在他的身上，他的鬱悶之處，可想而知。
鬱悶之下，皓尊忽然抬手一抓周圍，在羅帆身邊的那幾名七級偽聖、八級偽聖就在瞬間落入他的手中。
接著，皓尊輕輕一捏，那些修士就一個個崩散，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盡皆消亡，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等凶殘至極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羅帆的身邊，卻是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刺激。
讓他心跳猛然加速，一種難以言喻的死亡危機讓他神色大變。
就在他以為皓尊還要動手將他捏死的時候，皓尊反而是停了下來。將目光轉向另一處位置，轉向那一處氣息天地之中！
在那裡，此時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元尊。另一個，上身是人身，下半身卻是龜腿的熟悉身影。赫然便是那玄陽天地留下來的九級偽聖！
他們兩人完全沒有彼此敵對的姿態，反而是顯得十分和諧，十分親善的樣子，甚至連力量都有著某種玄異的聯繫。
他們出現之後，那一個氣息天地便轟然改變了地形。大地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隨意的揉捏移動一般，開始快速的改變著形態。與此同時，那六百六十六位已經皮包骨一般的偽聖級數修士身上忽然再度冒出一股奇異的氣息。
這一股氣息，並不屬於這些偽聖，反而是屬於另一個人，屬於，元尊！
在這六百六十六股屬於元尊的氣息作用之下，那方才毀滅了不知多少天地的，凝出聖意的皓尊猛然間崩散，那一股無形的聖意直接分開兩股，投入在那氣息天地當中分立兩個位置的元尊和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瞬間讓他們兩人的氣息都開始暴漲，使得他們身體周圍的時空都發生了越來越強的扭曲。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發展的時候卻是快速得超乎想像，甚至好似超越了時間一樣，等羅帆看清的時候，一切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羅帆看清眼前這本該不可思議的一切，忽然間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對現在這樣的事情而感到驚訝：「果然是這樣啊，九級偽聖……九級偽聖……」
羅帆並不感到驚訝這並不奇怪。但皓尊的反應卻是有些怪異了。
他在這個時候並不因為自己被算計而有什麼憤怒。仇恨或者其他，反而是有些興奮起來：「果然，本尊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
元尊這個時候道：「皓尊道友，這次，你又失敗了。」
皓尊這個時候卻是興奮的笑著：「本尊失敗了？不不不……本尊沒有失敗！本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因為，本尊逼得你和魔界餘孽合作了！你，真正背叛了主世界，背叛了我們的天地，你。從今往後。再不可能得到聖人承認！你的成聖之路，終於完全斷了！哈哈哈……」
皓尊的大笑聲毫無顧忌，那滾滾的笑聲不斷的向著四面八方傳遞開去，震盪著時空。震盪著規則法則層。震盪著大道！
瞬間。在這笑聲包裹當中的羅帆都忍不住感到一種莫名的笑意從心而生，幾乎忍不住就要跟著大笑出來了。
心頭一驚，他連忙借助神庭天鼎的力量對著自己的心靈一個鎮壓。終於讓自己從那種怪異的笑意當中脫離出來。等心靈恢復正常之時，他忽然產生一種莫名的無力感。雖然早已是知道九級偽聖強大無匹，但，現在光是這笑聲，而且還不是針對自己的笑聲，居然就已經讓自己有些無法承受了，這對他來說是何等的打擊啊……
元尊這個時候卻是不在意的道：「成聖之路？你不是很清楚嗎？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成聖的希望。這世界有著五十四位聖人，其中每一位聖人都有著數量不少於十的聖人門下，即便是有聖人准許成聖之人存在，也定然是出現在他們之間。我們這種人，雖然號稱已經是尊者，但相比於他們來說，有算得了什麼？不管我們怎麼討好聖人，成聖，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奢望而已，不是嗎？」。
元尊頓了頓，忽然一笑，道：「而且……你又怎知道本尊這樣的行為，不是受聖人吩咐而為？」
前面那些話皓尊聽著表情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這些話根本不能入他的心靈一樣。但，聽到最後一句，他的面色便是微微一變。
前面那些話，雖然是正確的。但，其中也不能否認，在今天之前，元尊有著一點微不足道的的成聖希望……雖然，這希望渺小到近乎沒有，但畢竟還是和沒有有著區別的。但現在，在今天這件事之後，元尊連這點渺小到近乎沒有的希望都已經不存在了！不管元尊說得多麼好聽，多麼豁達，這，就已經代表著他的勝利！代表著他今天的算計有了效果！
但，最後面那句話，就完全是將他的算計完全推翻了。
若是這次的事件是聖人吩咐之下的結果，若是眼前這魔界的餘孽是聖人想要拉攏的，他們的合作，是聖人的安排……那他之前那些推論的根本就已經沒有了。相反，他今天的算計，反而可能幫助元尊在某位聖人眼中變得更加有地位！
想到這個，皓尊喝道：「不可能！這些魔界餘孽當初入侵本世界，幾乎造成了天地崩毀的結果，罪孽滔天，聖人怎麼可能會拉攏他們？！」
元尊歡笑著，道：「這，你就猜猜看了。到底本尊是為了故意打擊你而撒的謊言，還是真的是聖人讓我這般做的了。」
那元尊身邊的九級偽聖這個時候也是微微一笑起來，道：「這難道還用得著猜嗎？若不是聖人吩咐，我如何敢踏入這天地？又如何敢將我的子民帶入你們的世界？」
這話，終於如同掀開了最後一張遮羞布一樣，讓皓尊原來存在的一點僥倖心勒於完全被打消了。
不管立場如何，眼前這九級偽聖說得卻是正理。之前那麼漫長的時光，他都不敢踏入這世界半步，只敢在世界之外開闢一個世界讓那魔界餘孽生存，繁衍，但現在他居然敢踏入這世界，甚至來裹挾著他的諸多子民，拋棄他們之前無數歲月所生存的世界，踏入這個世界之中，這，難道還看不出情況發生了何種改變嗎？！
皓尊面色變幻了一陣子，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本來不想得罪他們的。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了。」
在場眾人都在瞬間產生了莫名的疑惑。
不知道皓尊到底是在說什麼，他的話語之中的他們又指的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忽然將羅帆裹住，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成為了一個普通人，正在被一頭五爪神龍緊緊盯住一樣！
接著，他就發現，元尊的手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從他的心口探入，深深沒入他的身體深處。
一種奇異的感覺隨著產生，
恍惚之間。他感覺到那一隻手掌深深的深入自己的身體的內部時空層。一層一層的，最終衝破了極限，突破到羅帆自己所完全無法察覺的深度，在那其中不知道抓住了什麼。
手臂深深探入羅帆的身體之中。皓尊的面容自然是出現在羅帆的面前。與他之間的距離。甚至還不到一尺。這，是羅帆與一名九級偽聖面對面之時所曾經出現過的，最近的一次！
在這瞬間。無數想法在他心中閃過。
恍惚之間，羅帆明白了，為什麼當初皓尊對他總是另眼相看，為什麼皓尊對他平靜的表現並不感到驚訝，為什麼皓尊之前在憤怒發洩的時候，七級偽聖八級偽聖都順手捏死了，卻單單剩下更弱的自己，為什麼，皓尊剛剛說原本不打算得罪他們，現在卻不得不做……
這一切，原來是因為神尊師徒當初灌入自己體內深處時空當中的那兩股聖意！
此時此刻，皓尊正在抓取的，也是這兩股聖意！
就在皓尊這樣行動的瞬間，在那氣息天地當中的元尊和那玄陽天地的九級偽聖都是面色微變。
他們在這個時候，第一次將自己探究的目光投在羅帆身上。
元尊第一個看出了破綻，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居然出了九級偽聖之寶外，還隱藏著兩股聖意！」
很快的，那玄陽天地的九級偽聖，也看出了這一點，面色同樣大變：「你之前可沒說還有兩位九級尊者會參與進來！若是早知道的話，我說什麼也不會和你合作的！」
元尊的面色很快平靜下來，道：「不必擔憂，本尊之前在這些修士身上已經隱藏著許多後手，現在使用的也是其中的一種而已。」
說著，她抬手一招，那氣息天地轟然崩潰。
連同這氣息天地崩潰的，還有那六百六十六名偽聖級數的修士，以及那六百六十六件與那些修士完全融合的八級偽聖之寶！
在他們崩潰之後，有著點點光芒從他們崩潰之處誕生，開始快速的凝聚。
只是，這一次卻並沒有匯入兩人體內，而是直接匯聚在元尊身體之中！隨著這點點光芒的匯聚，原本元尊身上散發出來的，只有皓尊身上一半大小的聖意氣息開始快速增強，最終變得圓滿起來。
他們都是九級偽聖，方才雖然有對話，有動作，但發生的時間卻是極為短暫。幾乎是不需要消耗時光，整個過程就已經完成了。
這個時候，皓尊的手臂方才從羅帆的身上抽了出來。手中握著兩股無形的，散發出永恆不滅，萬劫不磨，不朽不壞韻味的聖意！
到了這個時候，羅帆方才感受到一種無法想像的痛苦從他身體深處湧出。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的時空層在層層崩潰，感覺到在那時空層之間的不知多少時空，多少世界都盡皆在快速的粉碎著！
他的身體，隨著這過程而開始漸漸的崩潰，一種自己正在走向死亡，自己的生命本質正在漸漸消亡的強烈感覺將他籠罩住……莫名的恐懼，自然而然的產生。但，就算是這恐懼，就算是那種種感覺，也似乎在漸漸離他遠去。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明顯的黑暗，漸漸的淹沒了他。他，似乎正在墮向永恆寂滅的深淵，墮向那永不超生的彼端……
「原來，被抽走聖意，是這樣的感覺。這到底是正常的反應，還是當初神尊師徒在我身上做的手腳……」
在那寂滅的思緒當中，一個想法忽然在他的心中油然生出。
他無比的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走向覆滅。
自己的身軀，自己的靈魂，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感知，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走向消亡之中。
隨著他漸漸的邁向深淵，走向死亡，時間似乎變得越來越緩慢。
最終，在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停頓了一樣。
無數記憶，無數想法，在這靜止停頓的狀態當中，忽然毫無來由的湧現出來，佔據了這一片原本無邊漆黑的所在，在他面前開始按照它們當初的順序進行演化。
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感覺自己在重新經歷自己的整個生命，整個生涯……
某一刻，他忽然產生一種奇異的明悟。
皓尊所說的那些他原來有些理解不能的話語忽然變得無比的清晰，無比的明瞭。
無邊的喜悅，出現在他的心中：「原來如此……我之前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