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離去 文 / 我自非凡
隔了好一陣子,羅帆的聲音方才從那國師府當中傳出來。
「我已知曉一切,你自去便是。」
卻是一點都不鳥那靈國皇帝,直接便將他打發走,連見都不願意見上一面。
面對羅帆這樣毫不客氣的吩咐,那靈國皇帝心中自然是極不舒服,他作為靈國之主,權勢之強,便是以前遇到的那諸多強大修士在見到他的時候都需要躬身行禮,現在自己屈尊降貴來到這裡見羅帆,結果得到的反而是這樣一句話,那落差怎麼可能讓他受得了。只是,畢竟是靈國皇帝,知曉羅帆的重要性,心中雖然不舒服,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放肆!陛下屈尊降貴而來,你不親身出迎,居然敢如此無禮!」在靈國皇帝身邊,一名白髮白鬚的大臣憤怒得頭髮鬍子都幾乎豎了起來,整個身體不斷的發抖著大聲怒喝。
「住口!」靈國皇帝聽了,不由得大驚失色,大聲怒喝一聲。
那大臣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哪裡可能被靈國皇帝這樣一句話就喝退?向著靈國皇帝跪倒,道:「陛下恕罪!此人狂悖無形,無君無父,今日,微臣以一命求陛下降旨,剝奪此人國師之位!以正國法!」
說著,幾個頭猛叩下去,砰砰聲之間,鮮血四濺,一股極其慘烈的氣氛撲面而來!
「反了!反了!還不來人將這狂悖之徒拉下去!」那皇帝嚇得手腳冰涼,大聲叫道。那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與驚慌。此時哪裡還有半分之前那種皇者威嚴的氣勢?!
話音剛落,便上來三四個人急匆匆的將這老者手腳並用的拖走了。
那老者一邊掙扎,一邊大叫道:「此人乃是妖人!陛下!不可輕信此人啊!若是陛下再任憑此人充當國師,國將不國啊!……陛下!微臣一片忠心,儘是為陛下打算啊!若是陛下今日不將此人的國師之位奪去,靈國必將萬劫不復啊!……陛下……」
那人一邊叫著,一邊被拖走。最後,在離開眾人視線之後,不知什麼東西摀住了此人的嘴巴,嗡嗡的幾聲悶響噹中。那人的聲音就已經是消停了下去。
這個時候。那皇帝依然是臉色發白,週身顫抖。
「早知道他今日會發瘋,朕幹嘛要將他帶過來?!禍事啊,真是天大的禍事啊!只希望國師不要與他一般計較……」他的心神意念之間。只有這樣一個念頭在瘋狂的閃耀著。
那老臣所說的話。自然不是他的意思。雖說他也認為羅帆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狂悖了一些。但與他所帶來的利益相比,這樣的態度卻是絕對可以容忍的。只要靈國能夠獲得更多的好處,他的權勢能夠變得更大。更強,那麼羅帆的態度便是再狂悖幾十倍,幾百倍,他也絕對能夠輕鬆的承受下來的。
他卻萬萬沒想到,他的臣工居然會對這國師的態度這樣在意,而且居然還敢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這簡直便是要將靈國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糊塗啊糊塗,這老東西平常看起來很是理智,怎的今日會這般愚蠢?!難道他不知道國師稍稍動手,便能夠瞬間將整個靈國完全抹去嗎?別說國師能夠給朕帶來大的好處,便是沒有任何好處,只有壞處,靈國又有什麼資格反對他的要求?又怎麼可能奪去他的國師之位?!」靈國皇帝臉上緊張無比,心中種種念頭閃過。
他這樣想著,向著那國師府的大門躬下身體,道:「太傅專注禮儀,有些迂腐了,還望國師看在他對朕一片忠心的份上,繞過他一命。」
「饒他一命?這似乎不是你應該專注的重點吧。」羅帆的聲音從那國師府內部傳出來,湧入那靈國皇帝的耳中。這聲音十分柔和,但卻自然蘊含著一種極高的本質,便好似光是憑借這聲音,就已經能夠震盪天地,能夠讓整個世界都發生變化一般。
靈國皇帝聽過羅帆的聲音,但卻從來沒有任何一次聽到的聲音有此時這般玄妙,這般高深。在這聲音之中,他忽然發現,自己原本自以為重要,自以為強大的權勢是那樣的微不足道,是那樣的渺小。
在這瞬間,他對於方纔那老臣實在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要不是他,他哪裡用得著承受這樣的壓力?
同時,作為無比精明的他,卻是從羅帆所說的話語當中,聽出了羅帆的意思。
不由得更是驚駭,道:「國師恕罪,此事卻並非我的意思,而是太傅自作主張。若是國師不信的話,我可以馬上下令將他千刀萬剮,以消國師之怒!」
「不必了。此人所言頗有道理。從今日始,我便再不是這靈國的國師了。這國師之位,便還給皇帝吧。」羅帆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接轟入那靈國皇帝而耳中,讓靈國皇帝剎那間感到一種那一形容的驚駭,甚至腦袋都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好一陣子,他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聽到的是什麼。
國師要辭去國師之位?靈國將失去這一名高深莫測,甚至讓靈國在這戰亂的海島之上都依然能夠保持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和平狀態的強大存在要拋棄靈國了?那靈國怎麼辦?靈國還能夠保證和平嗎?靈國還是能夠繼續擴張嗎?甚至,靈國還能夠保持此時的級別,還能夠繼續當三十一品的國度嗎?……
這無數紛繁扎亂的念頭瞬間將他淹沒。
在這無數念頭當中,這靈國皇帝真正將那老臣,也就是那太傅恨之入骨了,方才說要將那太傅千刀萬剮只不過是為了安撫羅帆,讓羅帆見識到他的誠意而已。但現在他卻真的從自己的心裡產生要將那老臣千刀萬剮的**了。
「國師不可!萬萬不可!……靈國不能沒有國師啊……」靈國皇帝完全忘記了矜持。直接就在國師府的門口跪倒,口中苦苦哀求起來,要羅帆收回成命。
這樣的態度,那誠懇程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一般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一個國度,一個國家的皇帝,那萬民敬仰,甚至只有在祭天祭祖的時候方才跪下的皇帝,居然在國師府的門口。向著這個國家的國師。跪下了。
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震撼無比的事情。那怕是那些感應著此時此刻這裡所發生一切的那些強大修士,也盡皆在這個時候變得極為震驚。
靈國皇帝都跪下了,在他身後的那些護衛。那些太監自然不敢依然站立著。當下便撲通撲通的。直接跪了一地。
羅帆卻並沒有回答靈國皇帝的哀求。
他的決定,怎麼可能這樣輕易便被扭轉了?當這靈國國師,當然不可能是為了享受國師之位帶給他的權勢。而是想要通過親身來當這個國師,讓他更好的體會這魔界當中的特殊之處,瞭解那國師印璽的玄妙。現在他已經瞭解了一切,更通過變化趨勢能夠推出這國師印璽的提升趨勢。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是沒有絕對的必要留在這裡當這個國師了。若是在這裡沒有什麼人打擾他,一切順利,他也不會排斥留在這裡。但現在,顯然這靈國對於自己這個國師的存在已經是有了相當的不滿,既然如此,他又哪裡需要繼續留在這裡?難道他沒有去處了嗎?
他在那庭院當中,起身,抬步輕跨,身形就已經是出現在那靈國皇帝身邊。
順手便將那國師印璽一拋,拋回給靈國皇帝,那靈國皇帝正在國師府門前跪倒,苦苦哀求著羅帆,忽然間發現羅帆憑空出現在自己身邊,更拋給自己一件什麼東西,本能的就抬手將這東西接過來。
當接過來之後,他便發現,這東西雖然和自己當初交給羅帆的東西有著不小的差別,但卻依然可以看出,那便是自己當初交給羅帆的國師印璽!
在這瞬間,他所有的僥倖都被完全打消了。
「原來,他不是開玩笑……不是為了提價啊……」整個念頭,瞬間佔據了靈國皇帝的心神意念之間,讓他瞬間變得無比絕望。
羅帆哪裡去管這靈國皇帝如何想法,也沒有管那些在靈國各處鎮守的天神等人,一步跨出,就消失在靈國皇帝的視線範圍,消失在靈國之間。
對於靈國,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當然不會去管它的死活。而對於天神等人,他雖然有些香火情,但那種交情,卻不足以讓他時時刻刻的守護著他們。他當初說好帶他們進入魔界,現在更是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安定的位置,早已是仁至義盡,卻不可能繼續一直如同之前那般帶著他們,更不可能永遠當他們的保姆。
正是因為這樣,他方才會這樣毫不留戀的離開靈國,完全不管他身後的一切。
隨著羅帆的離開,或者說,是隨著羅帆拋棄了國師印璽,整個靈國便好似變成了無根的浮萍一般,原來那種給人以強烈歸屬感的感覺已經是完全消失。有著不知多少剛剛誕生對靈國歸屬感的普通人,在這時忽然間完全沒有了那種歸屬感的感覺。
甚至他們在回想之前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驚異,驚異自己之前居然會產生那樣的歸屬感……
這種如此明顯的變化,對於這靈國皇帝來說,自然是有著最為直接的感覺的。
他所掌握的,畢竟是天子印璽,那雖然並不是國師印璽那種對修士有著極大好處的印璽,但卻是對整個靈國的方方面面盡皆有著極為深入掌控的一方印璽。正是因為這印璽的存在,讓靈國皇帝在瞬間就感覺到了整個靈國方纔那一瞬間所發生的變化。
當感應到這變化的瞬間,靈國皇帝如同聽到晴天霹靂一般,整個身體軟了下去,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喃喃了好一陣子,他忽然暴怒起來:「來人!將太傅拉過來!朕。要好好招待他!」
這聲音陰冷得好似萬載寒冰一般,直讓周圍的那些護衛聽得身體發抖,有幾個甚至身體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陰冷而差點軟倒在地。
「是……」當下,便有幾個護衛應了一聲,快速的離開了隊伍。
這個時候,那靈國皇帝已經站了起來,臉上震怒陰狠的神色,讓周圍的溫度幾乎降低了幾十度一般,在場所有人都因為他的神色變化而完全不敢開口。甚至似乎連呼吸聲都不敢放得太大。只能夠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而已。
好一陣子,幾個護衛拖著同樣變得失魂落魄的那太傅,也就是那白鬚白髮的那一位老者出現在靈國皇帝面前。
「太傅啊,你是朕的老師。朕當初能夠勝過幾位兄弟。登基為皇。你有最大的功勞。朕。一直是將你當成是真正的老師看待的。」靈國皇帝看著那老者,眼中已經沒有了陰冷,沒有了憤怒。有的,只是一種冷漠,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漠。
這樣的冷漠,反而是讓周圍的情緒壓力變得比起之前更強,讓在場諸多太監、護衛幾乎都感到呼吸困難,所有人的冷汗,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微臣……微臣……辜負了陛下的期待,微臣,罪該萬死……」那太傅跪在下方,口中喃喃著。
他卻是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此時這般模樣。他作為靈國皇帝還在皇子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老臣,這靈國皇帝甚至啟蒙都是他所啟蒙的,現在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是比起這靈國皇帝低而已。可以說,他對於靈國皇帝的感情,並不只是皇帝和臣子之間的感情,而是一種近乎師徒,近乎父子的感情。
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情,所以這太傅對於羅帆這等將靈國皇帝當成是下人一般呼喝的態度,當真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他之前方才會直接用那樣堅決的態度要靈國皇帝撤除羅帆的國師之位,為的,便是要讓羅帆有所收斂,讓羅帆對靈國皇帝能夠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這樣用心,不得不說其忠心已經是天日可鑒,足以成為一切臣子的楷模。
但,他卻沒想到,羅帆居然會這樣乾脆,自己只是這樣提議而已,他居然就主動放棄了國師之位,直接離開了靈國!
到了這時,他方才從那種維護皇權威嚴的狂熱當中回過神來,瞬間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這一瞬間,整個靈國被捲入戰爭泥潭,四周的數十個國度在靈國國土之上四處劫掠,四處殺戮,他的家族子孫一個個躺在血泊當中,靈國皇帝自殺,整個國家完全消失等等等等可怕的景像在他的心神意念之間不斷的閃過。
一種絕望,恐懼瞬間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一時間心中儘是無盡的絕望與後悔。
「我……到底做了什麼?」他在這樣的呆滯當中,被那些護衛拉著回到了靈國皇帝的面前,看到了靈國皇帝,聽到了靈國皇帝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作為一個從靈國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老臣,這太傅對於靈國皇帝的瞭解,甚至可能比起靈國皇帝自己都要深。在看到他的神態的時候,就知道靈國皇帝已經下了殺心,而且是一種傾盡五湖四海都不能洗刷的殺心,殺意!
靈國皇帝卻沒有馬上下令將他殺死,而是冷漠的看著他,口中卻是在說著:「朕生在帝皇家,為了這個皇位,父母、兄弟、姐妹,儘是勾心鬥角,儘是相互算計,相互防備,廝殺起來,甚至比起仇寇更加的慘烈,在他們身上,朕,從來未曾享受過親情。太傅乃是我的啟蒙老師,雖說名為君臣,但朕卻從太傅身上享受了父母兄弟身上所享受不到的親情。」
這話,說的那太傅又是感動,又是後悔,當下只是淚流滿面的伏在地上,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種帝皇家難得的親情,所以,對於太傅,朕,朕做到了任何帝皇都不可能做到的一切。給了太傅任何皇帝都不可能給予的殊榮。」靈國皇帝終於歎息了一聲。
那太傅跪倒在地上,此時猛然抬起頭來,道:「陛下,老臣如今犯下大錯,已經變成靈國的千古罪人,卻再無面目活在世間,請陛下下令,將老臣,凌遲!」
聽到這話,在場諸人,除了那靈國皇帝之後,所有人都面色大變,看向那太傅的眼中,滿是震撼。
這是什麼樣的存在才可能做到的狠辣啊。凌遲,這是隨便說的兩個字麼?這代表著的,可是活生生的,將人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這樣一直割到死的一種刑罰啊。一般人便是要下令將別人凌遲,狠辣程度不夠都不一定做得到。這人,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掌控這靈國國政幾百年的太傅,居然要求皇帝對他凌遲?!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