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十一章 智者的交易 文 / 撒冷
第十一章智者的交易
三十分鐘之後，千山尋月巨大的身軀出現在黑天使軍的旗艦休息室。
「對不起，我的身體確實是很不適，還得牢煩盟主大人駕臨。」
看到千山尋月出現，默城拖著疲憊的身體站了起來，說道。
「沒關係，你值這個價。」
千山尋月看了默城一眼，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默城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跟著千山尋月。當千山尋月在行動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在行動，當千山尋月坐下來之後，他的目光也就定在了千山尋月身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好望角』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如果你只是因為害怕我們跟你爭奪『好望角』，而想要加入我們的話，那麼大可不必。在鳳凰聯盟還存在的時候，我們英仙經合併無意得罪像你這樣的人。」
千山尋月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事實上，就算鳳凰聯盟不存在了，我們依然不想與你為敵。畢竟，一個能夠在不到兩個月時間裡，就從一敗塗地的絕境裡爬起來，並且實行如此完美的東山再起的人，實在不是一個適宜被視為敵人的人。」
「我這麼說，也許會顯得不夠世故和成熟。」默城眨了眨眼睛，「但是，你所說的基本是事實……所以，我之所以想要加入英仙經合，自然不會只是為了保有『好望角』。」
「除了『好望角』，你還想要什麼？」千山尋月問道。
默城抿了抿嘴唇，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我覺得按照正常的邏輯，你應該問我，你們可以得到什麼？」
千山尋月難得地順著別人的話說道：「那麼……我們將得到什麼？」
「『擎天九柱』之一的蝗蟲聯盟……我想這一定應該是整個英仙經合的夢想吧？」默城說著，仔細地觀察著千山尋月的表情，「而蝗蟲聯盟的冥月盟主，便是千山盟主的夢想，是嗎？」
千山尋月的表情很平靜，並不見任何波瀾，看來，從前的「鐵血長城」事件，確實讓他的涵養上了一個境界。
然而，從他這平靜的表情下，默城卻看到了一顆狂熱而激越的心。
就在剛才，他彷彿看到這顆心被自己撩撥得激動地震動了一下。
「我願意盡我的力量，讓英仙經合在兩三年內，達到這個目標。」默城接著說道。
千山尋月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事情也許並非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默城幾乎是馬上接話道：「但是也未必有盟主大人所想的那樣複雜。」
「毫無可操作方案的空頭許諾，這是政客才幹的事。」千山尋月略微將身子向後靠了一點，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放鬆，「而這個時代，已經沒有政客了。」
默城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一年之內，將鳳凰聯盟消滅。否則，我退出聯盟，並且奉還『好望角』。」
千山尋月抬頭看著默城，他看到這個原本就早熟得不可思議的年輕人，在經歷了「火焰山」兵變之後，更是有一種心深似海的感覺。
以他這樣閱人無數的眼光看去，竟然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信息。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做。」千山尋月這麼問，就代表著，他從某種程度上，相信了默城的話。
「對不起，我會逐步將計劃闡述給盟主大人的，但是不是現在，也不會一下子將所有計劃和盤托出。」默城說道，「今天我們只談大局。」
千山尋月看著默城，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那麼，現在我是不是該問你想要什麼了？」
「我要它。」默城用手指著早已經準備在旁邊的星圖，指著「撒旦之翼」的區域，說道，「至於其他，我什麼也不要。」
「你想要我們幫助你成為海盜王嗎？」千山尋月又問道。
「不。」默城再次搖頭，「我並不需要你們出一兵一卒，也並不需要你們給我一分錢，一切都有我自己去拿。同時，我將會對英仙經合聯盟兌現我的承諾。」
「這麼說，你並不需要我們為你做任何事。但是卻做出一年之內幫助我們消滅鳳凰聯盟的承諾？」千山尋月淡淡地笑了笑，「這不像是個正常的交易，倒更像是美麗的騙局。」
「這當然是個正常的交易。」默城答道，「因為我要求你們給我最可貴的東西，那就是和平。」
「和平？」千山尋月皺了皺眉頭。
「是的。」默城點點頭，「其實說白了，就是我可以隨時去進攻我想進攻的人，但是別人卻不敢輕易進攻我。這對我來說，將是巨大的財富。」
「如果你加入英仙經合聯盟，那麼就是我們聯盟成員之一。這樣的話，你的安全自然是我們聯盟要負責，這是理所當然的。」千山尋月說到這裡，有點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不過，你要求我們所做的，僅僅是如此而已嗎？」
「是的。」默城點點頭，「如果非要說還有點什麼別的話，那就是我將毫無疑問地在『好望角』，繼續延續我的海盜貿易。在做法方面，我大概也會有一些新鮮的做法，屆時我希望可以得到聯盟的理解和支持。而作為回報，我也將會將黑天使軍所有的經濟收入，都上繳十分之一給聯盟。」
「十分之一？這並不算是個很高的比例，在我們聯盟，貢獻比例是九分之一。這在所有聯盟裡，都已經是很低了的。」千山尋月說到這裡，頓了頓，「不過，考慮到你的特殊，十分之一也可以。」
「在比例上或許並不是很高，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盟主大人，在進行年終財務總結的時候，我們黑天使一定會排在貢獻榜第一的。另外……我之所以只能貢獻十分之一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負債三億硬通幣。」
聽到默城說到這裡，千山尋月先是略微愣了一下，然後便馬上想到了，「你們的艦隊是貸款買來的？」
全宇宙有許許多多的風投資金，專門投資給那些有潛力的指揮官，尤其是那些擁有掛名提督頭銜的忍，鼓勵他們創業，自己成為提督。
這些風投商們，將會利用自己的關係，資金以及各種方式來幫助他的投資對像成功。
而一旦投資對象，真的順利成為提督，並且擁有自己的星球之後，那麼接下來，就是漫漫的回報路。
在很多時候，這種回報時間會很長，史上最長的，是整整三百年。
在另外一些時間，回報比例也會很高，史上最誇張的比例，是百分之九十五。
「不然盟主大人以為從哪裡來的？」默城笑著問道。
「三億硬通幣。」千山尋月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數字，「你並不是記名提督，出道也不久，而且還處於如此的劣勢下。按說，以風投商的角度而言，應該是通不過風投審核的。我真的很有興趣想要知道，究竟是哪家風投商投資給你的。」
「『胖胖豬』樂言。」默城如實答道。
他這麼一說，千山尋月原本平和的表情，馬上變得有些怪異，「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是的，我當然知道，他是末日黃昏的人。」默城馬上答道。
「你從末日黃昏的人那裡拿到風投，然後到我這裡來，說要加入我們英仙經合？」千山尋月的語氣已經開始顯得有些不善。
默城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就像英仙經合聯盟，並不是每一個提督都跟大人你同心同德一樣，末日黃昏的提督，也並不是每一個都跟他們的盟主同心同德的。尤其是，末日黃昏的盟主，似乎從來沒有現身過，而是由四個彼此之間都不怎麼有聯絡的副盟主來理事。所以，末日黃昏在這方面，實際上比英仙經合要嚴重得多。只是人們總是過於關注末日黃昏的強大，而忽略了他這一點罷了。」
「你是說？」千山尋月開始明白點什麼了。
默城說道：「沒錯，樂言只是個人投資。在我跟你說之前，除了我本人之外，就有樂言本人知道這項投資。」
「你敢保證，這不是末日黃昏的陰謀？」千山尋月問道。
「當然，樂言歸根結底，只是個商人，他之所以投資給我，只是想要得到而已海盜貿易而已。『好望角』從商業上來說，是不可放棄的重地。但是從軍事上來說，並不那麼重要。就算末日黃昏奪得『好望角』，也並不能對第三十二星際的任何聯盟產生致命的影響。否則，『好望角』又怎麼可能這麼完好無損地等著我來獲得它呢？」
默城說到這裡，淡淡地說道：「盟主大人，你過慮了……這是我對樂言做的充分調查。看完這些調查，我相信你就理解我為什麼會找他投資。另外，這裡面還有我跟他簽定的合同，盟主大人盡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任何對英仙經合不利的條款。」
千山尋月接過默城的記憶卡，放在手裡略微看了一眼，收了起來，「好吧，在我發現問題之前，我選擇相信你。不過，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連海盜貿易都交給樂言的話，那麼你靠什麼來養你的軍隊？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現在的軍隊只是你的起步，你肯定是還要對他們擴軍的吧？」
「擴軍是自然的，但是步驟並不會像盟主大人所想的那麼快。」默城說著，略微動了一下身子，「另外，海盜貿易雖然交給了樂言，但是我還是享有分紅的。雖說，有很多利益要讓給樂言，但是以樂言的商業能力，必定會將海盜貿易的利潤大大提高的。就我個人估計，我們頂多也就是比現在略有損失罷了。」
默城這話說得極為保守，事實上，根據他的估計，他的收入不止是不會比現在的「好望角」低，而且還將會有所增加。
千山尋月點了點頭，又略微沉默了一陣之後，他有些為難，但到底還是把話說出口了，「就目前我們談的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只有一個技術上的小細節……」
「是不是關於質子？」默城替千山尋月將這最難說的最後部分說了出來。
「啊……」千山尋月仰起頭好一陣，終於是點了下來，「我知道，對於你這樣驕傲的人來說，提出這樣的條件，確實是有些過分。不過，這是我們英仙經合的規矩。自從發生『鐵血長城』事件之後，我們對於任何新加入的提督，都會提出如此要求。二十年之內，該提督沒有做出任何有害本聯盟的事之後，經過聯盟的審查委員會投票通過，可以將質子放還。」
千山尋月說到這裡，看了看默城的表情，見到的，只是一臉平靜。
「雖然英仙經合按照我預定的計劃奪回了『鐵血長城』，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英仙經合已經勝利了。鳳凰聯盟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生養息，養精蓄銳，實力跟當年已經不可以相提並論。即使奪回『鐵血長城』，你們現在跟他們之間，只不過是勢均力敵而已。」
默城緩緩地說著，並不看千山尋月的表情，只是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我只用一支小海盜，就可以攻下『火焰山』，按照我的計劃，只需要三個編隊，就可以拿下『鐵血長城』。我只用十支倉促成軍的編隊，就打敗了擁有近三十個編隊的卡爾曼艦隊。像我這樣的人，如果選擇投向鳳凰聯盟，是你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因此，就算我不交出質子，你們也會接受我加入你們聯盟的。事實上，如果不是我主動請求，接下來，盟主大人也該派人邀請我加入貴盟。」
默城說著，終於轉過臉，看著千山尋月，「盟主大人，我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千山尋月端坐著沉默了一陣，然後便仰頭笑了起來，「唉，後生可畏啊。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吧，你不必交出質子，我們可以給你特例。」
「不。」默城搖了搖頭，「盟主大人，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千山尋月有些疑惑地看著默城。
「我之所以說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盟主大人，我和盟主大人一樣，是個明白了，我清楚形勢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不願意交出質子。沒錯，我不交出質子，你們也一樣會接受我。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誠心的接受，而是迫於利益，不得不做出的忍讓而已。」默城伸出手，搖了搖頭，「不，盟主大人，這不是我想要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波折，我是深深地感到，在這個宇宙裡，單槍匹馬是行不通的。每個人都需要團體，無論他多強。是的，我沒有知會英仙經合，就突然出手，擅自奪取了這顆星球，這是我們不對的地方。但是，我是按照我們的約定，來奪取這顆星球的。我想通過這次行動，將我們之間的心結化開。」
「從前的狂飆突進，是因為我們沒有基礎，我們不得不如此做。但是現在，我們有了立身之地，就不可以再那樣不顧後果，總是劍走偏鋒了，我們必須實現路線轉型，開始走穩妥的路。而這條路，就是將我們的事業和英仙經合的事業合二為一。所以，我是真心的希望可以成為英仙經合的一分子。」
默城的話說得樸實而真誠，讓千山尋月不得不開始有點相信，不過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因為他還沒有聽到他想要聽到的。
「正是出於這個理由，我明知道我不請求，你們也會來邀請我，但是我還是主動請求。也正是出於這個理由，我明知道我不需要交出質子，但是我也會交出質子。」
「我想知道，這名質子會是誰？」
默城看了看千山尋月，說道：「老彪或者生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使得盟主大人滿意吧？」
千山尋月幾乎是馬上點頭，「當然。」
然而，默城接下來的話，卻讓千山尋月有些失望，「真是不好意思，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去。」
千山尋月有些無趣地嘖了一聲，「那會是誰？扎木嗎？」
「不，是我自己。」
默城搖了搖頭，表情平淡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