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一百一十五章 碧海 文 / 君無忌
第一百一十五章碧海
想及最開始的大好形勢，再對比現在憋屈的狀況，老黑心中微微泛起一絲悔意。
早先，還沒跟這小子接觸前，它就通過神識知道他會瞬移，那就不該大意，以至於心儀的美女妖狐落到了他手上。就算落到他手中，也該第一時間將那些遠遠綴著的一群美女擄下，讓他想跑都不敢跑。
可惜，大意了，或者說，驕傲了，以為自己合道境界，天下無人能敵，無往而不利，怎料這小子竟能無限制瞬移……
不過，現在就沒辦法，就沒機會了？
神識一動，還沒及遠，便又發現一個宗門。看這宗門陣勢，似乎也不比先前遇到的那個差多少……
又是這小子敵人？唔，似乎有些不對，以這小子的能耐，不說這才兩個返虛的宗門，便是先前那個山門，也足以全滅。瞬移，加上連它都能重傷的真器之劍，合道之下，誰是敵手？再多的返虛也是挨宰的貨……
既然如此，那這小子又為何引它過來？
莫非，這兩個宗門以前曾得罪過他？這要滅門的話，似乎又有些不合適，便引它過來略施薄懲？以示警告？
不得不說，任何一種生物都是進化的產物，當原先的伎倆不足以生存，或者不足以達到自己目的的時候，那就只能強行進化。比如這頭黑金剛。
雖說成為合道道君後，這黑猩猩的智慧絕對不亞於任何一個修士，更不要說凡人了。但在以前，它根本不需要動腦筋，光憑手腳武力便足以將整個妖獸之城管束的猶如鐵桶，從沒任何一個妖獸，任何一個妖獸種族敢違抗它的意願。但現在武力不足為恃後，它就不得不動用腦筋了，而且這腦筋動的還不錯，只是一轉念，就猜出林無鋒幾分用意。雖然還是獸類，這腦筋卻不愧它返虛修為……
金剛嘿嘿一笑，掀起超大號蒲扇一般的嘴唇道：
「那邊還是你的仇人？」
誰說猩猩只有三歲兒童智商的？這腦筋不錯啊……林無鋒剛要說話，還沒開口，就被老黑接下來一句話堵住了。
「不過，這回我打算將他們全宰光了……」
扔下一句話，不等林無鋒有任何反應，老黑那巨大的身軀驀然消失。隨即，遠處浩然正氣宗那剛剛激發的護山大陣就閃起一抹耀眼的光芒，如同最璀璨的煙花，即便是大白天，依然炫耀奪目，點亮了整個天空。
所謂的護山大陣，在道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亮光閃過，因為察覺到兩抹強悍氣息來臨匆匆激發的大陣便告潰敗，然後，無數修士震撼驚訝聲，身死慘嚎聲便不絕於耳……
好傢伙，倒是夠果斷……林無鋒一怔，也便瞭然那黑金剛的意圖，想綁住他的腳。
可惜，這是浩然正氣宗，林無鋒雖無將他們滅門絕派的意思，但若遭遇這樣的意外，他也不會為他們特別難過。更關鍵的是，現在他不能軟，若是表現出絲毫牽掛心軟的意圖，那這浩然正氣宗就真滅亡了。
老實說，正面作戰，他便能力保不敗，不死，卻也未必能勝。所以，想要勝，他還是要拖，直到最終拖死這黑猩猩。若不然，在這兒大戰的話，即便老黑不故意對浩然正氣宗的修士下手，但道君與返虛大戰的各種力量波及，已經足以讓浩然宗山門盡毀。
所以，想要讓浩然正氣宗保存一絲元氣，不至於滅亡絕戶，他還要冷靜，甚至要表現出一種殘酷的冷靜。
他現在就得跟這頭大猩猩作心理鬥爭，若是區區還有冤仇的宗門都能滯留他的腳步，那這黑金剛豈不是隨便找個門派，都能威脅他？他又不是救世主，也沒那個能力，就算不忍，也依舊只能旁觀……
林無鋒面不改色心不跳，悠然一笑：
「老黑，都幫我解決幾個。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著你……」
一大腳，直接踩死十數個修士後，老黑感覺著林無鋒的氣息瞬息遠去，不由怔住：這廝，是為了引開他保存這些看著一臉正氣其實傻乎乎的修士呢，還是說，想跑？
「嘿，該死的……」
念頭還沒轉過，老黑臉色就是一沉，一聲怒吼，小山一般的身軀便不見了蹤影。其實，這臉色沉不沉的無所謂，反正都是一團漆黑，如同地下的煤球，誰看的出來？
襲擊從天而降，又突兀而去，前後不過三個呼吸的當兒，有些修士還沒從修煉中反應過來，這會兒才從定中醒來。
只不過，展現在他們面前的一切，卻如浩然正氣宗遭遇隕石襲擊一般。
只一瞬，護山大陣被毀，山門無數建築倒地，近百修士被踩成人皮，原本平整堅硬的廣場，赫然留下兩個碩大的腳印……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奔出來的修士看著這一切，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便忍不住相互詢問起來。
得到的答案很不靠譜，很誇張，簡直像聽傳說故事……
一個巨大的猩猩從天而降？只一腳就踩碎了護山大陣？兩腳踩死了無數同門？然後，那猩猩又忽然不見了，前後最多只兩個喘息的時間？很多同門看到那猩猩從天而降，又倏忽不見，直接震撼到呆住，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新出來的修士很難相信這樣奇跡般的故事，一頭猩猩這麼厲害？便是本宗噩夢般的仇敵魔劍神君過來，短時間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結果吧？但那兩個碩大腳印，卻又讓他們不能不信。
一時間，所有修士都怔住了，然後又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議論的內容，無外乎就是本宗怎麼這麼倒霉。先輩魔劍神君那樣的殺神踩也就罷了，現在就連猩猩這樣的妖獸也踩到頭上來，而且還踩得更厲害。幸好的是，那猩猩只踩了兩個呼吸的當兒，若是再踩一會兒，世上還有沒有本宗都是問題……
就在他們議論到火熱，也恐懼到難當的時候，現任宗主正氣神君張紫劍的聲音傳遍整個山門：
「好了，嚴禁喧嘩，所有人各歸其職。今日發生的一切，將是本宗最高機密，嚴禁任何人外洩……」
所有修士便都收聲，神識掃過那兩個碩大腳印，帶著一絲劫後逃生的慶幸，便各歸各處。
老實說，別說他們這些普通修士，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便是張紫劍也都瞪大眼睛呆住了。
禍從天降，他今日總算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便是大難之後，警戒級別一直提到最高，一有風吹草動就及時祭起的護山大陣都沒起到絲毫作用就告破碎。如此，也就可以想像這禍端到底有多厲害了。
一想到從天而降的那個黑影，雖然只在眼前閃現了一陣陣功夫，但還是讓他心寒不已。他可以確定，自己經不起那黑猩猩一巴掌，不說他，便是本宗僅剩的兩個返虛師叔也一樣。
這到底哪裡來的妖孽？莫非，本宗真是流年不利，風水有問題？
當然，不論是張紫劍，還是兩個聲名不顯的返虛師叔，都聽出了林無鋒的聲音。可以肯定，這黑猩猩之所以從天而降，很大程度上跟那該死的魔劍神君有關係。但現在，不管有關係沒關係，都不該再跟林某人扯上瓜葛。且不說他們都感覺到那林無鋒的氣息大異尋常，似乎已經從元嬰進階到返虛，便是沒有進階，以浩然正氣宗現在的實力也經不起某人隨便折騰一兩下。沒見到仙秦的慘狀麼？那是前車之鑒，他們已經吃過虧的，可不想宗門真的滅絕。
何況，那黑猩猩似乎也是那該死的傢伙引走的。雖然很大程度上也是他引來的，但最終能引走，卻不能不承這份情，否則，只要稍微那該死的魔劍磨嘰片刻，那本宗山門就該徹底破碎，人也死光光了。
所以，還是乾脆自找台階下吧。無論那黑猩猩，還是那魔劍神君，嗯，或許已經是魔劍真君，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妖孽牲口。
這不光是張紫劍一人的決定，也是跟兩位師叔商量後的對策。張紫劍在本宗山門見識過林無鋒的妖孽，而兩位師叔，則在仙秦見識過林無鋒更囂張霸氣的作為。想想一個堂堂道君，就那樣在他劍下化灰而去，他們都覺得這對策英明無比，只要林無鋒不找上山門，不將他們趕盡殺絕，他們都絕對不能主動找那妖孽的麻煩，甚至最好不要在中下層弟子中宣揚鼓動對那小子的敵意……
面對那等妖孽人物，他們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沒見仙秦也是這樣做的麼？相比仙秦，浩然正氣宗又算什麼？低這頭，沒有不好意思的地方……
只不過，想想當初浩然正氣宗的風光，所到之處，天下修士無不退避三舍，張紫劍高層心中難免還有一些憋屈罷了。
其實，他們憋屈點又算得了什麼，堂堂道君，縱橫綠海從來無敵的黑金剛大人這陣兒也憋屈得緊……
只顧著用那宗門來威脅那該死的小子，一個沒注意，竟然讓他連續瞬移兩次，脫出它的神識範疇。
還好，他及時追了上來，但依然相差一次瞬移數十萬里的距離，只能喘著粗氣，消耗真元拼老命綴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個差池，定好的美女就飛了，它能不拚命麼？
身影剛從空中出現，林無鋒那小子的氣息又從神識中消失，老黑一聲咒罵，繼續跟上去。同時也在怨恨自己，這不腦殘麼，既是仇敵，哪怕不是生死大敵，死幾個人，就算全部都死了，那小子又怎麼會在乎？若是有所顧忌的話，那小子也不可能引他路過這些宗門，本來就是為了教訓他們，可好，自己還真遂了那小子的意思，更將自己弄得勞累如斯。果然，很久不動腦筋，這彎兒有點轉不過來了……
它在怨恨自己的時候，林無鋒卻也在慶幸。
還好，這猩猩腦袋果然不行，雖說浩然正氣宗的滅亡與否，他並怎麼在意——當然，因為小蓉兒小嵐兒的關係，或許還稍微有點內疚吧。但若是這猩猩不對這些修士下手，而以普通民眾為目標來威脅的話，他就不能不投鼠忌器了。
修士也就罷了，不管哪個宗門，人口密度都不大，而且修士跟妖獸本身就是死對頭，誰死在誰手上都無所謂。作為罪魁禍首，他也只有在想起的時候，或許會有些不舒服，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但若是普通民眾遭難，那就全是他的罪過了。而且，以老黑的殺傷力，隨便路過一個城池，隨便一腳下去，死傷都將以萬計算，十萬，數十萬乃至上百王都有可能，這等罪孽若是落到頭上，成為心魔，林無鋒也難以自信憑借真言九印就可以化解。
如真如此，他可以肯定，便是身邊有再多的美女，修為提升再怎麼快，哪怕最終真能長生不老，飛昇仙界，此生，他也不會有多快樂舒服，都將永遠惦記那些普通民眾的死傷。他不是指點江山，揮手之間百萬頭顱落地的將軍，這罪孽，他受不住。
一想到此節，林無鋒不由感歎這老黑的腦袋果然不怎麼好用，也幸好如此。否則，自己就難受了。
有此顧忌，林無鋒自然再不敢在大陸上任何一地停留，萬一這牲口什麼時候想起這一節，不就遭殃了？
所以，他一路東來，直往海邊趕去。
只要出了海，隨便那牲口怎麼折騰都無所謂。百萬人的傷亡，他受不住，但百萬魚類海族，隨便怎麼死都行。何況，這蒼穹海跟綠海差不多，真是深入碧海中央，老黑還能不能像這麼囂張還未可知呢。
既然綠海能出它這樣一個道君妖孽，那更被人類修士視為畏途從未深入過的碧海，為什麼就不可能有合道道君？海中魚類，從來就不比陸上獸類少，或許該更多才是……
林無鋒很期待深入碧海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其實，幾步之後，他就看到了茫茫一片的大海。浩然正氣宗處於修真界中部，與東方碧海的距離都不過百萬，哪裡經得起林無鋒老黑這前所未有的跑酷折騰幾下？
從這方面來說，人類修真界雖然不小，人口更是眾多，但無論相比綠海還是碧海，地盤都只能算最小，自然，那看似龐大的人口基數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人再多，能比妖獸多，能比海族多麼？如此，實力不濟綠海碧海，也就不足為奇了。既然這樣，連仙秦都能隱藏一個道君多年，那綠海出一個黑猩猩，自是很正常的事情。這麼一想，林無鋒也便更期待碧海能給帶來多的的驚喜，乃至驚艷了……
先前一步，林無鋒只在海邊，只能嗅到微腥的海水味道，看到淺藍一片，卻遙無邊際的大海，甚至還能看到不少被海風吹到黝黑的漁民——嘿，這蒼穹海上打漁，那可是要拿命拼的，說不得就遭遇到什麼危險，當然，近海還稍微好些，想來這些普通漁民也不敢深入海中多遠。
再一步，林無鋒就處於迷茫之中了。
東南西北，上窮碧落下黃泉，神識除了還能掃到來路時的陸地外，也就剩下深海之下的山脈了。其餘全是水，哪裡都看不到邊際。當然，個別島嶼還是有的，點綴在茫茫大海上，無論多大的島嶼，在林無鋒神識中都像一個個小黑點。有的上面似乎還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嗯，似乎也是修士。
據說，蒼穹海上，除了碧海妖聯外，還有碧海散修。只是，這散修卻地地道道只是一流宗門，只有元嬰修士，沒有返虛，如此，也只能在海邊混著，不敢有多深入碧海。想來，那個別島嶼上的修士，就該是碧海散聯的成員了。
有人的地方，不是林無鋒需要的，深入深入再深入，直到碧海最中心，或者，乾脆就將從沒人能穿越的碧海走到頭，那才是林無鋒希望的。他倒是想驗證一下，這星球，是否也是圓形。當然，除非神話時代，按照一般科學來講，宇宙中任何一個可稱星球的星體，都將是圓形，只是未必絕對圓形罷了。這是萬有引力的作用，想不圓都不成。
所以，與其說林無鋒想驗證這星球的形狀，還不如說他想看看這碧海盡頭有什麼，是不是又連上了綠海。還是說，那一邊也有如修真界這般的人類世界？
感受到老黑的氣息又綴了上來，林無鋒微微一笑，又是一步，又是數十萬里外。
「該死的……呼……呼……」
一聲咒罵後，老黑喘著氣，翻著眼睛，還是追了上來，也不管這已經深入碧海，已經再難腳踏實地。如果說成為返虛的林無鋒已經自信有實力走遍這個星球都不怕，那身為道君的老黑自然更有這個實力與自信。
這一步後，依然還是藍汪汪的一片，放眼望去，無論天空還是大海，俱都被藍色包圍。
已經再看不到任何島嶼了，但林無鋒卻能感受到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一道道強悍的氣息在瀰漫。不過數十萬里方圓，水下無論多麼稀奇古怪的生物，最高修為還是只到元嬰，還沒出現返虛海族。
那就繼續深入……
又一步後，神識所見，林無鋒頓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