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跑酷 文 / 君無忌
第一百一十四章跑酷
霹靂過處，銀光閃耀，一劍東來，倏忽一頓，露出謝傾城清鑠的面容。
神識掃過地面若有若無的痕跡，謝傾城眉頭微皺，抬頭遠眺，卻是氣息全無，感受不到任何動靜……
半晌，謝傾城一聲長歎，差距，就這麼大麼？
確實，差距就是這麼大。
當初，衛悲回一聲霹靂，倏忽不見，林無鋒一時驚為天人，以為遇到了神仙。現在，謝傾城速度更快，劍光一閃，就是萬里之遙，真正飛行絕跡，難以尋蹤。
然而，萬里終究只是萬里，豈能跟一步數十萬的瞬移相比？他緊趕慢趕，連林無鋒黑金剛兩位的尾巴也瞧不見就不足為奇了。他飛過來的這功夫，兩人早已出了數百萬里的綠海，已經出現在修真界了。
長歎過後，謝傾城方向一轉，劍光閃過，消失在東南方向。他現在只能回轉天涯海角等著，希望那叫林無鋒的小子不會放他鴿子。嗯，似乎便是放了他也無可奈何，後浪推前浪啊，純以修為來說，他修道數百年，都不能稱那魔劍真君為小子，反過來還差不多。
其實，雖然白髮紅顏永遠是修真界最常見最動人的搭配，但實際上顯得很是老朽的謝傾城卻全無這方面的想法。此次之所以過來找黑金剛的麻煩，也只是為了一了當初心願，從沒想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看樣子，胡媚娘是有了更好的歸宿，如此，這鴿子林無鋒放是不放，都無所謂。只要那小子能解決黑金剛，只要媚娘最終不會落到那個猩猩手中，都無所謂。
當然了，想是這樣想，其實，謝傾城心裡也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只是，誰讓現在的天媚真君胡媚娘變成了只有金丹修為的小妖呢？而且，這小妖，還是那小子一步步從二尾培養起來的，與其之間的情分，比他當初大多了……如此，想也是難受啊，那還不如揮劍斬之。
「哈哈哈……」
長笑三聲，謝傾城心中便放下一切，只剩歡喜。不值得歡喜麼？積聚心中多年的一個情結，終告解決，而且解決的似乎比他想像中還好。從此以後，他便可以放下一切，以求大道，而再不會任何牽掛……
且不說無牽無掛飄然而去的破天真君謝傾城，這當兒，林無鋒與黑金剛已經穿越黃金沙漠，出現在仙秦地界。
偌大黃金地下城，蕭郎和合才感覺到一股絕大氣息降臨不遠處，正自詫異震撼間，那氣息又倏忽不見。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無言，莫非，林無鋒所說那個厲害傢伙出了綠海，找他們麻煩來了？不過，便是真來，也不該一閃而過啊？
絲，莫非那小子搶了那厲害傢伙的心愛之物，從而將它勾出綠海？蕭郎和合相視一眼，隱約中都感覺自己猜對了幾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牲口，他們雖只感受了一下氣勢氣息，卻已經知道其厲害。他們都曾見識過仙秦道君的風範，而且還是近距離，但這位，雖然相距甚遠，但給他們的感覺比起仙秦道君來只強不弱。
這怎麼了得？一個比仙秦道君還厲害的妖獸光臨修真界，萬一林無鋒拿捏不住的話，修真界就算遭殃了，便是所有宗門全都被滅，都不是問題。
一個道君啊，這該有何等殺傷力？想想之前仙秦道君的厲害就知道了，現在這個更厲害，殺傷力更強，而且還是妖獸。這牲口對付妖獸都能下禁制，都能毫不在乎性命，那對人類修士，還會有忌諱麼？隨便跑到一個山門，一個大招下來，估計那山門就該灰飛煙滅，滿門斬絕了。
再想想這道君妖獸就從他們頭頂上掠過，蕭郎和合就感覺背心有些涼。還好沒停留，沒跺上一腳，否則，這歷經數百年才建好的地下城大概就要毀於一旦了。
「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惹下潑天大禍，造成修真界滅絕？」長出一口氣，蕭郎終忍不住問和合道。
「應該不會吧，林神君，不，林真君既然敢將它逗出來，就應該能收拾尾巴。」
一想到還沒多久神君就變成了真君，和合就覺得什麼事情發生在林無鋒身上都是正常的，何況區區一個道君妖獸而已。當初，那仙秦道君不也是囂張霸氣，無人能敵？還不是憋屈地隕落在林無鋒劍下？換了個妖獸道君來，難道就不一樣？
蕭郎啞然一笑，點頭道：
「也是，當初那仙秦道君出世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性命難保了，最終還不是化灰而去？呵呵，和合你對他的信心比對我還足啊……」
和合白了蕭郎一眼道：
「那當然，有本事你也在短短幾年內從練氣三層到返虛真君，我就對你崇拜到死……」
蕭郎一翻眼睛，頓時無語。都說女人最恨的就是男人在她面前讚揚另一個女人的好，其實，男人也差不多。還好，他們都是幾百年的老夫老妻了，這只是玩笑話罷了。若是換個新婚的，那倒可以試試，看會不會把屋頂打破……
「老黑，速度慢了點啊。要不要我等等你……」一步落到相距仙秦山門不遠的空中，林無鋒回頭，悠然笑道。像現在他們這般，只是隨便幾步，便跨越數百萬里之遙，這可謂有史以來最酷的跑酷了。
空中一陣波紋閃過，現出黑金剛如山軀體，呼氣成風，似乎有些喘息的模樣。乍聞林無鋒一聲老黑，金剛氣就不打一處來。這等於當面揭短，老黑這稱呼是它這道君上千年來的痛。一聲老黑，就表明了它還是有黑猩猩，終身都擺不脫。其實，它最想做的就是人，可惜，千百年前一場奇遇，使它擁有了進階道君的契機，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剝奪了化形為人的能力。非但是它，便是經他之手成為金丹元嬰乃至返虛的所有妖獸，都不例外，都永遠只能是原形現世。這讓它如何不恨？
呼出一大口氣，捲起一陣狂風，黑金剛呼地一巴掌揮過來，如同泰山壓頂，惡狠狠道：
「本君金剛，小子，有本事你別跑……」
最初它以為這小子的瞬移也就那麼幾下，但數百萬里路程下來，看著依舊氣定神閒的林無鋒，便知道自己錯了，還錯的很離譜。這小子，瞬移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但它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且不說不管哪個修士，瞬移都需要消耗海量真元，而且，它體形巨大，想要破開空間，需要的能量也就更多，就算它是合道道君，這段路程下來，也有些受不住，喘息不止了。關鍵還在於林無鋒一步接一步，根本不停留，它只能生生耗著，生生跟著，若是給點時間，哪怕只是喘口氣的時間恢復一下，也不會這麼累了。
林無鋒默念九字真言，抵消這泰山壓頂的強悍道君鎖定氣勢，悠然一閃，微微一笑：
「老黑，你是道君，本君才入返虛一天時間。你讓本君跟你正面打架，不覺得這話有些不符你道君身份麼？嘿，想要開打也行呢，有本事先抓住我再說，或者，攔住我不讓我瞬移，那本君想不打都不行了。呵呵，來吧，我等著你……」
「該死的小子，有本事你別跑……」老黑一雙長胳膊一撥拉，就如兩根擎天之柱揮了過來。道君就是道君，沒多久之前，一條胳膊都被斬斷一半，但一陣陣功夫便就恢復如初了。
不跑的是傻子，嘿，老黑就是老黑，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心念動處，林無鋒已至十里之外，還在挑逗著黑金剛。
「什麼人？敢來仙秦搗亂？」
此處乃是仙秦地盤，號稱修真第一大宗，便是唯一的道君隕落，便是曾被林無鋒踩到臉面全無，但根本未損，還是第一大宗，還是修真界無數修士嚮往的地方。
第一大宗自有第一大宗的驕傲，現在林無鋒黑金剛兩個傢伙在這周圍隨意折騰，胡言亂語，哪還受得了？自然就有修士跳出來了。
兩個看守山門的築基修士，也沒啥眼力，因為距離比較遠，連對方那驚天動地的氣勢也感受不到。這當兒，他們還想著反正事情鬧大，有本門前輩出手，有什麼好可怕的？卻不知這門中包括現今修真第一美女的落霞真君秦無憂在內的四位返虛真君，一感受到林無鋒那陌生中帶著熟悉的返虛氣息，再聽聽其話語，早就做起了縮頭烏龜。
林無鋒因為成了返虛，那氣息有些陌生，但那說話的聲音他們還能不熟悉麼？當初才是元嬰，就將仙秦折騰的天翻地覆，萬載威名毀於一旦，絕對的生死大仇。若不是仔細掂量又掂量，實在不是對手，他們早就號召天下修士共同絞殺了——其實，早就圍剿過幾次，卻都已失敗告終，他們只能認輸，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現在，非但林無鋒來了，而且還有個連魔劍神君，不，應該是魔劍真君都要退避三舍的道君妖獸，他們要是再出來蹦躂，那不自找滅門之禍麼？
卻不料，他們不動，自有門中低階修士出面維護本門威名。當那個築基修士出言呵斥的時候，非但仙秦四大返虛八個元嬰都有撞牆『自殺』的念頭，便是林無鋒都怔住了，一拍腦袋，只能無語。見過不識趣的，但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的他還真沒見過，都點出道君之名了，區區兩個築基修士，也敢出來挑釁？
便是大猩猩黑金剛也是一呆，隨手一巴掌，光是掌風就讓那兩個仙秦築基修士成了肉餅，吧嗒兩聲，摔落地面，成了一灘血肉……神識掃過仙秦整個山門，大小修士，在所有修士都感覺心頭一寒，似乎大禍臨頭的當兒，黑金剛吧唧吧唧大嘴，看著林無鋒道：
「小子你跟這宗門有仇？四個小返虛，八個小元嬰，想借我手滅了他們？」
林無鋒微微一笑，翹起拇指道：
「老黑，你果然沒白長這麼大身體……」
黑金剛哼了一聲：
「本君還偏偏不讓你如願，不過，本君尊嚴卻也不容冒犯，小小警戒一下……」
「轟轟轟……啊啊啊……」
老黑那龐大的身軀轟然落地，一腳落下，頓時就如九級地震一般，無數法陣盡皆破碎，整個地面都劇烈搖晃起來，無數建築都在搖晃中倒塌，無數修士更是慘叫出聲，似乎面臨滅頂之災。其實，只要這老黑願意，想滅他們的頂，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呵呵，老黑，你慢慢玩著，本君先走一步了……」
效果似乎不錯，林無鋒微微一笑，一步之後，已經蹤跡全無。
「小子，又跑？哪裡走……」
正準備再跺上一腳的老黑頓時拔地而起，如山身軀也自不見。他是合道道君，神識範圍比林無鋒還強上一線，不過，也只強過一線，若是這一步沒追上，再晚點，只要林無鋒連續兩次瞬移，他就找不到蹤跡了。嘿，它心儀的美女，好容易才找到的化形妖狐還在那小子手上呢，便是耗盡一身真元，也不能錯過。它可不想找同類大猩猩完成傳宗接代大計，怎麼說也要改良一下基因……
其實，它發現下面那宗門有一個美女也不錯，論容貌比起那妖狐也差不到哪兒去。可惜，那是人類修士，身體只能這麼大，跟它不般配，不像那妖狐，雖然化為人形後，身軀大小也跟人類修士差不多，但作為妖狐，卻是可以將體形變成跟它一般大的。
老實說，相比妖狐之軀可以隨意大小，老黑更希望自己也能這般變幻。可惜的是，作為進階道君的代價，它那身體非但不能化形，同樣也無法縮小，那就只能找個大號配偶了。
目前來說，它最滿意的可大可小號配偶，也就那可成美妙女子的妖狐了，它必須追，哪怕追到死……
兩個絕對殺神倏忽遠去後，飛仙山上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呼氣聲，每個修士心中都在驚歎，妖孽啊……
老黑一腳下去，天翻地覆，整個仙秦山門都為之大變後，仙秦所有修士，不管低階高階，總算認識到那大上無數號的黑猩猩到底是何等妖獸了。
「空溟，你說那林無鋒帶這道君妖獸來，究竟有何目的？」
長生谷，修真第一美女，落霞真君秦無憂幽幽歎了口氣，忽然傳音仙秦如今的掌教空溟道。
自從長生真君隕落後，這長生谷就成了落霞的地盤。誰讓她是仙秦目前修為最高，名聲最響的修士呢。何況，那魔劍林無鋒跟她之間似乎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若不然，明明都已經是俘虜了，為何還要放回來？沒看到浩然正氣宗一真君一神君，到現在還是蹤跡全無，很顯然是被留在那廝身邊了。
如此，雖然空溟現在是宗主，但仙秦真正的實際控制人卻是落霞秦無憂。非為修為，非為名聲，非為美麗漂亮，只因她跟林無鋒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誰都不敢得罪，誰都敬而遠之，恭敬有加，包括宗主空溟神君在內。
「大概是警告，順便再展示一下威風吧……」秦無憂耳邊傳來空溟有些遲疑的聲音：
「若不然，以那林無鋒現在的修為，想滅本宗，應該不費勁，何況還加上一個道君境界的妖獸。爾後，他又在那妖獸正要發威警告本宗時將它引走……除了警告，以及展示威風外，我想不出別的什麼原因。嗯，或者，他想讓我們對他那些昔日同門更好些？」
「我想也是，或者，這三種原因都有一點……不過，不管如何，仙秦以後還是要低調些。林無鋒已經成了返虛，又冒出個道君妖獸來，無論從哪個方面說，本宗天下第一的威名已經名不副實了。這階段，低調才是王道啊……」
「我明白，以後一定從嚴約束弟子，嚴禁在外面胡亂打仙秦的名號……」
至於那道君妖獸會不會給修真界帶來難以挽回的損失，這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一來他們沒這個實力考慮，連自保都是問題，更不要說滅人家保修真界平安了；二來，那姓林的既然敢將妖獸引出綠海，自也該有對付的手段，否則，第一個吃不消的就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所以也不用多考慮，那是替仇人擔憂。
「嘿，老黑，還堅持的住不？要不我再等等？」
就在秦無憂空溟兩人對話的當兒，林無鋒已經一步踏在太白山巔，回頭悠然一笑。既然都給了仙秦一個小小警告，那這破而後立的浩然正氣宗自也不能例外。反正，這老黑一心想追上他，一心想解決他，那局勢進展狀況就在他掌握之中。只要他一動，這黑猩猩必然會跟他走……
當老黑現出身時，那急劇的喘息，在一般凡人耳中已經像打雷了。
半空中彎著腰，一對長胳膊撐在長腿上，宛如黑洞的大嘴張開，一呼一吸間，平靜的天空頓時扇起九級大風。
看看不遠處依舊優哉游哉的林無鋒，黑金剛心中已經隱隱泛起失敗的念頭。但，它能放棄自己嚮往的美女麼？不能，所以，還是要追。
不過，若能想個法子，讓這混蛋無法跑，那，會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