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八十八章 團滅 文 / 君無忌
第八十八章團滅
林無鋒眉頭一緊，一聲長笑：
「來得好……」
話音未落，人就不見了蹤影。
再出現時，已是數十丈外，還是沒出冥巫眾人的包圍圈。不過，先前在法眼下那一大堆黑氣繚繞，宛如濃煙的攻擊，現在則只剩下五道，五道追命死字。
果然，也只有全部生命力綻放的死亡詛咒，可以無視瞬移，依舊追在屁股後面，轉瞬即至。
冥巫修士對本宗功法自然比林無鋒要瞭解精通得多，驟見瞬移，為首金丹修士神色慘然，一聲暴喝：
「各位師弟師侄，為宗門盡忠，為諸多同門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此人可以瞬移，非終極詛咒術無效……」
不等他說完，一個金丹真人已經一聲長笑：
「哈哈，不就是一死麼，早有準備，我先來……」
鎖定林無鋒乍現的身姿，彭的一聲，真個人已經化作漫天血雨，徹底爆裂。然後，一個超大型幾乎都不遜色冥巫神君的黑色死字瞬間成形，呼嘯著便往林無鋒撲來……
自然，這黑色死字，也只有林無鋒的法眼才能看見。其餘人等，別說還在外圍的蕭郎，便是冥巫宗自己人都看不見，只知道性命一消，詛咒自成，繼而誓死糾纏，不死不休。這已經是千百年無數次驗證了的東西，自然篤信無比。
眉頭緊鎖，林無鋒腳下連動，心道這詛咒還真是頗為神妙，死得越慘，威力就越大。好在先前那冥巫神君早早將元嬰弄了出來，否則，一旦自爆，而且也如這般屍骨無存的話，只怕現在還在糾纏中呢。
有一就有二……又一個金丹真人大笑道：
「好兄弟，我也來了，黃泉路上一起走，省得寂寞……」
彭的一聲，圍繞著林無鋒轉的黑色死字，已經從五個增加到十七個——兩個都大，五個中型，還有十二個弱了一大截的。這十二個，自然是築基修士的自爆。金丹師叔們都不吝嗇自己的性命，他們還珍惜嗎？何況，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能替師叔們走一遭。畢竟，金丹真人才是宗門的中堅力量，築基卻還屬於基層，他們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宗門自此而滅。
林無鋒只能大歎，果然好烈性的宗派，其實，這一點先前從那麼多練氣築基的自爆中已經見識過了，但現在看來，還是不能不心生感慨。這，就是一群敢死隊，而且，直接就是來送死的……
不過，區區十七個速度不一致，力量還不均衡的詛咒，卻還不放在林無鋒心上。
依舊瞬移遊走中，林無鋒森然道：
「既然爾等都不怕死，那就都來吧，看這詛咒能把本君怎樣。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凡屬自爆，凡屬使出終極詛咒術的，神魂俱消，生命印記徹底消散，無法進入輪迴，也無法轉世重生。簡而言之，詛咒而死，那就屬於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一點印記都沒有，爾等自己掂量著辦……」
這一點，便是冥巫宗那位冥巫神君都未必清楚，但卻瞞不過林無鋒的法眼。那黑色死字，非但吸收了修士全部的精氣神，真元性命，而且就連生命中的一點本源印記，也吞噬進去，從而才有如此大能，無視時空，越級挑戰，不死不休。不過也是，想要超強威力，沒有相當的代價怎麼行？
只不過，林無鋒看在他們如此烈性份上提醒的一句話，卻沒有絲毫效果，也沒人害怕。
彭的一聲，又一個金丹修士化為漫天血雨。當黑色死亡詛咒形成的時候，他一席話似乎還在林無鋒耳邊迴盪：
「哈哈，不能徹底解決你，就是留得神魂，轉世重修又當如何？還是終生恥辱的印記，不如就此隨風而逝……本真人來也。」
林無鋒眉頭深皺，法眼再次從冥巫諸人身上掃過，激烈的黑色真元波動，強烈的神魂情緒，壯懷激烈視死如歸的神態……法眼一**分析下，林無鋒終於瞭然。
這不是那該死的冥巫宗主調教手段高超，而是冥巫心法《巫道》的作用。
《巫道》有一段心法路徑流經腦部細微經脈，如此，就造成強大的洗腦作用，無視生死性命，從而才造就了這群不怕死的瘋子。不過也確實，若是沒這路心法，冥巫中人也未必捨得為了傷敵而自殘。人都是惜命的，這是本能，也只有在洗腦作用屏蔽這個本能，才能有如此驚世效果。
想要逃脫《巫道》洗腦作用，只有修為到了元嬰神君後，才有這個可能。也正因為如此，那冥巫神君才會跟在後面跑，知道某人或許不是他可力敵的。若是換到這群金丹真人身上，哪裡還有跑路的想法，誰想找他們麻煩，拼得一死罷了。性命無所謂，敵人死光滅絕才是最重要的……
很奇妙的心法，也是絕對陰狠毒辣的功訣，不過，詛咒嘛，本來就是這樣，傷敵效果同樣如此。對自己不狠的人，對敵人一未必能狠得出來。其實，對自己狠，才是真狠啊……
就在林無鋒思索間，又五個金丹，數十個築基真人加入自爆死亡詛咒行列。
林無鋒身體已經幻成一道影子，決不再一處停留分毫，時刻保持高速瞬移中。就算這樣，屁股後面也還追著一大團黑色死字，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好在這片地方還足夠大，而且法眼作用舉世無雙，否則，便是林無鋒可以瞬移，弄不好也能直接一頭撞到死亡詛咒中。
外面，無論蕭郎還是他手下集結起來的四個元嬰修士，又或遠處的和合漱玉，天香青裊等人，俱都震撼驚懼，目瞪口呆中。
他們都是對冥巫宗有深刻瞭解的修士，清楚冥巫宗每一個都不是白死的。哪怕就是一個築基修士自爆詛咒，也能讓一個元嬰神君脫層皮。換到金丹自爆詛咒，那就不是脫層皮的問題了，元嬰神君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否則這裡最高修為只是金丹，蕭郎又何苦要林無鋒幫忙出手，不正是因為這個問題。金丹自爆，便是他也怵上幾分。
現在，那冥巫宗萬畝方圓上空，自爆的築基修士已經近百，金丹真人也已經過十。換到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只怕已經焦頭爛額了，或許已經隕落也說不定。
林某人呢。這麼多死亡詛咒攻擊下，他還如同閒庭信步，而且還拉風得緊。
是的，相當拉風。因為林無鋒不間斷的瞬移，且每次瞬移的距離都太遠，就形成了一溜殘影。似乎，那不是瞬移，只是飛行速度太快造成的。
在一聲聲自爆下，他高高在上，似緩實快如同漫步的瞬移，在不明所以的人看來，委實是件相當拉風的事。
不過，這林無鋒看來，這可不是拉風，而是沒辦法的事情。這麼多黑色死亡詛咒，若是胡亂瞬移，在有快有慢的詛咒下，搞不好就一頭撞上去。但是，這以性命而成的詛咒，雖然可以無數空間限制，但每穿越一次空間，都要延緩一點時間，而且，還要消耗一定的力量。
空間，不是那麼好穿越的，縱使蕭郎，最多也不過才可瞬移十次左右。這詛咒縱然可以無視空間，卻不代表可以無限制的無視下去。一次兩次，那力量衰減似乎無所謂，但十次百次，就大不一樣了。
如此數十次瞬移下來，最初的十七道築基修士的死亡詛咒，那黑色死字已經搖搖欲墜，快不成形了。
這等拖延時間，破解詛咒的方法，倒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事實上，冥巫宗有史以來，也從未碰上過這等可以永不停歇瞬移的敵人，吃上這麼一個虧，倒也沒辦法。
此非戰之罪，也非他們不拚命，而是敵人太妖孽，也太狡猾。
起初，林無鋒自己也未成發現還有這等取巧法子，那當兒群起而攻之時，他都想著開啟紫金葫蘆混元格，耗費一個元嬰神君的真元，將這些詛咒一股腦兒全吸進去。
不過，當法眼掃過身後諸多詛咒時，看著威力已經衰減一大截的黑字，頓時瞭然，如何選擇，也便不言而喻了。他又不是傻瓜，可以輕鬆解決，何苦還要耗費真元？他一身真元雖然舉世無雙，卻也不是白撿來的。
便帶著一列列黑字，成直線一步步瞬移，一點點消耗中，當走到頭的時候，再呈直角轉彎，繼續拖延時間，消耗詛咒力量。這等散步方式，在拉風的同時，倒帶了一絲詭異。蕭郎等人，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麼……
自爆聲依舊一聲接一聲響起，現在，倖存的金丹真人已剩十一個，而六百多築基修士，卻已不過百。
好邪性的《巫道》功法，看來不死光是不會罷手了。
不過，自瞭解《巫道》洗腦本質後，林無鋒對這群看似血性無雙的修士，已經沒那麼多感慨了。此功法，無論對修煉之人，還是對敵對之人，都相當不仁道。滅門就滅門，絕傳就絕傳吧。
心念動間，瞬移間隙，天玄嗖的一聲就從體內冒了出來。不過，當神劍天玄搖搖晃晃飛到一個金丹真人面前時，林無鋒已經連續瞬移兩次了。沒辦法，他現在一刻都不能停，只能在間隙中斷斷續續操控天玄，這時斷時續的聯繫，搞得天玄飛起來都搖搖欲墜的樣子，看著都像剛入門的新手。
不過，天玄之利，依舊無雙。
劍出金丹死，一個接一個。
關鍵是這些金丹根本不怕死，連逃都不逃，當神劍入體的當兒，就是彭的一聲血雨紛飛。這是自爆，不能算在天玄頭上。
也有自爆不成的，被天玄一下子勾出金丹。縱使金丹最終也化成黑色死亡詛咒，但威力卻小了一大截。若非如此，林無鋒又何苦要祭出天玄，反正他們都不想活，都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這些傢伙求死速度還挺快，也更執著。
眨眼間，林無鋒來時還活得好好的四十七個冥巫金丹真人現在就剩下為首一個，數千築基修士，更是只剩十來個，而且依然還在爭先恐後的自爆中……
若是蕭郎等人可以看到林無鋒身後的黑色死字，當可發現，這真是一群奮勇爭先唯恐落後的積極分子，數百字的隊列都排了數十丈長。
最前面的自然是自爆而死威力最大的三十多死字，其後緊緊跟著五個最初犧牲惜命卻非自爆的死字，再後，便是林無鋒天玄勾出的四個金丹真人所化詛咒。再下來，隊伍就有些亂了，因為築基自爆威力本身不夠，而且還有的已經經過數十次瞬移，威力更是大減，更是跟不上林無鋒瞬移的速度，往往都過了兩次，這些死字才再鎖定林無鋒的氣息，猛衝上去。如此，就形成了前赴後繼，不甘落後的場景。
吊這麼長的尾巴，林無鋒還從來沒試過，倒也頗為有趣。
不過，還是要繼續吊下去。瞬移到現在，已經超過兩百次了，也才因為力量衰減，自動湮滅最初的十七個築基死亡詛咒。如此，可以推斷，想要全部湮滅這些築基詛咒，大概還需兩百次左右。至於金丹，沒有千以上大概不可能了。嗯，按照普通築基金丹修士之間十倍左右的差距，估計得兩千次以上，或許才能看看到第一個金丹詛咒的湮滅。
林無鋒倒是想用點掌心雷以及真言九印加快一些這些詛咒的湮滅速度，可惜，幾乎沒那個時間，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接一步的瞬移。
好在，他這瞬移，就跟走路一樣。兩千多次，也就等於走了兩千多步，除了花點時間，倒也毫不費勁。
有些不值啊，數千人的犧牲，最終只是讓他走了數千步而已……林無鋒心中頗有些感歎。
不過，非要上趕著送死，他又有什麼辦法？
終於，十數個築基修士，在一聲怒吼後，在與金丹師叔一聲招呼後，全都化為漫天血雨。
無論破陣還是詛咒，七千多人，幾乎全隕落在萬畝方圓中。
地面，宛如鋪了一層血肉，那血液紛飛下，冥巫宗幾乎成了澤國，漫天血腥氣，似乎比血影宗還要濃烈些。
此地已廢，不經歷個幾十上百年，這些血腥味幾乎都難以消散。而且，無盡血肉祭奠供奉下，此處本身就成了一塊詛咒之地，等閒之人進來的話，不是橫死街頭，就是天天倒霉到極點的下場。便是修士，大概輕易也不敢進來……
神識掃過萬畝方圓，為首金丹，也是最後一個金丹真人，身體微微顫動著，面如死灰，神色慘然，仰首看著空中依舊悠哉游資瞬移的林無鋒，聲嘶力竭地一聲怒吼：
「魔劍神君，你厲害，那老夫這條命你也收了去吧！」
彭的一聲，屍骨爆裂，血肉橫飛，紛紛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