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七十六章 湮滅 文 / 君無忌
第七十六章湮滅
雖是雷聲轟鳴，電光閃爍，但林無鋒的聲音依舊清晰傳入道君耳中：
「……至於我的信用，大家敵對狀態，不信也是應該的。不過，道君應該相信本君並非傳說中所謂嗜殺的魔頭。在道君醒來之前，五行門的兩位真君我放過了，曾經被我大破山門的浩然正氣宗兩位真君我也放過了，他們都曾深入綠海近百萬里，追殺本君。便是來此仙秦，也是被貴徒以人質要挾而來，否則，本君其實沒興趣跑上數十萬里，做這種殺戮之事。其實，即便如此，我也曾三問始皇神君，可否帶人走路，和平收場，可惜啊可惜，最終道君大人還是被喚醒了，和平之路還是沒走成。不過，由此道君也該相信，只要不威脅到本君生死性命，我是沒興趣打打殺殺的……」
林無鋒神識掃過依舊遮住半邊天的雷雲風暴，忽然神色微變：
「怎麼樣？話也說了這麼多，事情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道君如何打算？有沒有犧牲自己，成全宗派門人的決心？有沒有一個宗門護法前輩的擔當？」
道君大人雙目緊閉，不聞不問，依舊一心渡劫中……
林無鋒不禁搖頭：
「果然，修士都是自私的，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誰都不到黃河不死心。可惜了，枉費我那麼多口舌，最終還是要生死相見……臨！」
說道最後，林無鋒雙手結印，便是一聲暴喝。
這一聲，依然還是傳音，依然只有道君一人聽見。
無盡雷雲風暴中，便見道君大人臉上忽然綻出一絲潮紅，原本已經控制住了的身上法袍，倏忽間又枯黃了一片……
相距道君數十丈外，始皇神君依然還籠罩在一片紫光中，他也已然步上長生真君後塵，一身衣飾灰飛煙滅。或許分分鐘之後，他也將塵歸塵土歸土，當然，也將為仙秦山門貢獻一道衝霄元氣柱，只是元氣的濃郁度持久度與長生真君相比要大打折扣罷了。
半空，將整個仙秦山門都壓黑了的雷劫之源正處於極度狂暴中，一道粗壯的雷柱依舊鎖住道君，連在一起，源源不斷轟炸中。無數紫電到處咆哮，所到之處，一切事物，盡皆化為齏粉。
不過，林無鋒卻清楚，這只是雷劫最後的瘋狂罷了。所謂盛極而衰，到了頂點，就等於衰敗的開始，若再拿道君沒辦法，片刻之後，這玩意就將煙消雲散。
所以，林無鋒沒辦法再猶豫，也不能再猶豫。既然長生已死，既然始皇已然離死不遠，他跟仙秦已經再無轉圜餘地。道君不死，他就要死，就算他不死，他身邊那些人，絕對跑不掉。
「兵！」
這一聲，猶如黃鐘大呂，橫過空間，穿越電離層，直入道君耳中……
一聲悶哼，道君緊閉的雙唇再次溢出一道鮮紅。
不死不罷休啊，可惜了，迄今為止，他見到的第一高手，第一個合道道君，卻不能不借助雷劫之力徹底解決了…林無鋒轉換手印，全神貫注，又是一聲怒喝：
「鬥！」
「哼……」道君再控制不住自己嘴巴，便是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在電光閃耀中化灰不見。
「者！」心神一亂，就覺得內裡渾身真元難以控制，外部雷劫轟鳴更難承受。心神一恍惚，便見火光一閃，繼長生始皇之後，這位前所未有的道君大人就成了第三個全裸展示的猛男。
猛男還不夠，得變成焦枯男，或者死鬼才行。
「皆！」
道君身軀一陣輕顫，再次變成吐血男……
幾次三番下來，不遠處仙秦返虛元嬰們終於感覺到師伯老祖宗的不對勁，都不禁大喝起來：
「師伯，怎樣了，堅持住！一會兒雷劫就散了！」
「師祖，老祖宗……」
不用他們說，無論林無鋒還是道君，都清楚用不了瞬息時間，這狂暴無比的雷劫就將雲消雷散。
所以，下一刻，真言九印再次降臨，林無鋒變幻手印，又是一聲大喝：「陣！」
與此同時，道君也是一聲怒喝：「祭！」
倏忽間，一件法寶忽然衝出他的身體，將頗有型男味道的身體護住，同時便將無盡紫電拒之門外，甚至連頂上的雷柱似乎也削弱了幾分。
這玩意，之前林無鋒就在道君丹田中看見了，還以為不好用，或者對付雷劫並沒有效果，卻不料這老不死只不過將實力掩藏住了，現在緊要關頭，當然要祭煉出來。
這是一件護身神甲，不對，其防護能力遠超神甲，或許是真器，又或道器。而且，具有相當強的雷抗效果。
林無鋒的法眼雖然強大，隨便一眼便可知萬物屬性，來龍去脈，但道君畢竟是道君，強悍元神掩蓋下，加上法眼又是初生，之前，林無鋒倒是沒有看出這護身法寶的屬性能力來。當然，現在祭煉出來，自是再瞞不過。
法寶一出，雷劫削弱，道君也便將心緒真元都穩固下來，外圍眾多修士神識一掃空中雷劫狀態，也便知如果不出意外，這劫老祖宗算是渡過了，心下便都有些欣欣然。
他們欣欣然了，那就意味著林無鋒的日子不好過。林某人眉頭一皺，繼續真言九印，又是一喝：「列！」與此同時，心下已經開始第二手準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道君安全渡劫，怎樣都要讓他葬身雷劫之下……
卻在這當兒，忽然無數道驚呼傳來：
「宗主！掌門！師侄……」
卻是仙秦掌教，始皇神君秦始皇，在連續幾道紫電降臨後終於頂不住了。
與之前長生真君秦無韜如出一轍，先是身體透出一種妖異紫光，忽然大盛，整個人就成了一個紫色火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被紫火燒成飛灰，微風襲來，就剩一個略帶紫意的小巧元嬰，茫然掙扎著。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再一道紫電下來，掌宗元嬰就得隕落散逸，成為仙秦又一個恥辱的標誌。不過，他們也更清楚，其元嬰身上的紫意，本身就是紫電的濃縮精華，具有超強電力，除非空中雷劫瞬間消散，否則，想不被擊中都不可能。如此，也就預示著，他們的掌教，非得隕落不可，自然個個就大呼小叫起來。
祭出法寶，壓力大減的道君大人，很乾脆地解除沒用的六識封閉，然後，就聽到了眾人的驚呼，就看到了已經走向末路的掌教徒孫……忍不住又是一口血貢獻給了這片空間。然則，他又有什麼辦法？沒有辦法，就算他不在仙秦渡劫，也未必能救得了徒弟，也未必救得了掌門徒孫。既然那魔劍神君可以輕易擒獲他們，便已經意味著他們的生死操控人手，有所差異的，只不過是什麼時候死，怎麼死罷了。
到底不是神仙，人力有時而盡啊，他終究只是道君而已，不醒，救不了仙秦，醒了，同樣救不了仙秦……
一切，都是自找的……林無鋒冷冷一笑，仙秦又怎樣，真當他好欺？不付出點代價，以後誰都敢找上門呢。當然，一個掌教，一個返虛真君的代價，對仙秦來說還算不得什麼。他們還有四個返虛真君，還有諸多元嬰，雖然此番過後，聲名大損，但實力依舊可以笑傲同儕，所以，一定要搞死道君，非但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給修真界諸多宗門最強烈的警告。
無盡雷劫的聲勢已經開始減弱，林無鋒知道，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不能再等下去了。
變幻手印，依舊一聲怒喝：
「在！前！」
與此同時，心分二用，神劍天玄化作一道劍氣，無聲無息透出身體，在充斥火花的電離層中緩緩向道君飛去……
說是緩緩，其實卻是迅疾無比，飛劍速度本來就不慢，而他跟道君相距也不過不到百丈距離。
只一眨眼，神劍天玄所化劍氣便到了道君背後不遠處，並現出劍形來，電芒閃爍，火花四濺……
沒辦法，無盡劫雷下的空間電力太強，什麼東西都別想隱藏過去，差點的，還沒接近就被劫雷化為飛灰了。若不然，道君也不可能什麼都不戒備就渡劫，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以為渡劫成功的剎那才是最危險的，就因為他篤定，沒有什麼法寶飛劍，可以穿越電離層，攻擊到他的本體。何況，他本體之強悍，便是一般神器也別想有絲毫損傷，自然就更無所謂了。
他倒是沒料到，還有把劍不怕劫雷電力，還敢冒險偷襲，更沒想到，這劍竟然就真的堂而皇之出現在身後，那無盡電力只讓其顯形，卻無絲毫損傷。
神劍天玄，本就經雷劫而小成，本身就可以吸收吞噬雷電，也可放出，這點游離的電力自然不算什麼。不過，金屬就是金屬，本身就是最導電的，林無鋒若是無所顧忌，隨意施展，只怕用不了兩下，就會被無盡紫電糾纏住了。那時候，不是天玄被高強度劫雷重新祭煉，強大電力衝擊下甚至有可能進階真器，便是被劫雷徹底打壞，連帶著自己長久祭煉，附之其上的神識都會被徹底打散。
所以，一開始，縱然清楚道君現在幾乎無法移動，相比可以瞬移狀態簡直可以輕鬆暗算，他也沒想著動用天玄。但現在，不用已經沒辦法，就只能冒著風險一試。
確實是冒險，就在天玄顯形接近，林無鋒以為已經會一口氣衝過去的當兒，忽然一道紫電光一閃而逝，便出現在天玄上。
紫光流轉，滋滋聲中，林無鋒身體一顫，卻是附之劍上的神識被電到了。不過，神劍天玄還是依照慣性，對準道君後背疾飛中……
紫電一出，神劍天玄就再掩飾不住。乍隱乍現中，周邊無數修士瞠目結舌，高聲疾呼：
「老祖小心！」
道君神識一動，也已經感覺到背後襲來的飛劍，心中一怔，隨即啞然，這去勢已盡的飛劍，能幹什麼？嘿，能不能在紫電劫雷轟擊下保存下來都是問題……
正打算不管不顧，專心應付雷劫餘威，忽然一動，不對，這小子號稱魔劍神君，這劍怕是大有蹊蹺……
心中一沉，電光火石間全身真元勃發，身體一動……
「哧……」
這一動，終究沒能徹底躲過去，神劍天玄最終還是刺穿護身法寶，直入身體，但卻從林無鋒目標的後腰換成後背。
「啊……老祖……」
一劍奏效，關注這邊動向的仙秦修士頓時忍不住驚呼起來，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海底，難道，連他們老祖宗，堂堂道君高手，也躲不過魔劍神君的暗算？
一劍一元嬰，一劍一元神啊，無論元嬰還是返虛，在姓林的手上只要一劍，便已了結。他們的老祖，是不是也是這等下場？
「嗷……」神劍入體，道君就忍不住一聲痛呼。其實，倒不是真有多痛，再怎樣痛，以其身體強度來說，輕輕一劍，還遠不如這麼長時間呆在劫雷下的痛苦，這一劍更要不了他的命。關鍵是他感覺太不可思議了，他都多少年沒受傷了？今日，竟然在天劫中被一小小元嬰用劍刺傷了，這感覺，很是有些不對味……
沒能刺中後腰，林無鋒雖然有些失望，不過，此刻是在天劫下，而且天玄還是最佳導體，既已深入體內，那還擔心什麼？
心念一動，天玄本就蘊含的雷電之力，加上紫電傳導的電力，俱都通過劍尖一股腦兒鑽進道君身體。
「啊……啊……」道君渾身一陣亂顫，像打擺子一樣，便是有些痛苦叫聲都帶上了顫音，高低起伏，猶如叫春……
這一聲傳來，本來逐漸衰弱下來的雷雲風暴，似乎看到機會一樣，忽然大盛起來。滋滋聲中，那道雷柱又粗壯幾分……
也確實是機會。
那護身法寶挨了天玄一劍，已經萎縮鑽進道君身體，不知要溫養修復多久才可再次祭出——像這種有器靈在內的高品階法寶，輕易不會受傷，一旦受傷，那就不是小事，沒個幾十上百年，是不可能修復完好的。也是道君倒霉，碰上了無堅不摧的神劍天玄本體，否則，只這一件法寶，都無需別的，他就可以在修真界橫著走了。可惜，就算是真器，也比不了玄龜之甲這種天生防禦型的神獸之殼，依然一劍破滅。
除開受損法寶外，道君體內原本如臂使指的真元，在無盡電力刺激下，也是一陣大亂。要知道，之前天劫轟擊那麼久，都沒有一絲電力進入體內，但現在，像是找到破綻一樣，一個勁兒從劍鋒處往裡鑽。堡壘，總是從內部最好破壞，便是道君，那身體內部五臟六腑，也架不住雷電之力的強攻。
何況，神劍天玄也不光是輸入電力，它還在汲取真元。若是放到以前，天玄只有刺入元嬰元神，才可在高濃度壓縮真元下汲取它們，並順利勾出元嬰元神，但現在，林無鋒神識操控下的天玄，可以選擇勾與不勾，也可選擇吸與不吸。已經祭煉通神的天玄，自然也可選擇經脈穴位裡的真元。只不過，經脈穴位中的真元，壓縮濃度終究比不上元嬰元神，汲取的速度未必有多快罷了。
不過，就算不快，也已經將道君推上了末路邊緣。天玄使勁汲取吞噬真元，就等於截斷了他輸送真元的經脈，真元送不上去，那還怎麼在雷劫下護住身體？縱然只是一劍，縱然只截取了部分經脈真元，這破綻在無處不在的天劫下，也被放大到足以毀滅他的程度。
這種好機會，天劫又怎麼可能放過？
頭頂雷柱像是找到了最後的輝煌一般，可著勁兒轟擊下來；而神劍天玄的劍柄，便成了最佳通道，先前只是出於金屬導體的本性，才引來一道紫電，但現在，原本如銀蛇一般四處縱橫的紫電似乎長了眼睛，接連不斷擊中天玄劍柄，到最後，竟然也似連成了一道雷柱……這雷柱輸送的無盡電力，自然被天玄順而當之地輸入道君體內。
「啊啊啊啊……」
無盡劫雷電力下，裡通外合，什麼修為都不管用，道君也就渾身亂顫，猶如跳大神般打起擺子來。
雷光閃耀，紫電縱橫，又恢復成裸體狀態的道君大人像是被蹂躪的娘們兒一樣，只能掙扎，卻毫無還手之力。
周圍仙秦修士目瞪口呆中，心就吊到了嗓子眼，莫非他們老祖也逃不出這一劫，也擋不住那魔劍神君的魔劍之威？
急劇震顫中，道君如同中風後遺症的老頭，搖晃著將手伸到背後，想要拔出飛劍……
只可惜，林無鋒又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劍已入體，雖未直入中心，但在劫雷幫助下，他有的是手段折騰這老烏龜……
一聲冷哼，變幻手印，真言九印從頭開始，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一字接一字，轟擊道君神識神魂，讓其處於恍惚狀態，無法集中精神神識；
遙控神劍天玄，使勁往下劃拉。雖然道君之軀強悍無比，雖然已經入體的天玄也無處借力，使不出多大勁兒來，但以其天生無堅不摧的屬性，只要有充足時間，將天玄一直劃拉到底，還是沒有任何困難的。這不是開膛破腹，而是開背破腹，就跟宰殺黃鱔一般，背後劃一刀，便可直接取出脊骨……
神劍天玄，無論吞噬儲存釋放雷電之力，還是直接吞噬無盡真元，這都是其附帶能力。神劍神劍，劍氣，才是其本來面目，第一攻擊手段，何況，當初祭煉此劍時，林無鋒都不知輸入多少金性真元蘊藏其中，現在不用，還等何時？自然，精純無比，無堅不摧的劍氣，便從天玄劍尖激射而出，四下亂轟，與無限雷電之力一道，將道君大人五臟六腑搞得一團糟……
如此，九印真言聲，天玄劃拉聲，天雷轟鳴聲，紫電滋滋聲，道君不能自已的啊啊慘叫聲，就匯成了一道前所未有修真交響曲。
在林無鋒幾番攻擊下，道君大人顫抖著勉力伸到背後的右手，最終頹然落下，什麼都沒撈著。
老實說，像他現在這番罪，隨便換個元嬰換個真君，早就徹底崩潰，灰飛煙滅了，他能堅持到現在，倒是不愧道君修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遭的罪更痛苦，最終，卻還是免不了那個下場。
說實話，法眼看著道君現在這副模樣，林無鋒自己都覺得牙疼，都替他難受。不過，難受歸難受，還是要堅持，而且要更狠更殘忍。老傢伙，還是早點放棄，趁早超生吧，你不死，死的人就跟多，犧牲自己一個，幸福仙秦這個大家庭，這麼說都是划算的。
周圍那些仙秦返虛元嬰金丹們，看著這副場景，都已經徹底呆滯了。
他們誰也不是傻瓜，誰都知道，就老祖這副模樣，別說天劫還未徹底消退，便是消退了，也已經無法從林無鋒手中逃脫了。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然則，眼前的一切卻又那麼清晰。
堂堂仙秦，堂堂道君，可算千年以降，修真界第一高手的老祖宗，現在這這樣處在隕落邊緣……
幸好長生始皇已經徹底解脫，否則定當後悔不迭。就因為他們的輕舉妄動，就因為他們的自高自大，讓仙秦陷於這等境地，自己身死隕落也就罷了，連帶著將仙秦聲名打落到萬載以來最狼狽不堪的狀態，甚至都有毀宗滅派的可能，連帶著老祖宗都受了他們的災，處在身死道消的邊緣。
其實，相信長生始皇在紫電降臨，魂飛魄散的當兒應該早就後悔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林無鋒三問的時候，態度不那麼強硬，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了。可惜，世上並無後悔藥，他們做下的決定，就要承受後果，而現在，道君大人，也將承受自己行事不公的結局。
半空，原本旋轉不休的雷雲風暴已經開始降低速度，雷源之眼也開始慢慢收縮，連通道君頭頂的雷柱也開始漸漸縮小……肆虐半天的無盡雷劫，終於到了收尾階段。
不過，就算收尾，那一道道的紫電還為消散，還在繼續轟擊天玄，還繼續通過天玄進入道君體內，炙烤著道君大人已經亂成一團，在劍氣下分成不知多少塊的五臟六腑。連真器法寶都當不得天玄一刺，軟弱無力的五臟六腑自然更不行，擋不住天玄的橫衝直撞，隨意劃拉，也擋不住劍氣的切割。
只此一點，就已經注定道君大人就算熬過此劫，也要換個身體，奪舍重修，又或轉世重生。
可惜，林無鋒又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既已出手，那就徹底消滅，省得留下禍害。有些人他可以放過，可以無所謂，因為他清楚，那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但眼前這位道君大人不在其中。
道君啊，還不知多少年他才能到如此境界，而且，若不是雷劫之下，這位道君無法躲避，他根本就不可能暗算成功。這要是讓他跑了，天知道什麼時候捲土重來。林無鋒自己清楚瞬移的威力，自然就不可能放過瞬移的對手，尤其還是如此毀宗滅門大敵……
如此，在神識操控下，神劍天玄已經將道君後背徹底劃拉開，那劍尖，已經毫不猶豫刺入丹田元神。通過天玄器靈反饋過來的信心，林無鋒清楚的知道，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元神勾出來，收入紫金葫蘆。不過，他不準備這樣做，這樣的對手，還是徹底消散好，留著是禍害。
紫電閃爍下，原本玉石一樣晶瑩剔透的軀體已經變得焦黃，甚至焦枯……
道君大人清楚，這具用了數千年鍛煉到強悍無比的軀體，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已經到了不得不放棄的時刻。他知道，下一刻，那紫電將會形成紫火，就跟之前他的弟子他的掌教徒孫一樣，徹底燃燒，最終灰飛煙滅。
如此情景，他只能將全部精氣神，全部神識身患轉入丹田元神，以期那一絲偷天之機。只要劫雷順利結束，只要沒有後續無窮無盡的雷力攻擊，元神中那點紫電他還是可以堅持一陣的，那時候他便可以駕馭元神，瞬息萬里，無論奪舍還是轉世，都不是問題。如此最多數百年後，他便可以捲土重來……
然則，當神識神魂全都進入丹田元神後，道君大人就憋屈的發現，他竟然動不了了。那該死的神劍劍尖，像是一把鉤子勾住元神，動彈都不由他，而且，還有一股強大的吮吸之力從劍尖傳來，大口大口吞噬著他數千年好容易修煉成的強悍精純真元……
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樣？
感受到飛逝消散的真元，道君神君如同被林無鋒吞噬的那些元嬰返虛一樣，也都控制不住大叫起來，掙扎不休。
可惜，現在掙扎，還有用嗎？
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
當道君大人的軀體終於被紫電燃燒成灰，隨風而逝的當兒，他終於醒悟過來。
是了，這是魔劍，可以吞噬元嬰元神的魔劍，這就是魔劍神君名號的由來，如同當年被滅的修羅一樣。
罷了，命該如此，數千年前，師尊當年就說過，自己有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的一劫，今日終於驗證……
道君大人認命的一歎，粘在劍尖懸在半空的元神不再掙扎，任憑神劍吞噬，任憑一點點縮小，漸趨於無。
在仙秦修士失魂落魄，無法接受的神識掃瞄中，空中，終於只剩下一柄神劍靜靜地懸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