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七十五章 衝霄 文 / 君無忌
第七十五章衝霄
紫電閃耀下，秦無韜眼神呆滯，面容扭曲，驚惶絕望之色一覽無餘，周邊修士心底都不禁冒出一股寒氣，感同身受。
只一擊，火光閃處，鬚髮便化為飛灰，連同原先被林無鋒用來引雷的金屬煉材同時氣化。
紫光流轉，滋滋聲中，具有相當防護能力堪稱神器的一層層衣飾也都化為飛灰，就成了赤條條一座雕像。
秦無韜的羞恥心還沒來得冒出來，林無鋒也沒來得及感歎上千年的老烏龜竟然保養的這麼好，那有著玉石光澤的裸體就變得枯黃焦黑……
一雷之力，便解除秦無韜的全副武裝，也幸虧他是返虛真君，雖然在林無鋒禁止下無法動用本身修為，但其**強悍自非元嬰金丹可比，否則，這一雷下來，只怕也都跟那些法陣沒啥兩樣了。
不過，一雷才只是開始，就憑他微弱紫光依舊在流轉的枯黃身體，都不在需要林無鋒添加任何引雷物，就已經是最佳導體，就足以成為吸引劫雷的標靶。
還沒死……仙秦眾多修士不禁鬆了口氣，同時神識掃向雷暴中心區，個個心中忍不住大叫，老祖宗啊，你快點出來吧，否則，你那徒弟，我們師兄師伯，只怕就要成為灰灰了……
這念頭還沒轉過來呢，又一道紫電劃出一道清晰的軌跡，卡嚓一聲響，落到秦無韜頭頂……
焦黑的面容下，秦無韜的表情已經看不清楚了，但周圍一般修士心一下子沉到海底。
完了，間隔這麼短，他身上電力越來越強，下面紫電光臨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或許，下面就是兩道雷劫連續落下，那會是什麼結果？無法施展修為只能憑借**硬抗的無韜師兄，只怕現在老祖脫出雷劫，都來不及救助……
委實來不及了，這道劫雷還沒消散，卡嚓一聲輕響，又是一道紫電落下……
「啊……」連續幾道劫雷下，長生真君身體似乎已經衝破林無鋒所下的部分禁制，痛苦哀嚎起來。
嘴一張，本來流轉似乎沒地方去的紫電就找著了好地方，吱溜一聲，都沒打個招呼，就從嘴裡鑽了進去。
秦無韜頓時張大了嘴，極度僵直中，與此同時，本來已經焦黑的身體，竟然隱隱滲出妖異的紫芒來……
死定了！這是林無鋒以及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修士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
但凡修士，修煉之途，總是由外而內，筋骨皮可以鍛煉得鋼鐵一般強悍，但五臟六腑，就不那麼給力了。沒什麼好功法可以修煉，而且便是修煉，也是境界相當高深之後才有可能。像林無鋒這樣，築基境界就開始五行流轉的修士，絕無僅有，一般修士，到了元嬰境界，才可內視，才可著手五臟六腑的修煉，而且，只是著手罷了，想要有所成就，便是返虛境界也未必成。再說了，便是現在五臟六腑同時流轉均衡發展，日夜鍛煉溫養的林無鋒，也未必受得住那一雷。
秦無韜能受住嗎？顯然不可能，否則紫電都應該被五臟六腑吸收轉化，強行化解，也不會透出那妖異的紫芒了。那道紫芒一出，就已經預示著長生真君的隕落……
數十丈外，雷暴區邊緣，林無鋒看著紫芒中高頻輕顫的秦無韜，不禁大笑：
「道君大人，你得加快速度了。你看，就你徒弟這模樣，再來一道雷，這身體絕對成飛灰，你速度不快點，連他的元神都救不下來……」
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不死道君，其渡劫經驗何等豐富，之前被林無鋒一激之下吐血受傷，雷劫趁機大肆進攻，他便知道，現在不可分心二用，只能一心渡劫，否則，明年的今天就將是自己的祭日。
所以，就算知道弟子跟掌教，都已身入困境，隨時都有身死道消的可能，卻還是強行收攝神識，全心渡劫。劫過，仙秦什麼事情都沒有，哪怕弟子身殞，哪怕掌教不存，但只要有他在，仙秦還將是第一大宗，還將虎視修真界；過不去，就算弟子在，就算掌教在，也拿那小子沒辦法，否則，他們都不可能喚醒自己了。
然則，林無鋒那話還是鑽進了耳朵，他的心境還是忍不住一陣亂。
長生真君畢竟是他精心教授了成百上千年的弟子，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身死道消，縱使深諳道修從來都是自私自利的道君大人也做不到……
神識微微一掃，乍見身泛紫芒的秦無韜，道君心緒便忍不住一動，雷劫趁亂進攻，一聲悶哼，又是一口血噴薄而出，化作飛灰……
這樣不行，這小子就是要擾亂自己心緒，就是要讓他死在雷劫下，否則，他既然能擒住長生始皇，想殺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無韜，始皇啊，既然敢招惹這小子，就該接受招惹的後果，不要怪為師……待我渡劫成功，一定為你們討回公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也死在劫雷之下，萬劫不復！他的親朋好友，九族之內，個個誅盡殺絕，永不超生！
心中一狠，道君大人乾脆關閉六識，全力渡劫。反正這中心雷暴區，除了他，也沒人敢進來，更不要說趁機暗算。所有攻擊，到了一定範圍內，全都會被劫雷打成飛灰，而以其合道之軀，一般的暗算也根本傷不了他分毫，還留著六識警戒幹嘛？真正需要警戒的，卻是渡劫成功的一剎那，以防那小子搗鬼……
法眼掃見道君眼耳口鼻身心輕微的異樣，林無鋒不禁一歎，封閉六識，不聞不問，任其隕落，果然夠狠……
說起來，道君就是道君，可以施展全身修為的他，在無盡劫雷下，雖然鬚髮早就不見，但身上衣飾卻還護住了，沒像弟子那般出乖丟醜，還是游刃有餘。
如果他真是對一切不聞不問，一心渡劫，以其實力而論，說不定還真被他成功了。
不過，有些事，不是夠狠就行的，有他林無鋒在，而且還是如此無盡雷劫，那就算是天老爺注定不讓他渡劫成功。
嘿，封閉六識，不聞不問，就真能封住一切嗎？
「啊……師兄……師伯……」
就在這當兒，忽然數聲驚呼傳來，卻是又一道劫雷光顧長生真君。他本來焦枯的身體忽然光芒大盛，整個人就成了一團妖異紫火……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在眾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中，那團妖異紫火隨風而逝。若大的一個人就這樣活生生不見，被劫雷硬生生燒成了飛灰。
不，就跟高僧虹化後會留下舍利子一樣，長生真君還留下了點東西，一個拳頭大小的元神，若浮若沉，飄在空中。只不過，這元神之上，似乎也有一道紫芒流轉，秦無韜那拇指大小有些扭曲的面容上，其驚惶絕望之色，在流轉不休的紫意中清晰可見。
林無鋒嘖嘖有聲，繼續傳音：
「道君大人，你看，你那修煉過千年的弟子已經只剩一個元神了……對了，元神上面也有紫電流轉，看樣子也支持不了多久，相信只要再來一道，那元神就跟他的身體一樣，化灰飄逝……」
道君大人封閉六識的身體陡然一震，臉上閃過一絲異色，怎麼回事？封閉六識，竟然還能聽到這小子的聲音？喋喋不休，委實討厭。
他卻不知，林無鋒的破妄法眼，可以看透一切事物，其加持下的傳音，自也不是他封閉六識的區區幾道真元可以防住的。
驚恐絕望的秦無韜元神，東張西望中正要遁走，忽然，又一道紫電從天而降……
「嘖嘖，我就說嘛，只要一道就行，道君大人你看，你那弟子在這世上已經不留絲毫痕跡。可惜了，修煉過千年的元神啊，就這樣一雷化灰，早知你如此鐵心腸，什麼都不管，那本君還不如讓神劍吞噬了呢，既可祭煉神劍，又可提升修為，一舉兩得，多好……」
無韜……感受到沖天而起的真元氣柱，道君緊閉的唇邊忽然溢出一絲鮮紅。
返虛真君，元神所擁有的元氣太過龐大，殞滅之後，其真元散逸之下，就成了真元氣柱，直衝雲霄，以至於修士遠遠一眼，就知道此處曾隕落過返虛真君。這種幾年都難以散逸乾淨的返虛真君非正常隕落方式，修真界數百年都沒見過一次了，這回卻是在仙秦山門開了新例。
看著直上青雲的紫青元氣柱，仙秦中人都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痛苦，無論道君返虛元嬰，還是金丹築基練氣。
不說他們，便是早已遠去的其他宗門諸多元嬰金丹，乍見筆直向天如煙火爆發的真元氣柱，也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老實說，這種真君隕落標誌，不說金丹，便是元嬰也都陌生之極，翻遍腦海中所存的各種典籍，也才醒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口耳相傳下，自是驚詫莫名，震撼不已。
林無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雖然葬身他劍下的返虛元嬰已經不少，但那些真元都被天玄吞噬，都被他利用起來了，自然見不到這等奇景。
說起來，他那話倒是不假，他真為這麼多元氣浪費感到可惜。當然，對他來說是浪費，對仙秦可未必，有此元氣柱在，只要一天不消散乾淨，這飛仙山上天地靈氣都充沛之極……
號稱仙秦四大真君之首的長生真君秦無韜歿！
至此，仙秦四大真君，也只有落霞真君秦無憂還在倖存中，其餘三大真君都已隕落，不是直接就是間接喪身林無鋒手中，而且，便是落霞真君，現在也是林無鋒的人質……
當然了，仙秦也不止這四個真君罷了，林無鋒現在所見，便還有三個呆在一邊，還不知有沒有隱藏更深的了。
然則，經此一來，哪怕就是道君渡劫成功，反手復仇，劍斬林無鋒，仙秦受損實力受損名聲，大概也不是百八十年能夠彌補回來的……
何況，長生真君之歿，才只是開始。
就在眾人震撼悲切的時候，劫雷還在繼續，紫電還在肆虐，只不過，肆虐的對象，換了個人……
之前長生真君身邊三尺處，便是始皇神君秦始皇。不過，秦無韜是連續挨了幾道紫電，直到最終飛灰湮滅，但始皇神君卻是絲毫無損。沒辦法，雖然同有引雷之物，但既然第一道紫電落到長生真君頭上，便已經注定，他只能先死——那引雷之物的吸引力，又哪有已經挨了雷擊的他強。
不過，長生真君既死，那就輪到頭上還插著跟金屬物的始皇神君了。
瞅著渾身紫電纏繞的始皇神君，林無鋒嘖嘖一聲歎：
「呵呵，終於換人了。始皇神君啊，一教掌宗，要是也被幾道紫電化灰而去，道君大人，你覺得你是不是要負上幾分責任？劫雷因你而來，你卻不承擔守護之責，不聞不問，坐看身死，嘖嘖，你的罪孽大了。就算這次雷劫能過，下次心劫呢？還能過？我看啊，你還不如乖乖被劈死算了，省得繼續浪費糧食，浪費仙秦靈脈。你當不起仙秦那麼多修士對你的期望，你更對不起仙秦宗門對你千百年來的無私貢獻……」
「哼……該死的小子！」縱使已經決定關閉六識，一心渡劫，但林無鋒那無法擺脫的傳音還是影響了道君，關鍵的是話中含義，讓他那心想靜都靜不下來。掌教，是一宗至高無上的存在，可不是他弟子，更不是他想犧牲就能犧牲的。若真因他而受連累，確實會讓他心懷愧疚，易生心魔，想逃都逃不掉。
如此，一聲悶哼下，道君大人忍不住又染紅了嘴角，心神激盪下，原本真元護住的衣袍都變得焦黃。
「想想看，道君大人，你不死，你們掌教就會死，而且，其餘返虛元嬰還會一個接一個死。你該相信，我既然能抓住長生始皇，也能抓住他們，然後一個個排在這兒，最終會是什麼狀況，相信無需我多說吧？不過，只要道君肯犧牲自己，我就可以放過他們，你一個換他們這麼多，絕對划算。你該知道，不是你，他們根本不會死。至於我的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