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六十九章 暗號 文 / 君無忌
第六十九章暗號
「哈哈，又見長生兄，別來無恙吧？其實，本君倒是想堂堂正正進來著，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過，既然仙秦有上古真器仙人指路，那就只能試試囉。說真的，本君見識也短，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器。只是，如今看來，這所謂仙人指路，有些名不副實啊……」
此話一出，飛仙山差不多兩萬修士不禁有些嘩然。
第一次交鋒，積威深重的仙秦就吃了個小虧。沒發現那魔頭的蹤跡，反而讓那魔頭知曉了上古真器仙人指路的秘密，並且順利擺脫真器的追蹤，到現在還不知藏在飛仙山哪個犄角旮旯裡看仙秦的笑話。
雖然所有修士都知道，以仙秦的傳承積累，不說真器，便是道器都有可能存在。但萬載以來，這還是第一個顯露名字的真器，偏偏還是從冤家對頭口中說出的。
魔劍神君，果然名不虛傳，居然先給了個下馬威……
長生真君滯了滯，便道：
「魔劍神君確實了得，連本宗這麼點家底都打探得一清二楚。其實，要知道神君行蹤還不簡單，除了長生谷，還能在哪兒呢？在神君心中，那幾位才是最重要的吧？」
「嘿，想不到長生兄改行算命了，不過算得還挺準，誰讓我那口子就在這兒呢，想把她安全帶走，不來都不行啊。不過，長生兄將自己的老巢都貢獻出來，擺下八卦大陣，就不擔心以後沒有龜殼好鑽嗎？」
有修士想笑，但看看周邊那些臉色嚴肅甚至有些憤怒的仙秦修士，便努力將笑容憋了下去。人在屋簷下，想笑也得看場景。
確實，這當兒，林無鋒已經出現在那所謂長生谷邊緣。而且，到這地步，他也沒隱藏自己的蹤跡，神識掃瞄下，早就暴露無疑，不過，別人想鎖定他，卻也沒那麼容易，他一步就已瞬移，還怎麼可能看住他？
倒是好陣仗，八位真君從八個方向鎖住了方圓十里的長生谷，似乎就等他自動入谷的樣子。
這八人，熟人只有一位，便是五行門的烈陽真君楊聖天，不過其餘幾人，倒也能看出幾分身份來歷。
那一臉淡金，氣息中銳氣十足的中年修士，應該出自五行門，或許就是五行門公之於眾的三大真君之一的造化真君金聖歎；
背後隱現三雙翅膀的老修士，應該出自浩然正氣宗，是專修《逍遙游》的滄海真君谷玄海——看他臉上溝壑縱橫的模樣，倒真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難怪名號滄海真君了。
那風神俊秀的中年修士，氣息倒是與當初相遇的書劍神君差不多，當然要深厚不知多少倍。這該是浩然正氣宗未宣之於眾的返虛真君……
一個鷹視狼顧的老傢伙，無論身形樣貌還是修煉功法，與昨夜相見的軒轅無忌都如出一轍。不用想林無鋒也知道，這該是天機商城的老城主天機真君軒轅望。這老傢伙，還是來了，跟仙秦關係倒是深厚……嘿，天機商城，好一個天機商城。
另三位，兩男一女，那女的林無鋒倒是能揣測出身份，當是仙秦唯一的女性返虛真君，落霞真君秦無憂。看她神情樣子，倒也真是一副無憂模樣，很是有些小天真，像是未成年的小女生。落霞真君秦無憂，繼小妖胡媚娘被擠下後，她就竄上了美女榜第一名，其最大特色就是快樂開心，無憂無慮，誰見了都不由得歡喜。現在看來，倒是名不虛傳。
還有兩個，應該也出自仙秦，只是過往未曾宣示，外界也無從得知罷了。現在，這些底牌全都擺出來了，這陣仗倒不可小覷。
其實，就仙秦底蘊來說，八大真君又算得了什麼，雖然，他們也不都出自仙秦。
真君之上的道君，或許才是仙秦的終極底牌。
林無鋒神識所見之處，長生谷數十里外，一個九品上靈脈中，便有這樣一位林無鋒懷疑是道君的修士。
其氣息之深厚，便是法眼見了也有些捉摸不透。而且，法眼的偷窺，也絲毫沒能瞞過對方，若非九字真言，只怕那位隨意施為的神識反擊，就足夠他好好喝一壺了。
果然有道君啊，仙秦終究是仙秦，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才是真正的老烏龜。也好在是個老烏龜，《長生心經》，只適合求道長生，對打架對決卻不太擅長，否則，便是林無鋒有瞬移之能，此次大概也只能敗退了。自己能安全返回倒是沒多大問題，但還想救人，那就只能異想天開了……
搖搖頭，林無鋒也便將那烏龜一樣的所謂道君形象撇之腦後。這樣的老烏龜，不到萬不得已，想必仙秦中人，也不敢輕易打擾。隕落一兩個真君，損失雖然不可謂不大，但一個道君要比所有真君都更重要。有道君在，便是沒了返虛，還可培養出來，還能指引門人弟子踏上返虛，乃至合道之路。萬一隕落，那說不定合道這扇大門，從此以後就對仙秦關上了。
對於修士來說，命長，才是絕對的優勢所在。何況，道君的威懾力量，誰人可比？
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對仙秦這樣傳承萬年的大宗門派，更顯地重要。
八大真君，從八個方向虎視長生谷。他們所佔據之處，大概便是那八卦大陣的陣腳，一旦進入，攻勢便從那八處潮湧而出，換成一般人，誰說還有法陣了，便是沒有法陣，誰能當得一位一位真君全力一擊？何況，還是八大真君。
八大真君身後，各自站著兩個元嬰神君，以作後備力量。
元嬰神君，對如今的林無鋒來說，只是炮灰，都不值得關注，但還是看到了一兩個熟人，或者熟悉宗門的修士，比如深夜剛見的天機商城城主軒轅無忌——倒真是不怕死，也不擔心今天過後，天機商城就要重選城主；還有丹宗的天符宗的八卦門的，雖然每個宗派只出了一個元嬰神君，但要知道，他們實力本來就弱小，能來一個元嬰神君，已經表明態度，大力支持了。更多的自然是仙秦的元嬰修士，林無鋒都沒興趣一一對上號。
對於更遠之處，數以千計的金丹真人，林無鋒都懶得打量了。當然，這些金丹真人，倒未必是為了對付他，只是來觀光旅遊，並見證修真界千百年來第一大事罷了。
不過這陣容，倒真瞧得起他……
林無鋒嗤了一聲，神識終於掃向長生谷。
此谷倒也不愧長生之名，裡面無論花草樹木，比之谷外枝葉都要繁茂旺盛些，便是裡面散養的一些靈獸，也都個個膘肥體壯，像從養豬場出來的。
然後，林無鋒就看到了沈青雅……
經年未見，沈青雅還是那副模樣，高貴，清冷；不過高貴中卻多了一絲成熟風韻，清冷的雙眸中，也多了一縷熱切。
她，是在期待他嗎？
神識掃過沈青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築基三階修為，身上沒有任何禁制。
沈青雅身邊便是她的姐姐，丹宗元嬰修士慈航神君沈青衣。有慈航之名，便知道沈青衣的性情如何了，一如以往的恬淡，就算被囚作人質，似乎也沒有絲毫憤怒之意。她的修為也沒有任何禁制……
這個，老實人也有做黑心事的時候，這女人，到時該不會充作內奸，翻臉不認人倒打一耙吧？
林無鋒摸摸下巴，心中不由閃過一念。
就在她們不遠處，便是百草門諸位師兄弟，師叔伯所在，零零散散十多人，其中不乏林無鋒熟識之人，比如左林，比如掌門莊不易。他們同樣修為全在，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禁制。
不過也是，如此仙秦深處，長生谷內，八卦陣中，區區一些築基練氣修士，便是修為全在又能幹啥？隨便一個修士出來，便能將他們全滅了。也就慈航神君沈青衣值得關注下，然而這位女修，修練的卻是醫道，最擅長的東西是療傷治病……
以仙秦威名而言，將這些修士據為人質，逼迫林無鋒進入谷內陣中解救，已經算十分有失聲名地位的事情了，縱然他們所要對付的是惡名遠播的魔劍神君。若再全部禁制，進行各種人身限制，那感覺，就是仙秦自己人都舉得抬不起頭，更不要說還有各大宗派那麼多旁觀見證修士。
仙秦是要宣揚仙秦的威名，不是展示仙秦的猥瑣……
沈氏姐妹雖然相距百草門人並不太遠，但就她們的視線而言，就林無鋒神識所得，卻非同屬一地，而是身處八卦大陣兩處陣眼。而且，那陣眼還異常凶險。就林無鋒現在所掌握的法陣知識而言，再對應老家的八卦陣，那兩個陣眼，應該一個死門，一個傷門。不識法陣之人，進去之後，非死即傷，絕無安全出陣之理。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仙秦才沒有禁制她們的修為。畢竟，法陣攻擊是沒有長眼睛的。林無鋒進去破陣，固然會遭遇極大危險，但陣中其餘之人，也會遭遇同等危險，身有修為，或許還能多出一絲掙命的機會。
只要解決一個林某人就夠了，仙秦還沒興趣將那些打盡。
不過，八卦陣嘛……
林無鋒淡淡一笑，處在陣中的沈氏姐妹與百草門人相見卻見不著，但他林某人卻一覽無餘。如此，也就可見此陣對他的作用如何了。
現在，林無鋒正在複製印證此陣的種種法門秘訣，將其化為自己的知識積累。
八卦八卦，此陣卻有八種攻擊手段。
金木水火土，外加風雷冰。
金是銳金之氣，一旦啟動，便會化作千劍萬劍，群起而攻之，只要一個回合，輕鬆解決一個元嬰修士，沒有絲毫問題；
木是乙木之氣，可化萬木，橫衝直撞；亦可成草木叢生糾纏之勢，落入其中，萬木纏繞，結節生長，寸步難行；
水自然便是癸水之氣，進去就知道大海為什麼這樣寬，花兒為何這樣紅了。可成三千弱水，活活淹死……
火那就不用說了，落入陣中，不成烤豬，那就別想出來。
土，想知道下有地陷，上有隕石是什麼味道，盡可以進去試試。
風，這卻是超出五行的一種自然力量，也可說由五行衍生而來。可成堪比刀劍的銳利鋒刃，也可成席捲一切的龍卷狂潮；
雷，可引九天之雷，循環轟擊，直至徹底解決敵手；
冰，其寒，則由水衍生而來；其利，卻有銳金之氣，所化冰刀冰箭，絲毫不亞於千刀萬劍的攻擊。
細細掃瞄，林無鋒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絲寒意。
此八卦陣，可以說包含了修真界一切攻擊屬性，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若不是他已成就法眼，落入其中絕對寸步難行，而且瞬移也不定管用——看不透法陣奧妙，便是瞬移，也只能在一個陣勢中打轉，開始或許還沒問題，但攻擊一旦形成規模，無處不在，那就差不多只能找死了。
此陣委實厲害，難怪仙秦如此底氣十足，事情還沒開始呢，就敢將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差不多邀請來了……
只是，現在嘛……
林無鋒微微一笑，正要說話，便在此時，那長生真君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魔劍神君，你早已至此，為何還不進長生谷轉轉，莫非，不敢嗎？」
林無鋒哼了一聲，朗聲道：
「不就區區一個金木水火土外加風雷冰八種攻擊手段的八卦大陣？對別人或許還有些為難，卻難不住本君。不過，長生老兒，我不進去，是給你機會，你不要搞錯了。區區手下敗將，還敢在此喋喋不休，是仗著你那活了不知多久，真如烏龜一般的師父吧？否則，你雖命長，但攻擊向來不強，有何能耐敢居仙秦四大真君之首？從我手中落荒而逃，現在卻又耍此手段，以我親朋摯友相攜，這手段，嘖嘖，該不會也是你想出來的吧？也不怕丟了仙秦萬載聲名……」
「……哼，一派胡言，胡說八道……林無鋒，你要知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不錯，此計因我而生，仙秦威名也因我而有所損毀，不過，只要你死，一切都值得。只要你死，秦某將捨卻一身修為，自了以謝天下，轉世重修，從頭再來，相信也足以挽回仙秦受損聲名……」
此話一出，一時間諛辭如潮，無數修士，俱都讚賞不已。如此捨身除魔，堪稱大義凜然，便是有定手段，也是理所當然。何況，對付邪魔歪道，有那麼一點手段，也不算什麼瑕疵……
只不過，這樣想的卻都是那些入世不深的築基練氣修士，便是混過多年的金丹也有所懷疑，更不要說那些元嬰返虛了。
關鍵在於林無鋒那句話，長生真君居然還有師傅……他師傅是不是也是真君還是深不可測的道君且不說，焦點卻在於千百年來誰知道仙秦還藏了個如此高手？不知道，以前只是推測，仙秦應該有更老一輩的高手，但是誰就不清楚了，就連具體有沒有，都無法確證，還是今日那魔劍神君一句話，他們才相信，如此高手還真有。而且，還是長生真君的師父。
長生真君已經可算修真界年紀最大的修士了，他師傅得老到什麼程度？這個，該不會從萬載之前就活著吧？
如此隱忍而又深藏不露的仙秦，由不得那些修士不多加懷疑。
自了以謝天下？說的倒輕巧，將近兩千年的修為，說放棄就放棄？他真捨得？轉世重修，就一定還能到返虛境界，甚至更高？不可能的。
都能想出人質威脅的長生真君，眾人才不相信他會輕易就死，說不定來個李代桃僵，假死避禍，跟他師父學，在贏得天下名聲的同時，仙秦就堂而皇之地深藏了一個超級高手。從此以後，說不定就再不用出世，安心修煉，直到仙秦再生危機的時候，或許再度橫空而出，不過，那大概已是千百年後的事情了。到那時，在場大多數，大概再沒活的了，便是有活的，仙秦也可借口這老小子轉世之後，重修回來的。千百年，成就一個返虛真君，何況還是仙秦門人，這沒什麼稀奇吧？
倒是好打算啊，反正，也沒誰敢冒仙秦之虎威，去檢查他是否真的自了，真的死了……
如此手段，林無鋒也能窺出幾分，關鍵是就算窺不出，仙秦如此行徑，就算再宣揚的天花亂墜，他都已經不再相信……冷冷一笑，林無鋒揚聲道：
「手下敗將，沒興趣跟你說話。秦始皇呢，出來！仙秦如此大事，你堂堂掌門，居然不出面，讓一個所謂長老喋喋不休，難道你就那麼怕他師父？」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魔劍神君口下留德，師祖是本宗碩果僅存的老祖宗，不是你一個黃口小兒可以輕易侮辱的，否則本宗將盡一切力量，將你連**帶神魂，徹底解決……」
「嘿，難道現在這樣，還不叫盡一切力量？一個道君，八大真君，十六元嬰，近萬金丹，還有八卦大陣，還有仙人指路，這其中還不算你跟長生老兒，如此還不叫盡一切力量，嘿，你仙秦還有何底蘊，倒是再拿出來我瞧瞧？」林無鋒神識掃過所謂的始皇真君秦始皇，面方口闊，濃眉大眼，倒是一副好相貌，只不過，與林無鋒印象中的一門宗主，似乎總感覺差點什麼……不禁嘖嘖有聲：
「倒是可惜了秦始皇這個名字。秦始皇秦始皇，我印象中的這個名字，應當殺伐果敢，勢不可擋，一統**，縱橫八荒，號令天下，無有抗手……你，還差得太遠。我看啊，你還是換個名號好，省得糟蹋了這個名字。算了，閒話少說，反正你仙秦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也沒那個閒心。出於上天本有好生之德的考慮，最後問一句，放不放人？不放我就親自動手了，我一動手，這飛仙山上，注定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可別怪我言之不預；若是放人，我還可以既往不咎，就此走人，從此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不找我的麻煩，我也沒興趣到你這兒閒逛……」
前一段話，到將無數人鎮住了，雖然只是隨便一說，但那言語中的霸氣，那形容出來的秦始皇，委實讓無數人無語，似乎都能想像那種一統天下，未有抗手的輝煌王道。
不過，後面這段話卻更讓人無語。事情都到這種地步，還能放人？那這仙秦不成軟柿子了，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現在這種狀況，就算真的死光了，那也要捏捏再說……捏得過捏不過先放到後面。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仙秦之主？若不是林無鋒的行蹤委實捉摸不定，到現在都沒能徹底鎖定，秦始皇都打算派人捉拿了。現在，卻只能盡耍嘴皮子，先激出對方身形再說。死人？犧牲？早有預料，只要不死自己，別人死光了都無所謂，反正，現在上三門實力人士都已集中到這兒，便是全死了，只要仙秦還有一個老祖宗在，還是天下第一，還是隱約中掌控天下。
秦始皇溫和的聲音也變得冷淡起來：
「魔劍神君，有本事，你就將他們帶走；沒本事就讓本宗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屍，便是讓你保留三分神魂轉世重修，也不是不可能。如若不然，那就別怪本宗不客氣了。」
林無鋒朗聲一笑，不禁搖頭：
「可笑可笑，將客氣當福氣，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了。好吧，既然你無稱霸之願，也無始皇魄力，那還要這麼強的宗派實力幹嘛？不如，就讓我徹底解決算了，反正留著也是浪費……」
「哈哈哈哈，好一個客氣當福氣，好一個敬酒不吃吃罰酒……」
驀然，一個狂放的笑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兩道身影，倏忽之間，便已至飛仙山上……
剎那間，無數修士同聲喝道：
「什麼人，膽敢擅闖仙秦山門？」
那兩道身影卻是理都不理，電射長生谷上空，狂放的聲音依然還在繼續：
「好一個魔劍神君林無鋒……」神識亂掃中，那銀絲飄飛的身影驀然一聲大喝：
「天王蓋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