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五十七章 法眼 文 / 君無忌
第五十七章法眼
白日那場景，現在林無鋒還歷歷在目，回想起來，還頗有些心寒。
硬生生被轟殺至死的感覺，絕對不那麼好，比當初楚天南一掌還要恐怖。那時就算一掌了賬，也只是眨眼功夫，但白天那樣子，卻是明知要死，也得硬熬著。那種煎熬，換個心靈脆弱神經不夠粗大的修士，早就崩潰了。
對於那怪胎的孵化，林無鋒的記憶自然就更清楚。
許玄陽李紫陽等人的攻擊越急，腦海中那怪胎的跳動也就越快，幅度也就越大。那當兒，他都感覺有人在用大錘敲腦袋一般，暈暈沉沉，地動山搖。
然後，一聲炸響，宛若驚雷，他就徹底迷糊了瞬間。這瞬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也無從探查瞭解。
他只知道，當他再度清醒後，腦海中那怪胎已經沒了蹤影，甚至整個印堂松果腺都黑漆漆的，似乎又回歸到最初沒有半點開發的狀態……
空間湮滅，沒有獨眼，也沒有任何異狀，正自詫異間，林無鋒就發現了神識的異樣。
原本限制在幾張方圓的神識，已經毫無阻擋。六柄困仙陣旗清晰可見，而且，外三道法陣，甚至護山大陣，在神識中也如鏡花水月，毫無威力可言。直覺告訴他，這些法陣，他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想瞬移就瞬移，再也阻攔不到他的腳步。
只一瞬間，林無鋒也便瞭然，慧眼又回來了。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慧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比以前的慧眼差，否則，不可能看破這些法陣。歸本溯源，直通本質，是慧眼特有的能力。
慧眼歸來，勝負的天平自然一下子就顛倒過來，神識掃過百里山門，透過重重法陣發現浩然正氣宗正在進行大撤退，當然要第一時間阻止。
將他折騰成那樣，現在想跑？門都沒有！
至於四道法陣外的李紫陽等人，那麼多門人弟子還在的情況下，相信他們絕對捨不得跑的，有的是時間慢慢折騰他們。
如此，一眼瞥過兩人，林無鋒毫不遲疑，一步之下，便已深入百丈地下。可惜，元嬰修士只剩下風雷神君古紫華一人，而且浩然門人弟子也已經跑出絕大部分，不過，留下這些也已經足夠。說實話，再多人，林無鋒都不敢確定真下得去那手，畢竟，殺人不是件有多好玩的事情，而且，還不止一兩個人。就算這樣，到最後，林無鋒原本堅硬無比的內心，也都軟了幾分，否則，大概剛出護山大陣，漱玉芳華兩女就會徹底了結在他手中了。
有人殺人，戾氣深重，越殺越想殺，到最後，整個人都沉浸在殺戮當中，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往無前，勢不可擋，不過，這種人下場一般不會很好，比如千百年前那個魔道修羅。
林無鋒還做不到這樣，他是文明人，求道長生才是根本，殺人不過是為了解除後患，也為了以後更少殺人……否則，這次放過他們，那以後死在他手中的人，說不定將會是今次的若干倍。真要一直殺戮下去，他不敢肯定自己下場能比那魔道修羅好到哪兒去。
適可而止，達到效果就成。
其實，雖然那麼多修士已經身死，但實際上卻還沒全部道消，尤其是修為達到金丹境界的。
金丹真人，**雖然還是承載修為的必要載體，但金丹才是根本。只要有金丹，**也不是不可以脫離，無論奪舍還是轉世重修，都能保持記憶，重新修回……
元嬰修士，自然更強大，只要元嬰在，一切過往記憶全都留存心中，轉世重生或者奪舍重修的話，只要新身體不是那麼廢材，將會以更快的速度修回當前境界。
至於築基乃至練氣以下的修士，身死之後，自然道消，不過，靈魂只要沒有被意外吞噬乾淨，自然還可重新投胎。當然，再投胎，便是懵懂新人，過往一切，都與新生無關，是平平凡凡過一生，還是重新走上修道路，得看機緣。
林無鋒還是有點仁慈心的，但凡金丹元嬰，一劍之下，全都收入紫金葫蘆雜項格，擠成一團，沉沉浮浮。若不是神秘莫測的紫金葫蘆限制著他們的神識，大概還可以交流交流，各自述說一番苦痛。現在，卻只是單純的無意識金丹元嬰，只有當林無鋒將他們取出來時，意識神識才能回歸本來……
至於那些築基練氣修士，自是一劍了結，沒有特意留手，吞噬也就吞噬了，沒吞噬有那個命投胎的，算他運氣好。其實，似乎沒幾個有那種運氣，神劍天玄太過霸道，元神元嬰都無法抗拒，才修點法識的小小修士，自然不堪一擊。就算有幾個運氣好的，法識大損下再投胎，不是呆子也是傻子，還不知多少輩子才能將受損神魂修補回來。
搞定許玄陽李紫陽古紫華他們後，林無鋒研究超大傳送陣時，便發現如今這慧眼，似乎比以前強出很多。之前只掃瞄了一眼，那麼龐大複雜的傳送陣就全部記在腦海中不說，現在一對照重新佈陣，都不用思考，只要神識掃瞄到哪根法陣線條上，這線條的一切便都瞭然於胸。比如，這根線條該多深多淺，多長多短，什麼走向，又有什麼作用，毀壞了又該怎樣修復……
這感覺，就像研究傳送陣多少年的大牛一般，整個法陣全都通透在心。那瞬間，林無鋒都敢肯定，整個修真界，哪怕就是八卦門的來了，都未必比他更瞭解這個傳送陣。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在短短時間內將傳送陣修復一新……
莫非慧眼進階到了法眼？雖然重新啟動失敗，但一念及此，林無鋒心中還忍不住怦怦跳動。
法眼啊，佛家第四眼，是為菩薩境，知曉過去未來，可以照見八萬四千法門，甚至可以改變事物的本質。
是為菩薩境的意思便是法眼已經不再單純是眼睛的問題了，修得法眼，便得證菩薩果……當然，林無鋒對做菩薩沒什麼興趣，他最大的興趣，還在於法眼各種強大的功能。
知曉過去未來也就罷了，之前天眼就有這樣的功能，是為天眼通。只不過，在他身上有些變異而已，進入慧眼才擁有如此能力，而且還時靈時不靈的，屬於被動技能，特殊狀況下，才能看到某些未來的片段。
但可以照見八萬四千法門，這個就厲害了。這說明，從今以後，世上萬物，再沒有任何東西能瞞過他的眼睛，能瞞過他的神識，只要一眼，便可瞅見這件事物的本源，結合天眼通，便可知這件事物的起源發展乃至於未來……
此法用到法寶上，便可知這法寶總共由哪些材料鍛造而成，又是如何鍛造的，有什麼優點缺點，極限狀態是什麼，甚至可以看到此法寶最終崩潰煙消雲散的那一天……
用到心**訣上，一眼便可知來龍去脈，修煉到最後能到何種境界，優點缺點……
現在，林無鋒便從傳送陣上體會到了這種強大，一切掌控在心，隨心所欲的無上感覺。也難怪他懷疑慧眼已經進階到了法眼。以前，慧眼倒也具備直指本心的功能，但遠無如此詳盡，相差實在太遠。
法眼，最強大的地方，自然在於強行改變事物的本質。
比如一件法寶，原本品質不好的，可以強行改到所能達到的最好狀態；一部心**訣，改正缺點，從而讓修行之人更好修煉，並修到更高境界。
對於林無鋒來說，或許，法眼，還能改變他的五行根骨屬性……
此念雖然在林無鋒心中只是一閃而過，卻如驚雷掠過腦海，久久難以清醒。
若當真是法眼，若當真能改變五行根骨，那，將是什麼狀況？
呆了半晌，林無鋒幾乎按耐不住地心神大動，神識就開始操控一個無足輕重的木屬性小穴位，看能不能改造成金屬性……
呃，似乎只是想像，或者，就算是法眼，也還沒到那個程度，片刻之後，一切如舊。
一聲長歎，林無鋒只能放棄，不過，關於慧眼已經進階法眼的想法，卻更為根深蒂固。
忽然，林無鋒輕輕笑了起來。他有些傻了，既然神識可觀一切事物本源，為何不可觀自己？只需一觀，自可知到底是慧眼還是法眼……慧眼，或許還有自我執著，可能困於事物本性，難以自我察覺。但法眼，已經不再執著一切事物，一切空，又非空，一觀之下，本源自現。
心念一動，神識還未回歸腦海，一股明悟便已傳入心中：證法身、得法眼、雖住三界，卻不為生死所困，是為法身大士。
法身，遍一切處、遍一切時，它非色、非無色，非有相、非無相，非非有相、非非無相；說是，一切都是，也可說，一切都不是。有執著者，一切都不是；無執著者，一切都是……
饒舌啊，哪兒冒出來的？呃，似乎以前看過經書中的……
不過，倒是已經客觀說明了問題，他那慧眼，已經確實進階到法眼，而且，似乎已經不為生死所困。這個，不為生死所困，大概相當於可以轉世投胎，還能保留意識重新修回吧？倒不是說，死生已無所謂，都可存在，而且依舊強大無比。這跟道家的元嬰境界相當……
其實，慧眼已經超脫三界，便相當於金丹境界，同樣可以保留部分意識轉世重修，當然，相對法眼，相對元嬰，又差很多了。
嗯，似乎法眼，倒不是已經不執著一切，還有我的概念。如果連「我」這個概念都徹底沒有，那就不是人了……算了，那個太遙遠，而且也太恐怖，還是不想了。
已成法眼，但似乎還沒有想像中強大，或者，時日過短，還沒徹底研究透徹，所以有些法眼的功能，還是發揮不出來。
不過，這已經夠了。成就法眼，已可肯定，修真界中，難尋敵手。
當初他具慧眼，已可越兩階挑戰，現在具更厲害的法眼，越兩階似乎也不稀奇。修士，法寶，功法，只要在他面前，一切優缺點盡在掌握，還怎麼鬥？便是道君神獸來了又怎樣？他有瞬移，有無堅不摧的神劍天玄，照準缺陷破綻，一劍下去，便是道君，都有可能一劍挑之……
當然，法眼的各種功能還要開發，卻非為了爭鬥稱雄，而是通過其找到正確的長生之路，並持之以恆的修煉下去。
淡笑中，林無鋒心念一動，已經收起無盡物資，便將上百條屍首也都收進一個百寶囊。一步之下，也便出了護山大陣。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說了，神識一動，滿載上百具身體的百寶囊便埋入數十里外的百丈深處，算是入土為安。
然後，他就發現，現在神識範疇，已經不再是百里千里了，而是直接擴充到萬里，與雷婷不相上下。而且，他有種直覺，只要繼續修煉真言九印，神識範疇還將無限擴充，永無止境，也無瓶頸……
神識一擴充，也便見著那些在數千里周邊徘徊不去的修士，元嬰金丹都有，甚至還有不少要錢不要命的築基修士，心念一動，也便警告了一通，順便傳訊仙秦五行門，倒是攪起修真界千年以來最大最烈的一波風潮……
將漱玉芳華兩女帶進護山大陣時，雖未有意，但神識還是將一切該瞅見不該瞅見的都瞧得清清楚楚，也便為之後的心魔劫提供了生根發芽的土壤。不過，也難怪林無鋒一眼之後難以或忘，修行到元嬰返虛的女修士，早就將身體的一切瑕疵全都泯滅不見，成就完美無瑕的無上女體，無論五官容顏，肌膚色澤，還是身材比例，又或彈性承受力，都是驚心動魄的完美，誰見了都不可能忘記。
至於那四道法陣的破解收取，對已成法眼的林無鋒自然是小菜一疊，神識一掃，四陣的過往未來，優點破綻，佈陣收取的法門也便在胸中，心神一動，便乖乖進了紫金葫蘆……
現在，身處百丈地下的他終於有時間繼續研究開發法眼的功用。
閉目端坐，神識一動，注意力依舊集中到先前妄想改動屬性的小穴位上。一次不成，那就多試幾次，跟就沖關過穴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再說了，生生改變一個人的身體屬性，這個舉動委實有些逆天，哪有一次就能成功的，未免想得也太簡單。搞不好，法眼現在根本還沒這個功能……
毫無疑問，林無鋒對法眼的揣度是正確的，半晌之後，那個小穴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這個不成，那就試試別的……
神識在體內一掃而過，便見五臟中原本溢滿的真元已經淺了一層，而六腑中流轉的真元也就越來越多。除了肝臟還在遠遠不斷輸入真元以求最終的平衡外，兩個五星循環井水不犯河水，各循環各的……林無鋒相信，兩個循環最終當有交匯的時候，到那時，他的五臟六腑當無任何缺陷。
神識掠過印堂松果腺，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這地方，如同母體子宮，誕出嬰兒後，似乎就沒了作用。
如果說天眼還是存在於子宮的脆弱生命，但慧眼便已經是可以獨立存在的嬰兒，至於法眼，自然就更成熟。實際上，法眼已經徹底跟林無鋒的神識相結合，可謂法眼就是神識，就是神魂，兩者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唔，先試什麼功能呢？對了，天眼通……之前只是被動技能，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冒出點關於未來事件的片段，那就看看現在有沒成為主動技能。
林無鋒倒是想看看自己有無能得長生的，只是，法眼還有我的概念，這就跟醫者不自醫，瞎子從來不給自己算命一樣，自己看自己，那是看不準的，看別人還差不多。
心中一動，林無鋒便任由神識流淌，只圍繞一個主題——此次浩然正氣宗事情的最終結果如何，仙秦五行門會否撤出八卦大陣，沈青雅姐妹能否得釋，百草門眾位弟子是否安全。當然，還有浩然正氣宗殘存的那些傢伙，想不想報仇，又打回山門……
隨著神識流淌，自由延伸，一道道人影便在腦海中忽隱忽現，一個個場景，也由模糊而清晰，又從清晰而模糊……半晌，林無鋒一聲冷笑，神識也便收斂回來。
天眼通的主動性已經得到驗證，不過，某些不想發生的事情，倒也驗證了。林無鋒毫不懷疑天眼通的準確性，他的直覺強烈告訴他，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將發生……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既如此，那便來吧……
冷笑中，神識一掃，天已大亮，幾女也已結束修煉，正在準備早餐。
正好林無鋒肚子已經餓得不成，而且心緒大壞下也沒了心思繼續探究法眼的奧妙，長身而起，腳下一動，也便出現在諸女身邊。
「對了裊裊，想好怎麼解決這兩個拖油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