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十七章 再斬 文 / 君無忌
第十七章再斬
心中揣測小妖是真被惑住了，還是只在裝樣子，林無鋒天玄已經飛出，一劍破空，朗聲說道：
「幻空真君，就讓我看看你這所謂真君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看著林無鋒輕而易舉落入彀中，秦無宇淡淡一笑，也不說話，手上卻變幻了幾個手印，頓時便是一陣風起雲動，氤氳大起，林無鋒小妖身前雲霧迷漫，不見三尺，自然也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驀然，微風起處，雲霧洞開，隨即一陣尖銳嘯聲傳來……林無鋒心念動，天玄橫在身前，哧的一聲，那急速而來的風刃便被天玄一劍擊散……
果然不愧幻滅空間之名，「幻」字當道，「滅」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空間醞釀的殺招給滅了。
尖嘯不斷，風刃也便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
林無鋒小妖背靠背，如此一人只需擋住三面即可。
天玄破空亂舞，但每一次輕動，都能恰到好處地擋住看似無影無形的風刃。小妖手中丹劍也沒閒著，逕自護住身邊三方，偶爾不及之處，也有天玄補防，短時間內倒也不愁被破防……
神識掃瞄氤氳空間中發生的一切，秦無宇不免詫異，這小子眼力這麼厲害？每一次都恰好破壞風刃……
林無鋒的眼力豈止厲害二字？可以一心多用的他，憑借心神相通的天玄破壞風刃，只是小菜一碟罷了。他現在真正關注的重點，非是幻滅空間，而是秦無宇本身。
慧眼大動，秦無宇身上打通的兩百四十七個穴位，每一次真元異動都掌握在心，每一個真元穴位組合都瞭如指掌；便是手上那些微動的手印，也沒能跑出林無鋒的慧眼，俱都清晰可見，掃瞄在心……
慧眼狀態下，林無鋒終於清楚，眼前這幻滅空間，又哪裡是什麼氤氳之氣，完全就是秦無宇真元的奇妙組合。在特定手印作用下，便形成了如此詭異空間，困殺合一，無處躲藏。
風刃，或許只是一種微不足道的擊殺方式罷了。被困他人真元中，還不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金木水火土，五行術法，隨便那一種都無處可逃，只能生受，只能苦挨……
心念電轉中，忽然一陣熱力傳來，便見原本乳白色似乎毫無屬性的氤氳之氣，眨眼間變得赤紅一片，而且還在急速凝聚，越來越紅，像烤乳豬一樣烘烤著兩人……
火系術法？果然操控由心，只要陷入陣中，想怎樣就怎樣。
倒是不能繼續下去了，風刃還可以抵擋，這純粹的熱力又該如何？
以他跟小妖的真元，便是能弄點水性真元來，又如何抵抗得住秦無宇那上百穴位無可匹敵的穴位真元輸送？便是水，也能烤成蒸汽，何況林無鋒才不過打開一個水性穴位罷了。
世間萬物，從沒有十全十美完美無缺的，便是有，也不屬於人間。何況秦無宇也不過才是真君，又非神仙，其幻滅空間又或《幻滅心經》的缺陷又在哪裡？破綻又在何處？
從氤氳真元到秦無宇週身二百多穴位，俱在慧眼中展現無疑。便在同時，無數心念同時閃動，似乎在計算其真元穴位運行方式，從而發現破綻，找到對症下藥的手段。
對付真君，以林無鋒的修為，只有一擊的機會。何況秦無宇還是非同尋常的真君，正常情況下，其幻滅空間，已使其立於不敗之地——不說他才區區金丹，便是神君真君，又有幾人能在瞬間衝破其氤氳真元防線，攻擊到本體？
如此狀況下，他還有一擊之能，已經超出很多人想像了。至少，秦無宇就有些不信，幻滅空間，專門對付空間功法，在他看來，處在空間中，林無鋒還能不能瞬移都是問題，更不要說攻擊到他本體了……
當然，一擊之後，一切就都明朗了，兩方中，總要有人落敗身死。不是秦無宇，便是林無鋒這邊的人。
所以，林無鋒必須小心謹慎，萬般計算，萬無一失的時候才能動手。而且，他動手的唯一目標，便是像對付蜘蛛精朱啟真一樣，將天玄插入其小腹丹田，前插後插都無所謂，只要插中就行。否則，面對可以隨心所欲變幻空間的秦無宇，除了他自己可以依仗神足通逃遁外，其他人除死無出路……
越來越熱的真元空間，林無鋒心神一動，天玄回歸手心，化作一團霧氣融入他的身子。卻在轉瞬之間，從背心肺腧大穴再次幻出，不過，卻如面前的氤氳之氣一般，雖然出了空間，卻沒組合成本體，依舊以真元霧化狀態出現。
雖然林無鋒沒辦法讓天玄形成的霧氣也變成紅色，卻因其分散狀態，根本難以察覺……
在林無鋒神識控制下，這霧氣，便點點滴滴，順著氤氳真元逆流而上，環繞循環，最終從背後緩緩接近秦無宇的本體……
這過程中，林無鋒一道心神始終盯著秦無宇臉龐，以觀察是否被他發現天玄蹤跡。縱使秦無宇臉再冷，再能隱藏，但在慧眼放大顯微下，有些細小的東西，總是無法掩飾，總能看出端倪。現在，林無鋒的慧眼，就充當著簡易版的測謊儀。
與此同時，林無鋒背後腎腧一道真元流出，形成真元罩，流轉全身，炙熱的氤氳真元隨即被拒之在外，暑氣全消。
耳邊忽然傳來小妖的聲音：
「好熱……這樣下去不行，有什麼辦法？」
這狐狸精週身打通的穴位就每一個是水屬性的，自然無法像林無鋒這般降暑消溫。
心念一動，水性真元罩也便擴大，將身後小妖也包裹其中……林無鋒一聲苦笑：
「我能有什麼辦法？先熬著吧，看有沒有什麼契機……嘿，或許那條巨蛟還沒跑遠呢。」
不遠處，秦無宇冷冷一笑，心道才一個穴位，才一道微不足道的水性真元，還想護住兩人，未免異想天開了。哼，看來注定烤死的命，正好，一個烤焦的狐狸精，也能一釋心中怒氣……
不過，巨蛟？那是什麼玩意？倒是要小心點了。秦無宇神識一掃，周圍數萬里空間一切異常狀況便都在掌握，可惜的是，遠處他倒是仔細掃瞄了，但近處嘛……
氤氳真元繼續火熱聚集中，整個空間都變得赤紅一片。
林無鋒小妖汗如雨下，都感覺體外溫度超過了一百，流轉不休的黑色真元罩都被烤成了紅色……好在林無鋒的水性真元還在持續輸出中，否則，真就成烤乳豬了。
眼見著兩人陷入絕境，秦無宇一臉勝券在握的冷笑中，而仙秦三神君也都沒了跟青裊牛馬二妖獸過招的心情，乾脆全都停手，就看三番兩次逃出生天的林某人還是狐狸精能否再次創造奇跡。
反正，林無鋒死了的話，無論青裊還是老牛三角馬，在秦無宇手中絕無逃脫的希望，動不動手，也不急在一時，最多也就是被師父罵一頓就是了。而那兩位若是逃出生天，事情如何進展，那就難說了。
不過，若是讓空溟洞元落日知曉林某人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就是前所未有狠手的話，大概他們也就沒有看戲的心思了，或許還會後悔沒有死諫師父，不讓其對自己等人的救命恩人下手……
嗤嗤聲中，小妖三千青絲開始微卷，開始異界燙髮之旅……
林無鋒已經變長的頭髮也有了異樣，陣陣烤焦的異味傳來。他還在堅持，還沒到時間，還不是時候……
看著兩人狼狽不堪，就快被烤成人幹的痛苦樣兒，秦無宇只覺得滿心快慰，不禁大笑：
「胡媚娘啊胡媚娘，有本事你再逃一次我看看？」
「哼……」小妖只哼了一聲，現在渾身力氣都沒了幾分，也懶得去跟他玩什麼口舌之爭。
秦無宇笑聲不斷：
「看來，今天烤狐狸的大餐是有了，嗯，得保持溫火，才能烤好，烤出味道……」
他有的是手段快速解決兩人，但只有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才是他最喜歡的，也是最解恨的。
林無鋒心中一哼，得意便猖狂，還有多少戒心？就在此時！
神識一動，本就已經匯聚到秦無宇背後的天玄霧氣驀然成形，電光火石間直刺秦大真君——
秦無宇神色陡然一僵，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地神色，一聲大喝：
「什麼玩意？」
反手一揮，海量真元噴薄而出，形成一道道屏障，阻擋天玄前進的道路。
同時身形急進，身上神甲也綻出一道光芒……多管齊下，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不過，林無鋒準備許久且一直隱忍等待直到現在才拚死一擊的機會，又豈是那麼容易躲避的。就算他是真君，那又如何？
天玄破風斬浪，一切真元俱不可擋，像仙秦三神君一樣形成的種種真元通道若不存在，輕而易舉便避了開去……然後，天玄便已及於秦無宇身子，輕而易舉便破開護身神甲，再進三分。
然而，也就只進了三分……數道真元攔截，還有護身神甲，而且秦無宇本身也往前跑出很遠，遙控指揮的天玄這一劍，力量已經到了盡頭。
慣性作用下，秦無宇身形依舊在往前衝，心裡卻鬆了口氣，因為他感受到此劍已經無甚威脅。
卻在此時，原本陷入幻滅空間的林無鋒身形忽然憑空閃現秦無宇身後，抓住劍柄使勁一推，看都沒看效果如何，再次驀然消失。
「敢爾！」秦無宇一聲驚天動地地怒喝。然則，一切已經太晚。
林無鋒一推之下，天玄已經穿透秦無宇背部，劍尖從肚子冒了出來。
從天玄成形刺出，到眼下徹底貫穿秦無宇身子，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仙秦三神君只感覺自己眨了下眼睛，他們的師傅就被一劍穿透，若是普通一劍也還罷了，但偏偏這劍吞噬過元嬰，吞噬過元神……
空溟洞元落日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然後同聲大喝：
「不……」
不？現在便是叫得再響又能怎樣？之前幹嘛去了？
林無鋒身影出現在小妖身邊，將其帶出開始慢慢消散的氤氳真元幻滅空間，回到青裊牛馬二妖獸身邊。
看到秦無宇現在這樣子，無論小妖還是青裊牛馬，心裡都鬆了口氣，更是無比快意。
你不是牛嗎？怎麼現在不牛了？想不到自己也會死吧？嘿，讓你牛！
「林無鋒，林真人，林道兄……請你放過我師父。無論你有什麼要求，什麼條件，我都代我師父應承，代表先仙秦答應。」
空溟惶惶大叫，洞元落日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看著至性神君四象神君死於天玄，元嬰被吞噬一空，他們還覺得無所謂；看到黑蜘蛛也被魔劍天玄吸到魂飛魄散，心中更是竊喜，但現在輪到他們師父了，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林無鋒木然道：
「空溟道兄讓我拔出天玄嗎？嘿，想來你們也知道我拔劍的後果，真要這樣？」
一想到劍尖上串著師父元嬰的場景，三神君心裡就恐懼萬分，連忙搖頭：
「不不不，我只是想請林道兄放過我等師父，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林無鋒冷冷一笑：
「什麼條件都答應？嘿，你們有那資格？記得某人剛說過不再摻和我的事情，屁股還沒轉過呢，就是一劍偷襲，若非我還有幾分戒備之心，現在屍體都涼了。你們還敢說什麼條件？大概就是等你師父逃脫大難後，再帶人追殺於我吧？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是爾等先行追殺於我，我以恩報仇，卻依舊落得劍鋒相向，現在還玩這套把戲？仙秦仙秦，這就是仙秦？所謂萬年傳承，修真第一大宗，不過如此……嘿，不過如此。」
空溟洞元落日滿面羞慚，卻都無言以對。
林無鋒一擺手：
「趁著這老傢伙還沒死，還是看看有什麼遺言吧。死他是死定了……」
秦無宇果然還沒死，因為劍尖直接穿透過去，只剩下劍鋒可以吞噬他的真元力量，那速度貌似慢了點。不過，看三個弟子都嚇成那樣，也便知道，此劍及身，大概離死已經不遠了……
「師父……對不起！」三神君來到秦無宇面前，一臉死灰。
秦無宇依舊目無表情地揮揮手：
「男人永遠不要說對不起，因為那沒用……哼，這便是那柄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