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公敵 第十章 斗蛟 文 / 君無忌
第十章斗蛟
這聲音，果如雷鳴，相隔如此之遠依舊震耳欲聾，虧得都是些元嬰神君，否則隨便打個噴嚏都震死了……林無鋒揉揉耳朵，漠然歎道：
「真君大人，小道現在不過去送死，事後你能放過我嗎？一樣要死，就只能死中求活了。」
「哼……」巨蛟重重哼了一聲，那音波猶如龍捲風暴，層層推散，不知吹倒了多少花花草草，卻是不再言語。
堂堂真君，不說小小金丹了，就是元嬰神君都不屑搭理，所以從頭至尾，只管獵殺那些神君，卻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只是有些驚訝林無鋒先前輕易斬殺神君的戰績才開了金口，至於林無鋒現在如何選擇，卻無所謂，反正死定了。
「空溟神君，我出來倒是簡單，只是萬一神君脫身之後，還要不管不顧地追殺，那我就不成傻瓜了？」這話，卻是林無鋒正大光明說的，反正瞞不過任何人。
空溟身形如電，一個急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開巨蛟超大號標槍的蛇信，苦笑一聲道：
「林無鋒，你又不是手無寸鐵的無能之輩，看我們現在這樣，還能追殺嗎？就算想追殺，也只是給你送菜……」
「說的好，不想送菜，以後就少找我麻煩。嗯，就先合作一把，以後該怎樣還怎樣……想必你們還不會死心，不過，我的劍也將越來越利。」林無鋒淡然說道，便轉頭對身邊一人三妖道：
「你們呆在這兒，我先過去看看……」
一步跨出，便到了五百里外的戰場中間，天玄揮出，斬向已經臨近洞元身子的巨蛟之信……
「哧」的一聲，劍與蛟信相交，林無鋒只覺一陣大力傳來，身不由己便往後飄去，而巨蛟也是一聲怪叫，千分之一零一秒的時間便已將蛟信收回。
天玄之利，天下無雙，便是柔韌無比的蛟信也難以抵擋，不過這蛟信委實厚實，林無鋒一劍也只是深陷其中，卻難以徹底斬斷。
妖獸真君之軀，不是一般神甲可比，起碼也是製作真器的無上煉材。其蛟信，雖無鱗甲的硬度，其柔韌性卻是一絕，絲毫不亞於那些鱗甲，然而，就算如此，在天玄一劍之下也是重傷，鮮血直流……
巨蛟一聲怪叫，痛苦難當，轟然吼道：
「好小子，真是找死……」
那跟籃球場差不多大小的腦袋一低，便跨越百丈距離，到了林無鋒面前，張嘴，蛟信閃電出擊……
林無鋒一步踏出，身子忽然不見，再出現時，卻已經到了巨蛟背上……雖然在電光火石間逃過一劫，林無鋒心裡卻直冒冷汗。
這玩意兒，果然非人力可敵。離著那麼遠，還無所謂，近在咫尺就終於就體會到了其巨大的壓力，一劍斬下後，雖然佔了點小便宜，但心裡卻沉甸甸的，感覺渾身都沉重無比，那一步，差點都跨不出來了，差點就成了肉串串……
深吸一口氣，九字真言在腦海中轉成了光影，林無鋒終於從那股境界差距的巨大壓力中解脫出來，慧眼一掃，才真正體會到此蛟的強悍巨大。
長約兩百丈，圓滾滾的身子厚度也達到數丈，一個個金色的鱗片，像是一張張盾牌，將其身子保護得無微不至。林無鋒腳下所站之地，還不到一塊鱗片的五分之一。
這鱗片，大概都不用祭煉，也已經能夠超過一般神甲的強度。且不說天玄能否穿透鱗甲對其身子造成傷害，便是傷到了，大概也是微不足道的輕傷……
如此對手，怎樣才能解決？
林無鋒心裡還轉悠著，巨蛟卻是狂怒無比，區區金丹，竟然敢跳到他身子上來了，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聲狂吼，腦袋一轉，便正對著林無鋒，巨口一張，那鮮紅的標槍又到了林無鋒面前。
可惜的是，就在紅信及體的剎那間，林無鋒又自消失……
下一刻，林無鋒則出現在空溟身邊，臨近巨蛟腹部，這似乎是巨蛟難以觸及的死角……
一抹頭上冷汗，林無鋒心中不禁一聲暗罵，這架真不是人打的，好在時刻都準備著跑路，否則又差點玩完了。
間隙中，空溟還是忍不住讚了一聲：
「姓林的，你厲害，居然敢站到他背上，居然還活了下來……嘿，之前萬紫丹也這樣做來著，可惜眨眼間就吞了下去，那是逆鱗，最好別這樣做……」
林無鋒苦笑：
「什麼逆鱗不逆鱗的，生死關頭，哪管得了這麼多。對了，知道不，除了眼前這位真君大人外，數萬里外，還有個真君虎視眈眈呢……」
「你說五毒真君朱啟真？真的假的？」
「嘿，眼前這位難道是假的？」
兩人圍著巨蛟胡亂轉悠，絕不在一處停留超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就這樣當著巨蛟的面交流起來。與他們一樣的，還有洞元神君落日神君以及五行門水火二君，還有看似柔弱的丹宗慈航神君沈青衣。
現在他們，就像是圍在大象身邊的蒼蠅一樣，只要不碰巧被巨蛟一信子穿透，或是一口吸中，倒是不太危險。
事實上，若非一開始被這巨蛟打了個措手不及，那些元嬰神君也未必那麼容易死，否則實際戰鬥力最差的沈青衣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
經過了初始的慌亂後，大炮打蚊子的巨蛟，也不是那麼容易吞下他們的……當然，總體來說，他們還是弱勢，還是處在危在旦夕的局面，耗到最後，或者巨蛟忽然弄個花樣來，他們還是難以抵擋，最終結局如何，依然可以想像。
所以，還是要想辦法解決這個死局……
便在眾人胡亂逃命，胡思亂想中，洞元神君忽然飄到林無鋒身邊，道：
「姓林的，謝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參與追殺你的事情了……」
「呵呵，好說，只是下意識得動作罷了，不用謝。再說，多一個人，也多一分抵抗這巨蛟的力量……」
面對橫掃而來的巨蛟腦袋，兩人一合即分，再出現時，林無鋒身邊忽然多了個白衣飄飄的美女神君，自然便是丹宗沈青衣。
林無鋒苦中作樂道：
「青衣神君，小道跟你有仇嗎？為何也要深入綠海萬里追殺於我？實在難以想像，像你這種排名十大美女的女修，也想做殺人的劊子手……」
沈青衣哼了一聲：
「姓林的，你出身百草門？」
「是啊，怎麼的？」
「沈青雅，認識不？」
林無鋒一怔，差點就被巨蛟尾巴掃中，趕緊一步踏出，飄至百丈之外……沈青雅，長久以來，不是修煉就是處在危險之中，這名字都有些陌生了，實在不應該。
一步之下，便與沈青衣分開百丈之遙，林無鋒還是高聲叫道：
「青衣神君，你認識沈青雅？是她什麼人？聽說她失蹤了，而且還是被個修為高深的女修帶走，連本宗山門都被那女修毀了，那女修該不就是你吧？」
「當然是我，我是她姐姐……哼，青雅在百草門遭遇那等變故，毀個山門，還算輕的，依我本心，都想直接滅門。」沈青衣衣袂飄飄，在巨蛟腦袋近在咫尺處一閃而過，繼續說道：
「林無鋒，我問你，青雅的事情是否跟你有關？」
林無鋒哈哈一笑：
「原來是大姨子當面，林某少禮了。此事過後，大姨子還請回吧，咱們誰傷了都不好啊，青雅會傷心的……」
「你……」沈青衣頓時無語。
仙秦三神君，五行門水火二君都忍不住大笑。
如此險境，竟有人當眾認親，這事有些搞笑。一時間，他們原本與林無鋒的嫌隙，都有些淡了。說來，他們本就與林無鋒沒什麼深仇大恨，全是天玄惹的禍罷了，他們也只是奉命而來。何況，現在他們還在並肩作戰……
飄飄忽忽中，林無鋒又道：
「大姨子，說來我當初還要感謝青雅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我很可能就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此次回去，還望告訴青雅，就說林無鋒從來沒有忘記她，我會去找她的……」
連續兩聲大姨子，氣得沈青衣心都有些亂了，差點又被巨蛟撿了便宜。
不遠處，空溟忍不住道：
「姓林的，不錯啊，聽說過一句話沒有，姐夫摸小姨子，天經地義，可惜，慈航神君是你大姨子，不知道這話還管不管用……」
「空溟神君，請你自重……」沈青衣怒了。
空溟哈哈一笑：
「神君莫怪，只是個玩笑罷了，若是此劫能過，空溟當面致歉。不過，說來有林小子這樣的妹夫也算不錯，修真界有幾人能勝過他？唯一可惜的是，他現在是修真界公敵……啊——」
話未說完，空溟忽然一聲慘叫，卻是巨蛟在忽然間速度快了三分，一尾巴便將空溟掃出百丈之外，噴血三升，五臟移位，不知多少骨頭斷裂成了一塊塊碎片……
巨蛟巨大的身子一動，便追到空溟身前，巨口一張，巨信電閃而出，便要將空溟串成肉串……卻在此時，林無鋒再次出現，天玄一劍斬下。
巨蛟房子大小的眼睛一縮，巨信陡然收回，已然吃過一次虧，再吃虧那就成傻瓜了。
空溟死裡逃生，身上無數光芒閃現，一個個丹藥出現口中，只是轉眼間，原本有些微弱的氣息又強烈起來，努力傳音道：
「姓林的，謝了，嗯，以後你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林無鋒這會兒卻顧不得回應他，救了空溟一命後，他自己卻陷入了絕境。
三次了，這混蛋小子已經三次狠狠觸怒了他，兩次口中救人，還傷了他的巨信，還有一次居然站到他的背上……巨蛟只感覺怒從心頭起，如此小小爬蟲，居然不知進退，三番五次壞他的好事，真真找死……
巨蛟大口一張，深吸一口氣，狂風倒捲中，便將正要遁走的林無鋒吸住了。
一人一蛟便在空中搞起了拉鋸戰。
不過，論真實修為，林無鋒才只金丹二轉，根本不在眾人眼中，何況巨蛟還是真君修為，如此，林無鋒的身形便在巨大吸力下一步步往巨蛟的口中移去……
三十丈，十丈……林無鋒整個人都籠罩在巨口腥風之中，都能感受到死亡的臨近，然而，他卻只能苦苦支撐，不敢跨步，他擔心一步踏出，人就隨著這巨大的吸力跑到巨蛟肚子裡了。
當然，巨蛟也不敢動用巨信，他也不想一鬆懈，這小子又像之前那樣一步就跑了，何況，他手中還有鋒利無比的神劍……
怎麼辦？林無鋒心念電轉，都說孫猴子在鐵扇公主肚子裡將她折騰得欲仙欲死，但這妖獸真君的肚子大概不能鑽，否則，先前那四位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身死道消了……
不過，他還有劍……林無鋒心中一動，努力說道：
「真君大人，你真想把我吞下去？嘿，我人好消化，但這手中劍大概就不是那麼容易消化了。想必你也知道，這些元嬰修士之所以追殺於我，就是為了我手中劍，此劍可以吞噬元嬰。真君若是不擔心元嬰被吞噬，小道也無所謂了，有個真君做墊背，這輩子都算賺了……」
巨蛟頓時一怔，只要人到了肚子，他一轉念就能磨碎消化，那時就算這劍再厲害也無所謂，但吞噬元嬰……忽然想起之前這小子解決那兩個元嬰修士的場面，便是巨蛟心中也是一凜。
就在巨蛟一怔的當兒，林無鋒只感覺吸力一鬆，一步便跨了出來，終於逃出巨口的吞噬之力。
便在林無鋒與巨蛟相持的當兒，空溟六人已經匯合到了一處……他們倒是也想像林無鋒救他們那樣，出把力將他解救出來，否則，姓林的真死了，沒了他的瞬移，沒了他手中唯一可以傷到巨蛟的那把劍，他們根本毫無勝算。
然而，無論靈符還是神劍又或是術法，落到巨蛟身上，就像撓癢癢一樣，根本就傷不到分毫……怎麼救？
剁尾巴？剁不動；找真正一觸即死的逆鱗？也發現不了；嗯，傷其眼睛，只要有個間隙，想必那小子就可以趁勢一步跑出來了……
正想著間，林無鋒卻已經自救成功，一步跑到六人身邊。
相隔百丈，林無鋒回頭看了巨蛟一眼，感覺衣服都能擠出水來。
死亡，距離他，真的只有一步之遙。
六人沒有動彈，他們動了也沒用，傷不到巨蛟，只能是找死；
巨蛟那碩大的雙眼注視著眾人，也沒動彈，他清楚，不將那個小子解決，任何一個美餐都長滿了毛刺，不好下口。
默念九字真言，林無鋒深吸一口氣，看著巨蛟忽然道：
「這個，真君大人，不如咱們就這樣算了吧。」